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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身对着她,寒峭的侧面融在一片柔光中,凌利起伏的脸部线条柔和地舒展,薄薄的唇角勾着她熟悉的疏漠淡笑,长长睫羽上瞬间划过一道银亮的寒光,月眸中似有星河云色滚动,迷蒙了一刹,下一刻却清明得仿如平静无澜的深幽寒潭,熟悉的震动鼓嘈着心胸,她不由向前趋身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奈何左右架力十足,分毫动弹不得。
梓仁问,“什么重要的事,还需得皇上亲自跑一趟这偏蛮之地么?”语气中并无一丝在意。
梓祯又是一笑,偏转过身,正对上梓仁,亦正对上子霏关注的双眸。
他的头发,曾经比女人还漂亮柔滑,黛色荫荫的流泉飞瀑,竟然成苍灰一片,苍色萋萋。他却仍然随性自在地任其披散在肩头,覆住了那张清贵俊美,却比她记忆中还要消瘦许多的面容上。
茶舍中的流言赫然滑时耳中:紫鸳后一去,皇帝酗酒颠狂,华发苍苍……
心中一恸,双手捂住颤抖的唇,冰凉的液体一串串滑下手背,跌碎在地。
她听到他说,“朕,来寻一件珍宝,她叫,西夏子霏。”
梓仁脸色一窒,旋即露出极是惊诧的表情,“皇上,您这是……在说笑?”
梓祯转身面向蝉声嘈嘈的花窗,“怎么皇兄以为我在说笑吗?”
“皇上思念紫鸳后,举国皆知。但……紫鸳后确已逝世多年,皇上很清楚,紫鸳后仙逝于您怀中。此刻皇上却说出这样的话,若传将出去,唯恐引起有损皇家颜面的流言。”
银紫身影骤然一转,剑袖重重一甩,刚才才疏淡温润的面容凝起一股逼人厉色,“谁敢乱传,朕诛斩不待。”
梓仁略略欠身,没有直视那双精光毕湛的月眸,“皇上,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为兄只是……”
“皇兄是在置疑朕的能力吗?”一顶大帽子冷冷扣下,断了梓仁似劝还贬的话。
“为兄不敢。”
“不敢便好。朕此次出游,是为了寻子霏回宫,别无他求,皇兄可明白?”这话,说得又利又狠,不像告之,倒像在威胁。
“为兄明白。只是,皇上如何断定,已逝的紫鸳后仍活在世,她不是……”对此他也很好奇。因为他也是从布在西部各州郡处的探子那里得到消息,西夏子霏死而复生,在西凉城外引得嘉贺天尧和西夏昊大打出手。他深知这女人对两国皇帝的重要性,当即命人趁其不备,掳来再说。而幽居深宫的皇帝,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在半年前就离宫,而这女人是两月前才突然出现。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也定是西夏昊传去的消息。所以,在半年前,除了那个救西夏子霏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还活在世上。
凌利的神色突然一转,俊容变得份外柔和,月眸蒙上一层迷离光色,不知投在虚空何处,与刚才霸气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她心中撼然,不明白他为何会在人前,特别是敌人面前,毫无避讳地泄露自己的所有情感,
为什么?
三年不见,那个记忆中讳默如深的男人似乎变了很多很多,亦同样让她迷惑,不明究理。
低醇的声音,仿如情人低喃般,一字一句道,“她走得太早,我亲眼看到她在我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令我无法承受,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留不住。皇兄不觉得,这太可笑么?”
梓仁看着眼前一脸恍忽,丝毫不若自己熟悉的那个冷静深沉的敌手,没有出声。
他却继续道,“正因为他在我面前逝去,所以我忽略了一件事。我自责于自己酗酒打翻烛台,让她焚身于火海。我陪着她的白骨整整三年,亦自责了三年。直到丽鸳节那天,才决定发丧将她入敛,才发现原来她早就离开我。”
“如何发现的?”
秘室中的人,也收紧了心口,交握的双手渗出了细汗。
“她的伤,无法作伪。”
“什么伤?”
她也好奇,都一堆白骨了,还能看出个什么。
“我弱冠那天,让人带她至猗园,为了她因**到你和颖妃偷情而被你下毒的事,本想告诫她在宫中小心为事。未料得她小小年纪,性子已是那么倔将,抵死也不认错。我情急之下,便折伤了她的肩骨。”
原来,他只是想“告诫”她。可他并不知道,他的好心,从那次之后在她心底埋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只觉得他心机深沉,蛮不讲理,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这份成见致使她在之后发生的很多事里,将他看成伪君子,即使他救她性命多次。
“她的肩伤后来屡次加重,已经无法完全治好,必然留下重疾。即是骨头上,也定然有痕迹。但我清楚得记得,与我日夜相伴的那副白骨,右肩上完好无缺,没有任何折痕。”
与我日夜相伴的那副白骨……日夜相伴……白骨……这句话,反复在她脑子里盘旋,就像一根冰椎,戳得头生疼,无法自抑。
原来,是骨痕。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跟随皇帝多时的彭奇之都是一惊。他们也是此刻才知道,入敛那天,皇帝为何突然狂笑,还亲手毁了陪伴身边三年之久的佳人白骨。不但宣布撤销举丧之事,还立即招来所有内侍间者首领,要他们分散全国,查探皇后踪迹。
“那么,皇上如何断定紫鸳后现在定然活在世上?可查到她由何人掳走?现在何处?”
梓仁连问了三个问题,狂傲的姿态似乎一点也不担忧她被发现。不得不说,他与梓祯相斗多年,彼此脾性都相当了解。梓祯明枪明刀济了出来,他便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量其一时半会也觉察不出半分虚实。
月眸看来,精光一湛,仿佛能洞彻人心。
“不久前,朕得到消息,有人见到子霏出现在西凉城。至于她由何人从宫中掳走,这三年是如何情况,现在何处,朕也不知。所以,朕来看望大哥,也希望大哥能利用你在西部的耳目,为朕探探皇后所在。”
梓祯笑睨着仁梓,仁梓微微一愣,立即揖手道,“为兄定然全力相助。”
心下却是一紧,这个男人猜到他不可能罢手,刚才摊牌明面的一番话,全是故意说来,一来试探他的反映,二来直接警告他。当真是狂傲到了极点,丝毫不掩饰那女人对他的重要性,也毫不怕他抓了他的弱点来威胁他。他方才以为他已经发现那女人在他府中,幸亏他掩饰得极好,否则……这男人当真可恨致极。
秘室中
子霏已禁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无法压抑住狂跳的心。
她的感觉同梓仁一般,他真的很狂妄,很霸道,很骄傲,可是却那么直接不讳,即使面对敌人,也没有掩饰她之于他是如何重要。在这个皇权唯一的世界,女人依然是男人附属的世界,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任性的话,怎么可以?
她几乎快忘了,他其实已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子霏,你要明白,即使父皇也不能左右我!
他能给你,我也能;他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你懂吗?
她岂会不懂。一直以来,她故意忽略,漠视他的付出,用陈见抹掉他所有的真心,温柔的,诚挚的,体贴的,宠溺的……许多许多……许多年……
他温柔一笑,淡淡道,“我,一定会找到她。”
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笑容,投进眸底,牵泛出一股无言的心疼,和淡淡的酸楚。
他还是那么固执,那么执着。
可是……梓祯……
我们之间似乎总有一堵无形的墙,你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想触摸你的脸庞,只有一片冰凉。
☆、恍若隔世2
恍若隔世2
“那么,为兄祝皇上早日寻得紫鸳后,夫妻团圆。”
“大哥,此事还需得你鼎力相助才是。”
“哪里,为人臣子,应为皇上分忧解劳。”
“那便好。我们兄弟多年未聚,今晚便畅饮一番。”
“为兄遵命。”
虚应终于告一段落。梓仁请出梓祯,梓祯拂袍离开,转身的那一刹,子霏激动得想大叫出声,以引起他的注意。奈何,押住她的人之一仍是那幸存的劫匪叫田强。早早便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半声也发不出。
“瞧不出,皇上果然很宝贝你啊!真是可惜,你逃离我们不回皇都却躲在那样偏僻的小渔村里。可是专门等着我们来寻你?哈哈哈!”田强笑得恶毒扭曲,她只能狠狠瞪着他。
“现在他送上门来,我家主子一定会好好款待他的。”
她一惊,急得直咬唇,叫不出声,只能打口形问他们要对梓祯做什么?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在意他的安危,并没有自己想象般,不愿见到他。
田强刚想仰头大笑,石门被人突然被人打开,笑容赫然凝在了脸上。
进来的人却是梓仁身边的副将,那个带人至渔村下令诸杀所有村民的人。
他横了田强一眼,“田强,不要意气用事。坏了爷的大事,定斩不饶。”看了子霏一眼,“这个女人很重要,不可对她无礼。”
说完,便以这小密室为根据地,让她洗漱一番,送上不错的膳食。秘室虽小,也够搭起一张小床,她暂时屈就在此。当然,由于她这处能看到大堂中的一切。为防止她闹出事来,依然派人在室内看守她,照样**伺候。
昏昏沉沉中,她一直思索着如何让梓祯的人察觉到这处有人。可惜屋内有田强坚守,她根本动弹不得。这因她失了兄弟的男人,随时拿着一双刀子般的眼盯着她,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断。稍有清醒,他便拿**喂。
“你们杀了小同?”她忆及自己新收的小女婢。
田强哼声道,“她被我从颈部砍伤了背,滚进河里,不死也难。怎么,一个小婢女你也这么担心?”
子霏苦笑,“都是一条命。”
田强目光一闪,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纵是行为阶下囚,天生的艳媚绝色让这数日相陪的男人也难掩恻隐之心,如此一笑,几分凄楚,几分娇怜,自惹人心动不矣。
“对不起,因为我,害死了你的兄弟。我知道你们尽忠于梓仁,此并无过错。人各有志吧!”此种情况,只有攻心为上。
田强仍是不理睬她,不看她,全副精神却放在了她身上。
“其实,你们并不用如此防我。我并不想回皇帝身边,若非如此,我逃离你们后,那一个月时间大可以直去皇都。”她一边紊紊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以松懈田强注意力,一边观察大堂中的情形。由于她是面向晶石,而田强是背着晶石面向她,所以并未发现空空的大堂中闪过了几条人影,她断定那些应是梓祯的隐士,正在查探这王府的秘情。
现在,是绝佳的机会。只要她弄出怪响,一定能引起他们的怀疑。可是,她现在浑身无力,除了能说两句话,连身子也直不起来,使了半天劲儿,才让自己保持坐靠的姿势,以方便她随时观察大堂情况。
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法子来。唉,真是急死人了。蓦地又是一僵,她……其实并不想死。见到他之后,心里的求生意念也愈发强烈。就像……当年在凤歧山时,她在温泉中溺水。
那时她所有的寄托和希望骤然消失,望着满山静谧幽暗,绝望在瞬间淹没了她。直到他愤怒异常地将她从水里捞起,那完全发自内心的担忧和恐惧模样,让她突然觉得自己仍是有人关心和需要的。那感觉一下埋进心深处,让她直觉地做起了自己骗自己的事,深深地欺骗自己,欺骗了他,她已经有想死的心。
不过,那次仍然同这次一样,因为他,她仍然想活着。心底总有那么一丝无法舍弃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