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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颖嫔。没想到,她也在此次南巡的随驾名单上。之所以会对她别有感觉,全因她那艳若桃李的模样,在湘南帝的众多嫔妃中,最似那别号“小桃花”的女人。
而在几次大宴中,她很不凑巧地看到她与太子之间,不同寻常的眉来眼去。
对于那毒辣太子的行迳,她一直耿耿于怀。
“今晚,你们就睡这里。晚上没事,不准外出。”说完,彭奇之立马闪人。
子霏仔细一看,大叫,“什么?怎么可以让我跟一个男人住一个帐蓬?”
可恶啊!
帐蓬不但小,而且中间只搭了一张软软的薄帘子,隔开左右两边的毛毡床榻。
一抬眼,便是那如兽如狼的迫人目光。
要死了!对着头野兽,这叫她怎么睡得着啊?
☆、南巡2
南巡2
本以为她认床的习惯,会让她彻夜难眠。没料半夜有人点了助眠的熏香,她一觉睡到大亮,醒来时,已经稳稳地窝在自己的小香车里。
前面龙舆行列中,似乎传来丝乐之声,看来皇帝旅途的乐趣倒也不少。
一大早,东方修给她送了爱吃的早膳。
“阿修,什么时候到江陵呢?”
“大概再三天。怎么?等不及见梓炀了?”他抛来一个讪笑。
子霏冲他做个鬼脸,“是呀!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很高兴。”
“哈哈,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害骚。”
她突然一转脸色,“阿修,你只当馨语是小妹妹么?”
东方修敛容,看她一眼,转目凝注遥远的虚方,声沉若定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能天天只记挂着这等儿女私情。现在,我只希望赶快到琨州,好施展我一身报复。将来,也能同大哥一般,傲睨群伦,同四殿下……”
他倏地止声,冲她一笑,策马跑向前方。
这一笑,深蕴了男儿豪情万丈的雄心壮志。
他迎上的人,正是梓祯和彭奇之。
长风拂起了他们的锦袍绶带,猎猎挥展在惊羡的眼眸中,丰神俊朗的三人鹤立鸡群,傲起群伦的尊贵气势形成一股独特的气圈,吸引周人恻目,却也只能远观敬羡。
左相的四殿下,和右相这方的东方家,是朝堂上的两方势力,梓炀也曾警告过她与阿修交往的忌讳。不过,看梓祯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忌讳的样子。
也许,狐狼四自忤聪明,有本事驾驭这种关系吧!
子霏收回目光,瞥见狄天尧正一脸沉思地看着前方的人,那精黯的兽瞳中,绽出森冷的寒光,不禁暴出一股强霸掠夺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他却突收敛了一身气势,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在看什么?”
“看你。”这小子很会先发制人。
“看我什么?”
“看你的狼子野心。”
“西夏子霏。”低喝声中,警告意味深重。
回应他的,只是一声重重的垂帘声。
子霏扬起唇儿,啃着香肉包子。
她才懒得理他们的阴谋阳谋,只要能跟纯纯的梓炀在一起,快乐地过完未来的日子,就够了。
突地马车一顿,帘子被刷地一下拉开,刺目的光鸷得子霏来不及看清情况,就被人扼住了脖子。
“西夏子霏,我警告你,若想安然地见到你的梓炀哥哥,最好少管闲事。”
兽瞳瞬间暴裂,那头一直隐抑在暗处的野兽,终于露出了他尖锐的利爪,一身煞气地扑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不关你的事。”他倏地收回手,深深看她一眼,迅速回身。
子霏揉着脖子坐起身,只觉背上一寒,听见外面有人催促。
难不成,这头野兽要在南巡时做什么?
是夜,銮驾扎营于一条小溪滩边。
为娱乐一路劳顿的皇帝嫔妃,主帐前燃起丈高的篝火,随行的小嫔答应都纷纷献艺献舞,连着随行的皇子们也为娱乐老子,抢着歌了一把曾在元朔节夜宴上一炮而红的经典名曲《男儿当自强》。
子霏窝在角落里,捧着一杯拐来的果酒,滋滋有味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这露不得光的最大好处就是,再没人盯着她,管事她。
来古代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喝酒。这果酒甜而不腻,入喉甘爽,下腹微热,越喝越发地畅快起来。随着禁卫军们震耳欲聋地歌声,渐渐有些曛醉。
朦胧中,似乎出现梓炀温柔如煦的笑脸,缓缓向她张开宽广的怀抱,她乐得伸手扑了进去,隐约闻到的是一股熟悉的冷桂香气。可脑子已经不听使唤,开始醉言醉语。
“梓炀,梓炀……嗝,你怎么熏了梓祯的味道……”
“谁给你酒喝的?”
记忆中温纯的声音,居然冷丝丝地带着些不悦。她猛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清冷如斯的月酿双眸,淡淡的光华被红红的火光烫得一片氤蕴,灼亮中,隐着一丝让人不安的凛气。
旁边,不知是谁诚慌诚恐地说了什么。
她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瞬,似乎被风掠走了。
山中的冷风,刮过脸颊仍带着冽冽地刺意,迅速刮开了眼前迷人的雾色,显出真实世界中的浓稠黑夜。
他鬓边长发,轻轻搔过她的脸蛋,痒痒地,她伸手挥了开,便迎上他无温无波的睇视。
“梓……梓祯……”
怎么回事?!
她四下望望,发现他抱着她策马行在溪边,马儿引颈舔啖溪中甜水,那蜿蜒如带的溪水,鳞光闪闪,仿佛缀满了宝石,在清辉明月映照下,美得如梦似幻。
“好美呵……”
她不禁赞叹出声,贪恋地转着小脑袋,尽情地欣赏起春山溪夜景。
他却是收紧了手臂,足勒得她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回在自己身上,勾唇一笑。
“是很美。我便捉着也不放了!”
她脸色蓦地一红,叫道,“梓祯,人家肩疼。”
月眼一眯,同时也松了手,“真的疼?”大掌抚上她的右肩头,开始揉起来。
她皱皱眉头,动了动手臂,“有点。”
山中湿气重,昨晚歇起后,就一直不舒服。
“今晚,你就住我的帐子吧!”
“这怎么行。”不是羊入狼口了么。
“我说行便行。”
“梓祯,你不是说要低调么。这……于理不合啊!”
他笑笑,月眼中倾出一抹轻嘲,“子霏也懂得这些?”
她一挺胸,正色道,“当然。我今年也满十三了,女诫上有训,男女授受不亲也。”
他伸手钳住她晃悠的小下巴,逼视她立即如临大敌的小脸。
“子霏可是说,子霏也长成这男女中的女子,而非小女孩?”
“呃……这,我当然是这意思。所以,必须避嫌。不然,也妄废你为我安排南巡出游这番心血,不是么?”
“这张小嘴,愈发地油腔滑调。”
拇指指腹轻轻滑过她丰润的唇线,引来她一阵轻颤,想要缩回身子,腰间却被他另一只大手牢牢扣住,经她这一缩,那大手更形用力,将她身子一把按进了怀里。
他渐渐倾下身,紧索着怀中娇嫩如新绽绿叶的小人儿,眸色愈浓,银鳞的光色也似沉入那深深隐欲的墨潭底处,再多看眼,就可能被吸去了魂儿。
她呼吸不稳,口鼻中添入的全是他清冷的桂香,擂得胸口发疼。
他压下头,灼热的呼吸一下喷在她唇角。
她用力扭过头,大叫,“不要——”奋而用力推攘他,“梓祯,放开我。”
“为什么,不要?”
她睁大了眼直视他,“因为我不喜欢你。”
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第一次,她看到一向清贵俊傲的人露出了森寒噬人的怒气,这一瞬,她以为,他会一手掐死自己。
☆、信诺1
信诺1
仿佛,五年前断臂的一幕又重演。
当他一抬手臂,她吓得双手遮脸,直叫“不要”。颤抖的惧意,令他眸色也似轻轻波动了一下,鸷人的阴意缓缓退却。
她逮着空隙,转身就想跳下马背,但腰间的大手一下收紧,将她搂了回来,紧紧按在怀中。
“别动。”
她的脸埋进他胸口,被他这一喝,便僵了身子。浓浓的桂香中,似乎含了些许酒味,直扑肺里。
咚……咚……咚……
沉重的心跳,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子霏,你讨厌我?”
慵逸醇厚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不……”
他忽然抬起她小脸,四目紧接,道,“梓炀能给你的,我也能;而他不能给你的,我亦能。你可相信?”
她微微启唇,唇儿轻抖,欲言,却无声。
沉黯的月眸纵过一抹银光,瞬间又消失了。
“子……”
这一唤,被直插而来的呼唤声截断。
“殿下,皇上找您。”彭奇之策马而来。
月眸淡淡地扫来一眼,彭奇之立即低下头,道,“刚才宫中快马送来折子,需要殿下亲自过目。”
疆绳终于抖动了一下,马儿缓缓回行。在擦过彭奇之时,停了下来。
他抱起她,将她交给了彭奇之。
“送公主回帐。”
然后,头也不回,策马跑向前方烈焰汹汹的火堆。
子霏看着那离去的身影,重重吐了口气,也吐不尽胸口重压的沉郁。
猛一回神,她挣开彭奇之,“放我下去,我自己回去。”
“公主,殿下命令在下……公主?”
子霏侧身一跳,直接跌到了地上。幸好马儿已经离开那片碎石滩,脚下是一片松软的湿草地,绣鞋被浸了半湿。
她扭头负气地丢下一句,“我自己回去。”
转身,提着裤角,大步往回走。
彭奇之看着那倔犟的娇弱身影,眉峰缓缓松了下来。
春寒尤甚,沾了山中雪水,似乎怎么也捂不暖身子。
子霏失眠了。
辗转反覆,助眠香熏得人头昏,却仍觉得脚板浸凉,无法入睡。
实在熬不住,她翻身起床,出帐子唤了人端热水烫脚。
门口守卫的小兵抱戟打盹,她推唤了他两三下才转醒,一见她紧张地恭身一立,听她说要热水,便立即跑向火堆,说是等一刻就好。
她掀帘子回帐等候,不经意地瞥了眼左边,霍然发现那床襦子上的形状很不对劲儿。
脚步不禁迈出,想看看,是否真如心中所想。
但才踏出两步,日前那凶狠的警告闪过脑际,踌躇几分,忽闻有脚步声临近,便急急调转方向,走回自己的床榻。
帐外的脚步声很快越了过去,隐约传来的人声,应是巡守营地的禁卫军。
子霏拾起树枝,丢进取暖的铁筒子里,火焰一下窜起,在雪白的帐壁上伸展出如魔的爪焰,妖娆地跳动,空气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在铁筒子旁边的小几上,小香炉里的助眠香点了足有三支,点点红星,在氤氲的气流中浮动着,越来越大,占满瞳孔。她记得,寻常只点一支得便可睡到天亮……
啪啦一下,帐外传来叩门声。
心,被狠狠一撞。
神思一下被撞回脑子,听是送热水的小兵,便唤了进来。
“公主,让您久等了。你先烫着,我还备了一壶水,您要不要喝点儿暖暖胃?”
“好,谢谢你。”
她笑着接过暖杯,腼腆的小兵一脸骚红,似乎手脚都不知放哪里。
暖流下肚,隐隐的头痛才缓了去,呼吸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你是彭将军安排在这里的吗?”为免他尴尬,她闲问道。
小兵紧张地又一躬身,应道,“小的是彭将军调来,专门负责公主和狄王子帐处安全。公主有任何要求,尽管吩咐,小的一定悉心办好。”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刘三宝。”火光下的脸更红,不敢抬头看子霏。
子霏因笑问,“三宝?那你家可有一宝,二宝了?”
刘三宝眼飞掠过子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