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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二虎娘叫嚣出声,禁卫兵中跳出四个领头模样的军官。
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大胆反贼,竟敢私掳藏匿谨麒王妃,通通给我抓起来。”
四下禁军一涌而上,将二虎等一行人,包括那看门小兵都逮了起来,一时间叫冤声此起彼伏。
但唯独未有人敢碰子霏一下。
“慢着!”
子霏这一喝,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有些疑惑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放了他们,此事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
四个领头禁军面露迟疑,他们四人正是禁足三月里为子霏守过大门的兵士。识得子霏的声音,自然明白这面容虚掩的人是谁。
“不行。”
轻轻的一声,缓缓荡进吵杂的人声中。竟如投湖小子,荡平了所有人的声息,禁兵们的紧张和祟敬之情,迅速感染被俘的人,都不由止了声看向声源处。
只见黑森森的人浪分岭而开,炽亮的光投出一抹紫金身影,灿然的金色襟边,绣衔一条张牙舞爪踏云分海五趾青蟒,凌昂俊拓的身姿每靠近一步,迫人的压力便重下一分,直至近处,紫金朝冠下的俊冷面容,令人赞叹,更让人心尖生寒不敢直视。
所有人不由都垂下了头,被那双泠泠的月眸轻轻滑过,就仿佛被冰刃挑过了心尖,寒森至极。
唯有她,凝眸看着他满含森然怒气的双眸,他依然维持着绝对的优雅仪态,朝她笔直走来,停在她面前。
所有的压力,都被她一昂细颈,顶了回去。
“为什么不行?”
回答她的,是一道凌利得,让人以为会劈开她这副柔弱柳姿的金袖风刃。
粗砾的褐色头巾面纱飘落在地,一捧黑丝如瀑水般,飞泻而下,惊艳了所有的眼眸。但乌丝下,那张巴掌大小的面容,着实令人瞠目结舌,心生怪异。
深黝的肤色,没入细颈深处,真会让人以为她的肤色本就如此难堪。而令人瞠目的是整左半张脸上,布满凹凸不平、黄褐暗红相间的坑,似被火灼,又似烫伤未愈。把分明姣好的五官,破坏怠尽。
她用这时候的胭脂和面粉猪油等东西制造的易容效果,确实可算天衣无缝。只可惜,这些小伎俩在谨麒王爷梓祯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漏洞百出。
二虎娘似乎回了神,“官……官爷,这不关我们娘俩的事啊!是这女人主动找上我们,拿银子交换,要住在我家几天。我们怜她死了丈夫又残了脸,才收容了她。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冤枉的,官爷,你行行好,发发慈悲,放过我们吧……官爷,官爷……”
他们这些东郊小民小兵,从未曾见过宫中王爷,自不识得眼前人的身份。
梓祯淡淡地看了二虎娘一眼,后者立即被押住她的士兵塞了嘴。
“因为,你是主犯!”
“梓祯……”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声音一沉,“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就能逃离皇都,逃离我吗?”
月眸又扫了一圈那些被押的人,微微一眯,俊脸帖近那张怔愕的小脸,一字一句道。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子霏。”
“梓祯,你……”
不待她出声,他抬臂揽住她腰身,打横挟在腋下,大步往回走。
同时吩咐,“奉远,将这些人全部打进王府大牢,孤要亲自审讯!”
“是!”
彭奇之与之侧身而过,走向场中不断叫冤的众人。
梓祯飞身上马,将子霏死死置在怀中,为免她胡乱挣扎再生事端,直接点了她穴道。
“梓祯,你放了他们,这不关他们的事。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梓祯,你听到没……唔……”
哑穴也被点了。
刹时间,晶瞳大睁,只感觉到背上钢铁般的身躯上,传来腾腾的热力,直烫心胸。
天,他真的很生气。
不会……不会真的杀了那些人吧?
蹬蹬地马蹄声,每一下,仿佛都踏在人心上。
这一刻,她开始后悔自己过于天真的脑子,后悔自己鲁莽的逃跑计划。
该死的,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谨麒王府
大门口上,老管家焦急地走来走去。
刚才从城门传来报告,说未来小王妃已经寻着。爷亲自带人回来了。
自打未来王妃失踪后,他是吃不好也睡不下。他是左相家臣,是梓祯在四皇子时,从相爷家挑来的人,自打跟了王爷之后,一直谨小慎微,勤勤恳恳打典着王府里的一切。这五年多来,还没犯过如此大的过失,怎么不教他提心掉胆。
也是近日来,府中事务频多,一时漏了神儿。怎么着,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美丽无双、柔弱无害的小公主,居然有这么大胆子,骗着全府的人,逃出皇都。
虽然未成功,可也让人虚惊一把,冷汗不止啊!
老管家正琢磨着,急骤的马蹄声已然逼近王府。
梓祯飞身下马,峰眉挑着一抹森然怒气,甩下马绳,大步跨进了门。
管家垂首跟在后,看着那被夹在主子臂下的小人,也生出几分惊讶。
怎么才半个来月,人就变成这模样了?!难怪主子如此生气。
“爷,公主身子骨可还好?”
“这里没你的事。叫人守好菲园的大门,通通在外面给我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园子。”
“呃……是是是,我这就去吩咐。”
老管家被这一吼,哆嗦着嗓子,退了下去。
子霏被夹得腰酸背痛,却动不得一分,叫不出一声,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她就这样被梓祯一路带回了菲园,园里候着的所有宫奴,包括裁冰在内,都被吼出了园子。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裁冰,希望她能留下救救她的小命。奈何,裁冰投来的眼神,可怜中,夹着明显的责备,摇摇头,同其他人一样,畏畏缩缩地离开了。
进屋,他便解了她的穴。
一得自由,她积蓄的力量全用来挣脱恶魔。
可惜她忘了,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点大的小丫头片子,如何能跟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男子相抗衡。
“放开我——放开我——”
“西夏子霏,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他大声一喝,深沉的怒气一瞬暴发。这蕴含内力的一喝,鼓荡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瞪大了眼看着他,胸口不断起伏。
月眸一眯,抓住她的襟口,一手提起,就往寝室走。
她脑中警大作,吓得又扑又打又叫吼,可婢奴全被叫了出去,他之前下的命令,现在她叫破了喉咙,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未料,他抓着她直接进了寝室屏风后的浴池,水花四溅,在她扑叫时,整人被沉浸进冰冷的水中,一下呛进大口大口的冷水,呼吸隔断,肺憋得快要炸开,寒意和恐惧占满心腔。
似乎是算到她忍受的最底线,在她快要窒息而亡的前一刹,强势的力量将她提出水面。
一触到空气,她张大嘴,大口大口地猛力吸气,但呛进肺里的水直往外冒,又咳又喘,痛苦不堪。
“西夏子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跑出去,会碰到什么麻烦?”
她耳朵也进了水,只听到嗡嗡的响声,震得胸口一阵阵发疼。双手不自禁地紧紧抱着襟口的大手,唯恐又被掷入水中。
“若真给他国的间者抓住,你以为还有小命回来吗?”
“我……我不要……”
她一出声,月眸中狠戾迸闪,手臂用力一沉,冰冷的液体再次包围了她。
她不断用手扑打,全身奋力地挣扎,想要挣脱,奈何力量悬殊,根本无一丝机会。
他似乎总能算好最后时刻,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断气时,再被拉出水面。
“你一个单身弱女子,你以为你能平安在外待上三天时间吗?你以为你真能凭几张银票,到达郴州,等到梓炀!”大掌掐住小脸,他俯下脸,鼻尖相触,暴裂的热息全数喷在她冰冷的面颊上,仿佛地狱炼火。
“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他大骂着,突然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划向她胸口。
他要杀她!
她吓得瞬间停了心跳,怔怔地看着刀光划过眼眸。下一秒,只觉腰间一松,粗栎的布服从中裂开,脸颊一阵刺疼。
衣服……划开了……脸上的东西也被全部抹去。
与此同时,那双钳住她的大手,迅速撕扯掉她身上的破布,尖叫诅骂声下,她身无寸缕。
破布被甩出池子时,哗啦一声,飘出数张白花花的纸片,两张飘落于池水中,赫然正是她帖身藏起的银票。
月眸一凛,抄起其中一张,啪地一下打进水中。
“西夏子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眼吗?”
一手捞起水中虚弱起伏的娇躯,拔出池水,踏出屏风,直接将人丢进了圆形大床中,一阵水晶相撞的叮呤声,一如人絮乱的呼吸。
她的脑子,已呈一片空白。
全身彻寒,好似从冰窟中打捞起来,大口喘着气,再无一丝挣扎的力气。
一丝刺疼,从身体不同部位传来,一颗圆溜溜的白珍珠滚到了脸边。
梓祯从小几上拿起一把珠宝玉石,掷在子霏光裸的身体上。
接着,他俯下身,狠狠盯着那双惶惑的大眼。
拿起一只花簪,“这,是你在南巡至曲州时当掉的。”
又拿起一只古朴的黄玉手镯,“这,是你母亲提前送给你的十四岁生辰礼物。是那日诗画会时,你当掉的。”
愤怒的一拳,重重砸在她耳边。
脸旁的珍珠也被砸得弹跳起来,落在脸上,沿着面颊,滚落于颈口。
他的大掌死死地卡在她的颈间,呼吸一寸寸逝去,她只有睁大了眼,已无力抗拒。
“西夏子霏,你以为这一切行动都天衣无缝吗?我只是希望你能早些醒悟,没想到你居然敢骗我!佯装成宫婢,布置逃跑路线。佯装成丑妇,意图逃出皇都!你以为我都不知道!我故意提前解除城门禁令,就是让你自动上勾。”
“要打……要杀,随便……你。但是……放了二虎……他们……一家……”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小手用力扳着那只大手,固执地睁大眼,直视已然暴怒无持的月眸。
“放了……他们,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不能再让无辜的人,为她而死。小宝,天尧,都不应该死掉的。
“求你……求求你……”
凝泪的柔弱,若随波之荻花,坚持的恳求,若凛风之磐石,一分一分,涤荡着月眸疾聚的怒气,为深处不断汹涌澎湃的暗涛淹没。
“梓祯,我……求你……”
他压下面容,灼热的气息重重地喷洒在她雪白冰冷的面颊,“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连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也无法忍受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并不讨厌你,只是……只是不想再被……再被别人摆布。”对不起,其实她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对不起,她很自私,很自私。
卡住细颈的手,终于松开,雪肤上赫然五根紫痕,月眸一缩,就要起身。
她却伸手拉住他的手,哀求,“梓祯,求你……不要伤害二虎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会再逃……求求你……”
泪水,又一滴滴,打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回,他想收回手,却更舍不得,舍不得她眼中崩落的凄楚,即使那可能又是一个骗局,更可能会是让他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涧。
在他一愣神时,冰凉红艳的唇,轻轻帖了上来,带着一丝颤抖,裹着一丝迷人的冷香,一下扑进热火起伏的胸口,瞬间浇灭了月眼深处的那股翻涌的炽浪。当丁香小舌意欲撬开薄润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