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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啊?
“真生气了?”头顶传来不甚诚恳的询问。
“没有。人家忙活了一下午,脑力体力都快用光,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呵呵呵!好,叫上晓桐,一起吧!”
她瞪他一眼坏笑,因带上晓桐也不好拒绝,推开他的手往内院走。
他顺手拿走她手上的一叠纸,交给彭奇之拿走了。
“你不是嫌字不好看么,还拿去做什么?不怕看拐了眼睛。”
他挑唇一笑,目光似直视前方,“无防。刚才发现,也有几个字写得特别……有个性。”
虽然他并没看着她,可她就是觉得很窘,窘得很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该死的古代人?!为什么非要发明毛笔这东西来折腾她一现代人啊!
可恶,她明明已经很用功练字了啊!
小白鸽振翅而飞,很快消失在一片灰蒙蒙的云色中。
“四哥,这封信也能传到梓炀手里么?”
“当然能。这天山雪鸽是我师傅亲手饲养训练,其性机敏,耐寒耐暑,飞遍湘南亦不在话下。”
“嗯。希望他们能顺顺利利,早日归来。”
子霏看着天边,遥想着之前传来的战报和梓炀的亲笔信,心提起又放下。
粮草队本应提前出发,却因为几派官员互斗的结果,被延迟下来。皇帝病刚愈,究及此事便下了生死令。梓炀这才提令领够粮草,快马加鞭追大军。结果半路上,于凉州碍隘口遭遇流寇伏击。虽然仅是小撮匪类,却也耽搁了时间。好在前方大军得悉,叶盛派了两千轻骑接应,才追上了大部队。在此之前,叶盛已胜战一场,击退西凉城派出的三千伏兵。目前大军仍在围困西凉城中,同时亦分兵一半去夺取玉沙城。
而南方战事却不甚乐观,似乎一度断了音讯。
馨语来王府向她探问东方修的消息,她只有以军情机密,不得言传为由搪塞,安慰了几句。
在她陪听期间,近日来,议事楼的灯都未曾熄灭过。常是走了一拔,又来一拔。
早朝过后是文官,而用过午膳后,来的都是些形貌粗莽的将军、武者,更甚有间者一类夹在其中。
旁听之后,她发现梓祯多少都有采纳她笔录上的意见。
虽然听着他们的分析会紧张会担忧,但比起枯坐空等在香闺内宅,感觉好多了。
她这“假书生”也不算是百无一用了吧!
但此景不长,一封染了几滴鲜血的信被送到王府后,议事楼里的气氛突变。
是东方修送来的信。
内容,无人知道。
梓祯看过信后,立即将之焚烧。
站起身,面容立即罩上一层阴霾,飘在空中的声音,冷淡而压抑。
“我要立即南下。这里的事,便劳烦各位多多费心。”
他拱手,朝所有人深深一揖。清贵中,难掩那份涛涌焰烈的强傲霸气。
于是,在梓炀离开未足一月,梓祯在彭奇之护卫下,趁夜离开了皇都。但因他之前被皇太子分派的任务是不能离开的,故而向朝中告的是病假,时间为半月。
这期间,他们找来了另一个“梓祯”暂代其职。不但照样接见各大朝臣武官,宫中送来的折子都由其批示。
而出于真实性考虑,她又成了这个“梓祯”的小跟班。
“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你安在身边?”清扬舒懒的声音仿佛饮过醇酒,带着一丝淡淡鼻音,声音的主人在众朝臣离开的一刻,即舒展了颀硕的身形,像只享受午后阳光的豹子般,一手撑着那张与梓祯一模一样的俊脸,斜斜地睨视她。
子霏甩去一个大白眼,收拾起自己的笔记,不想与他一般见识。
“啧啧啧,果然是美人。抛个大白眼,都这么迷人。不过,”他饮过一杯茶,粉红的舌头妖魅地舔过薄润的唇,继续挖苦道,“除了这脸蛋漂亮点儿,这身材就比不上朝歌楼里的四大花魁。琴棋书画,也就画上带点儿风。”眼光流气地扫过她全身,最后落在她手上,“实在想不通啊!字写得那么丑,他为什么还要你记笔记?实在是暴敛天物!”
连摇了摇头,叹息着,端起小婢按时送来的香汤。
说是什么八宝补脑汤,依她看还不把他臭小样儿的撑死活该!
她收拾好笔记,转身离开的时候,信手抛出手底捏实了心儿的大团纸球,奋力掷向那张漂亮的脸。
他如常般闪躲了开,“嘿嘿,你这重复的招早不灵了,还拿出来,不嫌丢人现眼么。果然啊,漂亮女人都是没脑子的花——啊——”
瓶字没机会出生了,帅哥与大地来了个精彩绝伦的拥吻!
只见他翘起的一只脚上,粘着一根香蕉皮。
四周传出低低地喷笑声。
子霏状似无辜地回声,啊了一声,“王爷,您怎么睡到地上了?都冬至了,地上多凉啊!”即朝左右婢奴唤道,“快将王爷从地上扶起来。”
然后,哈哈笑着离开了。
追在她身后的月眸,迸出双双飞刀,仅打到大红门梁上。
西夏子霏,以后有你好受的。
子霏身子突地一颤,背上仿佛爬过一条小蛇,凉丝丝地。
明明已经入春,阳光普照,万物复苏。
心头暗暗诅咒,该死的男人,不知道梓祯从哪里找来的替身,嚣张跋扈,口无遮拦,整一自大的沙猪。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自从那次梓祯把话挑明,似是认清事实后,他们的关系也比现在天天受那妖孽磨叽好多了。
看看手里的一叠纸……数个月,屋里的木箱里已臻陈了厚厚一撂。
这是他走时,唯一的要求。
唉,她对于温柔的请求向来没有免疫力。之前还被梓炀责备,说她不识好人心。
可她明明白白就是觉得狐狼四的“真诚”有待考察,从小养成的条件反射,改不了了。
正想着,走廊尽头突然跑来两小太监。她还想问什么事那么急,接着又跑来两婢女。紧接着,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一群身着重铠铁甲的军士,似乎抬着什么人急急行来。行在最前的是一身黑甲的彭奇之,随后似有大夫模样的人,所有人都一脸凝重,空气中仿佛飘来血腥的味道。
彭奇之急行几步上前,道,“公主,事出紧急,请您也随我们来。”
她忍不住望向那架上的人看去,“那是……”
“进屋再说。”
彭奇之一把抓住她的手,直往前走。若非紧急,他定不会如此失了礼数分寸。
她没看清人,却是瞧见了那坠在架子边上的双碧玉珠蟠龙圆佩,心头狠狠一揪。
他,发生什么事了?
☆、争天地2
争天地2
箭伤,正中胸口偏左一寸。伤口呈“十”字型,箭头正是当年行刺过湘南帝的“十”字箭——万贺国皇军专用。
如果再过去半寸,恐怕谨麒王府在这个新春,将是白缟满悬,而整个湘南国也将陷入绝对的愁云惨雾中。
谢天谢地,千幸万幸不足以形容。或者该说梓祯终不愧为众人深深崇敬的主君,能在那样绝难生还的情况下,拣回一条命。
听彭奇之说,他们联络上东方朔之后,先北上成功地将分配不均的北阀军调集了十万人交给赶来接应的东方朔。然后助叶盛攻破了久战不下的玉沙城。梓祯曾在玉沙城内守城数月,自然最清楚哪里是城最薄弱的环节。然后,他们又偷偷转道南下,未到达律曲国,便遭遇埋伏。云崃山的一线天沟涧里,为了保护梓祯安全逃出,随行的所有人都被千万支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死。好不容易,他们终于逃出追击。梓祯仍坚持绕道去律曲国,因为东方修的信里说,权臣欲夺权,暗中谋划毒害死皇后及其子女,皇后暂时称病不见来臣,实则已中了慢性毒药。
还记得他那天叙说,为何那么多人都怕他时,提到大姐舍身求兵时的悲寂和无奈,也难掩血浓于水的亲厚之情。
当他们马头调转向南的一瞬间,暗箭突发,劲道狂猛,锋利无匹,那速度就像在眼前张的弓,当众人发现是何情况时,梓祯的胸口已经插上那只黑羽中杂一缕白羽的长箭。
他腾起护身真气,才没让这绝对刚猛狂烈的一箭,穿透心窝。
她无法亲见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但看着彭奇之眼眶尽红,声声如泣道来,她的心也揪紧了。
当万慎将箭拔出时,一滴血喷溅在她脸上,一直昏迷中的人突然睁开眼,他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明明疼欲骨碎,可一看到一向疏朗的月眸为极致的痛苦纠结折磨时,她竟然没了感觉。
“梓祯,你要挺住,要挺住。很快……就好了……”
他嘴中紧咬的白布,都被染红了。
她紧张地睁大眼,一遍又一遍说着安慰的话,努力不让转了很多圈的泪水滑下。
一股莫名的害怕,在那一刻占满了脑子。
直到万慎说已经没事,可以安心睡觉时,那双睁了不知道多久的月眸,才缓缓闭上,而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半分。
整夜,她陪在他床畔,根本睡不着,每隔一会就忍不住探探他的呼吸,摸摸他的额头。
房门外,她隐隐地听到了低泣声,沙哑自责,不是女人的。
天还没亮,病发症开始了,他高烧不断。
她不知道太阳升起落下了多少次,她不停地揪换着凉帕子,给他退烧,除汗,直到裁冰死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揪帕子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早被水泡裂口子。现在,还是早春,冷水冻手。
梓祯是违令离开皇都,即使是他的机智救了湘南,也不能宣之于口,他受伤的消息更被封锁得滴水不漏。
可当他睁开眼,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下一刻又唤来了彭奇之,询问律曲国的情况。
所有人都劝他休息,却被他厉声喝斥,再无人违逆半句。
她突地挣开他的手,一把抽出彭奇之腰间的长剑,雪亮的剑锋横过所有人惊愕的眼眸,冷冷地搁在那用乳白纤细的小脖子上。
“如果你不听大夫的话好好休息,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以你现在的模样,救不了人,反是会害死更多的人。你好好想想!”
剑峰一横,雪白的颈上登时滑下艳红的液体。
她锵铿有力的声音,狠绝冷酷,震得所有人一片惊呼。
她死死瞪着那又同样倔将执拗的腥红月眸,任刀口寸寸埋进肤里,却觉不出痛。
为什么?
他长出一口气,似乎是想吐出心中的不甘,终于闭上眼,“奉远,出去。”
很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裁冰急忙取下子霏手上的剑,为她止血上药。
那夜,她依然爬在他床头,却睡得格外沉。
半夜睁开的月眼,凝着身旁的小脑袋许久。直听到她呜咽了一句,“臭小子,脖子……疼死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居然看到他睡中带笑,笑容清澈得仿佛窗棂边透来的一抹暖光,暖暖的感觉,带着孩子般的纯真。这和她过去相处的人,似乎截然不同。
正待她看得失神时,房门被突然打开,声音稍重了一些。
急乱的步子踏进屋子,她转头看去,便见一脸泪痕的兰贵妃由邀月扶持着走了进来。
她赶紧退开位置,可手还被他握着,这一动,人给惊醒,懵懂中握得更紧。当他睁开眼,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我出去方便一下。”只有这个绝对管用的拙借口了。
他终于松了手,兰贵妃推开子霏,坐上那个位置。
呼,不管如何,这场危机总算过去了吧!
最终,北境之乱在无甚悬念下平熄。而南境之乱,也在东方朔以身犯军令,越权带兵主动出击的情况下,击退了南藩,助律曲国摒退外敌的同时,又新收了两藩势力泛围,在胜战之余为湘南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