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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江清波呢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弯腰屈膝:“公子好才情,清波佩服!”一语道破梅之精神,语义更比那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更精进一分,他甘拜下风。
“红衣今日有幸得见两位公子的才情,今生无憾!”想她三岁学文,十余年来自认学富五车,往日里也颇为自负,但今日得见这两首咏梅,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汗颜,尤其是这两位看起来年纪都颇为年轻,她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敢问公名号!”言辞间颇为恭敬。
“再下莫言愁!”无忧即莫言愁,她这不算是骗人吧!
“莫公子,江公子,二位请随红衣上三楼见邀月先生!”红衣心中甚喜,这两人应该能入得爷的眼了吧!
这三年来,她假借邀月居以文会友,为爷招纳人才,可是爷眼光甚高,有用之人至今不过十人,希望今日这二人能让爷满意,有些事已经拖得太久了,爷的脾气爷越发的难测,不想自己落得个办事不利的下场。
伴君如伴虎,她的爷虽然不是虎,但也算得上赫赫威名,身居要职,只是性情难测,就是她这个跟了爷快十年的丫头,都不能看清分毫。
红衣引着二人来到三楼,“爷,莫公子,江公子到了!”
“进来吧!”邀月先生般躺在罗汉塌上,透过琉璃光看着窗外微微摇曳的梅花,他的家里也有一株梅花,却远不如这窗外开的早,微微吹进房间的凉爽宜人,他嘴角微微上翘,整张脸也如朝阳般灿烂起来。
无忧听得这声音,心中一惊:这声音好耳熟!
抬头一看,瞠大了眼,差点惊叫出来:是他!
第三十章 话不投机
无忧蹙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邀月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仁和堂,话不投机的张仁和,这男人怎么转身又变成了邀月先生?
当时和张仁和一番谈话下来,无忧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人的身份会是这般的显赫。
拜重生所致,无忧知道这邀月先生乃是当今皇帝的胞弟——九王爷的嫡子,深受皇帝的宠爱,封为逍遥王爷,逍遥二字,可见皇帝对他的喜爱之深,但盼他逍遥一生,这份恩宠就是当今的几位皇子都无法可比。
当然,这些都是将来公布于世的,现在邀月先生也只是邀月居的主人。
“先生!”无忧收了心思,唇瓣微微挑起,和江清波一样恭敬的唤了一声。
“两位请坐!”张仁和柔柔一笑,亲切的笑容如同春天里盛开的花朵般引人。
无忧傻了眼,这男人怎么换了一个身份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的面容怎么也不能和仁和堂里那个处处防备的男子相提并论。
但,张仁和越笑的亲切,无忧的心里就越冷,她觉得离春天越来越远了,这男人的亲切是流于表面的,想当日他一眼就看穿她别有所求,问也不问一句就将她打发走了。
什么医者父母心,这男人的心不知道有多硬,要知道去医馆别有所求,定然是生命攸关之大事,可着男人却连一个给她开口的机会都不愿意,可想这男人就不是什么亲切之人,温和只是他的表面,他有一颗比铁还冰冷的心肠。
不过至少当时他还有几分真实,而现在的亲切都是虚假的,就如同那个宫家的男子曾经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
“两位公子才情过人,惊艳绝伦,真乃是当今才俊!”此刻的张仁和态度有说不出的亲切和自然,笑容是真诚的,半点也看不出来哪里是在应付。
无忧见了,敛下眸子,微低着头,挑唇冷笑,原来,男人不管是官家的还是商家,都是演戏高手。
也对!生在那样的大家族里,不会吃饭可以,不会演戏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倒是一旁的江清波抬起头,脸上泛出一丝红晕,像是很不好意思:“先生过奖了,关公门前舞大刀,班门弄斧,让先生笑话。吾等一直倾慕先生之惊世才华,今日有幸见到先生,三生有幸!”说完,又忍不住腼腆的笑了笑,令他的话看起来真实了几分,看得出这江清波对这邀月先生很是佩服。
无忧听得江清波对张仁和的夸赞,接着他的话,道:“先生今日既以梅为题,何不亲自为吾等做上一首,也好让吾等一睹先生的风采!”刁难人人都会,何况她那首咏梅也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几年后的才子所作,所以她才不敢当众展示,但又不想失去这次见邀月先生的机会,所以才大着胆子剽窃了,谁知道,这邀月先生竟然是……
无忧心头难免冒出点火气出来,这张仁和防人之心如此之浓,只怕自己将来所求之事不能如愿以偿了。
“也好!今日得识二位公子也算有缘,景就献丑了。”张仁和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无忧,心头有丝疑惑,这人好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地见过。
话音刚落,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开口: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依旧剽窃,呵呵……脸红)
“好诗!”江清波激动的站了起来,“先生这诗,情,景,意皆与今夜的氛围相合,先生真乃当世第一才子!”或许在未曾见识张仁和的才情之前,江清波心中对邀月先生当世第一才子的称号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只剩下满心的佩服了。
咏梅诗词不难作,难作的是将情景意融合到一起,而邀月先生不但做了,且做的那么完美。“
”莫兄,你认为呢?“江清波对无忧的才情也很欣赏,并在心中预言,不出两年,无忧必将扬名天下。
”无忧低头笑道:“无忧同感!”心中却在嘀咕,书呆子,自己拍马溜须就算了,干嘛拉上我,马屁精……
“莫兄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江兄的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张仁和看着他们笑了笑:“这两句都可算得上惊世之作!”
无忧翻了一个眼白:捧吧!你们互相捧吧!
“怎么?莫兄不同意?”显然无忧的动作没有逃过张仁和的眼皮子,见到无忧的白眼之后,诧异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幽深黑眸莹光闪烁:“不妨说说!”
这人,和她犯冲呀,怎么就随便翻个眼白都能被他抓住,寻个事出来?
“先生,邀月居不如改成马屁居好了,哪有人向你们这样自己互相吹捧的?好不好要经过时间的洗涤,只有真正的好诗词才能长久被传颂,你们现在互相吹捧有什么意义?”无忧的声音不高不低。
说实在的,无忧看这个张仁和很不顺眼,有心想小小地杀一杀他的锐气!“放肆!”张仁和还没有发怒呢,一旁的红衣就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无忧,恨不得一掌劈了她。
都是自己的错,竟然将这样的狂人带到爷的面前,嘲笑邀月居的人,爷从来都是不能容下的。
这邀月居存在了很久,只是以前没有人知道,是爷的生母的私人住所,爷异常喜欢,经常来此小住。
而三年前,夫人一声不响的离开,从此就了无音讯,爷也为此和老爷翻了脸,干脆住到邀月居,她跟了爷快十年了,自然知道邀月居在爷心里的位置。
邀月居改名马屁居?亏他说的出口!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狂人狂妄之极,她定不会绕过他!
第三十一章 猜想
红衣的气愤无忧还没看着眼里,她扬了杨眉,黑玉般的眸子莹润亮泽,神采飞扬的模样的慢慢吸引了张仁和的目光。
无忧直视着张仁和,笑道:“原来先生听不得真话!文章的好坏,不是由当代来评价的,古往今来,流传下来广为传颂的好文章,都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才能被肯定,我们的诗词好坏自然也该由后世来评定。所以有些时候,先生也该听听真话了!”
张仁和挥手让红衣退下,眉头拧成结,这话是没错,可是经这位莫公子嘴里这么一说出来,怎么就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呢?“你这是在教训我?”声音很不高兴。
“不敢!”无忧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要是先生不喜欢听实话,言愁以后再也不说了!”
这话听着不对啊,“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不赞同你的话,就是不喜欢听真话了?”
无忧笑得坦荡荡:“先生乃是当今第一才子,这般浅显的道理又怎会不懂,先生这般只是在试探小可罢了!”
张仁和有些被她绕晕了,平日里有谁敢如此和他说话,不管是邀月先生,还是小王爷的身份,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他,都是三言两语就把重点交待清楚,唯恐他不耐烦。
可是无忧现在的字字句句没有任何错处,只是让他有一种很不着力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过了一会,张仁和颓然地摆摆手,“罢了罢了,算你说的有理!”
此言一出,不说红衣的下巴掉到地上,就是江清波也眼珠子睁得老大:邀月先生,为人清高,才情绝伦,思维敏捷,从来都是别人甘拜下风,何时要对着别人妥协了?这莫公子,年纪虽小,却才思敏捷,值得一交。
“哼!”无忧听到他如此说,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这人太可恶了,这样猛的妥协不正显示了他的大方,自己的小气?
假!这男人忒假无比了,他那无奈的模样分明是在说她强词夺理,他无奈妥协。
无忧的眉头又跳起来,这张仁和是不是故意的啊,怎么每次拆自己台呢?
无忧斜着眼睛看向张仁和,正好此时张仁和也在偷偷地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一撞,无忧便“倏”的一下收回目光。
无忧怔了怔,是自己看错了吗?她怎么觉得他那双如大海一般幽深的眼睛中隐含着得意呢?
得意?
这该死的虚伪男人凭什么得意?
一股火气“腾”得一声升起,可是在她心中绕了几圈后,又慢慢地平缓了下去,到最后,
都化为叹息了,她这是怎么啦?不是来打算找靠山的吗?怎么靠山还没靠上,自己就先怒了。
“先生,小可年少轻狂,请先生莫要见怪!”低头有什么可怕的,能屈能伸才是活下去的真谛,比起生命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活下去,活下去,自己活下去,自己在乎的人好好活下去。
张仁和似笑非笑,深邃的双眸闪着明亮的光芒,他眼角眺着无忧,声音低沉“莫兄自谦了!莫兄真性情,心口如一,怎么说是年少轻狂?”
他是在讽刺她吗?压抑着心口的怒气,无忧的一张脸蹙了起来。
“先生此言甚是有理,莫兄心口如一,率性而为,清波心服口服!”江清波见气氛柔和下来,立刻站出来做和事老。
“呵呵……”张仁和走动起来,身上的那件蓝色缂金水仙纹绸衣,轻软的绸料微微抖动,上面的金线明珠在琉璃灯下光芒耀眼,衬得他一张俊脸更是贵气十足!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趣的人,明明气的要死,却咬牙忍着,而且表那般的可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面对着新鲜的鱼儿,想要伸出爪子抓住,却又顾忌着什么,而苦苦的忍着!
看着实在惹人喜爱的无忧,他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
有趣!
太有趣了……
那边,无忧心里的怒气在她不停的心理建设下野消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三人谈诗论画,无忧没有再看张仁和,可隐隐约约间,她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仅仅地盯着她,盯得她汗毛都竖立起来。
不是吧!
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不会的,她的装扮毫无破绽,她和杜鹃互相检查了几遍,就是耳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