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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的愿望,只有你!”裴清再次拥住桑梓,声音都是颤抖的。
“那以后呢?”桑梓没有反抱他,冷静的像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
以后也只有你!这句话,裴清终究说不出口,他没办法放弃复位,没办法看着母妃受苦而乐不思蜀。
她有割舍不下的,他也有。裴清绝大部分是冷静的,冷静到近乎冷血。而此时,他却觉得血液在沸腾,热的会灼烧自己。
“那以后呢?”桑梓又问。她不是在逼迫他给个承诺,而是一遍遍的暗示不可以,不可以。他们不可以在一起。
又是一次疑问,久久回荡。换来裴清更持久的沉默。桑梓笑了笑,离开那温暖怀抱,“你看,我们没有以后。”
“你等我。”裴清想了想,说出他思虑许久的话。“等我成功复位,让我来替你复仇!”
桑梓看他,“你要怎样做?”
“灭了夏朝,为公主正名。”
灭了夏朝?她还真没想过。她只想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却没打算让整个国家的百姓陪葬。
“百姓何其辜?”桑梓稍顿,“更何况太妃等人的罪过,不用连累旁人。”
“太妃不是那样好对付的。”裴清道。“你且暂时隐居,待我大成之日接你至昆朝,将来一举灭夏指日可待。”
“若你失败了呢?我便更没指望了。”话音未落,眼见裴清有些焦急,桑梓补充道:“事无完全,我赌不起。”
“阿梓……”
“梨花,送裴公子。”桑梓疲惫的往寝室走,头也不回。
“阿梓,你真的不愿相信我?”裴清凄凉的问,只换来桑梓决绝的背影。他只得方向相左,大踏步离开……
夏日的夜凉爽至极,微微轻风吹拂在桑梓脸庞,很舒服,像轻柔的手指抚摸。她偏着头,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柔。
小时在村中,有户人家生孩子。女子难产,痛得昏天黑地,喊的凄惨无比。她年纪小,听着这鬼哭般的嚎叫缩在床的一角,养娘搂着她,轻轻哄着。
养娘说,女人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运气好的,孩子平安,大人平安;运气不好的,孩子平安,大人死了。再不济的,是孩子、大人全部死了。
死这个字,当年的桑梓不懂。养娘说死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桑梓不愿见不到养娘,因而觉得死是个很可怕的事。
这种自小的阴影一直残留心中。她想养娘,也想亲娘。而叶家却因为尚未查清的事情,同太妃合谋害死了昌平公主——她的亲娘。
这仇,她若是咽了,才真是禽兽不如。
裴清走了,带着满腔的遗憾与不舍,他也知此刻的自己无法给桑梓什么,无法为她报仇,无法给她幸福,连一个承诺亦不能给予。
梨花默默走到桑梓身后站定,“县主,裴公子回贤者院了。”
桑梓没回头,望着院子里满缸荷花发愣。“贤者院是他部下藏身的地方,他却没有告诉我,我根本不值得为他放弃复仇吧。”她低低的说,似在问梨花,又似在问自己。
“裴公子的母妃尚在昆朝宫中,处境危险。他又为昆朝新帝追杀,若不想办法复位,决计没有好下场。”梨花劝桑梓为裴清着想,男儿身怀天下,有哪个是甘于人下的呢。
桑梓当然知道大道理,也明白裴清复位势在必行,只是……她叹了口气,“他终究也是不信任我的。那便各走各的,各做各的,白日说的这些,又有何意义?”
“县主,您真的心动了吗?”梨花忽然悲伤的问。
桑梓觉察到她的情绪,只是不想深究,“动不动心又怎样?到底不能相守。”
“小金壶呢?”梨花道,“县主不打算要回来了?”
没有丝毫犹豫的。桑梓微微一笑,“他从未给过我小金壶,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不是的!”梨花有些急,“苏公子待县主是真心的。”
“真心?”桑梓回头诧异的看着她,“你是在说笑么?”
梨花的脸印着烛光,桑梓发现,她竟是那般清俊的姑娘,干净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孩。
“县主,您为何不相信苏公子的真心?”梨花很受伤。
“梨花……”桑梓望着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道:“他的心里,只有他们苏家,再装不下任何人的,你懂吗?”
“县主,你到底懂不懂?!苏公子暗地里为你所做的一切?!”梨花大嚷,悲愤不已,“您只看见裴公子的心意,你可听得到苏公子的声音?!”
“梨花……”桑梓唬怔了,她没想到梨花的反应竟这般大。
梨花自知失态,伏地请罪,“县主,婢子领罚。”
桑梓苦笑,“罢了。”罢了,领什么罚?她曾几何时,也像梨花那样满心满腹都是苏昱珩,都是他暖暖笑容。或许,这样傻傻的爱一个人,是种运气。
梨花颤几颤,喉头翻动,似有话要说,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彼时,香凝抱着桑悦见桑梓,桑梓展开笑颜接过六妹,“凝儿,辛苦你了。”
香凝脸色很是难看,勉强堆笑,“县主客气了。”
桑梓关切道:“凝儿,你身子不适?”
香凝慌乱的摆手,“没有没有。香凝有劳县主惦念。”
桑梓这才笑道:“是时候用晚膳了,你也一起吧。”
香凝受宠若惊,“民女何德何能?”
桑梓给梨花个眼色,“不打紧,你且叫水墨来伺候。”
梨花欠身而退。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桑悦心情很好,多吃了一大碗饭,桑梓自然更是高兴。香凝似乎满腹心事,心不在焉。
收拾了残羹,水墨退下,梨花伺候桑梓沐浴,桑梓浸在花瓣浴中,深深舒了口气。
“查到什么没有?”
梨花往桑梓身上浇着温水,“据说香凝姑娘到集市去了一次。”
“她一个姑娘家,有什么需要的,打发婢子便是了。”桑梓微闭着眼,忽而觉得累的很。“是见了什么人吧?”
梨花道:“福妃是叶家的爪牙,杜香凝又是她的庶妹,县主是怀疑什么么?”
“你别和我废话,只和我说她今儿去见了谁。”桑梓有些不耐烦。“那福妃仗着身孕使了妹子至我身边,只单单因为怕皇帝接近?若真是怕,大可送回家去。”
“不过,杜姑娘今儿见得不是福妃娘娘。”
“哼,说不定是福妃身边的人。”桑梓冷冷一笑。
“不是的。”梨花摇摇头,“这个人,县主您也识得。”
“哦?”桑梓来了兴趣,难不成她身边有细作?这可有趣了,她只道在各种人那儿安插细作,孰料也有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杜姑娘见的人,是裴公子的弟弟——裴予洇。”
作者有话要说:边写文,边学写文,我知道我的文并不能让所有点进来的亲们都满意,但我一直在努力想写的越来越好。默默写文,悄悄进步~再一次谢谢亲们的支持^_^
正文 第59章 试探
“裴予洇?”这倒是桑梓没想到的。裴清一行本是昆朝人;皆因昆朝内乱而被新帝追杀哦;按理说不会同夏朝任何人牵扯到过往。更何况裴予洇尚且年幼,又是裴清九弟,在昆朝待的日子更是短。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原因,梨花就不得而知了。
“查!”一定要查。杜香凝是福妃的庶妹,而福妃同叶家有瓜葛;她一直有所防范,就是不知福妃为何巴巴儿把妹妹送到她身边。这么明目张胆;不像是在宫中八面玲珑心的妃嫔。
她难道不觉得自己会怀疑么?桑梓陷入深思。宫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福妃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如今有这般有福气怀了身孕;不像是毫无心机之人。
不对;宫里根本就不会有单纯女子;即便有,早在秀女时期便被收拾了。桑梓不禁自嘲自己一时升起的天真。
不管那些人打着什么主意,这杜香凝她是必须防备的。
正想着,杜香凝主动送了花样子来。她眼圈微红,魂不守舍。
桑梓拉着她坐下,甜甜一笑,“小丫头,谁人欺负你了?”
杜香凝瘪着嘴,一副悲伤至极却不敢哭出来之感,许久不说话。这让桑梓大为诧异,到底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水墨这时入内,朝杜香凝看了一眼,幽幽叹息。桑梓一个眼神过去,她这才道,“不怪杜姑娘伤心。才宫里来了消息,福妃娘娘小产了。”
什么?
桑梓差点站起来,她赶紧稳稳心神。这边正想着福妃的事,她就小产了?算算日子,应该有五六个月,胎儿成型,说不准这一小产,会是一尸两命的事。
杜香凝是个懂规矩的姑娘,知道不能在上人面前哭,到底憋不住,小心落了两滴泪。桑梓看的揪心,忙让梨花带她回屋,先哭个痛快再说。
独独留下水墨。
水墨是宫里人,又是太后钦赐给桑梓的。桑梓心里很清楚,这个丫头就是太后的眼线,她知道的必不会少。
目前要搞清楚的是,福妃为何突然小产,究竟是哪派势力做的手脚,或者说是哪几派势力做的手脚。
距离解禁尚有十几天,桑梓心焦不已,她就像被囚禁一般,什么也做不了。
取来绷布,桑梓这几日实在闲得无聊,打算绣一方帕予太后。世家小姐各个针线活一流,虽然日后大多是用不到的,但若习得一手好刺绣,会令夫家觉得面上有光。
底布上的花样儿还是香凝送来的。上头是一枝娇嫩的山茶,花瓣儿粉嫩、又大,很是可人。这样好的山茶,普通人家是看不到的,还是初春那会子花房公公们新研制的品种,太后赏了几盆摆了许久。桑梓甚是喜欢,难为香凝留了心,竟记住了样子。
捏着针刺下翻上,每一步都是那样认真。绣的累了,便抬起头捶一捶。梨花很有眼色,每次见此情景,总是快步上前为桑梓揉捏颈项。
眼瞧着绣了大半的山茶已显出娇嫩之色,霎是可人。梨花笑道:“县主手真巧。”
桑梓笑了笑,“我这不算什么,二小姐的绣工才是天下第一。”
“那可不同。二小姐再绣的美,也不过是木头疙瘩,死气沉沉的。而县主绣的花儿,绣工上差点,可有生气。”
桑梓笑拧她的脸,“你可越发油嘴了。”
梨花笑着躲开,转身去收拾其他花样子。这里许多花样皆有,只没有牡丹。牡丹国色天香,乃皇后象征,一般只有为皇后制衣衫的尚宫局才被允许用。普通妃嫔若胆敢穿着牡丹式样的衣裳,甚至只是个牡丹香囊,都会被问罪。
“咦?这个……”梨花突然脸色大变。
桑梓偏头问她,“什么事唬成这样?”
梨花呆滞的将手中花样给桑梓看,“县主您瞧,这可不是牡丹吗?”
第一眼看去,似乎不是牡丹,牡丹的花朵较大,这朵虽然也不小,但同绝大部分牡丹相比还是小了点。可越是盯着瞧,越觉得像,甚至是非常像。
桑梓的脸也冷了下来,劈手夺了过去,比对绷布上的山茶,登时恼了。
“去把香凝叫来。”桑梓不紧不慢,完全看不出她冲天的怒意。
梨花赶紧至西厢将杜香凝带来,杜香凝倒也乖觉,什么也没敢问,老老实实的跪下。
“凝儿,你这是做什么?”桑梓笑的如春风般的和煦。
“梨花姐姐脸色不好,凝儿许是笨手笨脚做错事,惹县主不高兴了。”香凝小声的说,一副犯了错小孩子的神情。
她可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桑梓看她低着的头,单从梨花表情便能推测她这个县主的心思,福妃当真没少tiao教这个庶妹。
“梨花,你知错吗?!”桑梓猛然厉声向梨花发作。
梨花扑通一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