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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兵官吴三桂,纯忠极孝,诚信宽和,宏谋远略,智勇兼备,用兵如神。暂代蓟辽总督之时,集结兵士,又立战功。实乃我朝中流砥柱,栋梁之材。(——这些话语似乎夸张了点,有些过头了吧。)着升为蓟辽总督,领兵部尚书衔。
朕深盼将帅一心,整肃军队,光复失地,平复辽东!”
这样的圣旨,通篇看不出龙威圣严,对吴三桂和边关将士只有赞誉褒扬。和我的想像大不一样。
吴三桂领着诸人三呼万岁,双手高举过头接了圣旨。这才站起身来,捧着圣旨恭恭敬敬走进正堂,安放在一个匣子内,供奉在正中央。自此,宣读圣旨这一节才算完成。
诸人这才摆脱了肃穆的神情,下面的兵士雀跃起来,为有了饷银而高兴;上一级的兵官则忙着恭喜吴三桂。
吴三桂一边跟诸位拱手,一边向我走来,道:“有劳公公传旨,还请到内堂休息,少时,在下为公公备酒接风洗尘。”此时,他才正面见我,眼中现过一丝诧异,我知道,他定是又认出我了。
我不露声色道:“恭喜吴大人成为蓟辽总督。”旁边的邓千户也道:“该改口叫吴大帅了。”
吴三桂转而对邓千户道:“在下听闻邓大人酒量甚好,待会儿可要拼上一拼了。”
邓千户受宠若惊:“吴大帅居然识得卑职?无怪乎人言吴大帅轻财好士,交游广阔。……卑职今日方见识到。”
如此客套了一番,我们便被请到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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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太监”,我生怕露出马脚,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说话还是尽量没说。
吴三桂亲自送我进房间,待众人走后,又嘱咐着休息一下,转身就要退出去。
我颇为意外,喊住他道:“吴将军,呃,吴大帅。见到圆圆也不感到意外吗?这么久不见,就也没什么话说?”我还以为他看到我这样的行头会大吃一惊,没有看到他吃惊的表情,真还有些失落。
卷三 边关风云 第二章 雾里看他
吴三桂转过头来,缓缓道:“在下是怕言多必失,陈小姐身份变幻莫测,在下猜不透,更不敢贸贸然开口。”
我笑道:“圆圆扮成太监,实是皇上的旨意。圆圆并非要隐瞒什么。”
吴三桂道:“陈小姐言重了。在下对小姐钦佩得紧。”他说的这话,本来是中听的,可我听来却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一时无以应对,两下里都有些尴尬。
这时,外面偏有人叫唤“吴大帅”。吴三桂还未来得及拱手告辞,那人已经无礼地闯了进来,见到吴三桂就哈哈大笑,拍起他的肩膀,道:“我就说朝廷来旨肯定有封赏,你瞧瞧,给个名正言顺得大帅当,可不是威风得很!”
说话之人,正是祖泽治。原来他和吴三桂均在塔山一带。收到宁远兵士送去得讯息,吴三桂便快马加鞭先来一步,祖泽治随后赶来,稍慢了些。
祖泽治显然没有看到我,吴三桂嫌他说话太露骨,颇有不敬之嫌。不觉咳嗽一声,道:“你如此鲁莽无礼,直闯进来,也不怕冲撞了陈…陈公公。”
祖泽治这才收敛了笑,拱手道歉。我一直盯着他,想看看他发现是我会有什么表情。哪知他瞧见我,第一眼竟没有认出来,还纳闷道:“这位公公好面熟啊,倒似在哪里才见过。只是卑职从没进过皇宫。这倒奇了。”
倘若换个真太监,必定不满祖泽治的无礼。但我见他这样反倒被逗笑了。
这一笑却使他明白了些,仔细看也看不出端倪来。忽然大惊失色,几乎是哭笑不得:“你,你不是…陈…陈”
吴三桂连忙按住他,原来门口不知何时也站了个人。约摸四十来岁。也是一身戎装,呼着气,自是和祖泽治一起来的,慢了一脚。
吴三桂介绍道:“陈公公,这位是游击杨坤。”眼见祖泽治还死盯着我,便扯了他一把,也介绍道:“这位是把总祖泽治。”
我不禁一怔。祖泽治的父亲是祖大寿,军功显赫,比起吴三桂的声望恐怕还要高。在辽东人心中应该是仅次于袁崇焕的。连吴三桂在其舅父祖大寿的荫庇下,都是直接从个游击将军一路高升的。怎地祖泽治只当了个区区把总?(要知道,边关军职从上到下,依次有总督、总兵、参将、副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祖泽治只是个下等将领,未免也寒碜了点。
杨坤向我行了礼,便对吴三桂说了些道贺的话。吴三桂不知是怕祖泽治又说什么露了我的底,还是另有原因,一直扯着祖泽治,对杨坤道:“陈公公初来宁远,劳烦杨将军带陈公公四处看看。”
杨坤自然十分乐意,摊手请我出来。
我走出府来,越想越不对劲,偏巧沙子进了眼,我趁机对杨坤说回房洗洗眼睛,让他在门口等着。
我心有不甘,但也不是故意要杀个回马枪窥探什么,不过还是蹑手蹑脚往回走。
我的房门已经关上了。说话声,还是从里面传来。
我屏住呼吸,更放慢了脚步,小心前行,一边听他们说些什么。
祖泽治的嗓门放的比较大,老远便可听得明明白白——“你又来说她的不是,喜不喜欢是我的事情,三哥你就不必费心了。”
那三哥想必就是吴三桂,他声音较低,但凝神细听,还是依稀可辨。
吴三桂安抚他道:“你轻些声音,更别动怒。……三哥说得是实情。更是为你好。她若只是个寻常小姐,三哥又岂有反对的道理?就算三哥之前说的不对,但她是圣上的女人,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之前三哥也告诉过你,在宫中见到她,你尚且不信。如今你亲眼看到她来传旨,这还能有假?而且她能担此重任,必是深得皇帝宠信。”
“那说不定是圣上欣赏她的才干,别无其他。”祖泽治打断道。
吴三桂道:“若是如此,皇上可封她个女官啊。为何让她扮作太监?她指不定哪天就封妃封嫔了。你若再有这非分之想,岂不是性命堪虞?……”吴三桂声音渐大,似也有些激动。看来他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那么冷漠。
祖泽治沉默了会,道:“话虽如此,但…但…我只恨没有早些认识她。”
吴三桂叹道:“三哥明白,你自小就只听三哥的话,却为她和三哥争得面红耳赤。只是缘分强求不了,改日三哥…”
“我看不是。”祖泽治打断道,“陈小姐难道就一定是心甘情愿跟着圣上?我看未必。只不过因为他是天子,谁也违拗不得。这世道,什么都可以强求,只要有银子,有权势!我算看透了。……”
他居然还愤世嫉俗起来,吴三桂免不了又是一顿规劝。我听他二人说这事,倘若我被发现,三下里不免都有些尴尬,正要悄悄退走,岂料祖泽治忽而道:“三哥,倘若能用你救下的假陈圆圆去和陈小姐换,那该多好。”
“又混说,圣上不仅要治这两个陈圆圆的罪,你我也脱不了干系。记住,她在我家中的事情万万不可对别人说起,尤其是周奎的人……”
我心下一喜也一惊,原来真的陈圆圆并没有死!难怪吴三桂认定我是假的,他定是从陈圆圆那听去了什么。定是他救下了陈圆圆,田国丈派去的杀手没有完成任务又怕受罚,谎称已然得手,倒将这事情瞒了下来。
此时再被发现,就不仅仅是尴尬了。我掩着砰砰的心跳,一步步慢慢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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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坤仍在大门口守着,见我出来,忙殷勤问道:“陈公公,还好吧。”
我摆摆手,示意他带我随处逛逛。
宁远城不过是个荒芜小城,和二京实是无法相比。总共只有东、西、南、北四条街道,方方正正地交叉着。正中有一个三层的钟鼓楼,倒是凌空飞架,气势不小。想必迎接朝廷人马的鼓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然而,莫说这街道没什么逛头,就算繁华无比,热闹非凡,我此刻也没这个兴趣。心中早被他二人的谈话扰乱。不是因为祖泽治的爱恋,不是因为陈圆圆未死的惊讶和高兴,而更多的是因为——吴三桂。
是的,吴三桂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就象“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
说他骁勇善战,不畏牺牲,但他又怎会在洪承畴那关键的一战中随王朴率军遁逃?
说他明哲保身,依附权贵,只想着平步青云,但他又冒险救陈圆圆,淌这得罪国丈的浑水?
说他冷酷无情,事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也会为祖泽治着急?
……
他对谁都客气有礼,像是熟络的朋友,但却是心灵上的陌路人。我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相信也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深处藏着什么。
不过,我还是满倾向他的,甚至因为他的神秘感和客气却显距离的冰冷态度有些“迷恋”上他了。
我不知道用“迷恋”这个词对不对。第一眼见到他,就因为“惊艳”,多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古人云,“食色,性也。”
男人们喜欢美女,女人们又何尝不爱俊男?吴三桂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女人看了也不大会产生厌恶感。况且我早认定他就是我的归宿,愈看愈是亲近。
只是相识以来,表面上他对我不冷不热,彬彬有礼,今日却发现他在背后对着祖泽治说我的“坏话”,只怕心中对我的印象不咋地,心中不由又凉了半截。
卷三 边关风云 第三章 纠缠不清
傍晚,总督府中摆了桌酒席,除我和邓千户外,其余都是些辽东的守将。
我自是坐了主客位,一边是邓千户挨着,另一边是坐在主位的吴三桂。祖泽治不过陪了个末席。
吴三桂道:“如今形势严峻,关外也没有什么好酒好菜,还望陈公公、邓大人多多包涵。”
两下客套之后,吴三桂就引着众兵官敬酒。我不由面露苦色:这北方人喝酒和南方人相比实在不同,更何况又是些武官。粗犷豪放,每人面前放的都是一个大瓷碗。这我如何喝得?
我只好尴尬笑道:“各位畅饮。我不胜酒力,不如以茶代酒吧?”
此言一出,其余军官脸色不由稍变,我这个“太监”未免也太不合作、太摆谱了。哪晓得吴三桂连连赞同,马上命人去换了茶来,邓千户和祖泽治更是怀着不同的心思要代我喝。
这下子,众军官的脸色又是一变,满脸堆欢,齐齐敬起酒来。
这也难怪,他们眼见吴三桂对我十分客气,连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也对我一个年纪轻轻无名无姓的小太监恭敬非常,照顾有加,料来必是不一般,说不定就是皇帝身边新近的红人。于是一个个称赞恭维起我来。
都是什么相貌堂堂,什么年纪轻轻皇帝就委以重任云云。我心下忍不住哑笑,作为一个小太监,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亏他们绞尽脑汁的。
坐了会儿,男人们开始斗酒。这些守边的军官,大部分都是武夫出身,言谈举止自然不能和陈子龙、吴梅村那样的文人相比。初时还规规矩矩,酒酣一起,丑态毕露。不一时,又划起拳来。男人们当然个个高高兴兴,愈来愈火热,我在一旁坐了许久,实在无聊。
吴三桂倒也细致,问道:“陈公公可是乏了?在下送您回后面歇息吧。”
我如逢大赦,喜颠颠道:“吴大帅慢饮,我自己回去便可,诸位也喝个尽兴,在下先告退了。”
众军官起身示意一下,又接着吵吵嚷嚷。
我从前厅走回后院,背后却有着沉沉的脚步声。我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祖泽治。
他见我停步看他,愣了一会儿,道:“我送你进去罢。”
“就两步路,你还是去喝酒好了。”此时无人在左右,我也就没有捏细声音说话。
祖泽治不应,仍旧向我走来,直到和我并肩站着,才止步。我无奈只好加快脚步,以期快些回房。
哪料到此举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