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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多依然是红红的脸膛,一脸大胡子,威风凛凛的坐在大老爷作陪的贵宾桌上。这些年步多沉稳了许多,坐在一群之乎者也的文人里,也没有张嘴闭嘴的杂毛了,安静的有一杯喝一杯,一句话也不多说。直到了下面的一场闹剧,他嘴角才噙了笑。
酒过尾声,一个叫伍雄州的五品千户,端着一杯酒醉醺醺的绕了过来,嚷嚷着要给连焕仲敬酒。这伍雄州官位虽不高,却正巧是八老爷连焕征的顶头上司,两人都在峡州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兄弟的前程,连焕仲也要给几分面子,忙让人加了椅子给他坐了。伍雄州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喷出一口呛人的酒气,伏在连焕仲耳朵旁边却声音不小地说:
“连兄可是艳福齐天呀!”说着朝着连焕仲暧昧一笑,这笑容夹了一半的猥琐,把连焕仲看的不自觉眼皮子攒了攒,“听说你那新收的小姨娘很不错,在南烟馆里名声大得很呢,我的几个弟兄可是深有体会啊!”说罢还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懂的。
南烟馆是什么地方?那是大良京城里有名的青楼,里面出产最勾魂的□,在座的官绅们却是十之□都光顾过,这时听见连焕仲有个南烟馆里出来的妾,都伸长了耳朵等着听下文,一时间竟安静无声。
连焕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此时脸红过耳,气的说不出话来,只留长须抖动:
“你你你,你把话说清楚了——”
伍雄州哈哈大笑,摇晃着站起来,搭上连焕仲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摸样:
“连兄何必掖着藏着,都是男人,哈哈,独食都让你吃了,还不许兄弟咂咂嘴吗?我是地方上的大老粗,不懂咱们京里的规矩,老兄不要生气啊,哈哈。”
秀才遇上兵,有理还说不清,况且这事还不知道有理没理。连焕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连家人看着一双双疑问轻鄙的目光,更是干着急。像连氏这种靠科举做官的清流之家是最看重名声的,如果是狎妓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把妓子引到后堂做妾,这就是很大的诟病了,往大了说,这不仅影响后堂和睦,还会影响子女婚嫁和前程。
连静承正好站在旁边,他一向被称作有急智,可是轮到老爹纳妾这事上还真是不好说什么。眼看身边有了嗡嗡的讨论声,心里也暗暗发急,最后考虑到自己明年要参加春闱,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自己,只得严正面容,硬起声音说:
“伍大人说笑了。”说着看了众人一眼,端正温雅的面容上绽开了一抹轻笑,仿佛在说着一件玩笑事,“说起来,我们连府之前确实跟南烟馆有那么点瓜葛,今年年初府里买了一个丫头,后来有人告知说是南烟馆里的清倌儿,因是些说不清的纠缠被卖去了人牙子,刚巧被连府里买了来,父亲知道后大怒,当即赶了庄子里去,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伍雄州晃晃荡荡地坐下,咧着嘴笑:
“不知道是发到哪个庄子里了?”
“就在城西连家的庄子里,伍大人对连家的内务这么上心?”静承薄怒。
“你家的内务与我何干?我只不过惦记着那个小娘子,你们连家若是不要,给我赏了弟兄们,回头赔你们十个八个的使唤丫头。”说着转头看向刚刚脸色稍霁的连焕仲,“连兄,你说怎么样?这样说来你们连家还赚了。”
连焕仲又恢复了面红耳赤说不出话的状态,要说让他把杜姨娘交出来,他是一万分的不愿意啊,再怎么说,这一段时间以来——可是,他是万万没想到杜姨娘是这样的出身——如果实在不行,只有豁出去牺牲杜姨娘了——
就在连焕仲天人交战的时候,一直坐着不吭声的三品奋武将军步多粗粗的开口了:
“雄州你喝多了,鲁格,你扶他回驿馆。我看诸位都喝得差不多了,我的喉咙都快冒烟了,连大人,我就替大家向你讨杯茶喝,怎样?”
连焕仲巴不得有人给自己铺个台阶下来,见步多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当即感激的泪都要流下来,哪有不应的道理,慌忙说:
“请请请,前厅泡好的有上好的龙井,请请——”
众人见步多将军说话了,知道今天的好戏是看不成了,于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去前厅喝茶了。
后堂的静夭是不知道这段过程的,这事儿发生时,她还在和步夏颖讨论吃荤好还是吃素好的问题。当然了,这结果很符合她的预想,至少和她的预想只差了一点点,例如,如何更完美的应对她的二哥。
她一开始不想去管这些后院的事,总觉得毫无成就感,可是今日经历了一天的京城贵女生活,竟让她有一种行行出状元的感觉。原来,这后堂和前面的朝堂官场一样不好混啊!
不过和普通后堂女人不同的是,静夭的眼界可以宽那么点,毕竟十来年的女帝不是白当的,所以充分总结经验,静夭发现,后宅战斗是可以直接联系前宅战斗的,两相结合互为助力才更能产生出来斗争的火花嘛!
☆、19夜闯
天色渐晚,忙碌了一天的连家人都准备洗洗睡了,静夭更是早早的爬上了床。只两个大丫头并那个曼冬的小丫头兴奋的睡不着,非要去兰芷院给兰姨娘送山药糕,说什么厨房新做的,兰姨娘还没有尝,静夭才不听她们编谎,不过是想瞧瞧杜姨娘的下场罢了。
静夭就着灯光看了两页《大良史》,困得不行,这时却听见墙外的梧桐树上三声脆响,静夭心里雀跃,步多来了。
静夭披了朱红的织金大氅开了窗门,朝窗外望一圈,除了大片碧绿的枫荷梨藤,哪有步多的影子?
正待关上窗门,却死活也拉不动,还没细瞧,窗扇外突然探出一个圆圆脸的男童,翻眼伸舌的做鬼脸,把静夭吓了一跳。
静夭反射性的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去,美目含威带煞,圆脸男童被慑的一哆嗦。这边静夭还没有说话,院子里传来一个小小的懊恼的男声:
“这一院子的什么东西,藤藤蔓蔓的,差点把小爷缠死。”
静夭趁着灯光,恰能看到一个黑影刚顺着梧桐树下到院里,脚上缠了一堆的藤蔓,也不敢用刀划,在那儿耐心的解着。
静夭心惊,这是她和步多的秘密,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这还不算罢休,那黑影紧接着又嚷:
“爷,你别下来了,下边没路——”
静夭一听,竟还来了主子,这么的不像刺客,也不想着下人们能醒了,噗噗嗵嗵这么大动静还没反应,八成给下药了。当下也不再扒着窗子看,转头回屋里喝茶了。
磨蹭了好一阵子,外面的一主二仆终于跋涉到了门口,只听两个奴才叫门,那主子斥道:
“没用的东西,换爷来——”也不知拿的什么东西一阵乱敲。
静夭薄怒,私闯民宅也还罢了,竟还要打坏我的门吗?快步上前,猛的一下拔了门插,谁知道门外的正奋力拿拐杖砸门,一个失重,乌压压的就压了上来,正巧把静夭扑倒。
静夭瞪着压在身上的大块头,也顾不得浑身酸痛了,张手便打,烈火燃烧般的大怒,心想,加上前世一共三十多年,谁敢这样欺负我?
待看到身上的家伙抬起头时,静夭愣住了,不是因为他像是烧着的大红脸,也不是因为她俊挺的鼻梁和刀削的下巴,而是因为,这个本该俊美英挺的少年却有眼疾,眼睛上覆着宽大的黄丝带,手里拿着拐杖,怪不得他刚刚把门敲得这样响。
两个奴才早傻了眼,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把主子从人家姑娘身上拉起来,本来也不过是和步多将军开个玩笑,没想到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这可怎么办?
偷眼瞧着这姑娘脸不红气不喘的从地上站起来,书文,也就是那个自称小爷的奴才,觉得这姑娘厉害,只除了那双能滴出冰水一样的眼睛。
“你们怎么进来的,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了刑律吗?”静夭冷声问。
书文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急的满头大汗,他倒不怕是私闯民宅之类的罪名,以自家主子的身份,再多几次也不过小菜一碟,但是这坏了人家女子的名声,要是声张出去——书文想要找人拿个主意,谁知灵童那个无耻的家伙,早躲到门外去了——
在看商甯安,一双啥也看不见的眼望着静夭,好似听不到人家姑娘的质问,脸红红地问:
“书文,你看她可是个美人?”
书文认真的瞧上一眼,不得不说,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得讷讷说:
“爷,美得很。”
“可比得上钟海蓉?”
“比得上。”
“那太好了。”商甯安不排斥这女子身上将真香的味道,又听是个不输钟海蓉的美人,很高兴,对刚刚自己的怦然心动有了交代,转而笃定地安抚静夭,“你放心,我明天回去准备,年前就娶了你。”
打从这一主一仆开始对话,静夭就不想理会了,一个天生缺根筋的主子和一个没带脑子出门的奴才,他们的对话能有什么意思。这会儿却听见商甯安这样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眼目扫过这主仆二人,定定的看着商甯安,冷淡至极:
“我还没有问你,受了何人的唆使,敢闯进连府坏我闺誉?”
商甯安虽是瞎的,也能感受到静夭冰冷目光带来的刺激,这小爷是个无法无天的,见自己都说屈尊纡贵的要娶她了,还这么不依不饶,也来了性子,当即把胸膛一挺:
“你这小小的连府,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要受人唆使?实话给你说了吧,步多那傻大个还在墙外头晕着呢,我都不说你私相授受了,你还敢多话?”
静夭给气乐了,小瞎子穿着一身宝蓝锦袍,领边袖口镶着绣龙纹的明黄,再加上眼上蒙的那块黄绸子,皇室的身份也太明显。若在平时,她一定不多话的绕着走,谁知现在打到了门上。
“你说我与人私相授受,你看到了还是听到了?既然步多就在墙外,那为何不把他找来对质?你也问问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坏我的名声,你是安了什么心?”
商甯安怎么敢把步多给弄醒了,自己虽是霸道,靠着身份压步多一头。可是今天这件事自己确实理亏,他也是在皇直街上溜达,书文说看见步多鬼鬼祟祟的来了西边,他就让灵童悄悄跟了,书文说步多在大梧桐树上敲了三下,主仆二人断定有□,就让灵童把他给迷晕了,没想到却闯到了连家姑娘的闺房,这明天步多要是疯将起来,只怕皇爷爷也给自己讨不了好。心里虽这样想,嘴巴却很硬:
“这一节我先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要委屈,我会娶你的。”堂堂皇室世子妃,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说罢,就拉了书文的手急急的往外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静夭看了一眼那个被遗落在门边的檀木镶金龙纹拐杖,拎起来扔到藤蔓里,径直上床睡觉。躺在床上却左右也不安生,六年前与商雁丘狭路相逢,自己好容易唬过去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皇室贵胄,若是巧合,这也太巧了。难道冥冥之中,自己这一世还要和皇室扯上关系?
上一世的静夭没有空闲去想这些杂事,这一世她已经立誓要做一个官家贵女了,没成想性子好似越来越跳脱,遇事也不思量,由着性子来,事后想些有的没的——
她却是忘了,自己本就是个少女。
直到听到荷风她们回来,静夭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起来头就晕晕的,荷风服侍着穿了衣服,还是没有精神。
坐了一会儿,正打算到睦元堂请安,不料吴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