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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神兵来回奔波劳碌,极有可能元气大伤——”
“不要再说了,”步多还欲往下说,静夭断然喝止,口气里尽是毋庸置疑:“步多,你要想清楚,若是西戎鞑子入了咱们大良境内,皇上别说是什么玄铁神兵,连皇帝的位子都保不住,关键时刻,舍车保帅,你速速安排将领与玄铁神兵换防,玄铁神兵撤出,长岭山势必有一场恶战,这重任不下于神兵营,速去办吧!”
静夭怎会猜不出来步多的意思,商甯安马上得天下,爱兵如命,尤其是这万把人的玄铁神兵营,那更是心窝子一样的爱护,这次若不是静夭要来西北,他是万不会把这一队兵马调离京师的。步多与商甯安,本就中间有些隔阂,若再因为神兵营出了岔子,步多这么说,可是提前向静夭打招呼了,到时候胜了还好说,若是不幸败了,静夭必要给他留着后路!
神兵营果然名不虚传,从长岭山撤下不过半个时辰,猛攻中路的西戎鞑子几次快攻不得手,声势渐渐落了下去。西戎鞑子以快攻闻名于世,神兵营的外号即是尖刀营,且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身手,这样两支队伍对上,那真是针尖对麦芒,非要分出个胜败优劣出来不可!
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大亮,西戎兵已经开始撤退,这一仗,神兵营算是彻底的打败了西戎兵,赢了个不大不小的头彩。
李参军从前线下来之后,直奔中军大帐,对着还在研究地图的静夭禀道:“主子,这一仗,神兵营损失还可以接受,可是守着长岭山的步多将军伤亡很大,西戎鞑子眼见中路不敌,将一半的兵力都攻向长岭山了!”
静夭闻言,视线从地图上调开,抬头看向李参军,带着不解:“西戎鞑子都是骑兵,那长岭山地势险峻,骑兵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西戎怎么突然多出了这么多的步兵?”难道是弃了坐骑?可是西戎鞑子从来就只擅长骑马掳掠,还从未听说他们作战不骑马的!
“开始时候奴才也很奇怪,可是,”李参军灼灼的看向静夭,眼睛里尽是愤恨与气恼:“他们根本就不是西戎鞑子!”
静夭一惊,目光定定,不是西戎鞑子,难不成是北国人?
“主子,步多将军趁着战事胶着,让奴才领几个骁勇的部下抓了一些俘虏,严刑逼问之后才知,这足足有两三万的部队,竟是咱们大良人!”
静夭这一惊非同小可!
原来,就在两年前商雁丘秘密到达西北之时,这个叛逆就与西戎鞑子商定了议和条约,就在伪帝即位不久,商雁丘已经调往西戎境内不下三万军队,而作为交换条件,伪帝曾秘密颁布诏书,向西戎称臣!
怪不得,怪不得商雁丘逃往西北的路上这么顺遂,也怪不得他一到西戎就得到了鞑子王的器重,原来早就勾结一气了!
鞑子军队到西北边疆的就已经五万多人,都是骁勇的骑兵,在加上商雁丘那不少于三万的步兵,原本想靠着兵力取胜的静夭,现下才发现,单比兵力多寡,她已经没有明显的优势了。
一直到下午,步多派人从长岭山传信:鞑子与叛军不下五万人,于对面埋锅造饭,架构工事,恐有夜袭,长岭山寡不敌众!急需增援,刻不容缓!
是的,步多一定是在督促着做防御部署,长岭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是步多带去的部队,加上伤员不足一万人,以一万抵抗五万,就算再怎么易守难攻,也是太艰难了。
“主子,咱们的战线太长,除了神兵营空出来了,所有的防御点都紧紧巴巴,连一千人都不好调出来,主子,这可怎么办?”李参军愁苦着一张脸,他是彻底没辙了。
的确,面对一个极善于进攻的强大骑兵队伍,大良这里的战线太长,又面临兵力不足,不管是谁遇着这种情况,都得急坏脑子。
静夭来回跺了四五圈,终于下定决心,果断道:“命令全体兵士,后退二十里!”
“什么?”似是被静夭的决定吓着了,李参军瞪大了眼睛,木呆呆的看着静夭:“主子,奴才愿意拼死一战,绝不退后一步!那是国土,二十里,主子,二十里咱们大良的土地呀!奴才死不从命!”
静夭见状,也不急,只招手将李参军叫到了桌案前面,指着地图道:“你看,在咱们身后二十多里的地方,正好是长岭山的余脉,这些小山丘虽然不高,但是胜在各个之间相距不远,咱们连夜撤到这里,依凭这些小山丘做防御,各个相连,来回呼应,而且,正巧把西戎鞑子的营地安在了这块平原地带,他们可是骑兵,在这么一片毫无遮隐的平原上暴露,那不是现成的靶子吗?”
李参军仔细一瞅,确实如此,不由惊喜道:“而且,咱们还能和步多将军斜着连成统一战线,到时候,神兵营来回支应就更加方便快捷了。”
李参军越想越开心,马山就差拍手赞成了,只是,他指着地图上那硕大的一块平原地带,随即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主子,您看,若是西戎鞑子不在这儿扎营怎么办?”
静夭侧目瞅了他一眼,笑的有些诡异:“那就更好了,这么一大块空地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你说,我们就不能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是呀,埋伏!开阔的好地方,埋伏的好地方!李参军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静夭在漫长的守卫战里度过了十天,算着日子,还有三天商甯安就要入陵了!只要静夭再守住十多天,这一场拉锯战,她就算是赢了!
只是——
步多又一次从长岭山上回来了,静夭知道,他带来的只有一个消息。
“鞑子又增兵了?”明知掀开帐子进来的是步多,可是静夭头也不抬,语气也平缓的很,这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她似乎有些麻木。
“不错,今年冬季大寒,鞑子的牛羊冻死了许多,看着是要遭灾了,因着,这一回鞑子增兵最多——”
握着毛笔的手颤了颤,静夭的手有些发紧,怎么会这么巧?鞑子冬寒灾难少说也是十来年一遇,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遭灾呢!商甯安,你的运气是太好还是太坏?
“又增了多少?”
“五万,这次,鞑子是倾尽一国之兵了。”步多抖掉身上的雪粒子,声音沙哑,涩涩的,能让人感到他嗓子里的疼痛。
静夭搁下毛笔,浓重的墨汁将宣纸染得黑黑一片。倾尽一国之兵,是的,真是倾尽一国之兵了,算上这一段持续增加的五万军队,再加上这五万,呵呵,十八万大兵,骁勇善战的十八万大兵,让静夭领着手里的不足九万来对抗十八万!
静夭哑然笑了,喃喃道:“老天爷,你可真是抬举我连静夭了!”
步多闻言,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若是鞑子没有持续增兵,依着静夭的战术,只要粮草跟得上,再守三个月也不是难事,而且,鞑子们粮草不足,耗也能耗死他们!
只是——哎!
“将士们的士气怎么样?天寒地冻,棉衣和食物一定要跟得上。”静夭脑子有些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谆谆的嘱咐。
步多忍了忍,还是开口了:“前几日将士们士气还算不错,只是,自从前日听说北国大盛侵犯北疆,今日又有鞑子增兵的传闻,将士们,将士们,士气不大好!”
静夭搓搓手,覆着一层灰色干皮的嘴唇微微一咧:“打仗嘛,总有几回生生死死,多经历,也就习惯了。”
那个态度,仿佛见惯了战争。步多蹙眉不解。
☆、9第97章
天延帝的入陵仪式规整的很,京师上下无人敢有不从;声势浩大。
入陵前夕;商甯安辗转难于入眠;问了几回西北战事;都说近几日的消息;西北战事虽胶着;但是只要粮草充足;步多将军率部抵抗一月都足足;按理说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只是;静夭还在西北,商甯安心里就没了底。
一直到进到皇陵里,商甯安更加不安;关湘也在旁侧一直劝着;再三的保证,若是静夭那里出了事,就算是闯皇陵他也要告知皇上,商甯安忐忑的心才勉强消停下来。
数九寒天,西北荒烟蔓草,战事艰苦,连日抵抗激战,原来的十万精兵已经设了不下两万,而看这势头,鞑子的攻击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几天更冷了,步多站在风口处,簌簌的寒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硬挺的胡子成缕向后飘展,他脸上,身上,尘土茫茫,还沾着昨日战场上的硝烟气息。
“主子,信都送去三日了,你说,援军能不能来?”步多头也不回,就知道静夭已经站在了身侧,这份熟悉,已经入心了。
静夭跟步多身后站着,她脸上风霜更甚,连夜来熬夜布兵,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她心里倒没有多余的想法,商甯安这个男人,之于她,总是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出现的,自打上次死里逃生之后,这是她坚定的信念。
只是,伤亡太重,她心疼。
“鞑子也遇难了,你看看这攻势,照死了的拼命,我真不担心皇上的援兵,眼下,我最担心的是,咱们能不能撑到援兵过来。”
静夭话音落下,步多沉默了。静夭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一个领兵的统帅,打一场无望的阻击战,就像是拿人命当沙袋,截断汹涌而来的洪流,这其中的滋味,需要多麻木的心脏,才能承担。
“算着日子,今天是皇上入陵第六天了,而那消息,也该到了。”步多讷讷自语,依着他对皇上的了解,江山如此重要,他必不能豁下江山来救西北吧,步多瞅了瞅身后的静夭,心想,若是加上她呢?
那封战事消息确实送到了京都,只是皇帝入陵,暂且总理国事的是一帮京城显贵和新兴贵族姚定关湘之流,这封书信第一个到达姚定手中,立时,关湘关风海裘不惹以及新晋的各个文臣武将都知晓了,众人惶惶。
关湘第一个跃起,拿上书信就要去闯皇陵,众人急急拦下。
“不行,你们不能拦我,皇上入陵的时候我发过毒誓,一旦皇后主子有半分不测,我就要闯皇陵,皇后主子对我有再造之恩,再说,皇后主子就是皇上的命,我闯皇陵就算死了,也成全了皇上,要死就死我一个,谁也不必拦我!”关湘急切难耐,挣扎不休,直把老家伙裘不惹摔了个趔趄。
裘不惹老谋深算,甩甩袖子干脆不理他,斜着眼睛斥骂道:“糊涂,皇上就在皇陵里为万民祈福,经这九日,锻造真龙天子,你起什么哄?无论如何,这中间,皇上不能出来!糊涂,妄测君心!”
最后一句,裘不惹说的声音小小的,可是在座的诸位,都听的一清二楚,都是聪明人,一咂摸,竟都沉默了。
关湘恼的红了眼睛,是了,这些堂堂的政治家们,一定是想着皇上巴不得靠着这个机会除去步多将军,顺便,除去皇后主子呢。皇后主子,文韬武略,哪一分比皇上差,若没有皇后主子的鼎力相助,皇上想得到大良的江山,做梦!不行,难道皇上真会这样想吗,真会这样做吗?关湘一时间六神无主,看着心里所说,西北已经山穷水尽了,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依着皇后主子的智慧,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求援信!
关湘看着济济一堂的官卿,极嘲讽的哂了一声:“哼,满屋子什么东西,还想着名垂千古呢,我呸!关风海,你扪心自问,若没有皇后主子,你有今日吗?你早就被大刀片子砍了!姚定,还有裘不惹你这个老东西,你们倒是还能坐得稳当,当初,若不是皇后主子爱惜人才,你们这些人,指不定在哪片子摆摊测字呢!好好好,你们有心眼,有脑子,白白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