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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明将灵歌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时,她的脸颊已经冻僵,身体也没有知觉,只是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的没有灵魂。
三明不知道钟离雾与灵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日他一直忙于奔波在各地寻找天赋异禀的小孩,尤其是那些孤儿。
“把姜汤喝了,身子才能远一点。”三明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走到灵歌身边,她保持着他将她放好的姿势,一动不动,三明甚至觉得她的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三明很想问她怎么了?为什么她浑身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他也很想问钟离雾,他那与灵歌竟然有相同的气场。
是钟离雾告诉三明灵歌在何处,然后他带着满心的欢喜过来找她,却忽略了钟离雾说话时异样的神情。
现在,三明也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那是一种你明明知道你在乎的人在遭受磨难、在尝试痛苦,可是你却无能为力。
灵歌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因为姜汤还有些热,三明不敢直接喂给灵歌喝,只好先放在一边,只是又盖了一床被子在她身上。
厚厚的棉被压在灵歌身上,就如灵歌心头压着的那一块大石。但这厚重的棉被都阻隔不了她浑身散发的冷意,灵歌慢慢将身子蜷缩在一起,以一种最原始的姿势窝在被子里。
“帜烈,灵歌到底怎么了?”三明对已经化成人形,却沉默立在一边的帜烈说道。
“为情所伤,三明,我真的搞不懂情为何物。”帜烈摇摇头,钟离雾带着他们到了圣域之后帜烈就自动回避了,后来他看到钟离雾一身落寞的从梅林中走出去,而灵歌已经瘫倒在地上。
他曾试图将灵歌从雪地上抱起来,可是灵歌却求他让她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说完这句话后,灵歌就要是失声了一般,不论三明和帜烈说什么她都是沉默。
许久许久,姜汤早已凉透,帜烈在这压抑的房间里待不下去,只有三明还坐在床边陪着灵歌。而在灵歌看不到的地方,钟离雾立身在峰顶,面前是他用法术制造的能看到所有想看东西的类似镜子的东西,他一直都在看着灵歌,即使灵歌一动不动犹如熟睡。
“灵歌,我照顾你十四年,从你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时候我便带着你离开,你半夜总是哭,刚开始的时候我手足无措,求村子里刚刚生产的妇女喂你几口奶水。后来你师父我竟然学会了养奶牛和山羊,起初你并不爱喝奶牛和山羊的奶水,每次哭到嗓子都哑了的时候也会妥协,但看着你哭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灵歌,我将养了这么大,你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经手的,也是我参与的,我知道后来我的离开让你受伤很大,但你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从未放下过你。我知道你一直对天牢里的谈话无法忘怀,那次我要看守一个入了魔道的人,稍有差池就会出现意外。对不起灵歌,这一年让你独自经历那么多事,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我依旧是最疼爱你的师父三明,三明也希望你仍是那个什么心里话都对我说的野丫头。”
三明将手轻轻放在灵歌的棉被之上,然后他就感觉到灵歌的身子在抖,隐约还能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
“三明,你为什么要那么照顾我?是不是因为我从出生就被注定会是下一届的天师,所以我小时候才会遭受噩运,而你却一直隐瞒身份照顾我。”
过了许久,灵歌的抽泣声停止,但三明却听到了更令他心痛的声音。
“当然不是,灵歌,我承认我救了你照顾你都不是机缘巧合,是有原因的,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历届天师虽然也有从小培养的,但都是要经过选拔的,绝不会任由现任天师随意挑选。”三明没想到灵歌竟然会这样想,而她哭哑了的嗓音是时常萦绕在他梦境中的熟悉的声音。
☆、第274章 三个少年1
“那是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照顾我。”灵歌追问,仍旧背对着三明,但眼泪却默默流下。
“对不起灵歌,我不能说。”三明忍痛拒绝,仿似感同身受,他竟然也觉得悲伤。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灵歌下了逐客令,三明犹豫一番,动作缓慢的起身。“衣柜里有你换洗的衣服,一会儿我会将热水准备好给你送进来,你沐浴之后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了。”
三明动作娴熟的伸出手轻柔的摸了一下灵歌的脸颊,许是冻了太久的原因,她的脸颊在发烫,很烫,三明担心灵歌会不舒服,还在热水里加上调节身体的草药。
但第二日,三明敲开灵歌房门之后,那桶热水上漂浮的草药提醒着他灵歌根本没用过这桶水。
“三明,帮我盘发吧。”坐在铜镜前的灵歌发出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三明愣神之后旋即就涌出一丝高兴的情绪来,也忘却了刚刚的失落感。
从前灵歌手笨,或者说灵歌故意不会梳头发,每日清晨总会赖着三明给她梳好看的发型。现在想想,仿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呢。
三明看着铜镜中嘴角一直挂着的浅笑的灵歌,担忧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安宁下去。三明只简单的将她一部分秀发编在一起,一大半都是披散在她肩上的。
“三明,那凤冠霞帔要还给萧王吗?”灵歌透过铜镜看到已经被她叠的整齐放在床脚的凤冠霞帔问道。
“先留着吧,他应该是不想要的。”尽管三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凡是跟灵歌有关的他还是知道的。
“那好吧。”灵歌状似委屈的瘪嘴,三明为她梳好头发后,灵歌就简单的将脸洗了,然后未施粉黛的就出了房门。
“三明,带我逛逛圣域吧,我还没有来过这里呢。”
唯一一次接近圣域只是站在大门口而已,圣域里烟雾缭绕,犹如仙境,最神奇的是现在明明是天气虽已变暖不少,但还未到万物复苏的时候,可是站在院子里,朝每个方位望过去都能看到不同季节会盛开的花朵。
三明走出房间,站定在灵歌,阳光下,满目的花朵,都不及他身边女子的华光一分。“好。”
圣域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灵歌在见识到冬日里盛开的牡丹,没有冬眠的青蛙,冒着热气的小溪后发出这样的感叹。今日她身穿一袭白衣,衣领处只绣着几株像是被墨染了的竹子一般的花纹,简约而又大方。衣柜里有很多套衣裙,但每件衣裙上都绣着这样的花纹,灵歌想,许是钟离雾偏爱竹子的原因。
“灵歌,你还好吗?”在喝了圣域天然形成甘甜爽口的泉水后,三明有些忧心的问道。昨日灵歌的颓废还历历在目,今日她已经活力四射,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她银铃一般的爽朗笑声。
“我没事啊,三明,我想好了,那些悲伤的事情我要通通忘掉。你想啊,我现在又能跟三明快乐的一起生活了,我当然很开心啊,三明,你也很高兴吧?”
灵歌想了一夜,她当初的愿望就是找到三明,不管他在哪里,都想和他一起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现在三明就在眼前,昨日三明在她床边的那些话让灵歌仿似回到了从前,她小时候闹别扭,跟三明赌气,总会自己窝在被窝里哭,那时候三明总会坐在床边对着说着一些暖心的话,然后等灵歌自己慢慢理解。
其实那时候小孩子怎么可能理解三明那么高深莫测的话呢,只是哭着哭着就累了,然后睡饱了再醒来早就忘了昨天不开心的事情。但每每三明都会觉得那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就更用心的教导灵歌。
昨日,灵歌听懂了三明的话,三明那么辛苦的将她带大,就连分别和说狠话都不是他说情愿的,这样的三明好到灵歌可以为了不让他担心而将忧伤隐藏,在没有三明的地方再轻柔的****伤口。
“恩,能跟灵歌在一起我当然是高兴的。灵歌,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三明只是不由自主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出口后看到三明裂开的嘴角也跟着笑起来。只是心头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抬头看看峰顶,那里是否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刚刚是否控制了三明的思绪,让他情不自禁的就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来。
“三明,我刚刚在偏殿看到三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们是……”灵歌自然的牵着三明的手,三明带着她向偏殿走去。
圣域的宫殿很大很壮观,虽然只有一个主殿和两个东西偏殿,但三幢建筑物连在一起,殿后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云雾缭绕在圣域的各个角落。
灵歌昨晚休息的地方在主殿的一个小院子里,那里就像是被巍峨的主殿独辟出来的清静幽雅的小院子,像是专为她准备。
“他们是我选出来的有天赋的孩子,只是他们都是孤儿,可能会有些敏感。”三明握着灵歌柔软的小手,带着她走向偏殿,那里的三个少年正端坐在大殿之上,六目相对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移开,三人中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就好像怕打破这圣洁之地的清静一般。
三个少年已经沐浴完毕,头发披散在背后,因为圣域是没有下人的,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将繁复的衣衫穿好,好歹看上去是整整齐齐的。只有一个少年一直盯着其余两个少年的身侧方位,身子抖得厉害,却不敢叫出声来,他明明看到那两个少年身边都站着一个像是被夺去了灵歌的鬼魂,而他身边也有一只。
“三明大师……”还是那个少年第一个发现三明的到来,急忙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对三明说他的这个发现。但是步子刚迈开就又停住了,他看到了被三明牵着的灵歌。灵歌的年纪比他大,但同样是娇嫩的容颜,他已深深沉浸在灵歌的美貌中。
☆、第275章 三个少年2
另外两个少年也在仓促间站起身来,眉宇间透露着拘谨,双臂耷拉着手掌不停的摩擦着身上的衣衫。当然,他们也被灵歌的容貌震撼到,看着灵歌,就如看到了仙女下凡一般。
“你们不用紧张,介绍一下,她是灵歌,是我的徒弟。他叫简旭,这边两个分别是星玮和英。”三明简单介绍着,灵歌这才分别看向三个少年。
起初最先站起来唤三明的少年叫简旭,很简单的名字,倒与他略显阴沉的面容不符。
星玮是一个看起来憨憨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身形也较另外两个健壮,一看就是善良单纯的心性。英是三个少年中最秀气的,身上有种文弱书生的气质。
“你们好,我叫灵歌,以后请多多关照。”灵歌微微欠身,笑容灿烂的说道。
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连忙冲灵歌点头。随后是简旭,他先是羞涩一笑,而后还像灵歌伸出了手,灵歌浅笑伸出手与他轻盈一握。星玮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挠着脑袋,憨笑着。
在此后的日子里,灵歌都最愿意和星玮待在一起,自在的犹如和第二个自己相处一般自然。
“昨晚睡得好吗?习不习惯?”三明站在中间,灵歌站在最靠近他的地方,已经与三明的手分开。灵歌看着三明挂着温和的笑容,放柔了声音与三个少年说着话,就想到三明一直都是这样温和的性子,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即使王二虎将灵歌推到湖里,三明还是会客客气气的对他的父母,对王二虎虽然刻意的板着一张脸,但给他治病的时候却毫不含糊。
“习惯。”简旭像是在表现自己一般朗声说道,英声音小小的,只有星玮依旧习惯性的挠挠后脑勺,神情有些尴尬。
“星玮,你休息的还好吗?”灵歌方柔了音调对星玮说道,星玮惊喜的抬眸看着灵歌,突然咧嘴一笑,比方才还大还灿烂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