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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她也是这样嫁给了一个人,最终将他的心伤得千疮百孔,决然弃他而去。
如今,她又要穿上嫁衣嫁给另一个人,她想,她大约也无法带给这个人幸福,她腹中的这个孩子会一天天长大,会出生在这个世上,会无时不刻在他的眼前,成为扎在他心上的一把刀。
她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不对,但萧昱说要娶她,她就应该嫁给她。
即便再怎么粉饰太平,可她自己知道,他和萧昱之间再也不是三年之前的他们了。
夏候彻永远是扎在他们心上的一根刺,扎在她心上的是痛,扎在他心上的是恨。
想着想着,突地觉得屋里的空气都有些沉闷,她举步到窗边,推开窗想要透透气,看着星月漫天的夜空,心情却愈发沉重。
窗户向东而开,从这里看到的夜空,和以前从在夏宫里看到的夜空似乎没什么区别。
夏候彻一直想要她生下一个孩子,可是三年也未能如愿,她终于离开了他,却如他所愿地有了他的孩子。
只是,她这一生都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同样即便这个孩子出生了长大了,她也不能让他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大婚的前一夜,原本该是满腔的期待与幸福,她却是一夜忧思难眠。
次日,晨光破晓,沁芳带着宫人进来伺候,凤婧衣已经起来了。
“主子什么时候起的,奴婢还怕来早了扰了你呢。”沁芳笑语道。
“刚起。”凤婧衣起身,让宫人伺候洗漱。
沁芳到了床边整理被褥,才发现被子里冰凉一片,哪里是有人刚刚起来的样子,她默然叹了叹气,却没有再出声追问什么。
不一会儿功夫,青湮,沐烟,公子宸等人也先后过来了。
青湮帮着沁芳在给她梳妆,沐烟,公子宸和星辰三人坐在一旁桌上用早膳。
“哎,凤婧衣真是好命,全天下最有本事的两男人,都让她占了。”沐烟撑着下巴哀叹道。
夏候彻虽然人品不太好,但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萧昱这一个就更不用说了,好得没话说了。
公子宸端着茶侧头瞥了眼说话的人,哼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沐烟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问道。
公子宸瞥了一眼,懒得问她。
“什么?”星辰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现在最想干的事儿,就是跑到盛京去告诉某人,他的前皇后带着他孩子要嫁人了,那时候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沐烟笑着低声说道。
“你不怕你的脑袋搬家,你去。”公子宸哼道。
“我就是想想而已嘛。”沐烟道。
她只是臆想一下,可没那个胆子去闯这个的祸。
“算你有自知之明。”公子宸瞥了她一眼道。
沐烟想了想,伸着脖子凑近低声道,“你说,这金陵闹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已经消息传到盛京去了,夏候彻要是今天来抢亲了怎么办?”
“大喜的日子,你能想点吉利的东西吗?”公子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道。
她脑子是怎么构造的,明明喜气洋洋的时候,她尽盼着闹出些乱子来。
星辰瞅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楼中已经安排了人在金陵周围和玉霞关,就是为了防止大夏的探子混进来,婚礼是从最近几天才开始着手准备,就算大夏的人知道了,消息要传到盛京去也得好些天,等大夏皇帝知道婚礼早过了半个月了。
况且,墨嫣一直担心大夏不会善罢干休,连婚礼都没赶回来参加,亲自带人在玉霞关一带守着呢。
“那我们想点吉利的东西,今晚怎么闹洞房啊?”沐烟笑嘻嘻地瞅着两人问道。
公子宸甚是无语的望向她,“成亲的又不是你,你兴奋个什么劲。”
现在新郎新娘子这状况,还闹什么洞房,只会给两人添乱而已。
沐烟泄气地往桌子上一趴,抱怨道,“洞房都不让人闹,这大婚还有什么意思。”
最近有伤在身,不能动武,金陵的赌坊也玩得没什么劲了,好不容易今天有热闹凑了,还不能玩……
公子宸和星辰起身去看准备换衣的凤婧衣,懒得再与她为伍。
隐月楼大多是些能沉得住气的人,唯有这一个一天不上窜下跳折腾一番,就会浑身上下不舒服。
穿好了吉服内衫,沁芳便差人送了几样清粥小菜过来,道,“主子,婚礼得好几个时辰,你这会儿吃点东西。”
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哪能一饿几个时辰。
“好。”凤婧衣点头应了下来。
待她用完了早膳,公子宸将一只锦盒放到桌上,道,“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三年前就给你们备下了,今天总算送到你们手里了。”
一会儿婚礼开始了,大约也没有机会送到他们手里,索性就这会儿交给她。
凤婧衣打开瞧了瞧,是一对雕工精细的玉佩,玉质触手温热,是罕有的暖玉。除了一对玉佩,还放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
“等你们大婚之后,我大约也要起程去调查冥王教的事,不定孩子出生满月也不一定能回来,所以提前送了。”公子宸道。
这个孩子有多不该来,但总归也是她的骨肉。
“多谢了。”凤婧衣含笑谢道。
青湮也跟着拿了东西过来,交到她手里道,“这是安神的香包,你睡觉放到枕边。”
自从诊出有孕,她似乎就没有一夜好好睡过,但愿这东西能对她有用。
凤婧衣瞧了瞧,笑语道,“见惯了你动刀剑,难得还能动针钱给我做这样的东西。”
“那边桌上的一些药材,是淳于越让我带过来的,可以让沁芳做成药膳,怎么做里面他写好了。”青湮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桌上堆着的几个盒子。
“好,回头宴上我再谢他。”凤婧衣道。
“还有我,送礼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沐烟跟着赶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一只精致银盒子,道,“这是我好不容易买到了一盒,南海珍珠粉,全天下也不过十盒,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的。”
公子宸无语地望了望她,“你喜欢胭脂水粉,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凤婧衣甚少施粉黛,这东西送着有用吗?
“你已经长成半个男人了,当然不用这些东西,可不代表别人都不用。”说罢,望向凤婧衣笑咪咪地说道,“这试过了的,每天用一回,皮肤又白又光,绝对的上等货。”
凤婧衣失笑,道,“好了,我收下,多谢你了。”
星辰没怎么说话,只是将东西交给了边上的沁芳,让宫人一并收起来。
“不管以前怎么样,从今天以后,你嫁了人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北汉太子妃,至于南唐和凤景就不要再操心了,他现在已经大了,再不济也还有我们呢。”公子宸含笑说道。
言下之意,让她放下过去,不要再想南唐与大夏的恩怨,也不要再去顾及夏候彻了。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宫人匆匆赶来道,“皇上让奴才过来问,公主这边准备好了没有,吉时快到了,太子殿下一会儿就要过来迎亲了。”
“好了好了,人家新郎倌都不急,凤景他急个什么劲儿。”沐烟道。
沁芳扶着凤婧衣起身,给她整理着一身繁重的吉服,叫人给补着脸上的妆容,最后将床上的凤纹外衫给她穿上,长长的拖尾迤逦身后,更显庄重华美。
这边刚刚准备妥当,外面便传来钟鸣鼓乐,不一会儿飞凤阁外便响起了礼炮鸣响的声音。
青湮亲手替她放下了凤冠上的流苏遮住精致的妆容,和沁芳一左一右扶着她出了飞凤阁,鸿宣太子萧昱已经一身龙纹喜服等在了殿外,看到她们扶出来的人,俊美的面庞缓缓扬起了温柔的笑意,在这春日的阳光显得格外光华夺目。
凤婧衣莫名有些紧张,手心都不由沁出了汗,沁芳和青湮却在这时候松开了手,随即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小心台阶。”萧昱提醒,扶着她沿着红毯下了飞凤阁的玉阶,前方锦绣广场开始祭祀和庆典。
前方的宫人洒着花瓣,连迎面的微风都染着花香,迟来了三年,她终于还是嫁给了他。
只时,几番周折,她再没有了三年前那份热切和期待,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满腔忧思。
一番繁复的礼仪,折腾了数个时辰才行了大婚之礼。
新朝的臣子一片的恭贺之声,对于这桩婚事没有人再比他们更满意,南唐虽然复国,但如今仍还国力薄弱,可长公主与北汉太子联姻,将来北汉便是南唐坚实的后盾,南唐再不用惧怕大夏的铁骑。
如此,他们也能安心在朝为官,前程有望。
凤婧衣在宴上让萧昱掀了凤冠流苏,与他一同向宴上的群臣敬了酒,敬酒词也是要他们以后与凤景君臣同心,尽力辅佐于他之意。
南唐官员多是新选拔入朝的,以往也多有听闻过这位曾经代君执政的长公主,也是今日才真正一见真容,又在婚宴上得鸿宣太子和她两人这般器重托付,自是个个感恩不已。
敬了完了酒,萧昱便先扶着她到了就近的长乐宫休息,一进门便道,“你还好吧!”
“无碍,沁芳把我的酒都换得是水。”她淡然一笑道。
进了屋,还不待沁芳等人过来伺候,他就先替她把头上的凤冠卸了,“这么重的东西,难为你还顶着戴了这么半天。”
说着,伸手替她按了按酸疼的脖子。
凤婧衣伸手拉住他的手,侧身道,“外面客人还在呢,你去吧,我自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成了。”
萧昱点了点头,道,“好,让沁芳给你送些吃的东西,若是累了就在这先睡一会儿。”
说罢,举步便准备出去继续招待。
“你少饮些酒。”凤婧衣冲着他背影道。
萧昱闻言回头,笑着道,“知道了,太子妃娘娘。”
沁芳掩唇笑了笑,进来替她除去了碍事的吉服,给她换了一身水红的轻便裙衫,让人传了晚膳过来。
她用了晚膳,小睡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宫宴方才散场,听到外面有宫人请安的声音,心想大约是萧昱从宫宴上回来了。
果真,起身刚出了殿门,便瞧见凤景身边的宫人扶着他回来了。
“说了让你少饮些酒,还喝成这样。”凤婧衣上前帮着将人进殿。
几名宫人将人扶到榻上,便道,“长公主,皇上和宸姑娘她们都喝醉了,奴才还得过去伺候着,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去吧,让御膳房备下醒酒汤送过去。”凤婧衣叮嘱道。
“是。”几名宫人跪了安便跑下了。
沁芳端着已经备好的醒酒汤送了过来,凤婧衣端着让他喝下了,道,“我扶你进去躺着,会好受点。”
沁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帮忙将人扶进了内殿床上,低声道,“主子,要不你去偏殿休息吧,奴婢带人在这里伺候着。”
她昨晚不知道才睡多久一会儿,今天大婚又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不用了,你们早些下去休息吧,今天也跟着忙了一天了。”凤婧衣道。
沁芳抿了抿唇,道,“那奴婢留下人在外面守着,有事你叫她们一声。”
说罢,出去交待好了,才安心回去休息。
殿内红烛高照,一室静谧无声。
凤婧衣坐在床边,看着倒在床上的人,一颗心百味杂陈。
过了许久,萧昱酒醒了几分,睁开眼瞧见还坐在床边的人,不由坐起身道,“你怎么还没休息?”
凤婧衣侧头望向他,起身倒了杯水端到床前,“现在好受些了吗?”
她知道他甚少饮酒,今天喝成这样,哪里会舒服。
“好多了。”萧昱接过水一饮而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