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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衣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眼底泛起疯狂的冷笑,“龙玄冰,你没死我手里,可是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又如何?”
白笑离扭头望向说话的人,愤恨之下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可是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侯渊听完,目光冰冷地望向冥衣,他很小的时候以为,宫里那个不受宠的妃嫔是他母亲,后来那个女人死了,这个人说是他的母亲,说了他的身世,他便信了。
到头来,他不过成了她手里报复他亲生母亲的工具,为的就是在今天要他们互相残杀,痛不欲生。
难怪,这么多年无论他怎么做,都难讨她的欢喜,难怪她也从来不许他叫自己母亲,因为她根本就不是。
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就在刚刚还给了他致命的一剑。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捂着伤口的手很快便被血染红了,白笑离伸手想要去扶他,手还未扶到他,便被避如蛇歇的甩开了。
“有用那么看着我,索性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现在你要把它拿去,也是应当的。”他嘲弄地冷笑道。
白笑离红着眼眶摇头,道,“不,不是这样,我……”
她心中有千方万语,却也无从解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他,若知道这是他和崇礼的孩子,她又如何会对他下手。
夏侯渊踉跄朝着冥衣走去,站在她的面前沉声道,“你养了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吗?”
枉他自作聪明一世,结果不过是别人手中一件工具而已。
冥衣冷冷望着对方,道,“当然,这一天,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她知道,龙玄冰总一天会回来找她报仇,而就算她死,她也要最后让她生不如死。
当年她杀了崇礼,如今又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残酷的一生,连她都不不禁有些心生同情了呢。
夏侯渊突地出手,使出最后一分力气掐住了冥衣的脖子,几乎就在电闪火石之间捏碎了她的咽喉,让在最近的七杀都难以及时去出手相救。
半晌,他颓然松开手,整个人踉跄地退了两步,倒在了雪地里了。
白笑离惊惶地扑了过去,想要帮他输入内力稳定伤势,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一剑是她自己所伤,最后会是结果,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夏侯渊倒在雪地里,望着浩渺的天空,有些自嘲的道,“我到底是谁啊?”
大夏的楚王?
他不是。
冥衣的儿子?
他也不是。
龙玄冰的儿子?
可是他都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她却杀了他。
最终,一个名字缓缓冒上了心头,辰珏。
曾经有个人,给了他这么一个名字。
争了这么多年,不甘心了这么多年,直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最宝贵的人和事。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已经回不了头了,不能再去找她了。
“不要闭眼,不要死,不要……”白笑离疯狂地给他输着内力,可是他却缓缓阖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九幽揪心地拉开她,制止了她疯狂的行径,“他已经死了!”
“还有救!还有救的!”白笑离咬牙将雪地里的人抱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想要去找淳于越医治。
九幽不放心地随之跟了上去,因为他们几番交战而破坏不堪的冥衣楼附近,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七杀也随之带着已经带着断了气的冥衣离去,不是走出城的方向,却是往雪域城深处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凤婧衣望了望周围,正要说想该走了,站在她边上的夏侯彻却突然一下倒了下去。
“夏侯彻!”
她这才看到,他身上已经满是血迹,一条腿的腿骨已经折了,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咬牙强撑着到了现在。
如今,大敌已去,他自是再撑不住了。
她想试着帮他接骨,可是这伤是被夏侯渊所伤,她又怕自己冒然出手,会接错了,反而误了伤势,只得选择放弃等回去找淳于越帮忙。
这一方,他们是已经风波过去,另一边沐烟还火大地追击着傅锦凰,奈何对方对雪域城了若指掌,总是七拐八拐地将她给甩掉。
于是,开始想念大青蟒的小师叔在的时候,要是它在这里,扫这里一片房子夷为平地,看她还往哪里躲。
正烦着傅锦凰躲到哪里去了,整座雪域城一阵猛烈地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整座有点摇摇欲坠。
她伸扶着墙站稳,哪知边上的房屋一会儿便跟着散了架,坍塌一片。
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地方不能多待了,至于傅锦凰的事,还是先保住小命再找她算账吧。
这么一想,她赶紧往雪域城的城门口赶去,那边同样感受这种异样震动的青湮她们,也开始下令兵马撤出城。
“凤婧衣他们呢?”沐烟担忧地道。
“刚才看到师傅他们已经出来了,白笑离说都没事,应该在后面快出来了。”青湮说道。
她这么说着,便叫上剩下的人撤出城。
“先出去想办法保住那座桥,不然一会儿断了可就叫天不应了。”沐烟一边走,一边说道。
青湮和凤景也觉得有礼,连忙亲自带了人去稳固外面的吊桥,好让后面的人出来的时候,不至于无路可走。
吊桥对面的淳于越正在补充这几天的睡眠,被白笑粗暴地从床上给拖了起来,将一身是血的夏侯渊扔到他床上,“救活他!”
淳于越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人,又抬头望了望站在床边的两人,“你两没毛病吧?”
莫名其妙地让他救夏侯渊这个敌人,这个人可是千方百计地算着他们呢。
“叫你治就治。”白笑离焦急地道。
淳于越看在她是青湮的师傅份上,虽然万分地不情愿,却还是伸手去把了脉,刚一摸上脉搏便刷地缩回手。
“人都死了,还救什么?”
这个人常年以有毒的药物提升功力,就算不是今日这般是伤而死,他日也会是毒发攻心而亡,只是死得早晚而已。
“死了也要救!”白笑离沉声道。
淳于越跃过床上的死人跳下床,披上外袍道,“很多人是叫我神医,可我也是人,不是神,做不来起死回生的法术。”
这才半天的功夫,城内都乱成什么样了,竟然把这样的人带来让他救,让他救也就算了,还是一个已经断了气的死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他救活过来。”白笑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激动地道。
淳于越有些微恼地皱了皱眉,道,“这种事,你该去找阎王爷说,跟我说也没用。”
他是有医术,可是就算医术再高的人,也难以去将已经一个脉搏全无,也断了气的人再救活过来。
九幽在一旁,看着白笑离紧张又焦急的样子,却也不敢擅自插话打乱。
毕竟,酿成如今惨具的凶手,他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他当年没有跟冥衣联手对付崇礼,也许就事情演变到如今的地步了。
沐烟和星辰等人听到争吵声赶了过来,看着白笑离强逼着淳于越救人,可是一看床上要救的人,顿时都傻愣在了那里。
“怎么是这个家伙?”
“我怎么知道?”星辰低声道。
“刚才看她带了个人出来,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带的夏侯彻呢,奇怪这女魔头怎么会变得这么温柔善良,可这带出来的这一个,比带出夏侯彻还让人难以相信。”沐烟低声嘀咕道。
要不是夏侯渊,他们也不会现在来这雪域城跟他们决一死战,她现在却是为了这么个人,一再地相求淳于越施救。
“你说,难不成她看上人美色了?”沐烟低声对星辰道。
可是要说美色,那在场的也要美色也是夏侯彻和萧昱先啊,怎么也轮不上这一个啊,难不成因为那两个都有主了,她就瞧上了这一个?
“别说了。”星辰小声道。
沐烟伸着脖子瞧了瞧,继续道,“好像已经见阎王了。”
星辰皱了皱眉,没有再跟她搭话,只是师尊的样子确实太过奇怪了。
两人正说着,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公子宸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抓住她们便紧张地问道,“人呢?人在哪里?”
“什么人?”沐烟不解道。
“夏侯渊在哪里。”公子宸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沐烟伸手指了指里面,却又有些不忍开口说出真实的情况。
公子宸喜出望外的冲进门,却看到床上一身血淋淋一动不动的人,顿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上去一步。
虽然迫切想要见到他,可却开始希望那床上的人并不是他。
于是,她就那么僵硬地站在了原地,不肯走,却也不敢上前去看床上的那个人。
沐烟先虽有些玩笑,可是现在却也收敛起了玩笑之色,看到那样沉默的公子宸,不由暗自叹了叹气。
白笑离还在不住地要求淳于越救人,逼得他实在是火大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让我怎么救?”
公子宸听到话,整个人一个颤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说话的淳于越,“什么叫……人死不能复生?”
这不是他吧?
她刚刚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九幽看着白笑离的样子,揪心又愧疚,想要劝她不要再执迷了,可是他却没有资格开口。
“你们再不愿相信,他死了就是死了。”淳于越望了望屋内的几人,郑重地说道。
他就想不通了,夏侯渊那么一个人,他们这一个个到底是为他紧张些什么。
公子宸恍恍惚惚地走到了床边,定定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却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夏侯渊联系在一起。
沐烟和星辰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劝道,“节哀。”
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总归也是跟她有那么一段孽缘的人。
可是,公子宸一直站在床边,却许久连眼泪也没有留下一滴,最后有些神情恍惚地转身往出走……
“喂,你要去哪儿?”沐烟追出门问道。
“找他。”公子宸一边走,一边说道。
她不愿相信那个人就是他,他一定去了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他不是……”沐烟想要说人就在里面,却被星辰给拉住了。
“她现在不愿信,就由她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这以后,她和隐月楼上下却再没有见过隐月楼主,公子宸了。
两人眼看着,她一个人孤身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域里。
城内接连的剧烈震动,凤婧衣带着两个身负重伤的人,简直是举步维艰。
萧昱心脉受损,走得太快会加重伤势,夏侯彻原本就有伤在身,如今一下放松下来,整个人身体也完全负荷不了。
“你走吧。”
“你走吧。”
夏侯彻和萧昱异口同声说道。
现在这样的情形,她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很难走得同去,若再晚了只怕一个都出不去了。
凤婧衣扶着夏侯彻到了一个安全一些的地方,道,“等我。”
说罢,转身扶着萧昱先走了,可是脚下的土地都仿佛在颤动,周围的房屋也跟着在一座一座地倒塌,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我带到了城门。
“快过来,桥要断了。”青湮在对面高声叫道。
凤婧衣咬了咬牙,扶着萧昱过了已经快要断裂的桥,转身准备折回去找人,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阿婧,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再回去,肯定是出不来了。
这座残破不堪的吊桥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萧昱,这么多年来,我一向都清楚该做什么,该走什么样的路,可是这一次,这唯一的一次,让我为自己做一次决定。”凤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