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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平连忙出去,吩咐人去永寿宫传话。
凤婧衣望了望他的神色,试探着问道,“这个孩子又是因为兰妃,皇上要怎么办?”
夏候彻抬眸望着她,意味不明地问道,“你很希望我治她的罪吗?”
“嫔妾不敢。”凤婧衣垂眸淡淡道。
夏候彻沉吟了半晌,出声道,“前些日,你在伽蓝院见了靳容华?”
“是。”凤婧衣坦然承认,抿了抿唇望向他,冷嘲着问道,“皇上是否还要问,是不是嫔妾指使靳容华将流产之事嫁祸兰妃娘娘,以报梅园落水之仇?”
夏候彻微微敛目,说道,“朕并无此意。”
“靳容华确实约了嫔妾到伽蓝院见面,她只是要嫔妾替她转告皇上一句话而已。”凤婧衣有些委屈地道。
“什么话?”
“靳容华要嫔妾转靠皇上,她不想为难皇上,嫔妾不知道她是何意思,便也没有过来说,皇上若是不信,嫔妾也无话可说。”凤婧衣搁下碗筷,委屈地抿唇垂着头。
他在怀疑是她指使靳容华,她知道。
这也正是靳兰慧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她约了她见面,之后又嫁祸兰妃,皇帝会疑心是她指使,太后又会对靳兰轩大失所望,而她又顺了皇帝心意博得几分情意,当真是一举数得的好计谋。
“好了,朕只是问一句而已,别胡思乱想的。”夏候彻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催促道,“快用膳吧,一会儿随朕去一趟永寿宫。”
凤婧衣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心中却袭上阵阵寒意。
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多疑,可是没想到当她如此得他宠爱,依旧不得他一丝真正的信任,这于她而言是很危险的事。
她不仅需要他的宠爱,还需要获得他的信任,否则将来一有蛛丝迹让他对她起疑,她便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约是知道自己惹她难过了,夏候彻替她夹了好几回菜,嘱咐她多吃点。
然而,永寿宫那边可就没有这般平静了。
靳太后听到太医回报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敛目痛心地跌坐在榻上,随即狠狠望向站在一旁的靳兰轩,失望至极地道,“兰轩啊兰轩,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哀家已经一再为你费尽心思,你却每每都让哀伤的努力付诸流水……”
“姑母,是靳兰慧她……”靳兰轩辩解道,若非是靳兰慧言语相逼,她岂会动了手。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靳太后怒声喝断她的话,指着她沉声斥道,“哀家都已经说了只要孩子生下来便交由你抚养,你为什么就不听哀家的话,要在这个时候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姑母,我知错了。”靳兰轩跪下道。
靳太后一向疼她,这么些年从来没这样严厉地训斥过她,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让她动了气了。
靳太后敛目,一手支着额头叹道,“看来,哀家真的帮不了你了,你好好回你的漪兰殿吧。”
“姑母,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靳兰轩紧张地道。
这是在这宫里唯一能帮助她的人,如果她都不帮她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么多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靳太后深深吸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哀家如此为你费尽心思,一来是真的心疼你,二来也是知道你与皇帝有些情份的,可是你总是这么不争气,连别人的言语冲撞都忍受不了,还怎么在这宫里生存下去,若非哀家和皇帝都顾念旧情,你如今早就进了冷宫里了。”
靳兰轩抿唇一字一句地听着,道,“是我让姑母失望了。”
“你该好好学学兰轩,她虽不得皇帝宠爱,但她比你更懂在这宫里的为人处事。”靳太后道。
靳兰轩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了。”
看来,若非是知道皇帝对她顾念着旧情,还有这点利用价值,她的姑母也不会如此帮她吧。
否则,她病重三年深居长春宫,她怎么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正说着,书绣进来禀报道,“皇上和钰嫔娘娘过来了。”
靳太后望了望还跪在地上的靳兰轩,道,“好了,你起来吧。”
靳兰轩咬了咬唇站起身,看到进门的两人也沉默着再没有说话。
“人怎么样了?”夏候彻一进门便紧张地问道。
靳太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孩子没保住,人这会儿还没醒呢。”
凤婧衣默然站在一旁,全当是看热闹,明明一个个都知道对方心里失着什么主意,面上还要装作关心痛心的样子,也不嫌累得慌。
“兰妃,这样的事已经是第二回了,你有何话说?”夏候彻望向靳兰轩,面色冷沉地问道。
“四哥……”兰妃望着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因为,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都是确确实实推了上官素和靳兰慧,也确实害得她们失去了孩子。
正说着,宫人急忙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容华娘娘醒了……”
“走吧,先过去看看。”太后起身。
几人还未进门,便听到靳兰慧的哭泣声,好不凄惨痛心。
“兰慧,孩子已经没了,别再自己伤了身子。”太后近前安慰道。
靳兰慧泪落不止,一抬头看到跟着太后进来的靳兰轩,发疯一下从床上扑过来,“姐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这样夺走我的孩子……”
“兰慧……”太后和书绣扶住她,劝道,“你才刚刚小产,别再动气伤身,好好上床躺着……”
靳兰慧怎么也不依,一把抓住靳兰轩的衣袖,泣不成声地控诉道,“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夏候彻皱了皱眉,上前将人拉开,将靳兰慧扶上了床,“孩子没了,你也要保重身子要紧……”
“皇上……”靳兰慧面色苍白的倚在他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不已。
凤婧衣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许靳容华是设计了失去这个孩子,可此刻的悲痛想来也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用这样沉重的代价,换这个男人的假情假意,真的……值得吗?
“兰轩,你先回去吧。”靳太后回头道。
夏候彻抬头望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靳太后的话。
“嫔妾告退。”靳兰轩知道自己多留在此也无益,便依言离去了。
凤婧衣站在一旁,看来他还是不打算处置靳兰轩,这旧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这一次怀上孩子的不是靳容华,而是靳兰轩的话,他恐怕就真的会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吧!
幸好,一切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好长一段时间,靳容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孙平适时进来禀报道,“皇上,郑大人,方大人,胡大人在皇极殿有事求见。”
“政事要紧,皇帝先回皇极殿吧,兰慧交给哀家照看便是了。”靳太后道。
夏候彻抿唇沉吟了片刻,朝靳容华道,“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过来看你。”
“嗯。”靳容华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皇帝和凤婧衣两人离去。
出了永寿宫,两人上了步辇,夏候彻方才问道,“他们何事求见?”
“好像是靳容华小产的事听到风声了,只怕……又是上次那样。”孙平小心翼翼地说道。
之前,兰妃谋害钰嫔腹中皇嗣已经闹得满朝风雨,这才仅仅数月,又害得皇帝的第二个子嗣也夭折了,这朝中指不定又得闹成什么样。
夏候彻皱了皱眉,重重地叹了叹气,却并没有要处置靳兰轩的意思。
半晌,察觉到坐在边上的女子一直不说话,不由问道,“在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
凤婧衣回过神来,浅然一笑说道,“嫔妾只是在想,如果有孕的是兰妃娘娘,皇上……会怎么办?”
夏候彻目光微震,随即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别开眼望着前言道,“别胡思乱想的。”
凤婧衣想,她大约真的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的答案,一颗心莫名有些烦燥不堪。
“这两日你就不必再过来了,得空了朕再过去看你。”夏候彻拍了拍她的肩头,叹息道。
“是啊,皇上要忙着好生安慰容华娘娘,哪里有得空再见嫔妾。”凤婧衣哼道。
“你看你,这脑袋瓜儿里一天都想什么了?”夏候彻哭笑不得,伸手敲了敲她额头教训道。
凤婧衣拿开他的手,垮着脸哼道,“靳容华出了事,皇上都是百般安慰,嫔妾出事那儿,皇上整整一个月连面儿都露一个,果真是不一样的。”
“那时是你不愿见朕,如今却又成了朕的错了?”夏候彻挑眉问道。
“皇上哪里有错,错也是嫔妾的错。”凤婧衣别着头说道。
夏候彻无奈地皱了皱眉,朝孙平道,“落辇吧,朕与钰嫔有话要说,你们先下去。”
孙平连忙招呼宫人落了步辇,将随从都带了下去。
凤婧衣自己起身下了辇,说道,“嫔妾告退,皇上自己回去吧。”
“素素!”夏候彻一把拉住她,皱着眉问道,“你到底又在跟朕生什么气?”
“嫔妾没有生气。”
夏候彻捏了捏她的脸,哼道,“脸都拉这么长了,还没有生气?”
这女人乖巧的时候乖巧得不行,这蛮不讲理起来,让他也招架不住。
凤婧衣抿唇低着头,不愿说话。
“朕最近实在忙的没什么时间过去看你,等忙完了朕就过去了,到时候你赶都赶不走,如何?”夏候彻笑着安抚道,全然没有了一国之君的威仪,倒似是个讨好心上人的邻家少年。
凤婧衣忍俊不禁,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话算话吗?”
原本最近就政务繁忙,加之又闹出皇嗣夭折之事,朝中只怕又是一番风雨,够他忙活好一阵了。
“朕何时对你不算话了?”夏候彻板着脸道。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
夏候彻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吻光洁的额头,说道,“素素,朕说了不委屈你,其实已经委屈你太多了,朕都知道。”
纵然他是一国之君,许多事也不可能随心而行,总免不了诸多牵制。
“靳容华的事,我说的是真的,你信我。”她闷闷地说道。
“朕信你。”夏候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原来是为了那会追问她见靳兰慧的事跟他置气呢。
原本还是不确定的,去了一趟永寿宫,他已经肯定事情是靳容华自己嫁祸靳兰轩,又将嫌疑引到她的身上,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不喜欢这种跟你自己玩弄心机的女人,但她这一次确实还算识实务,知进退。
凤婧衣仰头望着她,唇角绽起笑意,“那我回去了。”
夏候彻松开手,笑道,“自己小心着,别再着了风寒。”
“嗯。”她抿唇点了点头,扭头四下望了望,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夏候彻站在原地,摸了摸脸上,好心情地笑了。
孙平看到钰嫔走了,方才寻了过来,瞧见笑开了花似的皇帝不由纳闷儿了,这刚才还一脸阴沉的,这会儿怎的就成这样了?
凤婧衣带上沁芳和青湮回凌波殿,一路想起自己方才那矫情劲儿,不由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回去坐下,皇后宫里便派人传了话来,说是皇后新得了几副佳作,请各宫里过去赏画。
可是,她怎么听都觉得的这一群人在为永寿宫的事儿而幸灾乐祸呢。
反正也是无事儿,便让人去约了苏妙风一同前去凑个热闹,她两过去的迟些,清宁中的园子里已经热闹开了。
“钰嫔不是陪皇上去永寿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胡昭仪笑着问道。
“皇上回了皇极殿,嫔妾刚回到宫中,无事便和苏姐姐一起过来瞧瞧。”
“是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