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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张,好几次都把官司打到端方这里。
只是碍于张勋和小德张拜把子的关系,再加前次的那个大红包,端方照例是各打五十大板,捏着鼻子认了。但私底下却对小德张大摇其头,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痞块,比起李莲英来差得太远,行事手法太过直露,丝毫不懂得迂回婉转,张勋一节上生了多少是非,端方都是瞎子吃馄饨——心中有数,回想起来也是后悔不已。
其实张勋是久带兵之人,恩威并施原本是带兵千古不易的道理,他哪里不晓得其中厉害?他对这些人也是一直提着警惕,但在行事上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调职活动,张勋耗费大批银两,甚至以历年来地两宫押,向钱庄挪借了不少银子用于打点,但这注定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越早赎回越好,一旦有言官参上一本保管吃不了兜着走。为填上银钱的窟窿,张勋拼命借口整顿军纪而挤压其余营官吃空饷的空间,所有地空饷都让他吃了去,这批骨干自然不满意。
其次,张勋对毅军内部情形并非一无所知,对这个父子相传、兄弟相继的封闭结构颇为烦恼,也知道自己地到来挡了不少人的道,梁子既已结下,无论如何卖乖示好都无济于事,反而快刀斩乱麻才最干脆的。因此在说话处事上,以强硬为主,从不妥协、让步,双方对立情绪日渐增长。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尔巽在东北拿下张勋的旧部后,进行了数轮清洗,凡是认定与张瓜葛较深者一律斥退,这批人闻听张勋又接手了毅军,纷纷南下前来投奔。他平素义气当头,当跟随多年的老班底前来谋差之时,根本无法拒绝。既不拒绝,则要有职位可以安顿,按照规制营官就那么多,本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地方,他硬生生地将原先的箩卜拔掉,换成新的外来萝卜,但在外人看来,这便是他清洗旧部,安插私人的开始,是故不仅是他,连其安插之人亦是毅军上下敌视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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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桂题老则老矣,心机却愈发深沉,在数次上书端方不成后又通过其他渠道将上书的消息捅了出去,而且故意让其传到张勋耳朵里。张勋本来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一听有人在总督面前打他的黑报告,每次都眦必报,要么借小事整人,要么给某人小鞋穿,不是想着平息矛盾,反而让矛盾愈加激化。
但这种举措无力压服军中的不满情绪,反而使人愈加愤懑,米、张等旧部前后对比姜桂题和张勋的举动,愈认为姜桂题老成宽厚,对下结以恩义,张勋这个大尾巴狼迟早要让大伙跟着完蛋——这就达到了姜桂题继续控制毅军骨干,继续维持自己形象的目的。
端方处既然不行,各种各样的告状举动便捅进了国防部,一次两次铁良等还不以为意,想着巡防营管理按理是总督职权,便把状纸发还给端方处理,哪知后来告状声音愈发强烈,风传有不稳的消息,才不得不派员前去查勘、宣抚,国防部侍郎王英楷便有了毅军一行。而禁卫军良弼亦一同随行,禁卫军此时正展开野外拉练,亦足护卫。
随王英楷等人的到来,毅军内部倒张的声音愈发急促。
米振标阴沉着脸说道:“国防部王大人就要来咱们毅军宣抚了,明着是慰问咱们数千兄弟,实际却为查实这几桩公案而来,这是个好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否则王大人回去一句‘平安无事’报告部里,张勋这王八蛋该愈发得意。”
“老帅前次也这么说。张勋这***在弟兄们头上搜刮了不少银子,又仗着宫里头德公公的权势,上下左右全打通了,银子也预备着天女散花出去。只要让他撑过了这次,弟兄们将来全部得喝西北风。”
“这一回一定要闹个大的,闹他个下不了台,看宣抚使怎么收场。最好能捅上天去,前次他在东北无法无天,赵大帅狠狠参了他一本,闹得他灰头土脸才来咱们毅军。如果这次成了,龙颜震怒,他估计十有八九要倒霉。”
可怎么办呢?众人苦苦思索,与张勋交手了好几个月,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实在没有必杀一击。
“我有个法子。”一直倾着耳朵听话的刘迷糊说了一个点子。
“啊?……”众人一听,都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迷糊……这主意恐怕不行吧,若查出来,要杀头的。”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是俺们要这么干,是这混蛋逼着俺们这么干。”
“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操,咱要是再忍着,还等他将来一个一个收拾咱们?”
“对,不能再心慈手软。老帅当时就是软了一下,搞得俺们现在这么火大,再软下去,俺们的脑袋都该塞进裤裆了。”
“干!”几个家伙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不如意,下定决心,豁出去了……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八十五章 … 军歌嘹亮
直隶的官道上,一队队人马正在逶迤行进,尘土飞扬猎,井然有序,正是禁卫军在进行野外拉练,好不引人注目。
军旗护卫队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列,年轻的仪仗兵紧握手中的木旗杆,高高擎起手中那面赤红金盾徽的禁卫军军旗,抬眼望去,迎风招展,极为醒目。军徽中刀剑交叉,左右各有双龙拱卫,好一派威武气派。虽然举着大旗在风中奋力前行颇为吃力,但在仪仗兵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疲倦,反而写满了得意与自豪。他们也完全有理由自豪,军旗护卫队一共9人,是整个禁卫军中千里挑一的棒小伙子,五尺四寸的个头(约合1。8米),强壮的身躯,让他们走在前列展示禁卫军风采是最了。
身后,则是大批精神抖擞禁卫军官兵。身着原野灰的制服,金色的军徽在军帽上熠熠生辉,斜杠在肩膀上的毛瑟Kar98步枪一律卸了刺刀,枪身处崭新的烤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举手抬足间步伐整齐划一,各路纵队像被木工的墨线弹过一般,分外笔直,一股英豪气油然而生,
打头是清一色的步兵,中间时不时夹杂着六人的马克沁重机枪组,粗黑的套筒枪管让人倒吸一口冷气。再往后,便是大队骡马车,或是驮载着军需物资,或是拉曳着野炮,这批畜生仿佛也沾染了不少灵气,前进时居然也大体保持了稳健的步伐和整齐的队形。
官道两旁,正是大片农田。天气已冷了下来。庄稼也收割得差不多,现在还在地里忙活地,多半是准备过冬地柴火。饶是如此。还有不少农民驻足围观,虽然对军队畏惧的天性让他们一看见模样就躲得远远地,但即便隔得老远,还是忍不住要偷看几眼,用手不住地指指点点。
“明家老哥,这是哪儿的兵爷?怎么看上去和毅军不太一样。”一边说。一边已经嘿嘿笑了起来。
明家老哥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神极好,要不是刚才他提前看明白整支队伍是中国人地面孔,这批辛勤劳作、胆小怕事的农夫以为洋鬼子又打了进来,正准备仓皇逃命——可不是么,庚子年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只有洋鬼子才有这么大的排场,这么齐的队伍。这么威风凛凛的架势。
“估摸着是袁大帅从前练地新式陆军。”明家老哥看来颇见过世面,“我大舅子的表兄弟的外甥好像在里面当差。”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明家老哥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
可惜这回他却错了。虽然同样也是新式陆军,但这回却是菁英中的菁英。不折不扣的禁卫军。
一个接一个方阵地走过,除了脚步的沙沙声和骡马偶然发出的响鼻声,整个队伍居然肃然无声,连一丝交头接耳的嬉闹声都没有。
北直隶地官道白天正是繁忙之时,不少人原本急着赶路,但现在军队既开了过来,躲又不能,走亦不可,只能赶紧让开中央,心惊胆战地避在一旁。小民们屏住了呼吸,一声不出,连眼睛都不敢往上抬,只觉得心扑通扑通地条,生怕招惹了军爷,给自己染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不是多心,实在是“兵过如蝗、匪过如”的古训在作怪,而直隶的巡防营显然也做不到秋毫无犯,小民们基于旧事地印象,不得不提着一丝担心。好几个商户甚至后悔不迭,为什么千不挑、万不挑,挑了这么个时节来贩货,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万一军爷借机敲诈勒索,该怎么办?
但显然禁卫军没有要找旁人麻烦的意思,他们只顾昂着头朝前走,连多看一眼地心思都没有,更不必提借机打秋风的念头。于是,往日喧闹异常的官道忽地寂静下来,充耳听去,全是部队的行军声。
猛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默契,将音调灌入所有人的耳朵,“中华雄立宇宙间……预备,唱!”
两旁的众人只听见耳畔响起如雷的歌声,那是禁卫军在歌唱:
“中华
宙间,
廓八埏,
华冑从来昆仑巅。
江河浩荡山绵延,
金戈铁马开尧天,
亿万年!”
禁卫军从头至尾一共分成三个方阵,每个方阵依次各唱三遍,三三共是九遍,将歌声远远地传诵出去,连带着道旁的小民都受了感染,满脸正色。他们也许听不懂这歌词唱了什么,但从神态、语气中从分明能感到威武雄壮,铿锵有力,金石声大作,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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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许久,禁卫军已经下了官道,前面正好是一大片开阔地,眼看日头已接近正午,通信兵打马过来传令。
“各部注意,目标正前方,就地扎营休息,准备埋锅造饭!”
命令一下,整个队伍先是加快了脚步,然后又井然有序地开始散开,按照训练要求开始了扎营过程。40分钟后,野外临时营地已经搭成,炊事班已经有条不紊地搭好了灶台,准备午饭。
禁卫军统领良弼带着几个亲随巡视着整个营地,对手下的训练成果和反应效率表示满意:炊事班在准备伙食;后勤排忙着为骡马们喂食;步兵们拉起了铁丝网,建立了简单的防御线;重机枪组被迅速拉进简易工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任何一个敌人可能来袭的方向;营地中央的野外行军帐篷已经搭好,按作战条例规定,那里便是军官们在野外临时开会研究之处,要求布置好照明、地图、警戒等物事。
每一处忙碌之处,都活动着士兵和官长的身影,而不是像新军那样,官长们只管自己逍遥,不顾手下劳苦。看着良弼走来,众人纷纷敬礼,齐声叫:“长官好!”
“弟兄们辛苦了!”良弼满脸堆笑,一一回礼。
随即众人马上又投入紧张的扎营工作。按照条例,扎营都有时间限制,规定时间不能完成本部工作而影响了扎营进度所受惩罚不轻。
良弼一边看,一边点头,对身边副官孙传芳说道:“不错,弟兄们有很大长进,等会你掐好时间,报告与我,然后准备升旗。”
“是!”
仪仗兵们已经在一块平整的场地上竖起了临时旗杆——按禁卫军规定,野外无论行军还是拉练每到一地,必须扎营,安排警戒措施,哪怕只待几个小时。扎营完毕后,还必须升旗!
“扎营完毕!”孙传芳走进帐篷,向正在研究军事地图的良弼报告。
“用时多少?”
“总共39分钟零15秒。”扎营毕后,各分头行动之部要将情况通传令兵汇报给值班军官,再由值班军官汇报给长官副官。今天孙传芳不光是副官,而且也兼着值班军官,所有责任都一肩挑。
“好!扎营时间又快了,看来这两个月没白练。”良弼一边让参谋军官记下情况,一边吩咐,“准备升旗!”
孙传芳将胸脯挺得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