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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脸同意。话说开了,众人又闲话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碧青收拾着茶点,大夫人拿起剪刀修剪着窗前半桌上一盆兰花,端庄的脸上带着欣慰,道:
“悦儿虽未成婚却是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不知哪家好儿郎有这个福气娶了悦儿。”
安悦听闻大夫人打趣儿的话,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嗔道:“娘亲又说笑了,悦儿的婚事又哪能随心所欲呢。”从她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已经被父亲设计好了,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儿女婚事的例子在这种高门大户中是屡见不鲜。即使她从小聪慧却也躲不开这俗套,所能做的就只是尽可能将嫁一个自己喜欢又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人。
“悦儿放心,娘亲一定不会委屈你的。”大夫人幽幽一叹,女人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大家姻亲多半都是利益相关鲜有真心。
“娘亲,今日进宫悦儿听贤妃娘娘说,桐封王还有些日子便回京了,因为桐封王已经及冠府中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皇上准备下旨让大臣们带着家眷参加御宴,从炎京的名门闺秀中选贤淑者为王爷赐婚……”说到后面,安悦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红透得跟苹果似得。
大夫人眸光一亮,转头看着爱女那羞涩的模样,顿时明白起来。她放下剪刀,笑呵呵地道:“悦儿放心,娘亲知道怎么做。”
熹阁,拒霜端着茶进来,敲了敲书案告诉她茶已经送来了。鱼璇玑从她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中回神来,抬头望了眼跟着自己回来的少女。
来相府已经好些日子了,拒霜的表现还不错。若她跟着自己却一直不能说话倒是个麻烦的问题,鱼璇玑当即一思量抓起她的手腕。拒霜不知她为何会这样,想抽手鱼璇玑就已经放开了她。执笔在纸上写了些药名,递给她道:“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一日三服,三个月后就能开口说话了。”
拒霜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药方,鼻子一酸眼中水迹弥漫模糊了视线。鱼璇玑淡然不语,她不是个良善之人,所做一切不过是为自己着想,那个丫头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许就不会觉得她是好人想感激她了。
“小姐,奴婢方才整理夫人的旧物,发生这个盒子打不开。”门开处,小丫鬟便捧着一个满是灰尘污垢的的木盒进来,双手递上东西给她。
旁边的拒霜则利索地递上一张帕子,她接过来擦了下,这个木盒材质一般,就连盒子上面的雕花都极其普通。她挑眉,手指一扯盒子上的小锁,啪一声脆响,脱离铜锁束缚的盒子竟自动弹开盒盖。
拒霜和小丫鬟被这突然一惊,鱼璇玑不为所动,朝盒中物件一看,瞳孔蓦然放大,竟然是醉伶仃的九幽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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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晚了,抱歉
008 一曲逝水,夫人恩典
枫林深处,断续的笛声似有似无地传出,云姑寻着琴音却发现是鱼璇玑在吹笛。茂密的林中,阳光好似一块块碎金洒落地上,盘膝坐在大石上的她上身着白色的广袖菱纱对襟襦衣,下身是用银线绣着云纹的雪绡齐胸襦裙,双手抬起唇吻笛孔,低沉的音调摩擦着树叶的飒飒之声,说不出地奇怪却又异常和谐。
轻风吹拂,捋动胸前那火红的裙带与左右臂膀上打着蝴蝶结的红色丝带轻舞飞扬,恍若一片雪海中开出的一树红梅,妖娆多姿夺人眼球。
她的神情很专注,那超越病态白皙接近透明的脸上上落下几点明光,给人一种随时都要消逝的感觉。云姑心头一紧,眼中有着股酸涩快要化成泪水,却见鱼璇玑突然开口,“有什么消息?”
云姑迅速从回神,道:“昨晚柳儿偷偷地见了绮香园的打扫丫鬟晃儿,回来之后神色不太对。老奴也暗暗观察过晃儿,发现她根本没有出绮香园,小姐你看会不会是赵姨娘指使柳儿对您下手?”
“柳儿只见过晃儿,没有见过赵姨娘?”她慢慢地掏出丝绸手帕细细地擦拭着九幽笛,神情仍旧冷淡。
“是。”云姑肯定地点头。
赵姨娘与安陵母女都没有深仇大恨,谢婉早死安陵又极不受宠,她犯不着顶着会被人发现的风险对安陵鞭尸。而这应该是幕后指使故布疑阵,为的就是不让人查出什么,看出的此人心思很是细密。她抬头哂笑,道:“若真是赵姨娘指使鞭尸,那么她一定会派心腹跟柳儿接触,那个晃儿也机灵。只是很可惜,她遇上了我。”墨玉眸子扫过膝上的琴眸中闪过一刹寒光,“云姑,你待会儿去帮我采些新鲜的柳叶桃花瓣吧。”
云姑不解地望着她,不知她这么做有什么用,鱼璇玑冷笑道:“你只需要看好晃儿,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告诉我们她忠心的主子是谁。对了,李嬷嬷给我喝的药到底是谁送的?”
“小姐恕罪,老奴暂时还没查到是哪位姨娘给小姐的药。”云姑忏愧地低着头,对自己的无能显得有些懊恼。
鱼璇玑手一抬似乎不太想听她说什么道歉之类的话,眸子带着凉意问道:“府内外可有什么重要事情?”她这几日都呆在熹阁养伤,开始修炼内功,也没什么时间亲自去府外探听消息。她想复仇就必须弄清当前的形势,以最快速的方式寻到最好的盟友。
“听管家说两位公子要从襄城回来了,三小姐跟往常差不多读书弹琴,不过四小姐却天天躲在清心阁练舞,其他的倒没有什么。炎京最近说的最多的是应诏回京的桐封王,好像也就这两日的路程就该到炎京了。”看她眉头挑起,云姑顿了顿似有感叹地道:“桐封王六岁封王十二岁离宫到封地,如今已经八年了。听说皇上赐的那块封地桐封是个不毛之地,后来竟被王爷治理得极好。这次又打败了西北的雪原蛮子,皇上飞马褒奖了不说还特地下旨让他回京。”
鱼璇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私下里也听丫鬟们说过,桐封王司空珏虽不是襄惠帝子嗣却比任何皇子都受帝王的宠爱。虽偏安桐封那个地方,可每年都会得到襄惠帝的珍贵赏赐,那是近在京城的皇子们所不能企及的恩宠。而坊间流传司空珏自幼受皇帝特别照顾则是因为有一年宫里来了刺客,他的生父景郡王为了保护皇帝而死,待他出生后母亲又死了皇帝就把他接进宫养在身边。
从小受帝王栽培又有过人之处,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她垂眸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从树上落下的叶子,云姑信口道:“桐封王与帝月的鬼修罗烬王齐名,三国中唯他们能比肩一二,皇上这么看重王爷也不知道会不会给王爷赐婚……”
“司空珏还未婚配?”鱼璇玑语气陡然凌冽起来,还带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仓促。云姑愣了下,随即说了句是。她嘴角缓缓上扬,嘴唇翕动,道一句原来如此。
日暮散去之后天上就黑了一片,一弯上弦月孤寂地挂在空中,洒落清辉几许。回廊檐下,灯笼成列悉数点亮,横看竖看俱是一路火照。花园清风亭,拒霜将一把古琴放在青瓷桌上,自觉地退在一边。
鱼璇玑撩起裙子坐在厅中,指尖拂过古琴的琴弦,脸上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神采来。须臾,双手一抬手指有节奏地起落,一曲《逝水》从指尖缓缓流淌而出。此刻方才戌时三刻,因为白日里的炎热府中不少人都未曾休息,恰好听到了从花园中传来的袅袅琴声。秉着好奇去寻个究竟,却发现弹琴之人竟是相府中文墨不通五音不识的六小姐。
“怎么是六小姐,她可从来都没有碰过琴啊?”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还以为是三小姐弹琴呢。”
“卑贱妓女生的女儿就算掉进凤凰窝也终究只是麻雀的命,小曲吹得再好,将来也不过是嫁一个小门小户潦倒一生。”
“听说六小姐回来那天还想脱衣服勾引十皇子呢,你们看她是三个小姐中长得最丑的,还妄想攀上十皇子,真是不自量力……”
围观的人不过离亭子两丈远,可这些诋毁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落入她耳中。在外侧站着的拒霜气得捏紧了拳头,正想冲出去教训那些乱叫嚼舌根子的下人,鱼璇玑抬眸淡然一瞥,轻斥:“站住。”
拒霜不解地看着自家主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恨恨地看着那群叽叽喳喳的人。鱼璇玑脸色冷淡,好似一点都没有被她们的话激怒,指尖勾撩,弹落最后一个音调,整首《逝水》才弹完。
“天晚了,我们回去休息。”起身,她眸色凉凉朝拒霜吩咐了句,径直往熹阁去。看她走了,拒霜也只能愤愤不平地瞪了几眼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抱起琴才匆匆追上去。
“还不是个软性子……”扎堆的丫鬟里一个长得有些出众的女子不屑地看了看已经消失了背影的鱼璇玑主仆,笑的张狂。其他人闻言,也都跟着附和了两句。突然,一个男人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
众女回头看去,发现安禄和安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们背后,一想起方才诋毁鱼璇玑的话,一干人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跪下行礼。安禄一脸凝重,声音中夹着着几多凌厉,沉声道:“方才是谁在弹琴?”
“是,是六小姐。”一个稍微胆大的丫鬟怯生生地抬起头回了句。
安禄闻言,脸上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惶惶之色。安顺看了赶紧做了个手势,一群人顿时化鸟兽散去,只剩他们主仆二人在此。一片沉默后,安禄忽然转头来吩咐道:“去告诉夫人,本相有话交代……”
翌日天好无事,第二日晌午刚吃了午饭,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青便领着人来送了新衣和全新的首饰及胭脂水粉,并告知会带着她参加今晚特地为桐封王接风的御宴,熹阁的丫鬟们都高兴起来,以为她们主子终于咸鱼翻身了。鱼璇玑仍旧模样冷淡,一眼都不曾去看那些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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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要冒泡,咳咳
009 御宴之始,争端之起
太阳很快西落,天边的云彩铺展了半空,绚丽多姿。
熹阁内,上好妆穿着整齐的鱼璇玑眸色凉淡地看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模糊的镜面上少女肌肤是接近透明的白,下巴尖瘦,娥眉淡扫,一双墨玉般潋滟清辉的眸子有着遗世长久的凉薄之色。一头乌黑的秀发被尽数绾起,盘成两侧相对的平云髻,中间简单地插着一支紫金红玉钗钿,额心鸦黄一点。上身一肩雪白半臂玫瑰红对襟广袖襦衣,用枚红色的裙带系着那绣着月季的齐胸襦裙,露出光洁的脖颈和胸上一片雪白的肌肤。
人被打扮得艳丽,可她清冷的神情生生削减了这份丽色,偏又地生出一抹冷艳。安陵的面貌属清秀类型,跟安晴的俏丽明艳和安悦的雍容端丽完全不同,而今日的打扮……
鱼璇玑蓦然冷笑,这个大夫人心计倒也有不浅。安禄与谢婉因一曲《逝水》相识,那晚在花园里弹琴也是提醒着安禄这个府中还有她的存在,依照安禄一心富贵的心思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音律上有如此造诣,也会将她安排成一枚棋子。事实也如她所料,而这大夫人派人把她打扮成歌姬模样无疑就是在警告她,妓女生的女儿也是满身风尘一辈子下贱命。
“金嬷嬷,时辰到了,该送六小姐出去了。”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走进来,很是恭敬朝这个大夫人身边的红人之一的嬷嬷说话。
金嬷嬷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挥了挥手,转头来冷冰冰地对鱼璇玑发话了。“走吧,六小姐。”
鱼璇玑眸子发寒,墨玉般的沁冷的幽光落在她身上,好像一下从夏末直接进入了寒冬,屋中的温度也跟着降低。金嬷嬷蓦地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