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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赶得那么累,爷还发了脾气,这僵冷的气氛让人觉得无比压抑,还不如让他们睡在外面马棚里,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的。
赫连烬两指捏着单薄的纸卷,暗蓝色的眼瞳里折出肃杀冷寂的幽光,俊美无俦的面上被晃晃的烛光罩上层晕黄的颜色,他稍微将头垂下一点,霍然起身来。黑色大氅扫到地上,伟岸的身躯无形中给人种强大的压迫感。
赤焰吓了跳,忙跳出来道:“爷,您也别担心了,六小姐不是那么脆弱的人。现在是冬月十四了,皇上可是要咱们十五回去,再说都已经到了这里可又别回去了。危不危险先不论,爷奔波了这么多日要是再不好好休息,身体也吃不消啊。”
“是啊,爷,就算您赶回去,天遥地远的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寡言的赤冰也跟着踏入到劝说的行列。
“本王不是要回去。”赫连烬收敛着将要散开的怒气,板着脸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叱道:“她被指有杀人嫌疑,很可能那些人都是她杀的,她让自己身陷囹圄就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好对她出手,这样她就能一网打尽。可是她竟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竟在牢中得了风寒,还被司空凌带回了皇子府!”
“……”赤焰夸张地张大嘴巴以示自己的惊讶,实则心里却在腹诽道:爷真是累呆了,既然知道是六小姐自己设计的事情他还气什么,说白了爷就是吃醋了。莫说是赤焰,就连这方面较为迟钝的赤冰都感觉到了满屋子的酸气,其余几人心里憋着笑却不敢笑出来。真是奇迹啊,向来不碰女人的爷竟也吃醋了!
“爷,这事儿你气也没用,还是早些休息。属下已经派接应的暗卫回西邺,先一步把咱们的消息告诉皇上。”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是插着翅膀也飞不回去。赤焰考虑再三,简单做了下来安排。“今晚我们都休整下,明天也好有精神继续赶路,再过两天就能到浦城,届时那些尾巴们也不敢这么猖狂了!”
赫连烬收起纸卷,刻意地压抑着还没平息的怒火,心里一番忖度后没有反驳赤焰的话。烈帝那么急着要他回去必然是有重大的事,他就算再怎么挂念着鱼璇玑又不能在这时候赶回去,索性回去处理了烈帝要说的事后再安排鱼璇玑的事情。
他们现在回了帝月,天诀的杀手不会追过来,但有个人的就难说了。她一直以来都想置他于死地,这回赶路匆忙就是在帝月国境内怕也是一路难以太平。赫连烬心头微沉按捺住种种烦躁,目光转向了窗外呼呼狂吹的北风。檐下橘黄的灯光照射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风里还夹着雪沫子,恐怕他回西邺后那边都堆起雪来了。
赤焰看了他凝重的样子,也猜得出他心里顾及着什么,跟其他人使了眼色大家都悄无声息地走出去。毕竟走了这么多天,铁人也该累了。
噗噗噗——
静夜里,肥壮的黑鹰扑打着翅膀停在窗口,赫连烬几步走过去从黑鹰脚上的小竹筒里取出张薄纸来,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速归!微眯的暗蓝双瞳如夜深邃,轮廓分明的五官被灯光照着,留下片暗淡的影子在侧脸上。他紧抿着削薄的殷艳双唇,抬手将两张纸条放在一起,脑中想到的都是那张始终淡漠冷寂的脸还有那双清冷得如同寒天朔月里孤寂挂在山崖上如一弯清月般的眼。
或许自己要是给她留下些有用的人,有些事情她就用不着身体力行伤了自己。奈何,他这次是真的没为她考虑到。
黑鹰扇扇翅膀停稳,鸟脑袋望着看着满身肃然的他。赫连烬站在窗边,任冷风吹起他身上的衣裳,吹寒了他本就冰凉的身体。自己此刻不能陪在她身边,那就让他陪着她冷,与她同受那冷热交替的苦楚。
安陵,在炎京好好地等着我,不要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爱上任何男人。我会去炎京找你,我一定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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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嫡姐,大家有何看法?
095 情乃大忌,王者无情
“小姐,你终于醒了。”感觉睡了很长时间,眼睫颤悠悠地闪了几下,睁眼来就看见满脸欣喜的拒霜。
鱼璇玑摇了摇还有些昏沉的头,在拒霜的搀扶下坐起身打量着陌生的屋子,银屏暖帐,墙上悬着水墨丹青,四处有淡紫色的纱帐或是水晶珠帘垂着,屋中的每样摆设都很精致,看得出这是间女子的卧房。受了风寒后整日都浑浑噩噩度日,但她还是有些意识的,约莫知道些事情。“这里是十皇子府?”
拒霜笑着点头,道:“小姐在牢中得了风寒,陈大人派人回了相府又通知了十皇子,可是相府竟然没人管小姐,好在十皇子及时把你带回来了,还请了御医给你医治。小姐,你昏睡了好几日,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些饿了。”胃里空荡荡的,看来她这几日吃的都是些流食,难怪饿得人心慌。
拒霜将枕头放在她后背让她靠着舒服些,忙道:“小姐你等下,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端些吃的来。”说完,看她点头了,拒霜才跑出去。过了没一会儿,一群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看来是服侍她起床的。鱼璇玑也不矫情,穿上厚厚的裙裳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脸。等拒霜回来,她已经梳好了发坐在桌前。
“小姐,你身体刚好,不易太过吃油辣腻甜的,我请厨房给你做了些清粥小菜。”服侍了她穿衣洗漱的丫鬟们陆续退下,屋中就剩了她们主仆两人。鱼璇玑慢慢喝着热粥,问道:“这些天来相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说到这个,拒霜不由地嘟了嘴巴不平道:“小姐被十皇子接到这里来后,就派人去了相府找云姑姑派贴身丫鬟过来伺候。我这几天都在这里服侍小姐,没有回相府去。但是相府那边除了三小姐和大公子外,也没人派人来询问过小姐的状况。今早在府中,我偶然听到十皇子和左岩侍卫说话,好像是相爷不知用了什么招,把浮图关的事情解决了。皇上龙颜大悦,让相爷回炎京来。”
“哦?”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苍白的脸上透出股沉思来,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小姐,十七了。”
拒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日子,看她搅了半天都没喝一口粥,正想问是不是粥不合口味。鱼璇玑忽然浅淡地笑了,语气凉冷道:“冬月二十八就是安勇迎娶林佩佩的大喜之日,皇上下旨让他回来多半是为了让他能及时回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吧。”
襄惠帝本就忌惮丞相的势力,怎么可能又把六部之一的礼部大员的女儿嫁给安勇,成就两家的联姻?她只是好奇,这个疑心病颇重的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来那天必定有一场好戏,而她当然不能缺席了。
“小姐,大公子娶亲我们要回去?”拒霜心里闷闷的,她们在皇子府相府的人不闻不问的,为什么那边大婚她们就要回去?
鱼璇玑看她那样,顿时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淡漠道:“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能长久呆的地方,待会儿收拾下东西,我吃完后就去跟十皇子辞行,我们必须回相府去。”
拒霜看她说得那样肯定,转念想小姐虽然是十皇子未过门的侧妃,但还是闺中女儿,在这里呆久了对她的闺誉也不好。想通了也就没那么纠结,马上动手去把简单的衣服收拾起来。
敞开的门处,寒风肆意灌进来,把屋中的暖气都吹散了大半。鱼璇玑拉紧了身上的白狐皮的雪色披风,在拒霜的陪同下出门去。当时为了她治病,司空凌下令丫鬟们没有听到吩咐都不准来这里打扰,所以很多时候这里都显得极为清静。睡了几天后,院子里也凋敝了一片除却几棵松树外都光秃秃的只剩下了枝桠,看着分外冷寂。
天,阴沉着,好像一团团发霉的棉花堆砌在了一起。那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刮过般,又疼又冷。拒霜搓着手,使劲儿跺了跺脚左瞧右看,狐疑道:“平日里看十皇子府中的人挺多的,现在怎么没瞧见人啊?”她对十皇子府也不了解,主仆两人走了会儿她就不知该往哪里走了。
鱼璇玑抬头看着天,又观察了下屋宇的朝向,很快辨别了方向。跨过一个四方开的花园,经长廊过垂花门就到了前院。拒霜满眼崇拜地望着她,鱼璇玑将暖手炉交给拒霜,朝天星堂的方向瞧去,淡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天星堂她来了两次了,还能记得路怎么走。这时候应该是下午了,司空凌要是在府中的话应该在处理城外铩羽骑的事情。拉了拉披风将单薄的身体裹紧些,还带着些憔悴的小脸抬起,朝着天星堂走去。一路上偶然遇见几个下人,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纷纷恭敬行礼。行到天星堂书房外面,左岩抱着剑站在檐下,书房的门也在这时打开,司空凌和阁老江泽正从里面走出来。
“阁老的教诲本殿谨记在心。”他唇角微勾,朝着江泽抱拳道。不经意地抬头,悠长的目光顿时看到了站在他们不远处的鱼璇玑。裹着白狐披风的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单薄,满头乌黑的发没用一根簪钗盘了一半在头上,其余的都顺着两鬓顺下来遮挡着两侧的脸颊,越发衬得那张脸小得不足一盘。许是因为病刚好的缘故,脸色还显得苍白,唯有那双黑的发亮又有泉水般清冽的墨玉眼还带着熠熠光彩,那是种在夹缝中也顽强拼搏的坚韧。
那女子怎就那般固执,弄得他心里阵阵为她心疼。司空凌快步走过江泽身边,上前去将她的双手拉着握在手中,皱着粗黑的双眉,满是责怪地道:“手怎么这么冷,也不抱个暖炉出来。”天气很冷,他说话喷出来的热气变成一团团白雾在冰冷的空中缓缓上升,隔着氤氲的白气她好像看见了他眼中不忍的疼惜。
鱼璇玑飞快地抽走自己的手,微微侧开个角度语气疏离道:“多谢殿下关心,安陵是来跟殿下辞行的,该是回相府的时候了。”
她是冷淡的,随时都保持着理智清醒。大掌中失了那柔软冰冷的温度,司空凌脸上滑过丝浅薄无痕的失望,很快就又恢复常态,道:“你的身子还没好,本殿怕回去她们没能好好地照顾你。”她出了事相府的人还不闻不问,回去了也怕是要受他们折磨。
“殿下无需顾虑,安陵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她低垂着头,敛着眉目疏远而有礼。寒风吹起她两鬓的发丝,苍白肌肤与墨黑长发的颜色差异对比强烈,让她宛若易碎的瓷娃娃,越发惹人怜惜。
“本殿……”
“这位就是未来的侧妃吧?”江泽看他们之间的互动,用着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她,脸上布着厉色好像对她有什么不满意。
鱼璇玑讨厌江泽那边毫不避忌的眼光,碍于他是司空凌尊敬的人,虚虚一礼。“安陵见过阁老。”
“殿下,恕老夫多嘴,情乃王者大忌。”鱼璇玑对他冷漠,眼中有着自视甚高的倨傲,这样的女子呆在他身边没多大好处。在众多人眼中,女子就该柔顺乖巧,对自己的夫婿更是得体贴入微,而非鱼璇玑对他这样。私心里,他们一干臣下都不觉得她怎么样,也不太赞同司空凌娶她,毕竟侧妃位置是仅次于正妃的权位。
是以,他也没给鱼璇玑什么好脸色看。司空凌没想到江泽会当着他的面向鱼璇玑发难,正想替她解释的时,鱼璇玑忽然道:“十皇子,阁老说的不错,自古来都说帝王乃孤家寡人,你将来很有可能登上那九五之位,各宫更会有妃嫔无数。若不一碗水端平,恐引起是非争斗无数。当然,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