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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六小姐。”背后一个细软的女子声音传来,沉浸在记忆与恨中的鱼璇玑蓦然被惊醒。眸子迅速敛去方才的的情绪,暗自责备自己竟这么大意有人靠近都不知道。转头来看着眼前宫女打扮的女子,依旧清冷的语调道:
“什么事?”
宫女柔柔一笑,恭敬道:“贤妃娘娘看六小姐离席担忧小姐身子娇弱,让奴婢带小姐前去翔琳宫休息。待御宴结束后,娘娘会让相府的人接您。”
“真的?”鱼璇眉头一蹙,假意吃惊的语气里带着模糊的惊喜。安贤妃恐怕连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派人来找她,还带她去翔琳宫休息,有这么好的事情么?这个宫女,来得实在太蹊跷了。
“的确是真的。”宫女看她面带疑惑的样子,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
鱼璇玑心思一转,难得地笑了,道:“请带路吧。”
宫女点头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路走过几条小径,眼看着离朝天殿越来越远了。鱼璇玑一路佯装欣赏皇宫夜景并未露出任何异样,行到太液池边的一处水榭时,带路的宫女突然回头惊讶道:“糟了,我把娘娘给的东西给落下了。”
鱼璇玑心头一阵冷笑,很配合地道:“我们回去拿吧。”说罢直接转了身,背后的宫女突然伸出手来猛地将她朝太液池中推下去。只听噗通一下水声响,水花四溅水波巨动,偶见雪白的手臂从水中伸出又马上沉下,被水呛着根本呼救不了。几个扑腾下去,水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宫女看水面静了下来,四下无人匆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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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盗宝刺客,计中有计
薄薄夜雾笼罩在太液池上,从东边而来的夜风夹杂着大片盛开的芙蕖香味掠过浩淼湖面吹来,吹起一片暗绿的荷波。周边亭台的宫灯光火投射在水面上倒映出一个个潋滟的光影,游鱼归寂水波微漾,幽深的芙蕖深处突然一声惊鸿之鸣,雪白的鸟儿扑闪着翅膀贴着水面飞向另一处去。
高高矗立的荷叶下那浮在水面久久没有生气的躯体上,细密的睫羽突然掀开,一双收尽了星河光彩的墨玉眼剎视大睁对上了一望无底的黑色夜空。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眸子微垂,缓缓地吐出肚腹中的浑浊之气。
一个小小宫女竟然也敢借着安贤妃的名号杀她,这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怕是不简单!
动了动没有僵硬的四肢,鱼璇玑轻巧地翻了个身浮在水面上,白嫩的小手拨开挡住视线的荷叶朝着最近的岸边看了过去。目测大约有十丈的距离,好在她会水不然还真要活活淹死在水里了。双手作浆,尽量不发出声音来朝着岸边划去。
夜色凄迷,池边时不时地有宫人提着宫灯而过,轻快的步伐中透彻一股不用言语的愉悦。不用想也知道之因为今晚御宴的缘故,眸子微微眯着,她定了定心继续往前游着。才一会儿,耳畔忽地传来一段段细微的衣袂破空之声。前游的动作蓦然一停,冷冽的眸眼扫过宽阔的湖面,只见着远处被风吹动的芙蕖莲叶却不见任何身影。
莫非是自己弄错了?
未等她否定,侧方岸边突然跃出一个黑影轻盈如燕般踩着水面,水波如纹涟漪轻轻,速度极快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就飞来。双眸大睁,想要快速逃离可朝她而来的人也发现了此刻浮在湖中的会动的“尸体”,人未至犀利冷冽的掌风便朝她招呼上了。
夜风微冷,那袭来的掌风刚猛之中带着极寒的气息似能将人血脉封冻。鱼璇玑杀机顿起,身体下沉隔水打出一掌。水花似箭袭去,身子在水中一遁突然地破水而出。一甩环在两臂的披帛,柔软的纱帛似也有了刀剑的凌厉,直直朝着黑衣人打去。
浑身尽湿将男人修长高大的身躯细致地凸现出来,黑衣人冷哼一声五指做勾迎面而上,刷刷刷几声裂帛之音披帛顿时化作飞花尽数散落湖面。眼见利爪即止,她当机立断翻手为掌狠狠地朝着对面那人痛击而去。砰一声,大小相差的手掌带着两股不同的劲力硬碰硬上,身体倏地被往后一震,湖面水花乍起惊得湖中禽鸟嘶叫乱飞。巨大的声响惊动巡查的侍卫,一时间无数凌乱的脚步声和叫嚣声传入耳际。
“告诉四门守将紧闭宫门,生要得人死要得尸!”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刻转头看了过去,岸边侍卫突然箭矢齐发一支支莫不追魂夺命。黑衣人似乎不想与之缠斗,施展轻功潇潇然似鬼魅游弋在高地不定的芙蕖中,速度之快堪可媲美闪电来。鱼璇玑也不含糊,借芙蕖高矮的错影将自己行迹掩藏,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没有防守的地方飞奔。
身后箭矢如雨紧随而至,咻咻而过湖面上已然落了无数残花败叶。几个奔跳,凭借着自己对这里的熟悉闪身跳过岸边的一艘花船上岸来。手掌朝着船儿一拍,精致的小船顿时就似那离弦之箭般朝着湖心飞去,娇小的身体轻似猫儿般轻盈一跃飞上一棵茂盛的松柏,隐匿在枝桠深处的暗里。
“来人,截住小船。”远处近岸旁,无数箭矢齐齐朝着小船射去,许是看船上没有动静,几个侍卫飞身踏上小船,巡视一番,朝着岸上的人喊了句“没人”。
一阵嘈杂声,几队侍卫匆匆而遇,为首一人吩咐道:“你们分别去四方宫苑查看,你带着人在太液池上寻寻,切不可让盗贼离宫,一有消息立刻通知统领大人。”
“得令!”侍卫拱手,飞快四散。
鱼璇玑双眉拧在一起,眸光顺着暗夜中亮起的无数灯火望去,心头有一丝讶然,跟自己交手的盗贼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她进宫来,先有跟那人容貌神似的司空珏出现,再有小宫女借安贤妃的名号想将她淹死,之后竟还遇上盗宝的贼。今夜,皇宫真是热闹!
那么,她干脆留下来看戏好了。
嘴角上扬,脸上绽出似月清冷的薄笑,计上心头。
太液池上,二十多艘小船来来回回地划过,火光似星,嘈杂的人声和水声把那些潜藏在芙蕖中的鸟儿都惊了。一只小船轻悠悠地划到一处僻静地方,却见湖面上飘着的一个彩衣少女。站在船头的侍卫赶忙大喊:“有人,快过去了。”
身后的人迅速摇浆将船划过去,船头的侍卫弯下腰去一把抓着胳膊将人给提上船来,手指在鼻端一探,还有气。便直接抱起人,飞落在岸边,附近的人早已将这个消息上报,不多时,闻讯而来的左右卫府将军李炎已经率领了一帮人过来,目光落在草地上浑身湿透的少女身上时,眸光变得晦暗起来,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属下的人奉命在太液池上巡查,发现这个女子飘在水面上。属下已经问过管事太监,这女子不是宫女,也不是宫外来的舞姬,应该是今晚入宫的大臣家眷。只是她出现得有些奇怪……”年三十有余,一身铠甲的右卫副将张成出列,恭敬地向他禀报。“不过,属下已差人去请太医,等她醒了就可问询了。”
本有怒气的李炎在听到下属这么一解释,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正经道:“张副将不愧是十皇子曾经调教过的人,做事就是牢靠。”虽是赞扬的语气,可话从嘴里说出来偏偏失了几分褒意。
张成闻言,顿时心生不悦,却又未曾表露出半分,只得到:“属下在大人手下当差,自然是受大人调教。”
而此刻躺在地上本该昏厥的女子在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后,几不可见地颤了颤眼睫,下一刻耳中听到太监急促说话的声音。
“李将军,皇上口谕,让你带那女子前去上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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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倩女堪怜,我信任你
“臣李炎,参见皇上。”被小太监领进来的李炎一进上书房,就觉得此处甚是压抑。天子面前不敢造次,惶恐地低着头行礼。
“平身。”襄惠帝的语调甚是平淡,却让人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罩下来。李炎叩谢,抬头时偷偷扫过全场。除了他,上书房里还有丞相安禄,十皇子司空凌和桐封王司空珏和其他文武大臣五人。
看着他们不一但却有些凝重的神情,李炎不由地绷紧了神经,暗暗思忖着目前是什么状况。随即又听到襄惠帝开口问昏迷女子的事,李炎不敢有半分隐瞒,把张成的话复述了一遍。襄惠帝颔首,转而对近身伺候的年轻太监道:“木青,你去看看御医把那个女子救醒了没有,醒了就带进来。”
“奴才遵命。”木青退下,皇帝不说话,上书房内的气氛再一次冷凝起来。
安禄见众人不语,遂大胆上前,道:“皇上,国玺失窃,微臣以为除了搜查宫中之外,还得紧闭炎京秘密寻找。窃贼能在短时间内销声匿迹,一来宫里可能有内应,二来宫外应该有人接应。若是动作迟缓,贼人就鱼入大海鸟归山林,难寻踪迹。”
“臣附议。”安禄的话说完,几个臣子都躬身应和。
襄惠帝皱眉,隼利的眼眸扫过司空凌,道:“皇儿,你怎么看?”
司空凌剑眉一蹙,思忖片刻道:“此事实在蹊跷,国玺一向放在上书房的却莫名其妙被盗走,而贼人被发现时却是在父皇的寝宫,星池国进贡的异宝偏偏在那时候丢了。儿臣猜,这贼人会不会有两拨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贼人为了盗国玺而故布疑阵。这当中还有许多疑点,对此事儿臣也不敢妄下判断。不过丞相大人说的极是,不管出于哪种原因,抓住人找到国玺才是当前首要。”
“子玉,你觉得呢?”听完司空凌的话,襄惠帝又把目光转投向了静默的司空珏。听到那一声“子玉”,司空凌的眸色不由黯了几分,几个大臣面面厮觑,对视一眼皆是感叹,皇上对王爷真是好。自己的儿子他从不叫他们的名字,却面慈地喊着司空珏的字,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司空珏跟皇帝才是真父子。
相对于大臣们的腹诽,司空珏好似浑然不觉。他微微抬首,玉面上染着一层淡然素瑕,玉冠白衣,周身散漫出一股清雅出尘的韵味。眉峰簇动,唇边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浅笑容,似云似月淡然无踪,道:“今晚皇上赐宴臣下又有各位大人家眷入宫,此番最是人多忙乱。一般窃贼利用着机会进宫盗宝实在寻常不过,可被盗的却是国玺,臣猜想这是个早已布置好的局。至于是谁想要国玺,这就有得查了。”
他说话温吞,可这一番话下来很多人都白了脸色,除却暗叹他智慧卓绝目光深远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
谁想要国玺?
皇帝日渐体衰却未曾立下太子,众皇子夺嫡的戏码也越演越烈,可谁若是动了盗国玺的心完全是自找麻烦,除非国玺的用途是用来栽赃。纵观当今形式,朝堂上有党派之争又有皇子夺嫡,在外有帝月、星池对天诀虎视眈眈。如今国玺丢失,若是落在这两国手中,那就真真不妙了。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在这一刹的安静中,木青领着被“救醒”的少女进入上书房内。
怎会是她?其他人不知她身份,可司空凌却一下将她认出了,黑曜石般淬光明亮的黑眸染上一层不明的神色,眸光掠过她又平静地移开。
而站在一侧的安禄听到她的话,整个脸霎时难看起来。略微发沉的目光扫过去,却见她浑身湿透,神情怯怯,心下当即一紧。
怎么会是他小女儿安陵?
“平身。”襄惠帝沉着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道了声“谢皇上”,抬头来正好与襄惠帝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