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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从今夜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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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声:“卓学长——”

“好了好了。”

卓斯言没哥哥那么好的忍耐力,臭着一张俊脸摆摆手,那意思分明是示意单白——你可以跪安了。

蓝溪挽着单白,一只手推搡着卓家兄弟往门外赶,边撵人边说:“今天我要跟我家妹妹吃吃喝喝外加聊聊,你们男人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滚哪个耗子洞我都没意见——只要不打扰我们就行!”

然而这话,却掀起轩然大波。原本对着蓝溪一副怎么打骂都任君做主的两兄弟,忽地齐刷刷全变了脸色,仿佛暴风骤雨疾来之势。

单白知道不能硬碰硬,忙给大家找台阶下,“不不,溪姐,两位学长既然都来了,也就在这儿吃了午饭再走。咱们姐俩什么时候聚都可以,不差这一天……溪姐,我先走了……”

说着,单白轻轻挣开蓝溪拉住自己的手。

“别走——”

蓝溪忙伸手去拽,却被眼疾手快的两兄弟齐齐拉住,一左一右挡住她的出路,甚至不让她追上来!

“阿溪……”

卓斯瑞冷冷笑道,“你太不听话了!”

单白心里一颤,脚下跑得更快,似逃离般飞奔起来。

身后空气里隐隐传来仿如噩梦一般,两兄弟交替劝阻蓝溪的声音——“不过是个女孩子,又不是真的妹妹……”

“你若嫌寂寞,我可以从右院给你多找几个听话的女孩子陪着……”

“我们刚回来……你总要有点表示吧……”

“对啊……我们可是为了你,提早赶回来呢……”

“虽然疲累,可还是有办法‘办’了你的哦……”

不知跑了多久,单白呼呼喘着粗气,双腿如灌了铅,再也无法挪动一下。倚着树她停下脚步,却不料刷的一下,眼泪就那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心里很痛,然而那深重的痛却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蓝溪是她在这里唯一能抓紧的阳光啊……可是这阳光,却同自己一样!

感同身受的痛,几乎让单白无法呼吸。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初蓝溪并不邀请自己同行,说了邀请的话,又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难道来到这个地狱般的学院,她,亦或她,都只能沦落到这种下场吗?

不,溪姐,我绝不相信,我们只能如此!

单白缓缓站起身,一下一下轻拍仿佛被什么堵住的心口,抚平那一处的堵塞,慢慢顺了呼吸。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逃离这恐怖的地方!

这样想着,她挺起腰,向前走了一步。然而腰腹处剧烈撕扯般的疼痛,连同未进食而灼烧起来的胃,一同折磨着她。

身子一抖,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单白闭起眼睛,静待今日第二次重创。

身子却是落进一个刚硬的怀抱。手臂似铁,强硬揽在她的腰间,单白微微张开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人转了个圈,险险立住后发现自己因着惯性,一下子扑到对方怀里。

鼻尖触到对方身上柔软的衣料,带着一股皂粉的清新香味,却还夹杂着一丝莫可名状的奇怪味道。单白分不清,只觉着皂粉味虽然清香,可那隐含的敏锐味道却令她有些头昏脑胀。

双手阻隔在两人间,单白拉开与对方的距离,微微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鼻梁上架着的一副眼镜。

深蓝色细金属边框眼镜,镜片形状是狭长的窄方形。见她抬头看着自己,眼镜后面被浅浅遮住的淡咖啡色眸子很快闪过一丝奇异光芒,随即隐匿于满眼的温和色调。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医师长袍,上面干净得找不到一丝污迹。指尖轻轻上推了一下镜框,那人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是个非常阳光而又斯文,充满书生气的一个男孩。

他的笑仿佛春风,有种能够抚平慌乱情绪和浮躁人心的力量。

单白有些红了脸,轻轻推开他,向他道谢。

男生仔细看着她的面色,善意道:“我是学医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同我说说。”

单白退了一步,却牵动岔了气的腹部,一抽一抽的疼,几乎痛得她想满地打滚。但面上,她只是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刚才……嘶,跑得急了,有点岔气而已。”

男生见她弯着腰,死死按住腰腹的痛苦模样,不由得搀起她的手臂,带动她慢慢走起来,“想必你方才长跑之后便倏然停下,没有慢慢活动一下吧?那样的话的确容易岔气,现在也多走动走动,比强忍着不动要好得多。”

单白想挣脱他碰触自己的手臂,但实在是没有多余力气,也就只能翻个白眼,听之任之,总比她一个人痛到底的死扛要好。

走了没两步,只听到一阵不小的“咕噜、咕噜”声,从单白那边传过来。

男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眼神来。饶是如此,单白仍感到羞愤欲死,死死瞪着自己的胃,咬牙切齿得像要把它从肚子里抠出来似的。

“不嫌弃的话,与我一同吃个饭吧。”

男生轻笑着道出邀请,紧接着又说,“我的住处在前面,还能帮你看看病,顺顺气,怎么样?”

像是利诱,但单白决定拒绝:“谢谢你的好意——”

“既是如此,”

男生飞快打断她的话,笑吟吟地接道,“那么你就是同意了——跟我走吧。”

单白瞪着眼。喂喂,谁说她同意了?她那只是客气,客气懂不!

“不,我想说的是——”

“你的手臂也伤到了吧!就这么回去?”

男生看着她,向她手臂上那一大坨纱布努努嘴。

这一句正好撞上她的软肋。她的确不敢就这么带着伤回去,且不说殷家兄弟会不会为她出头,万一他们只怪她没照顾好自己呢?

就算他们会为她出头,难道她还真能指望他们去收拾那帮小子,给自己报仇?班里那帮小子,哪个家底都不弱,强龙也架不住人多,岂是殷家兄弟说收拾就收拾的!

摇摇头,到头来,恐怕因着这伤,惟有自己吃个闷头亏。

“你真的是学医的?”

单白疑问道。

男生笑笑,“怎么?不信?”

“学医的,你的衣服怎么会这么干净!”

单白撇嘴,明显不相信。

“哈哈——”

男生大笑,仿佛她问了个多傻的问题,“个人洁癖,不行么?”

“行,怎么不行!”

单白翻了个白眼,结果手底下一个用力,反而把自己给按痛了,“嘶”的一声就哀嚎起来。

男生在旁边偷着笑,她快没力气去瞪他了。

这年头有怪癖的人多着呢,不缺他一个。

就算他不是学医的,吃个饭她怕啥?她都伤成这样了,还有人能下得去口,她才真是佩服!

视线忽地自下而上变换了角度,单白惊呼一声,双手不由得随着惯性挂在那人的脖颈上。待得定睛一看,视线恰好对上眼前人满面得逞的笑意,单白不禁怒了,伸手用力推他:“你做什么!我跟你不熟——”

男生忽地摇晃手臂,佯装要将她扔出去,吓得单白哇哇直叫。

慌忙搂紧他,单白说什么都不放手,但是心底却盈满怒气,索性空出一只手狠狠捶打他的后背,打得他连连咳嗽,倒逗笑了单白。

“你到底要做什么?”

单白忍着笑,板着脸问他。

男生耸耸肩,“看你走的太慢,索性帮你一把喽!”

“有你这样的吗?”

单白气结。

他反而嬉皮笑脸,“我怎样?”

“你——”

单白语塞,简直对他无可奈何。

所以说烈女怕郎缠,那都是有绝对科学道理滴。

单白敛下眼睫,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男生眨眨眼,很是开朗的样子,“以我学医人的角度来看,理由便是——你有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那又怎样?

男生笑道:“而我……想治治看。”

第23话 斯文禽兽1

他说,你有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单白想,或许她真是病了。在两男一女的混乱关系中病态了,在对蓝溪同样处境的感怜下病弱了!

如果她信教,可能这个时候更加需要的是个神父,需要告解,而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学医的男生,说着似是而非穿透人心的话,自己就要傻不愣登地信任之,被其开解之。

可为什么,他一直抱着自己向未知的方向而去,她……却不再挣扎?

她的心,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她需要一个树洞,一个以苍天大树的遒劲枝干挖去心,裹着厚重枝叶来阻挡任何飞鸟走兽进入的深沉之洞——眼前的人,可以吗?

单白垂下头,小巧的脊背僵硬着,不敢放纵地倚靠在陌生人的怀中。那种姿势实在太过缠绵,根本不适合两个仍属陌生人的男女。

太暧昧。

男生俯视着怀中之人小小的脑袋,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在叫嚣着倔强,每一个姿态动作都在言明她的立意和隔阂,不禁冷冷一笑。那笑容相比方才面对单白时露出温馨阳光式的笑意,好像根本是两个人发出来的,让人根本无法相信出自同一人的脸。

但是单白看不到。

男生脚上踩到一块碎石,猛地绊了一下,身子一倾,吓得单白惊呼一声,紧紧抱住男生。不经意间,两人身体紧紧相贴,单白惊惶未定地深深倚入男生怀里,低低喘着。

男生爽朗的音调在她头上响起,“抱歉,刚刚没有注意脚下。吓到你了?”

她苍白着小脸,却因着那歉意的语气,抬起头,对他勾起唇角,虽然勉强却带着安慰,“没事,没事,只是吓到而已。”

温和的语气,让男生愣了愣。

“你叫什么名字?”

单白问道。

男生垂下眼眸看着她,“宗执。你呢?”

“宗……直?”

单白却是笑道,“哪个直?弯的反义词吗?”

宗执似乎没听出来那是个腐女笑语,认真回答:“执着的执。”

“你一定是个固执的人。”

单白这样说道,“学医的,应该有一种认真钻研,刻苦勤奋,以及固执己见的性格吧?哈,我叫单白,请多多关照哦。”

宗执微微一笑,“你觉得呢?我固执吗?”

单白作出冥思苦想状,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你呢,不能说是固执,应该说是——黏人!”

“那你应该庆幸被我黏上。”

他倒是很big face的样子,大言不惭,“太多女孩子要黏着我,反而被我轰走撵跑到哭,你应该庆幸,很庆幸,可以去买彩票了。”

“富家少爷也知道彩票吗?”

单白微笑,但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我以为,只有穷人才会整天去买那玩意,日思夜想做着发财梦。”

父亲生平爱好,除了他所谓的喝喝小酒,抽点小烟,只能不停换工作打临时工的他,好赌,爱买彩票,认为自己财运之一的劳作运早已被母亲克断,或许会在偏门上有所进展。

父母亲出事的那一天,母亲匆忙出门,只为了赶着在彩票机前拽回父亲,拦住他,不许他糟蹋她好不容易赚来的一些钱全部投入彩票市场——那些全部都是母亲用来留作她高中的学费。

只是没想到,那一夜,她从睡梦中忐忑不安地惊醒,听到的,却是邻居阿姨们嘀嘀咕咕着的惊天噩耗。

她们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怜悯带着鄙弃或是什么的,她都不管,可是再也没有人能够以温暖慈爱的眼神,用悲悯却又故作坚强的口吻,对她说“女儿我爱你”……

她的世界,一瞬间天翻地覆。

可是怪什么呢?难道要去怪生性贪婪的父亲?怪他好赌,从来没有在寄托他全部希望的彩票上捞回分毫,却反而将自己的命都搭在那上面?

就像航行于海洋之上的水手,飓风,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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