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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重喷发出来的那一刻,应无俦脑中居然闪过这么一丝诡异的想法。只是随后身体各处倦意袭来,加上头脑中尚未散开的高浓度酒精,更是令他无力再支撑清醒的神智。
渐渐昏睡过去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周身仍有那柔软的指尖四下里逡巡与抚触他身体的举动。应无俦勉力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却因深沉的倦意而显得有些慵懒,失去了原本设想的调侃味道。
“宝贝儿……今天我累了,改天再满足你,好不好……”
隐约中似乎听到谁低低哼笑一声,似带着一丝嗤嘲的意味。又或许只是他听错了,应无俦渐渐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
单白紧紧捏着拳头,另一手抓起原本只是用来娱乐的飞镖,忽然冲到墙边,对准第三张照片狠狠刺了下去!她一下一下用力戳下去,很快穿透照片,直直扎进墙面中。原本小规格的飞镖变得更是不好握在手心,扎进墙里拔出来费劲,甚至一用力她的手心也险些被顶端细细的针尖扎透。
可是她不管不顾,木着一张脸,狠狠地扎下去,拔出,再用力地扎……就好像面对的是那照片本人一样。
乐正骁看到时,当即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她,将她硬是向一旁拖。
单白呆呆的,起先剧烈挣扎,直到失去大半力气,再也争不过乐正,才任由他抱着她进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只是头刚刚挨上枕头的那一刻,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刷的一下,彻底泪流满面。
“骁……”
她的声音俨然破碎,颤抖地开口,“这个……这是……”
乐正骁垂头去看。她的掌心摊着一只极为简单廉价的银戒,甚至戒环上隐隐发黑,已经被氧化得很难看的样子。
第73话 谁要完蛋
乐正骁分明知道这是什么,这戒指来自哪里……可是事到如今,看到她如此痛苦的神情,他终是不忍心了。
敞开温暖宽厚的怀抱,他想将自己的温度和气力传给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是他……”
单白死死咬着牙,手指紧紧捏着那一枚廉价银戒,立在面无表情的乐正骁眼前,“原来……是应无俦?”
她说的很慢,特别是在念出某个人的名字时,尾音奇异地翘了一翘,听起来甚是恐怖诡异。
他很想保持沉默。他甚至都无法否认,任何人在看到如此血淋淋的证明之后,还会大度地认为他乐正骁与此毫无干系……可是,他终是认真地、慎重地对她说:“我只是善后。”
可是这个解释如此苍白无力。
单白闭了闭眼。虽然在她眼里,乐正骁俨然已是帮凶形象,可是说到底……她要冷静……这件事,同乐正骁并无干系。他甚至还算“好、心”地帮她支付了维持丧礼的费用,使得她的父母可以安然归去,这一点……已经比应无俦好太多了。
“这是我妈一直戴着的戒指……”
她凄然望着他,慢慢说道,“或许我爸一开始是想过要善待她的,所以我妈才会一直都戴着这戒指——她始终没有机会,能够戴上父亲为她买的钻石戒指……以前是没钱,而自后……却是死亡。”
即便钻石戒指只是一种象征,即便母亲少年时期的优渥千金小姐生活足够她自己买数十种昂贵的珠宝,可是母亲内心仍然期待着父亲的爱和关怀,哪怕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同她一样,其实对生活和宿命别无他求,惟愿现世安稳,人生平静顺遂。只是,这个愿望总是达不成,令人绝望。
她瞪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乐正骁艰难地解释:“那时无……应无俦驾车回来,一脸慌张痛苦却又绝望的神情。他找来我去处理这件事,他自己则躲起来,完全不敢露面……”
“哈!”
单白冷笑,“原来那个人外表装得有多么多么能耐,其实背地里只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贱人!”
她咬牙切齿地怒骂,而他根本无从反驳。
事实便是如此。应无俦酒醉,撞飞单氏夫妻,迷糊中将两人抬上车,却又在中途丢下。然而……
“最初他并没有认出你的母亲。”
乐正骁按住太阳穴,头痛地说,“正是因为认出来,所以——”
单白惊乱,打断他的话,“等等!你什么意思?”
乐正骁直直望着她,眼底似是蕴着一抹哀悯,“你的母亲玉恩慈,曾做过应家大小姐——也就是应无俦大姐的钢琴教师。你母亲与应家大姐曾是同年好友,应家大姐因为喜欢一个优雅的男人,所以想要学习钢琴来讨好对方,你母亲这一教,便是三年整。”
“整整三年——应无俦当时虽然年幼,可是那段时间不算短,他从小便因为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导致父亲对他不喜而心思敏感。应家大姐学琴时都会带上应无俦陪同,你母亲那时也很喜欢小时候天真可爱的应无俦。”
乐正骁如此说道。
“不仅如此……在应无俦十岁时,连同他大姐的帮助,便已经开始努力四处搜寻你母亲的行踪,比你舅舅还要更下苦工,耗费精神。”
单白简直不可置信,音调中含着一丝颤抖,竭力压制着自己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
乐正骁无奈,却不得不重重点头。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这……这简直是、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理喻!”
单白怔愣,随即怒吼,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满是讽意,“他喜欢我妈?留恋她?但是最后……却又亲手撞死了她!哈哈——真是,这真真可笑至极!”
他摸着她的长发,另一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所以他要比任何人都痛——因为他亲手害死自己最爱的女人。一开始其实他并没有认出那是他寻找多年的玉恩慈,因为他印象中那个美丽优雅的少女俨然变成如今沧桑老去,被生活压迫而失去美貌与气质的中年妇女……对他的打击,比你,比你舅舅,还要残忍。”
“可是,他又是如何认出我母亲的?”
乐正骁一手支额,咬牙切齿——显然这个问题又令他甚是为难,因为……“是你母亲亲自开口求他的!——应无俦对我说,是你母亲先表明身份,希望得到对方的信任……当时她明显要撑不下去,可是在临死前,她仍希望对方能够善待自己的女儿……应无俦知道你母亲便是玉恩慈,于是一口答应。只是他取走了你母亲口中所有关于你的证件,包括没有被记在户籍上的身份证明……然后把一切烂摊子都丢给我……”
单白只觉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说——他明明握有对于我来说,对于我母亲来说,最重要、也是誓死守护的东西……可是,他当时取了东西就自己跑了,把我……丢下了?”
没等乐正骁艰难表达对这项事实的感想和意见,少女怆然而凄厉地大笑,“好!真是好!又多了一个……又多了一个,同玉恩珏一样,狼、心、狗、肺,不是人的东西!”
乐正骁张了张嘴,分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她说的不对吗?
错!正是因为她说的该死的对极了,才让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当初她舅舅玉恩珏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痛恨她和她父亲。岂料应无俦虽然年轻,虽然同玉恩慈的接触并非多么深刻,可是内心封存的炽烈情感却令他同样无法面对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苍然老去的样子!
只不过,应无俦跟玉恩珏不同的一点是,玉恩珏用金钱和寸步难行的窘境掌控了单白的人生,而应无俦却是捏紧她作为一个人生存于世的证据——只要轻轻一撕,便可以将单白的存在完全抹去的阴狠!
但是乐正骁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应无俦取走了你的证件,可是……我看他看你的模样,明明像是疑惑,对你有某种怀疑,可是似乎根本并不知道你就是玉恩慈的女儿。”
对此,单白不敢肯定,却是勾唇一笑,阴冷至极。
“是么……那就试试看,看最后是我将他送去缅怀,亦或……他将我碎尸万段!”
少女咬牙,却是轻轻松松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
一时风平浪静。
对于应无俦来说,只是一夜春梦,发生在他刻意想要摆脱痛苦绝望的情人(去死,谁是你情人?忌日夜。
对于陶煜千和宗执来说,只是欲求不满,不停打电话骚扰某人的煎熬时分。
而对于殷家兄弟来说,却是想要放弃却又无法轻易放手的折磨,缠绕着痛苦深渊,无法驱离。
殷罗独自来到乐正的宅子,试图“请”单白回去。
如今单白长居乐正骁的别墅,已经快成为全校公开的秘密。几个男人更是知晓实情,某些人是无比嫉妒,却又担心贸然上门讨人会使得某女不爽,只能每天煲电话粥以慰相思。还有人则是咬牙切齿,内心怀着满腔愤恨,却又因着某某人如此明显的袒护而动弹不得——这种人,就比如某应姓男子。
从按门铃,到进入客厅,殷罗有种再世为人之感。原本和乐正骁亲密死党的日子似乎已经变得极为遥远,如今连进入乐正的宅子都要安安分分无比耐心地敲门、等待应声开门,然后才能脱鞋,进屋。一切弄得很是礼节,却是无比生疏遥远。
单白慵懒坐在长沙发上,手里捧着大大的雪糕筒,东一勺西一勺地胡乱挖着,眼睛望着电视,根本没瞅殷罗。
殷罗看看四周,发现乐正骁不在,只放单白一个人在这里——倒是放心得很!他冷笑,言语不由得尖刻起来,“骁倒是很放心你一个人啊!不怕谁再招蜂引蝶,让人忙不过来吗?”
单白连眼皮都懒得抬,“如果想放屁,就滚出去,我嫌臭!”
“你——”
殷罗差点爆发,但一想到今天哥哥重要交待给他的任务,当即狠命地把怒火往下压,故作淡然地道了个歉,“抱歉,我有点激动——”
“错!”
沾着雪糕的勺子在空气里狠狠画出一个大叉,“你那是口无遮拦,令人讨厌!”
他走过去,试图去抢她手里的勺子,“少吃点凉的吧!医生说你本来就有宫寒的毛病,内分泌都没调节好,吃太多凉的——”
他本是好意,结果又被单白笑眯眯地软软打断话茬,“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来过生理期了!所以现在,我是个很正常的女人,可以在非生理期的时候吃冰,也可以……怀、孕。”
殷罗立刻白了脸。伸出去想要夺下雪糕勺子的手登时僵在那里,不知进退。
却见少女翻了个白眼,冷冷瞪着他,“殷罗,你知道么——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和殷夺!……为什么呢?殷夺自是不用说,我恨他,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而你……兄友弟恭的,令我恶心,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殷罗嘴唇哆嗦着,终究狠狠瞪了她一眼,夺门而出。
单白将身子陷在沙发里呆坐片刻,忽地窜上楼,推开电脑前的乐正,当即给某人发了一封E…MAIL。不消说,乐正骁那个淡薄性子,一看到某人的名字,当即又是满脸杀气。
不多时,对方回复信件,内里只有四个字——等待契机!
单白轻轻舒了口气,看到乐正骁的臭脸,不禁大笑:“做什么这个样子?那妖孽好歹也算是我们的媒人嘛!”
第74话 谁来拯救
“做什么这个样子?那妖孽好歹也算是我们的媒人嘛!”
乐正骁冷了脸,“别跟我提起那个阉人!”
单白没搭茬。对于无我这个问题,他们必然是谈不拢了。不知道为什么,乐正对无我的意见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