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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乔生,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一阵风吹过,手里的铃铛轻轻响起,安乔生的手略微一怔,然后慢慢松开了。
“呵呵……”我有些尴尬地笑,“恩,还不赖!也不枉我这么帮你,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那也不是。”他顿了顿,然后又轻轻笑出声,“我是怕那个店小二打不过你,反倒被你给卖了。”
“安乔生!”我故意恶狠狠地大叫,“我都看不见了,你是不是还要把我给气聋啊?!”
“恩,如果耳边可以清净一些的话,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他还是笑,可我能想象到他笑得有多促狭。
我嘴上故意装得气囊囊的,可是,心里是很久不曾有的欣喜,还有,一点点的甜蜜……
在扬州期间,李玉秀和她哥哥来找过我们。
玉秀现在住在扬州的高丽别馆,是专门给在扬州经商的高丽望族暂住的,有点像现代的五、六星级大酒店。
我就转头朝着安乔生的方向说:“二少爷,为什么我们安府没有在扬州的别墅啊公馆什么的?”
安乔生倒没做声,李玉基却爽朗地笑了:“容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暂住高丽别馆。”
“是吗?”我有点兴奋,蒙着一双黑眼便想继续讨论下去。
安乔生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说:“这里又安静又干净的,为什么还要给别人添麻烦?”
看来安乔生对我的提议相当不满意,不管怎样,现在整天蒙着眼,小命都在他手上了,还是听他的吧。
于是我装作惋惜地叹气:“好是好,可我总是唐人,还是住在自己的地儿吧!”
“不过……”我涎笑着说,“李大哥,玉秀妹妹,如果有什么高丽的特色小点心吃不了的话,可以多带些给我,我保证不浪费高丽人一颗粮食!”
一说完,脑门马上又挨了安乔生一记敲。
李玉秀和李玉基的偶尔到来,都让我生了许多快乐,玉秀现在真的成了我的死党,这个小姑娘还是可以非常贴心的。我把我带来的东西给她看时,她一个劲儿地啊啊惊叫,兴奋得不得了,说什么也要用她的宝贝和我交换。虽然知道她的宝贝都是价值连城,心里想要得不得了,可我还是咬着牙齿拒绝了,因为电池迟早会用光,手机啊,MP3啊都得寿终正寝,万一玉秀这个小丫头去高丽王跟前献宝,那不就把她给坑了?!想了又想,我就把上次帮她贴颈上小伤口的创口贴又给了她几张,还特地挑了漂亮的带草莓啊橘子啊哆啦A梦图案的,暂时抚慰一下小姑娘失望的心。
只是,不曾想到的是,又见到了安乔阳。
他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安乔生还没有回来。
所以当他在桌前慢慢坐下时,我直觉上就以为是安乔生,于是就很高兴地说:“二少爷,你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他轻轻笑出声来,说:“我不是乔生,我是安乔阳。”
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安乔阳,天外飞仙,当初我就是因为他才留在了安府。可是,在好久不见他之后,他的出现只是让我觉得重逢了一个思念已久的老朋友,而曾经那么热烈绵长的想念,日子一长,竟然也就慢慢淡了。
于是我微微笑了,说:“大少爷,好久不见了啊。”
晚上,我们吃了一顿特别丰盛的晚餐,平日里,都是安乔生夹菜给我,然后说这是什么菜什么菜的,我再摸索着往嘴里塞。(不要以为他会喂我,那是绝对不可能滴!)不过晚上,安乔生和安乔阳都给我夹菜,难得享受如此的齐人之福啊,我更是把自己的肚子撑了个饱!
饭后,安乔生和安乔阳在客栈的后院里小酌,我也搬了张小竹椅坐在一边。不是纳凉,更无法赏月,可这样在他们身边坐着,心里就是莫名的安定。
后院的风淡淡的,带着一点余夏的暖意。
安乔生和安乔阳谈了很多,安府现在的情况,安乔生的生意状况,安乔阳的云游所见……听着听着,我渐渐犯困,没多久,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还是坐在竹椅上,身上却不知何时被盖上了一层薄被,怪不得睡得很暖和。眼前仍是漆黑一片,耳边则断断续续传来两兄弟的特意压低的说话声。
“乔生,你的伤怎样?药还有吗?”是安乔阳的声音,他为什么说安乔生受伤了呢?
“已无大碍。”安乔生说得很平淡,好似受伤已是家常便饭,并且反问,“他们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呵呵。”安乔阳轻声笑,“他们是不敢对我怎样的。只是绿苏,我反倒担心她。”
“绿苏……她还好吗?”安乔生的声音突然有轻微的颤动,我的心也莫名地揪紧。
“她……灿灿,你醒了么?”安乔阳突然叫我,我只有应了一声:“是,我醒了。”
他们是谁?为什么说安乔生受伤?还有,谁是绿苏?为什么……我觉得安乔生好象分外紧张叫这个名字的人?她……应该是个女子吧?……
回到楼上后,许多问题缠绕着我,心里突然莫名烦躁,眼前的黑暗更让我坐立不安。
“换药吧。”安乔生走进房内,水盆放到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我忍不住问:“你受过伤么?什么时候?在哪里?”
他轻笑:“原来你装睡,把我们的话都给偷听了。”
“不是,我只是刚醒来而已。”我急急辩解,“你真的受伤过么?”
“是,很多次了。”他好象在桌边坐下,药泥罐和柔软的棉布轻轻放在了我的手边,“你听到的就是上次我抓住你偷吃的时候,我就是受了内伤未调息好才晕到。怎么?你怕了么?”
“没有。”我叹口气,“我只是不曾想到,我一直以为你是身子太弱。”
他覆手在我眼睛的棉布上,开始慢慢解开细小的棉布扣:“已经很久了,你不用担心的。”
“那……绿苏……是谁?”我终于艰难地问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他的手停住了,好久才再开始解扣,缓缓说道:“一个朋友。”
“普通朋友么?”我不想放弃,继续追问。
“是以前一个很好的朋友。老朋友了。”他的口气依旧淡,可他越是如此,我内心越是恐慌,越是莫名的急躁。
“你们很好对吧?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是个怎样的人?……”
“容灿灿,你问得多了。”他的手终于停下,口气变得严厉,“先换药,别的事以后再说。”
我突然觉得挫败,心沉沉地垮下。
我推开他的手:“不要,我晚上不想换药。”
“你不要任性。”他淡淡说,重新来解棉布的绳扣。
我别开头,口气里带了深深的倔强:“我不是任性,是你不肯告诉我绿苏的事!”
他突然气恼了,说:“容灿灿,你这样子根本就不能和绿苏相比!”
“是啊!”我忿忿地喊,“我怎么能和绿苏比呢!”
话一出口,我突然怔住,可是来不及了,他终于放开了手,重重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呆呆地杵在原地,眼睛火辣辣地烧灼起来,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滴从棉布下涌出。
发了火泄了愤,可我为什么一点也舒畅不起来呢?心里空空的,安乔生,他就把我扔在房间里走了。
突然发现,安乔生的心,好象大海一般,我接近不了,也看不到尽头。
睡得昏昏沉沉时,眼上好象有柔软的东西轻轻拂过,没有药泥覆盖的不适,很轻,很软,很温和。
醒来后,眼前仍然黑沉沉,可眼睛感觉很舒适。我轻轻触摸,换了新棉布,干净,绵软。
是安乔生么?他不生我的气了?
房门轻响着推开,有人悄悄走进,他手里端着水盆吧,我听到水轻微晃荡的声音。
看不见的人,听什么都比以前清晰,听得见的,或是听不见的。
他慢慢走到床前,在床沿坐下,水盆小心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一只手覆上了我眼上的棉布,我听到了轻轻的叹息声,他说:“灿灿,你醒了?”
一瞬间,我觉得从醒来时涌起的所有期盼轰然倒塌,那个原谅了我的,那个温柔细心帮我换药泥换棉布的,都不是我希望的安乔生。
突然感到心酸,眼睛又开始涨痛。
可我还是拼命忍住,唇角咧开上扬,说:“大少爷,谢谢你。”
“擦把脸吃饭吧,乔生不在,我还可以照顾你一会儿。”安乔阳只是淡淡地说。
他递过绵软温湿的帕子,我伸手拿住,在脸上没有纱布的地方擦拭,然后,他又帮我换洗,再擦手。
“你吃饭,我告诉你绿苏的故事,好么?”
他引我一只手托住温热的碗底,一只手捏住小勺。
我的手无来由地一抖,小勺差点掉落,碗底差点没托住。
绿苏,绿苏。
因为绿苏,我第一次那么偏执而忿怨地为难了安乔生;因为绿苏,安乔生第一次真正地冲我发了火。
而我和安乔生,我们之间是那么模糊,好象他不懂得我,好象我也不知道他。
可是,我的内心还是那么热烈地想知道绿苏和安乔生的一切。
于是,我轻轻点头。
那天放学后回家,四月的天,有些湿热的天气了,却无端端刮着很大的风。
我骑车过拐角时,那里有个环卫工人正在往环卫车里倒他刚清理的垃圾。
一阵风过,许多细小的尘粒飞入我眼中,极酸涩的痛,痛得我生生地流泪。
可静静地闭眼后,再睁开,眼里还有凉凉的湿润,眼前却异常清明,再流下泪来,没了粗砺的生涩,有的只是极舒适的温润。
现在,当安乔阳一圈圈拆下缠绕在我眼上的棉布,再用温水洗去覆着的药泥后,我慢慢睁眼,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好久不曾见了的阳光,透过疏疏朗朗的窗格,映得房间里一半明朗,一半灰暗。
安乔阳在旁边半俯着身子看我:“怎样?看得清么?”
他的面容在一瞬的模糊后渐渐清晰,清朗的眉眼,温和而期待的笑容。
“是,我看得很清楚。”
我缓缓应着,嗓音有些压抑的发涩。
安乔生从他身后走出,颀长的身子挡在了窗前,好似打了一个背光,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周遭有黯淡的光晕。
他也俯下身来,却是迎面注视着我。
慢慢的也就看清了,他眸子氤氲,仿佛积了一层薄薄的雾水。
突然想到,曾经也有这样何其相似的场景,只是长久了,忘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梦一个。
我轻轻地笑,我说:“二少爷,我好象失明了好久,可是,我终于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别过头,心里的愧疚在一点一点地蔓延,眼里竟也泛了酸楚,泪水无声息地落下。
他只是伸手帮我拭泪,然后说:“不要哭。”
“对啊。”安乔阳在一旁接话,“再哭下去的话,你的什么眼镜架怕是再也不肯下来了,说不定,可能要当一辈子瞎子喽!”
我还是笑,可眼泪突然就更汹涌。
容灿灿,你何其有幸。
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很入耳的一首歌,念之而动容。
……扬州城里有没有我这样的好朋友?扬州城有没有人为你分担忧愁?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知心人?扬州城有没有人和你风雨同舟?……
如果,我是绿苏
中学时很喜欢丁小芹的一首歌《如果我是男生》,歌词不是鲜明的印象,早已忘得七七八八,只是记得强烈的节奏,明快的曲风,还有以小脸著称的丁小芹桀骜短发、精灵神气的面容。
那时也常常想,如果我是男生的话,可以撒开了吃撒开了喝撒开了玩撒开了跑,然后自然就走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