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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要抓的人,在红港,当然,红港还有个别称:自由港。
自由港是个怪胎,畸形的怪胎,从诞生之日起,就强横的生存,却不扩张,一味的吞吐着巨量的货物和银钱,受着大宋的保护却又有一层坚硬的外壳,足以抵抗住任何想将其融入其中的势力,哪怕大宋,也不行。
这里充斥着世界各地的海盗,战场失意的军官和政客,没落的贵族,骄傲的商人,卑微的小偷,逃亡的奴隶,以及操持着人类最古老的两种职业的人:杀手和妓女。在这个神奇的港口,富人也许只是街边摆着一个水果摊的老头,穷人也可能衣着体面的出入各种销金噬魂的场所,江洋大盗们在酒楼和妓院抛头露面流连忘返,根本不担心有人会突然跳出来,将铁索套在脖子上拉往黑黢黢的牢狱。而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身影,却随时可能被街角无声无息伸出的刀,刺出个透明窟窿,看着鲜血冒着热气从体内流失,带走生命的气息。
是的,这是个罪恶之港,自由港,不自由。
而之所以叫红港,是因为港口侧面有一座山,红色的山。
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怪胎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在这里你可以用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到在任何一个港口都不可能用同样价格买到的货物,而且品种之丰富,数量之庞大,足以让任何人都觉得自己的钱袋子太小,太瘪,太没有分量。
这里是海盗的销赃地,走私的集散地,罪恶的滋生地,金币和银币哗啦啦流淌之地。
而且至少在名义上,红港并不属于大宋管辖。这就导致了通海司的行动无法在明面上进行,虽然通海司在红港和无数个势力进行过各种各样的斗争、厮杀,围捕与反扑,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宣称,拥有红港,哪怕是大宋的五大家族也不行。
当然,没有人愿意摧毁这个港口,因为太多利益纠葛在这里,所以才会成为一个畸形繁荣的自由港,而生活在这里的人,其实并不自由。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去。”张克楚真的很不明白,即使通海司再怎么看重自己或者说看中克敌军,也不可能将这种任务交给一个雇佣军,没错,在张克楚的心里,杀奴军的定位就是雇佣军。
杨致用很诚恳地说道:“因为我们不方便出面。”他看了一眼张克楚,接着说道:“而你们有能力做到,所以你们是最适合的。”
此时夜已深沉,只是夜风中依旧带着湿热气息,混在花香中,让人熏熏然,若是梦中,定然会觉得非常酣美,然而张克楚此时,却满脸警惕,眼神中的狐疑一丝未褪。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固执的沉默着,不肯表达出同意的意愿。
“这件事,其实是蕉岭岛那件事的后续。”杨致用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不说点什么,肯定是打动不了眼前的这个顽固家伙的。
张克楚眼睛微眯,盯着杨致用,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杨致用在通海司里的真实身份,而发生在蕉岭岛上的事件,他也是随着杨致用平静的叙述,而渐渐得知其中的真相。
有人通过自由港贩卖大宋火器。火器,不仅仅是火绳枪,还有火炮,火药,炮子乃至一切和军械有关的东西。
这个事实并不让张克楚吃惊,因为杨致用说的也很清楚,这种事并非是头一次发生,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然而像被抓获的长兴商号东家孙奕恒那样大量贩卖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少见罕见。至于蕉岭岛县丞毛正奇和县水军司的那名司库,反倒是走私军火集团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环节了。
“买家是自由港的人,但是我怀疑那些人只是中间转手的人。或者说,土人才是最终获得那些军械的人。”杨致用虽然说是怀疑,可是语气却非常肯定。
张克楚想到了木吉岛上的炮台和火炮,土人手中的火绳枪,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如果杨致用说的是真的,不,以通海司的情报能力,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么杀奴军所要对付的土人,将会变得越发难以对付,要付出更多的鲜血乃至生命,这是张克楚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要抓这些买家?”张克楚皱眉问道:“为什么不从长兴商号那边下手,把源头堵上?”
“线索在孙奕恒那里就断了,至于源头,你认为能完全堵上吗?”杨致用淡然的反问一句,就让张克楚哑口无言了。
大宋什么最发达?商业,什么人最多?商人。而商人最看重的,自然是利润。最赚钱的是军火,加上走私——不要诱惑太大,那些商人也好,偷运出军械的人也好,都会如同飞蛾一般恶狠狠地扑上去。
某一瞬间,张克楚甚至有些动心,飞崖岛上的军械作坊以后会生产出更多更好的枪炮……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了,他可不想哪天死在自己作坊生产出的炮弹碎片或是铅弹之下。
不过作为一个已经逐渐融入到这个世界中的穿越者,张克楚很自然的对杨致用问道:“如果我们做成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敢和通海司要好处的人,通常不是在黄泉路上这么发问,就是已经不需要任何好处的人了。
然而杨致用并不意外。他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皮,盯着张克楚看了一会儿,目光中没有压迫,也没有好奇,只是很平静,似乎在思考自己将要抛出的好处,是否能打动面前的这个无赖。
终于,杨致用眼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开来,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抚过,擦去了刚才溅出来的一滴茶水,缓缓地说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还没想好。”张克楚很无耻的说道:“能不能你先答应了,我以后想到了再说?”
抚过桌面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笑容也一样,不过杨致用很快就摇着头苦笑道:“刚才我以为你很无赖,现在才发现你不是无赖。”他收敛笑容,很严肃地对张克楚说道:“你是无耻,这种事你还要拿来讨价还价吗?要知道,那可是火器!是会死人的!”
“我见过很多死人了。”张克楚摸着下巴说道:“但是这件事风险太大,我总得有个理由说服自己,说服兄弟们吧?”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杨致用冷冷地说道:“这件事做成之后,通海司会在很多方面对你,对克敌军,对联军提供帮助。”
“那原本就是你们的本职好不好?”张克楚笑道:“而且现在是你们通海司有求于我,不拿出点诚意来,让我怎么相信你们?”
杨致用气极反笑,不过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对张克楚说道:“我知道万老先生这几个月在忙什么。”
第104章 腰牌,同乡,奸笑
“我知道万老先生这几个月在忙什么。”这句话不是威胁,只是平淡的事实,可是由此却能延伸出很多含义,例如我能让他忙的事白忙,或者更快的办好,又或许是以后能在这件事上提供帮助——总之,杨致用说的这句话,让张克楚不得不眯起眼睛思考起来。
既然杨致用说起万老先生,那他肯定知道万永年是安国公的首席幕僚,也必然知道自己与安国公的关系,那么他,或者通海司要想让万永年办的事办不成,一定就有办法绕过安国公,可若是他想通过这件事来帮助万永年,继而达到向自己表示诚意的目的,想来也是安国公那方面所难以达成的某些好处。
想到这里,张克楚眉开眼笑的对杨致用问道:“杨大人的意思是?”
杨致用沉吟片刻,抬起头对张克楚说道:“这火器走私,无论是流向哪儿,总有个源头,有个出处。上次在蕉岭岛抓获的孙奕恒,虽然没能从他嘴里获得太多有用的证据,但至少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仿佛被窗外的黑暗压迫着,带着几分幽幽的寒意:“总军司军械部。”
虽然张克楚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听到杨致用的话,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然而即便对方能把总军司军械部的人揪出来,可谁知道是哪个层级的?他其实多少有些明白杨致用的意思,只要从总军司军械部打开缺口,那么自己那个军械工场,必然能够在大宋军队军械装备方面,占到一定的份额。这算不算瞌睡遇到枕头?
“杨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张克楚知道这件事是推脱不掉了,即便不是为了军械工场的利益着想,他也不能拒绝,更何况通过这件事,也许能查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势力,想到这里,张克楚又想起了童老爷,考虑了片刻,便将此事告知了杨致用。
“童兴川?”没想到听到童老爷的名字之后,杨致用却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对张克楚问道:“他人在哪儿?”
“还被我关着。”张克楚说道。看杨致用的神态,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通海司果然对此人有兴趣,很可能这个家伙是他们一直密切关注的人。
杨致用疑惑地看了一眼张克楚,很快冷静下来,坐回到椅子里,思忖片刻,问道:“你在查什么事情?”
“查我想知道的事。”这完全是一句废话,不过张克楚说的理直气壮。
杨致用笑了笑,很温和地说道:“张将军想知道什么事?”
“呵呵,我记得以前和邱大人,杨大人说过吧?”张克楚也笑了,笑的很坦然,很从容,虽然他的心里已经渐渐升起警惕,隐隐觉得不应该把童兴川的事说出来。
杨致用点了点头,望着张克楚的目光中多了些疑惑的神色:“是某个隐藏在土人背后的势力?这件事我们通海司一直在调查,不知道张将军查到了些什么?”
“目前还说不上什么成果。”张克楚坦言道:“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是同济会。”杨致用很干脆地说道:“这次在红港要抓的人里,就有同济会的一个长老。”
张克楚很惊讶地看了一眼杨致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坦诚地告诉了自己这个势力的名称,不过听到后一句话之后,他便明白了。既然要请自己出面抓人,的确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怪异,通海司对自己就这么放心?
“既然是合作,当然要坦诚相见。”不愧是常年搞特务工作的家伙,杨致用从张克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惊讶和怀疑,笑着说道:“这个童兴川童老爷,我什么时候能见到?”
“现在还关在船上,不过杨大人想见的话,随时都可以见到。”张克楚被合作两个词小小的震动了一下,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至于童兴川,既然自己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还是交给眼前的专业人士好了。
杨致用想了想,点头说道:“这个人我先不忙见,稍后会有人来把他提走。不过……你对外就宣称此人病死在船上,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不知道杨致用为何要如此小心谨慎,但是张克楚还是答应了下来,也许这个童兴川是个很重要的人,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懊恼,怎么就没能从童老爷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关于红港的事,我这边却无法给你们提供太多帮助。”杨致用略带歉疚的说道。
张克楚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对杨致用说道:“怎么行动,我来考虑,杨大人把名单给我就行。”
“名单自然是有的。”杨致用的表情越发真挚,似乎很为难的说道:“只是……时间上要紧迫一些。”
“不紧迫,想必杨大人也不会漏夜至此。”不管杨致用的表情是不是伪装出来的,既然想清楚要做这件事,张克楚就没有必要再多考虑别的。
杨致用略有些尴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