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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笼包和豆花全部送进腹中,沈默满足的拍拍肚皮,端起杯清茶嗅一下,舒服的眯起眼睛道:“我吃饱了,你可以说正事儿了。”
画屏本想说‘没有正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但话到嘴边却又改成:“你……怎知我有正事?”
沈默一指她斜挂在肩上的香包,笑道:“可从没见你背过这个。”
“算你聪明。”画屏一缩脖子,取下背包道:“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说到这个,她重新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沈默笑道:“金元宝?”
“再猜呢?”姑娘摇头笑道。
“银元宝……”
“再猜……”姑娘无力道。
“铜元宝。”沈默很认真道,直到画屏快要抓狂,他才两手一摊,笑道:“我实在猜不出来。”
“哼哼,谅你也猜不出来。”画屏得意笑道:“告诉你吧,这是教你河中除树的法子!怎么样?意外吧?”
沈默一脸吃惊道:“真是太意外了?是你想出来的吗?”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不过是哄她开心罢了。
画屏哪有他那么多花花肠子,果然信了,有些不好意思道:“人家笨笨的,哪里懂这些,是我家小姐想出来的。”
沈默兴致勃勃的伸手道:“给我看看吧。”
画屏却将那香包往后一抽,娇笑道:“平白就想拿走吗?”
“我没钱。”沈默两手一摊道:“就只有几个铜板,全给你吧。”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七八个铜板,啪啪的拍在桌上。
姑娘恨不得把这些个铜板捡起来,塞到他嘴巴里。闷声道:“我当然没什么,但我家小姐跟你非亲非故,这样帮你,你不得表示一下?”
沈默愁眉苦脸道:“你家小姐家大业大,啥都不稀罕,我怎么表示?”
“当然不稀罕你的东西,重要的是心意。”画屏很认真道:“你得给她留个好印象才行……”说着脸又红了。
沈默一看,哈哈干笑道:“那我回头写封感谢信吧。”
“要写得好一点哦。”画屏勉强同意,才将那香包给他。
沈默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张折成方胜的画纸,将其展开一抖,便看到画的是一个没有底的大澡盆。下面还有一行隽秀的小楷解说:
‘先着水手潜入江底,丈量出水下树干的长度与最大胸径,然后求助于造船师傅,使其按照此图,打做个只大不小的木桶。再着人砍掉老树在水上所有的枝干,把巨桶载上船,从树梢穿下,深深打入水中,上口露出水面,再用大瓢舀干桶里的河水,便可放心的在桶中锯木,最多不过半日便可成焉。’
闭目沉吟一会儿,沈默由衷赞叹道:“殷小姐智慧非凡,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就算与我相比,也不过仅差一线而已。”
前半句画屏还在频频点头,到后半句时却差点一头栽倒地上,真有些上火道:“沈潮生,你狂得没边了!”
“别生气哈。”沈默苦笑着安抚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这个法子不行吗?”画屏杏目圆睁道。
“虽然没试过,但想必是没问题的。”沈默点头道:“至少道理上绝对说得通。”
“那你还说怪话?”
沈默苦笑道:“我只是觉着这法子有些破费了……兴师动众的不大好吧。”
“有本事你就不用!”画屏气呼呼的起身道:“那才是真的英雄呢!”
第四十六章 河中除树(上)
江南多水,绍兴尤甚之。
整个绍兴城便被蜿蜒的江河温柔环抱着、缠绕着。水给城带来了灵气,城也还水以生气,城水相依相伴,无法分出彼此。
在绍兴众多的河流中,山阴的风则江绝对算是十分重要的一条,它即是绍兴护城河的一段,又是浙东运河的一部分,河面向来比较开阔。运河上四季船只穿梭如织,有风则帆,无风则纤,或来或往,不舍昼夜,‘风则江’也因此得名。
今天的江面上比平日还要热闹许多。两县官宦富商携家带口,乘着双层大船、游艇画舫到拐子口附近停下,一边喝酒作乐,一边等待着好戏的开场。老百姓也呼朋引伴,凑钱雇艘渔船小艇前来看热闹。还有些载着时鲜水果、花雕黄酒的乌篷船穿梭于其间,高声叫卖着,不一会儿便顶上平时一天的收入。
这种景象,通常只出现于端午重阳,今天之所以如过节一般,全因为两县的第二场比试,要在今天见个分晓了……河中除树这种大动作,可比瓶中镀金那点小功夫,看起来过瘾多了,也就无怪绍兴父老投注进如此热情来了。
就连一些个千金小姐,也忍不住央着爹娘,跟着出来,躲在有纱帘的船舱里悄悄观看……乖乖,这世界可真热闹啊。小姐们大多没见过世面,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看起来那么无知、那么好奇。
殷家小姐和画屏也乘着一艘游艇过来。其实她生性喜静不喜动,又事务繁忙,若不是画屏回来说,沈默竟然看不上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法子,激得她险些抓狂!她也不会抽出宝贵时间,前来凑这个热闹的。
这时江面上突然一阵骚动,便听画屏兴奋道:“来了,来了!”殷小姐循声望去,便见一艘快船从上游乘风而来,船头立着个蓝衫青年,应该就是那臭小子!可真能显摆啊……
殷小姐不禁两眼微眯,想看看这混账小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能把画屏迷得神魂颠倒……无奈那船行驶的极快,转眼便已经擦身而过,还没瞧清他的面孔,便只能看那拉风的背影了。
‘嚣张的小子!’殷小姐暗咬银牙,心中气呼呼道。画屏感觉出她的反常,心说:‘你这下可把小姐得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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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穿一身蓝衫,迎风独立船头,正摆出最有型的姿势,享受着四周的欢呼之声。突然连打两个响亮的喷嚏,顿时狼狈不堪,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
臊得他满脸通红,低声骂道:“谁在背地里骂我?”
身后坐在舱里的沈默哈哈笑道:“江风这么大,不着凉才怪呢。”
“我不就是想享受一下万众欢呼的滋味吗?”沈京用力擤一把鼻涕,满脸哀伤道:“这倒好,丢死人了……难道这就是命吗?”
“少爷、公子,咱们到了。”这时船老大高声知会道。
沈默点点头,扶着舱门缓缓站起,走到甲板上与沈京并肩而立。
一看到那身飘飘的白衣,江上岸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尖叫声:“沈默来了……”
“原来那才是沈默……”望着那个略显瘦削的白色背影,殷小姐轻声道:“半大小子而已。”
“小姐……”画屏嘟着小嘴道:“您有偏见……”
殷小姐逗她笑道:“说说就不愿意了?”对于情同姐妹的画屏决心离开这件事,虽然她举双手支持,但心中也不可能没有不舍和难过,连带着对沈默产生些敌意也就不难理解了。
画屏正要不依,便听到外面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沈公子,我王某人说话算话,已经将姚长子给你带来了,不知您把我要的主意带来了吗?”
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回答道:“让在下试试吧。”即使稍有些偏见,殷小姐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动静真好听。
便见那沈默对船老大吩咐道:“请将船靠上去吧。”
“好嘞!”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一下,船老大抖擞精神道:“公子瞧好吧!”说完用力一撑船橹,那快船便缓缓靠上了大树,稳稳停在三寸之外。
“将船固定住吧。”沈默微笑道。船老大便用绳索将船舷与两根粗大的树枝紧紧连住。
“接下来就麻烦几位师傅了。”沈默又对船舱里走出来的七八个木匠道:“按照咱们昨天商议的干吧。”
木匠们笑道:“公子放心吧。”便井然有序的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先用锯子斧子,去掉老树下部的树枝,使其变成光秃秃的一段。然后在树干高出水面三尺的地方,用歪把锯锯出一个缺口。缺口做好之后,船老大解开绳索,将船划到树干对侧重新固定住。
木匠们却没有着急锯树,而是先在树干离水面一尺的部位,凿些斜向上的小洞。然后将一些两头都被削尖的木杆插入,再把准备好的木板坐在上面。木板的四角早凿好了合适的小洞,外侧可以让木杆的另一头插入而无法穿过。
围着树干如是凿了半圈,再将内侧用绳索相对连起来,一个精致而牢固的脚手台便搭建起来了。
检查一下脚手台的牢固程度,木匠们才放心的踏上去,用个长长的大锯,在树干相对的一侧下锯。为了避免意外出现,沈默跳上了脚手台,让船划得远远的,还吩咐留在船上的沈京,阻止好奇的船只靠近,以免引起误伤。
用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大锯终于锯到接近缺口的地方。这时大树开始发出嘎啦啦的声音,不一会儿,粗大的树干终于慢慢地向下倒去。伴着树枝碰擦的唰唰声,树干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树落入水中,激起的水柱有两丈多高,将脚手架上的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第四十七章 河中除树(中)
震惊之后,画屏撅起小嘴道:“煮熟的鸭子嘴硬,这不还是用了小姐的法子吗?”
殷小姐微微摇头道:“下面应该不一样了。”看到沈默不准备再用什么器具辅助,她突然茅塞顿开,螓首微垂,幽幽叹一声道:“原来这样简单,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到底怎样啊?”画屏追问道。
殷小姐轻启朱唇,缓缓说出四个字道:“由内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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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水花落下,河面恢复平静,人们才发现,那截砍下的树干早已被绳子拴在快船的船尾,船老大正大声喊着号子,指挥水手们将船划到岸边,把那树干拖离河道。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从船和木头上移开,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大树已经不见,却仍有一截粗大的树桩露出水面。
大船上的王老虎放声道:“光锯断上面更危险,明桩变成暗桩了。”
沈默笑而不答,径自吩咐木匠们道:“诸位师傅,一起开动吧!”
亲切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工匠们齐声应道:“好嘞!”能在万众瞩目之下,用一种最为简单的方式,将困扰风则江几十年的难题亲手解决,这是可以夸耀一生的功绩,他们怎能不干劲百倍呢?
工匠们围成一圈,一脚踏在脚手台,一脚踏上树干,高高举起了斧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树心处猛然劈砍下去……
看到这一幕,心眼稍微活泛些的便已经明白,纷纷作出恍然大悟状,一边点头连连,一边捶胸顿足道:“原来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但大多数人仍然懵懵懂懂,纷纷打听道:“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些先知的便拿腔拿调的解释道:“原先大伙光想着从外面下手,但水深且急,如何砍动根本?”说着一脸叹服道:“但沈公子另辟蹊径,从树心入手,由内而外的将树桩掏空,就像挖成个大缸,在其中如在旱地,不用再担心被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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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简单!”一艘画舫上,穿着便服的吕县令狠狠拍一下大腿道:“却足足困扰了我山阴几十年!”
边上宽袍大袖的李县令捻须笑道:“岂不闻大成若缺,大巧若拙,越是简单的方法,就越是不简单。”
吕县令本想反驳,但人家是在给自己县里帮忙,若是再说刻薄的话,实在是不当人子。遂有些尴尬道:“看来,原先我是小觑了这小子。”
“这才知道?”李县令的胡子都翘起来,得意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