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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袁炜叹口气道,他其实跟唐汝楫是一类人,眼高手低,能说不会做,号称‘清流’是也。正因为还有些自知之明,所以他也不相信唐汝楫有那个本事。
“部堂快给我出出主意吧。”唐汝楫这下慌了,求告道:“我保准听您的。”
“王爷不都说了吗?”袁炜道:“明天正好休沐,你去沈默家找他,利用你俩的关系,好好跟他谈谈,只要他肯帮你,一切都不是难题。”说着‘嗯’一声道:“想来他能在朝堂上推荐你,就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还是有可能的……”顿一顿,又嘱咐道:“不要趾高气扬的,要拿出刘玄德三顾草庐的心态,别把事情办砸了。”
“您就放心吧。”唐汝楫点头道。
“可以做些许诺。”袁炜又缓缓道:“礼部侍郎位子,我会尽力帮他争取的。”
唐汝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道:“这么好啊……”
袁炜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只要你在苏州干得好,将来东南总督就是你的。”闹了半天,他跟景王、唐汝楫都是一个德行,区别只是智力高低罢了,果然物以类聚啊……
唐汝楫却不觉着这许诺过于狂妄,还很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
翌日,棋盘胡同沈家,院子里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橘红色的小灯笼,那是霜降后成熟的柿子,若是阿吉和十分在,定然早就整天吵着‘阿爹阿爹打柿子’了。
但现在,没了儿子们的期盼,沈默根本提不起兴趣来,直到柿子在树上熟透了,要是再不摘,就要熟烂一地时,他才叫三尺给他扶着梯子,上去摘下来,准备做成柿饼,捎给南方的儿子。
“也不知臭小子们稀不稀罕?”沈默轻轻摘下一个柿子,目光顺着天上的飞雁,往南方看去……自从把儿子送回老家,他就养成了这个向南张望的习惯。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三尺一边给沈默扶着梯子,一边道:“大人,过完霜降,可就要立冬了。”
“废话。”三尺的话,让沈默回过神来,他背靠着一根较粗的树枝,道:“我说你媳妇也该生了吧?”
三尺挠头笑道:“哪能那么快,怎么也得到下雪吧。”说着祈祷老天道:“希望这回是个小子……”他们这些老兄弟,从嘉靖三十三年跟着沈默,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也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从毛头小伙子,变成了丈夫、父亲……
三尺娶了京城一个世袭指挥使的小女儿,这对于他这个普通军户出身的家伙,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沈默就给他操办成了……话说老兄弟们的婚事,有一半是沈默给张罗的,这倒不是他们没爹没娘,而是大家普遍出身微寒,现在虽说有了钱,但想找个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是那么容易。
有困难,找大人,这早已是尽人皆知的秘密,沈默也愿意为这些忠心不二、不离不弃的老兄弟操持,所以对他们的婚姻状况,乃至子女问题,都是一清二楚。
说回三尺这个笨蛋,已经连生了三个闺女,就是没有一个带把的,急得他都想纳妾了……也不知是急儿子还是急色……但她媳妇可是高干家的女儿,那是绝不答应的。
三尺拿她没办法,便跑去找沈默,可沈默也没招啊……进了门都是一家人,他总不能帮着三尺去欺负他媳妇吧?只好将自己连生三个儿子的心得传授给三尺,让他回去照着做,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下一胎一定是儿子。
三尺被他忽悠住了,颠颠回去造人,终于又一次下注成功,眼看着就要开盅见大小了。所以这几天,三尺很是煎熬啊,不停地问什么道:“要是还是闺女怎么办?”
沈默听得耳朵都出茧了,没好气道:“你不要就送给我,闺女多好啊?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我还盼着有个闺女呢。”
“小棉袄是好,可我已经有三件了。”三尺可怜巴巴道:“这次想换个大皮袄……”
※※※※
两人正在闲扯,外面的卫士进来禀报道:“唐汝楫唐大人来了,在外面要见大人?”
“呵呵。”沈默将手中的柿子丢给三尺,拍拍手笑道:“来的可真够快呀!”便扶着三尺的膀子,从梯子上下来,便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人在外院呢。”三尺抱着柿子跟在后面道:“您走反方向了。”
“没走反。”沈默笑笑道:“唐大人炙手可热,估计现在正烧着呢,先晾他一会儿吧。”
“啊……”三尺张大嘴巴道:“您不是要拉他入伙吗?”怎能如此怠慢?
沈默看他一眼道:“老生不出儿子的人,就是笨。”说完,便施施然进了书房,果然好久没出来。
这可急坏了兴冲冲而来的唐汝楫……沈默的预测也有失灵的时候,人家唐状元昨晚已经被人教训了,所以今天的态度特谦卑,甚至还备了礼物,准备好好谢谢沈默。
谁知,谁知道,谁能知道?人家竟然不见他……看看客厅里的西洋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就是大姑娘上轿,也该抬出来了!
唐汝楫终于失去耐心,问边上伺候的侍者道:“你们家大人怎么还没出来?”
侍者恭声道:“大人说了,让您在这稍等片刻。”
“我等不及了!”唐汝楫猛然站起来道:“他不出来,我进去!”说着便往后院闯去。虽然侍卫们喊着‘不能进去!’却没人真出来拦他,让他很快走到了后院,大声道:“拙言兄,你在干嘛呢?”说着便直奔书房。
“拙……”他刚要推门,书房的门开了,一系布衣的沈默,出现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有些冷淡的笑容道:“原来是恩济兄,别来无恙啊。”
唐汝楫错愕道:“那个……那个……”然后才想起来,应该是自己发问加发火才对,便板着脸道:“拙言兄,您这次的玩笑不太好玩啊。”
“玩笑?”沈默依旧淡淡道:“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唐汝楫彻底乱套了……来前他已经设想了各种可能,并琢磨了各种应对,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他也是有脾气的,心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封疆了,你丫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便哼一声道:“拙言兄,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是的。”沈默点头道。
“谁惹你生气,你找他去呀!”唐汝楫提高嗓门道:“给我摆什么脸色看?”
“我不能找别人。”沈默微微摇头道:“因为就是你惹到我了!”
“荒谬!”唐汝楫终于忍不住发作道:“你不要以为推荐我了,我就欠你的,错!是群臣投票,大家一起推荐的我,你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凭什么朝我使厉害?莫名其妙!!”他是越说越生气,竟然拂袖道:“你这个样子我没法跟你说话,还是等你正常了再说吧。”说着草草拱手道:“告辞了!”便转身往外走,心中大骂道:‘他奶奶的,简直是撞了鬼了!’
沈默也不拦他,直到他走到门口时,才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唐汝辑本不想听,可秋风把声音送过来,还是让他听清了几句,便立刻脸色大变,险些如落叶般瘫倒在地……
※※※※
“二百两银子一份卖出去。”唐汝辑走到门口时,只听沈默慢悠悠道:“却跟景王说,是一百两卖出去的,结果这一次,就挣了八千两……”
“哎呦,我的祖宗。”唐汝楫满头大汗,转身跑回去,拉着沈默就进了书房,把门一关,满脸惊恐道:“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默抽出手,走到大案后坐下,淡淡一笑道:“我险些就被害死在那一场,从贡院里出来,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陷害我的人……”鄙夷的看唐汝楫一眼,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朋友唐汝楫,竟然就是那个要害死我的人。”说完重重一拍桌案,厉声道:“你还算是个人吗!”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直接将唐汝楫撂倒在地,他扑通一声给沈默跪下,长叹一声道:“拙言兄,我对不起你!”便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又道:“我对不起你!”又正手一个耳光,然后说一声对不起,就是一个耳光,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给打成了猪头。
第五六零章 真相和血书
沈默端着茶盏,不动声色的看着唐汝楫在那里自打耳光,虽然那家伙的脸已经肿得老高,他却始终不喊停,因为杀了他都不解恨……
自从应天乡试遭到暗算,险些身败名裂后,沈默便开始秘密调查背后的始作俑者。当然,他个人能力有限,真正想查清楚,还得靠陆炳的北镇抚司来办。
接到任务后,北镇抚司首先拷问了作弊考生,从考生的供词中,发现那考题是从一些专卖科举书籍的书店中购得的……因为时人热衷科举,这样的书店遍布京城,每到大比之年,便会推出许多‘名师预测’或者‘状元猜题’之类的考前参考书,趁机捞上一笔。在做这种正经生意的同时,这些书店还兼营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出售各种作弊工具,为考生代请‘枪手’,甚至是联系考场中的兵丁、誊录、考官……监考兵丁可以代为传递考卷、誊录员可在考卷上做记号,然后考官依照记号取中考生。
科举千年,相应的作弊也已经发展到各司其职、分工协作的地步了。
这些作弊考生,几乎全都是书店的老主顾,曾在店中出手阔绰、大量购买各种预测书,希望能侥幸得中。在最后一次购买此类书籍时,他们被带进小黑屋,成为了贵宾客户,并由老板亲自推荐,说有最权威的考前预测,三百两一份,保证全部命中!
我们说过,读书人大都家境优渥,能掏得起这三百两的比比皆是,只是书呆子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凭你一阵牙黄齿白,就乖乖掏出这一大笔银子。
但书店老板早有准备,他们竟然开出了‘保帖’,也就是保证书,那些考生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今收到纹银三百两,立此为照,日后凭此帖验证,如不符,原银退还。’下面还有书店的铃记,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这些考生们心说:‘这些书店都是多少年的老字号了,也不可能为了这点银子,就卷款跑了。’便都付了钱,还威胁店里道:“万一这是骗人的假货,到时候打上门,你们可别怪不讲情面。”
老板们则拍着胸脯道:“我们这行上百年了,纰漏是出过,可信用却从来不打折!您放心好了,保管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于是考生们买了考题,请人做好卷子,然后携带进场,却被沈默的高度责任心,和朱九爷鹰一样的眼睛,给逮了个现行!
目标锁定了考试书店,却也不能直接抓人,因为嘉靖早就定了调子……悄悄的调查,声张的不要!但这难不倒历史悠久的锦衣卫。你不得不感叹,他们对京城强大的监控能力,简直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他们可能是你多年的老邻居,也可能是忠心耿耿的老仆人,他们无孔不入,他们无所不在,他们让你防不胜防——很快内线便报上来,这些书商的信息,是从安平侯和太平侯府上得到的。
众所周知。安平侯和太平侯是严世蕃的铁杆玩伴,仨人好到共用一个女人的份儿上。此时对礼部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吴山已经承认,是自己将考题给了严世蕃,两相联系,似乎可以结案——是吴山将考题给严世蕃,然后严世蕃给安平侯和太平侯,然后两人将考题泄露给了书店。
但陆炳眼光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