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英少国公有什么不敢干的?”
“嗯,也是该有人挺身而出。”
“看着痛快。”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冯保擅权,张居正暧昧不明,而万历虽然有屡次取用巨额白银之举,总体来说,仍然是一个聪明勤政的青年帝王,没有真正的过错和恶政,今日内廷突然出事,午后冯保亲自到宫门各处,清出除内阁和六科廊以外的官员,一种大变将生,大事将出的阴云已经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无论如何,大家不能做到心平气和,很多青年官员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承天门外,如果真的要告庙废除皇帝,太后也是一定从这里出来,最少,诏书应是从这里悬下开读。
是不是奉诏,很多人心中都是一片迷茫。
外廷现在没有核心,真正的核心只有张居正一人,不象数十年前,大小山头并立,这会子所有的小山头已经被张居正削除了,朝廷中枢之中,要么是不折不扣的张党,要么也不能是张居正的公开反对者。
就算有心藏异志的,此时也只能小心翼翼,不敢稍露真实面容。
“汝默,眼前情形如何?”
“欣慰之余,也有一些惶恐。”
申时行因为与万历的铁杆师生关系,今日被找了借口调在宫城之外,待他听闻消息赶过来时,一切已经太晚,宫门都闭上了。
以他阁老的身份亦是不被放入其中,他的轿子,就这么被堵在宫门之外,与众多的官员混杂在一起。
与他说话的是闻讯赶过来的许国,两人都是皇帝的铁杆,如果真的万历被废的话,他们就是无根之木了。
如是平常,两位穿红袍的高品文官不可能在承天门外闲谈,今日情形特殊,人群之中,不乏部堂高官。
许国眼尖,指了指百步之外的几个红袍身影,对申时行道:“汝默,看到没有,是王部堂他们。”
申时行道:“我们还是稍退几步,不与他们照面方好。”
王国光等部堂大吏都是张居正的心腹,现在也被隔离在外,许国幸灾乐祸,很想上去嘲讽几句,申时行却很谨慎,知道此时不宜多竖敌,再说张居正态度不坚决,也是翻盘的机会。今日事出突然只是对他们这些帝党,冯保一伙不知道策划多久了,好不容易出现惟功和舍人营这个变数,还是不要去拉仇恨的好。
许国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汝默,英少国公忠诚之心不必猜疑,但此次如果能成功保住皇上,应该由我奏请将少国公派出外镇,舍人营也要打散,不能如现在这样了。”
申时行是帝党核心,平素只做事,不出头,这也是高明的自保之道,本党中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许国与申时行都很担心,张惟功武力过人,现在舍人营又如臂使指,实力强悍到逆天,这样的人就算忠诚短时间内也不能放在京城里头了。
“不必。”申时行很坚决地道:“此事由我亲自上奏,皇上才会重视。”
“也好。”许国道:“论私谊,少国公人豪爽大气,我与他私交是极好的,论公谊,少国公现在是我辈的中流砥柱。但我辈谋国不能只看眼前,亦要看长远,出掌外镇,对朝廷对少国公,都是上佳选择。”
申时行微微点头,知道许国说的确是心里话,眼前的情形,给他们这些文官的冲击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个勋贵国公嫡长子,在京城之中掌握了这么可怕的武力,此事之后,功劳逆天,在京中更是无人能制,长久下去,必然形成跋扈难制,尾大不掉之势,出掌外镇,磨一磨,或许要好很多。
他喟然一叹,道:“且待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
“冯公公说了,太后,皇上,潞王殿下皆在宫中,宫中平安无事,少英国公带重兵于宫门之前,意欲造反么?”
刚刚的千户消失不见了一刻功夫,城头又出现一个指挥使,趴在城堞之上,用力往下喊着。
惟功看看日头,转头对李成功道:“襄城伯,请你出马吧。”
李成功策马向前,对着城头叫道:“我是襄城伯,宫中关防提调是皇上授给本伯爵的职守,未有我命,哪怕是冯公公亦无权擅自更改宫城关防,驱离禁军,冯公公这才是要造反吧?现在你们速速开城门,一刻之后,本伯将下令攻城!”
不远处申时行听到,眼睛一亮,赞道:“少国公安排襄城伯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之笔。”
“嗯!”许国重重点头,赞道:“这样大家都有台阶可下。”
“不知道冯公公是不是能认识到,四卫营和勇士营的这些兵马,根本就不是舍人营将士的对手啊……”
许国平素对兵事较为留意,在他看来,眼前方阵军伍之前,任何抵抗都将成霁粉,不过冯保能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将事件和平解决,这就难说的很了。
第300章 单骑
“张惟功!咱家看错这厮,真真是看错了!”
冯保此时就在皇极门坐镇,在此之前他催了太后几次,力请太后速速召集内阁和部堂九卿,当然还有翰林词臣和科道,将这些重要臣子聚集之后,到太庙宣布废除皇帝之位,一旦太后表态,哪怕是有人不满也是事后了,可惜事与愿违,人家大兵压境,而且看眼前这些废物的模样,漫说真的打了,连虚张声势的胆量也没有。
冯保气的牙齿痒痒,咆哮之状也十分失态,他身边的诸多太监,御马监武官的头目们都是战战兢兢站在四周,不过就算这时候,也不曾有人主动请缨出战。
“大伴,此时只能拿太后来压他。”
潞王不知何时赶了来,旁人不敢出声,潞王苍白着脸道:“就说太后召他一人进来,当面同他说话。”
冯保十分暴躁,挥手道:“张惟功不是傻子!”
“那么……”潞王沉吟道:“请母后驾临午门,就在午门前召对张惟功,亲述苦衷,说服于他吧。”
这个主意还是匪夷所思,不过倒也是救急之法,冯保环顾左右,看到那些平素大吹牛皮的指挥使们都是躲躲闪闪的,不觉破口骂道:“平时牛皮吹的震天响,到了真正顶用的时候,你们就屁用也不顶了。”
各指挥心里都是叫起撞天屈来,御马监满额是六千五百人,和张惟功的部下人数相当,如果大家人数相同,兵甲质量差不多,就算这边练兵不如英少国公,好歹凭着城防之利也敢顶一顶,可是这些太监和勋贵权臣一样也酷爱吃空额!满额是六千五百人,实则最少吃了两千人的额子,加上这些指挥自己私下吃吃,小三千人没有了,只在帐册上,冯公公现在骂的嘴响,吃空额时他老人家倒也没见客见,仁寿坊里那座大宅邸岂不就是从空额里吃出来的?现在光是骂大家伙儿,可是实在难以叫人心服口服啊。
“能不能调京营?”
冯保到底有些不服,询问左右。
“怕也难……”有人小心翼翼答说:“京营帐面上还有二十万人,实则精壮不过五六万人,仓促之间很难聚集,今晚之前,能叫几个国公领三五千人来就算是邀天之幸了,这么点人,在舍人营这样的强兵之前,毫无便宜可言啊……”
“再说众国公都是百年世家,他们事后可能会表示恭顺,此时替公公您火中取栗,这个可能性是小了些……”
“混帐!”
冯保情知众人所说是事实,但仍是跺足大骂起来。
片刻之后,冯保转念,向潞王道:“惟有请太后仪驾出来,以大义见责,着张惟功收兵回营了。”
“对,这招也算是釜底抽薪,太后是一国之母,纵是皇上亦得听太后的。”
“她老人家出面,张元辅就不会躲在内阁里不照面,元辅再出来,看舍人营里头的人还听张惟功的不。”
“潞王殿下此计大妙,殿下请速行,小将就在此恭候仪驾。”
马屁当然不要钱,冯保一做决断,众人便大赞潞王计策可行。
潞王无心听这些马屁精胡说,大步流星的离开,慌乱之下连轿子也顾不得等了,他的十几个随员赶紧跟了上去,簇拥着潞王往大内而去。
“哼。”冯保冷笑一声,对潞王的表现还算满意。
这件事,他和潞王是最没有退步的,就算他冯保还能保住权位,潞王也非得出外不可,甚至将来被事后清算也是很有可能的。
过不多时,太后仪卫出现,果然是被潞王请了出来。四十不到的太后风姿犹存,仍然是美艳少妇的感觉,此时脸上挂满了寒霜,看到冯保,便是狠狠瞪了一眼。
“奴婢事机不密,办事操切……”
“罢了,吾去见张惟功,你派人从西华门出去,到五军都督府,传谕各家国公,万一张惟功果真谋反,无论如何,要提调京营平叛!”
太后在此时倒是表现硬派,她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如果惟功逼她太甚,不能以道理说服她,哪怕将京城打烂,也非得平乱不可。
冯保应了一声,一群传旨太监立刻往西华门去。看着眼前情形,冯保仍是垂头丧气。
没来由搞了这么一出,原说是十分顺当的事情,突然出了张惟功这个变故,他心中十分后悔,只和张居正设计了调离分化之计,要是早知今日,应该早早将张惟功调到外镇去,甚至就是除掉他,也是在所不惜。
太后仪驾一动,整个宫中就都是动起来,皇帝也从慈圣宫中出来,与皇后二人到乾清门处,看着空荡荡的殿宇前的广场,帝后二人,一时百感交集。
“母后去责难张惟功去了。”万历一脸萧索地道:“如果惟功顶住,朕就平安无事了。顶不住,皇后就预备和朕去凤阳吧。”
他又道:“潞王是个面善心黑的,将来没准就是一杯毒酒送吾上路,皇后到时候莫要傻,安心自己过活。”
王皇后断然道:“皇上莫说傻话,漫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纵是有,臣妾也惟有追随皇上到底这一条路可走。”
万历心中着实感动,握着皇后的手,微泣道:“吾以前总视你为平常人,心里不欢喜。自今日后,吾和汝将为真正的夫妻。”
皇后被他捉住手,在这种时候居然大有羞意,挣了一下没挣出来,也就任由万历握着,当下也是红着脸道:“但愿皇上不忘今日之约。”
……
“皇太后宣召张惟功入承天门,至午门前召对!”
又等候了两刻功夫之后,终于又有一个高等武官至承天门上,大声宣谕。
偌大的承天门前的广场上,嗡然一声,似乎是巨石投在了苍蝇堆里,惹的蝇群大乱。
“这么说是皇太后要与张惟功当面说清楚了。”
“事情定局就在这里了。”
“英少国公敢进去么?”
“这个时候,两边都有点骑虎难下了。”
议论声中,惟功拔马向前,看了一看,见是李德秀这个都指挥,便是冷然问道:“李大人,太后只召我一人么?”
李德秀神色慌乱,答道:“太后只召少国公一人,只准少国公一人进入!”
惟功顿时陷入长考之中,大脑紧张的思索起来。
现在这个局面,要么强攻进去,趁着京营没有动员……京营是三大营,是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的集合,现在崩坏不堪,但不论如何,总能集结五六万束甲精壮来,当然惟功也怀疑这五六万人在巷战之中能否打败自己这近七千的忠勇部属,但对方有太后明诏,皇帝亦在宫中,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大义名份随时可以消失,到时候京城全部势力可能都是敌对一方,就算打败京营,下一步怎么走?以数千人在没有任何阶层支持的情况下掌握政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很短时间内,惟功就有了决断。
他先看了看身后,又抬头对着李德秀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