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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看哪!那是什么东西?」
李如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立即惊呆了。只见脚下平静如镜的天池中,突然涌起了阵阵涟漪,就像风吹起了波涛,而实际上,今夜的空气中连一丝微风也没有。李如冰的视力很好,他顺着波纹看去,发现波心是一个黑色的小点,位置在天池中心偏南一点,目测距离大约有几里。小点逐渐变大,变成了一个乌龟壳大小的圆球,还在四处转动,似乎在观察什么,可是看不到眼睛和鼻孔。到最后,他竟然成了一个桌面大小的小岛,还在快速地向着岩石的方向漂移了过来。
天池水怪!难道,是传说中的天池水怪现身了?
「我们快跑吧!」刘瑶害怕极了,李如冰也感到头皮阵阵发麻,不过,强烈的好奇还是压制住了他心头的恐惧。在好奇之外,他的心里又充满了遗憾,可借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望远镜,不能看个仔细。
「等一等,让我再看一会儿,就一会儿。」李如冰拉住刘瑶,感觉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只见那团黑色的物体影子时浮时沉,速度越来越快,激起的浪花也越来越大,不过一刻钟的光景,眼看就快要到岸边了。突然,他脑袋一扬,李如冰还没有看清楚眼睛鼻子,只见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将他的躯体全掩在了水花中,就像海里的鲸喷气时的景像一样。
见此景象,李如冰即使胆子再大,也不敢再看下去了。从目测的情况来估算,这个水怪露出水面的部分不过是百分之几而已,可以想象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如果他冲上了岸,向着自己和刘瑶扑了过来,先别说能不能跑掉,就是能不能迈开脚都成了一个问题。于是,李如冰拉着刘瑶匆匆离开了岩石,向着安全的地带跑去。在百忙中,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湖面上虽然依旧水波动荡,可是那个水怪却没有露头,似乎已经掉头折返了。又过了一会儿,浪花逐渐变小,湖面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如冰还想再回去望一眼,可是,刘瑶已经吓破了胆子,死活不肯再上岩石了。两个人一起往回走,到了距离天池已经有一段距离以后,刘瑶才安心了一点。李如冰问她看到了什么,刘瑶回答:「我当时都傻了,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呢?不过,我似乎看到那个怪物的头上有两条很长的像鞭子一样的长须,还使劲地甩来甩去呢!己李如冰说:「没错,我也看到了。」
两人边走边说,过了一个亭子,一转弯就可以看到「上青天」了。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这里碰到了郭庭。
「你怎么在这里?己猛一照面,三人几乎都吓了一跳。
「我看你们不见了,就出来找一下你们呀!别忘了,我是饭店的主人,客人半夜出去不会来,我总是要关心一下的。何况,天池边黑咕隆咚的,万一掉下去可就危险了。」郭庭在一瞬的惊愕之后,立即恢复了正常。
李刘二人向他道了谢,继续往回走。
「你觉得他是不是― ― 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们?」刘瑶迟疑着问了一句。
「不,他不会跟踪我们。不过,也不是来寻找我们的。」李如冰回答道,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朋友双面人一样的生活,所以又加上了一句:「开饭店的人做生意,全凭一张脸,如果不能随机应变,还怎么混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李如冰觉得郭庭守在那个亭子上另有原因。从亭子的角度看,他一定也看到了水怪。难道,郭庭真的是要抓一条龙?
到了舞厅门口,里面依旧香影缤纷,笑语盈盈。李如冰提醒了刘瑶一句:「今天晚上我们看到水怪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向她们三个提起,以免节外生枝。」没错,如果把三位贵女吓坏了,做了鸟兽散,那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好的。」刘瑶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女孩,当即答应了下来。
派对结束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李如冰回到房间后,又按捺不住心头的冲动,偷偷溜出了饭店,冒着严寒,一个人向着天池的方向走去。经过亭子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小心观察了一下,发现上面已经没有人了。李如冰蹑手蹑脚地走上了亭子,在里面搜索了一番,果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台非常高级的摄影机。镜头对准了天池的水面,不分白昼黑夜,湖中的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清晰无误地记录在案。原来,这就是郭庭守在亭子上的原因。
不过,李如冰随即就感到更加奇怪了:天池水怪和尼斯水怪一样,是一个举世闻名的不解之谜,也是一个开放的话题,官方机构和民间组织曾多次进行过大规模的考察,结果一无所获。如果郭庭只是一个水怪的爱好者,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进行自己的调查工作呢?鬼鬼祟祟不说了,还要绕一个大圈子,花钱费时地开一个饭店来作为掩护,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李如冰没有动摄影机一根毫毛,就离关了亭子。为了避免被摄入镜头,他选择了一条贴着山脚的崎岖小道,又来到了前半夜和刘瑶聊天的那块岩石上。拿出望远镜,调好焦距后,李如冰开始仔细观察天池的水面,可是一两个小时过去了,他的手都冻麻了,天池中却一点端倪也没有发现,湖水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李如冰转了一个角度,想看一下刚才水怪出现时的那片水域,可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岸边的树丛中似乎有一星灯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就没有了。李如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揉了揉眼睛,又把望远镜对准了那片树丛,可是一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灯光却再也没有亮起。
第二天,李如冰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照常做登山的准备工作。不过,几位美女虽然争着雇用了他当登山的向导,可并不把他的登山技能放在眼里。往往李如冰说一句,她们就有三句话来挤兑他,似乎在登山方面自己比他还要懂得多。
「既然谁也不听我的,那何必硬要拉我来当导游呢?」李如冰牢骚满腹,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到后来,他也乖觉了很多,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干脆不去招惹几位娇小姐了。
孟含霏、安娜贝尔和库尔琳娜对自己不大搭理,李如冰除了和刘瑶一起聊天解闷外,还时常跑到郭庭那里打发时间― ― 当然,说打探底细也不为错。很快,他就110 对饭店老板佩服得五体投地。畸人多天才,郭庭更是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样样精通,连如何炒股也说得头头是道。李如冰从小在父母的严厉管制下长大,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年龄已经到了一个独立的阶段,渴望和有经验有学识的年长之人交朋友,而郭庭正好满足了这一需要。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时候。每当郭庭眉飞色舞地谈起「龙」,还翻出古籍《 山海经》 来为自己左证的时候,李如冰就觉得他又犯病了。什么「长角生鳞」了,「羽化飞升」了,真是荒诞到了极点!他的学业不好,可也知道一种生物进化的前提是基因的变异,而基因的变异需要很多代,甚至上百万年才能完成,可不能像《 西游记》 里的白骨精那样一日三变。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天池中出现的怪物了吧?」李如冰单刀直入了。
「没错,我看见了。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条龙。」郭庭连眼皮不眨一下地回答道。
「他确实长了两条长须,和画中的龙一样。不过,水中生物有长须的不少,鲤鱼也有,海豹也有― ― 说不定,他就是一只大个儿的海豹!要知道,天池的水很冷,全年平均温度不过四五度,和北极差不多呀l · 」李如冰突发奇想道。
「海豹又不会飞,那他是怎么到天池里来的呢?总不会和海参鲍鱼一样,是小姐们用飞机空运来的吧?」郭庭双手抱肩,微笑着听他讲。
「天上当然飞不来,说不定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呢!你想啊,天池是鸭绿江和图门江的发源地,湖底一定有个暗道和大海相通。海豹夏季又有从北极南下迁移的习性,说不定就有那么一、两只走错了路,顺着江口溯源而上,从暗道中钻进了天池呢!」李如冰越说越觉得有理,到后来,恨不能自己夸奖自己几句了。
「就你这点水平,高考得七十分还算多了呢!我要是你的物理老师,非将你踢倒在地,在屁股上狠狠打上三、五百板子才解恨呢I 」郭庭嘲笑道,「天池水平面的海拔高度有上千米,如果湖底真有通向大海的暗道的话,根据漏斗原理,湖水早就泄光了,变成了一个大深坑,哪里还有海豹的存身之处呢?」
李如冰闹了个大笑话,当场红了脸,不过并不怎么服气。「就算我在胡说八道,那你觉得该怎么解释呢?」
「在中国的古籍中,龙和鳄鱼、蛇、蜥蜴这些爬行动物是并列出现的,说明在古人的眼中,他们并非同一种动物。《 易经》 以龙的九种变化来形容人生的起伏兴一哀,显然是古人对龙的生活习性进行细致观察后的成果。从『 见龙在田』 到『 龙战于野』 ,从『 亢龙有悔』 到『 飞龙在天』 ,看来龙是一种变态的生物,成长需要几个阶段,有点像蚕,从卵到蠕动的毛虫,从毛虫到丝裹起来的蛹,最后破壳而出,展翅高飞。」嗜好真是害死人!郭庭本来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可是一说起龙来就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了。
「好好好,你说的对,天池水怪就是一条龙l 」李如冰听的头都疼了,大叫了起来,「I 服了Y ○ U 了!再这样下去,你就跟那个叶公没什么两样了,小心哪一天碰上真龙来拜访你!」
「我只愿那一天早日到来。」郭庭笑着回答道。
不知不觉中,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李如冰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伺候一个女人出门,比娶个女人进门还费劲。饭店的采购员跑得肥腰都瘦了一圈,还没把货物办齐全。其实,即使他置办全了,如果尺寸不对,牌子不对,颜色不对,甚至碰上小姐们的心情不对,那一切都要推倒重来的。
李如冰开始着急了,照这样慢的节奏,就算过完春节也爬不到鹞子峰上呀!郭庭听了他的牢骚,安慰道:「小李子,女人是不能晓之以理的,也不能动之以情― ― 除非是她自己动了情。不过,我倒有一个办法,会让她们自己着急起来的。」
于是,第二天吃早点的时候,四位美女们都看到了前台贴出来的一纸通知:据气象局通报,本月底前,有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将袭击东北地区,长白山的气温会骤降十度以上,请各位贵宾不要轻易走动,更不要上山下水,静待天气好转后再安排行程。
李如冰也不闲着,他跑进跑出,帮着饭店的工作人员检查门窗了,给树根裹草衣,还大肆散布谣言,说寒流一来,大雪就会封了山,那时候,鹞子峰不要说老鹰了,就是直升飞机也飞不上去。要想上山,至少要等到半年以后了。一正一反两手二才逼得小姐们挪动了她们娇贵的腰身。
可即使如此,又反复折腾了好几天,一行人才终于踏上了征途。郭庭特地在饭店搞了个欢送仪式,拉出了「登山成功,一路顺风」的横幅,含笑着看他们上路。
李如冰得到了朋友的祝福,还得到了行李中最大的那个包。
身上背的东西虽然沉重,可是作为队伍中唯一的男性,李如冰没法叫苦。很快,他的自豪就变成了惊讶― ― 或者是失望更准确一点:真正上了路,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