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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么浪漫的春雪,街上冷冷清清,却也没有人笑,各个都是愁眉苦脸。
矶谷司令官站在雪中,望着台儿庄前沿阵地,象一头铁笼里的饿虎,恨不得把这个世界撕碎。
当坂垣师团在临沂受到庞炳勋和张自忠的重创时,他除了对这位同仁表示遗憾之外,内心里还产生了一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豪迈感。他自信的是自己义不容辞地领受打通津浦线的首功。矶谷根本就没有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几乎是毫不顾忌地扑向了台儿庄,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汤恩伯的让路里有诈。
他计划两天内攻下台儿庄,跨过大运河,三天后向徐州进军。矶谷做梦也没有想到,台儿庄是一个巨大的泥潭,让他陷了进去,欲进一尺,竟比登天还难。
矶谷在台儿庄打了十几天了,精锐部队已经伤亡得差不多了。这才意识到,中国也有这么厉害的部队,丝毫不亚于日本“王牌”。矶谷亲眼在望远镜里看到七十余名士兵,身上捆着手榴弹,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坦克底下的时候,他心凉凉的没有感觉,感动得直落泪。
他的对手是冯玉祥将军的学生孙连仲,听说孙连仲是个狗熊,可是较量十几天下来,真正感觉到对手的可怕。
矶谷有点不敢相信,孙连仲这只土狗熊,竟能挡住他的铁甲坦克、山野大炮、空中轰炸……他几乎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也无可奈何。他牙咬得恨恨的,在拿不下台儿庄,以前的战功就被淹没了。
于是矶谷眼睁得大大的,一挥手道:“坦克的不行,大炮的干活!”
三十余门大炮,在台儿庄北镇一字排开了。
雪落得还是那么浪漫,沉重,盖住了血城。
此刻对面南镇的前沿阵地上,101师师长朱仁堂站在三月桃花雪中,脑子里只有一种浑浊状态:“死!拼!战――”
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即刻化了,变成了水,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他的血红、灸热的胸脯上,使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有预感,迅速拿起望远镜,看到了三十余门大炮的模糊轮廓。
十万火急的下了这样的命令:
“撤!马上撤到运河南岸!“
103师师长道:“是不是请求孙司令?”
朱仁堂粗声大气道:“来不及了,快撤,违者就地枪毙!”
残部风卷残云般急速撤出四十二军前沿阵地。中将孙连仲坐在王妃椅上,仿佛是石雕的将军,他当然不知道部队已撤出阵地。
旁边的漆棺里,睡着她的外甥女――欧阳霞。那架照相机浸满了血,仿佛是他外甥女一 样。
忽然天地一起动了起来,矶谷的大炮开始了轰炸。
哐!哐!咣!轰隆――轰隆……
天和地一齐颤抖,空气和雪花一齐被撕裂。
台儿庄南关中街,矶谷师团的一部分阵地和四十二集团军占领的全部阵地,被一发连一发的炮弹抬上了天空,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座座断垣残壁,更是狼狈,不一刻就被夷为平地,剩下一堆瓦烁。
矶谷看着表,三千发炮弹用了二十八分半钟,他十分满意,挖地三尺地翻过了,就是铁人也被烧化的,何况是你一个大活人。
矶谷手一挥,三大队饿狼般地扑了上去。
但是运河边上的那座王妃墓的地下宫殿,还完好无缺地存在。孙连仲坐在王妃石椅上,闭着眼睛,“完了,都战死了……***蒋委员长坑了我四十二集团军……”
炮火刚停下来,中将孙连仲挎着当年跃马北伐用过的大刀,喝退卫兵,钻出了王妃墓。他的对面,已经上来了几百名日本士兵,而他坚守的阵地上,却只有弥漫的硝烟和死一般的寂静,雪落下去很快就被融化了。
这时候,朱仁堂赤膊挥舞着大刀,突然从运河南岸飞一般跑了过来。
队伍上了阵地,突然大声唱道: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 ……
歌声伴着雪花,大刀不断地在鬼子脖子上开出了血花。显然,日军寡不敌众被劈下了头,成了无头鬼。矶谷的眼红了,他不敢相信,三千发炮弹攻进去了,难道中国士兵是神,炸不死?不相信又没有办法,他送上去的一个中队倾刻被做了刀下鬼!
朱仁堂擦去嘴角的血迹,同孙连仲对立着。
雪无声地落着,天和地又是一片白茫茫。(小说下载网 。。)
“谁叫你擅自撤到南岸?”
朱仁堂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
“总司令,现在我正式要求把全部残余人马搬到运河南岸,等待汤部赶到南北夹击,现固守南关,要全军覆灭的!”
“不行!”
“总司令,你给张学良117师留点种子吧!”
“……”
“总司令!”
“101师师座,执行李长官命令!“
“姑父,舅舅!” 朱仁堂几乎是哀求了。
中将孙连仲转身走了,进了王妃墓,一把抓起了电话筒:
“李长官,我快完了,请允许101师残部退到运河南岸,等待汤军的来到,南北夹击。”
“不行!绝不许后撤半步!”
“李长官,我给你守的不错呀!四十二集团军打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也把矶谷消耗得差不多了……李长官,看在冯玉祥、张学良的面子上,你让四十二集团军留点种子吧,这也是您的大恩大德……呜呜……“孙连仲哭了,哭得很恸。
上将李宗仁心里不好受,但他的语丝是冷冰冰的:“我已严令汤部明日拂晓前抵达台儿庄。你部务须坚守至汤部到达!此时放弃台儿庄,功亏一篑!”
“这不是放弃,撤到运河南岸,照样可以和汤部合围。”
“不行!”
“李长官,你***是怕担当丢失台儿庄的骂名呀!你……想过四十二集团军是怎样打退矶谷的坦克,一次又一次的吗?……”
“我明天凌晨去台儿庄督战!孙司令,执行命令。违抗军令,军法从事!”
中将孙连仲在电话里连哭带骂:“汤恩伯他娘的靠不住,李长官,你坑了四十二集团军,我到阴曹地府也要和你算帐。”
上将李宗仁好久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又交给一个新任务。
“连仲兄,你不但要坚守到明天拂晓,今天夜里还要偷袭日军。”
“我的队伍伤残死亡多数,没有力量。”
“我悬赏十万,你组织敢死队。”
“哈哈……长官,在你眼里钱也比命值钱?”
“四十二集团军全体官兵,全是敢死队。校官级以上死了三十七个,他们不用你赏都是敢死队员。”
上将李宗仁哑然了,好久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嗓子沙哑道:“连仲兄……组织一下吧,赏还是要赏的!”
中将孙连仲扔下电话,却象一头受了致命伤的母狼,团团转起来。
这时候,朱仁堂赤着膀满脸汗水进来了。
“舅父,你快撤出去,这里有我”
“仁堂侄!”
“总司令!”
“哎――”孙连仲叹了一口气,眼窝湿湿地。
“我已经为你找好了马!”
中将孙连仲突然粗暴地打断了朱仁堂的话:
“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再来填。咱爷俩命中注定了……同一个忌日!”
“舅父!” 朱仁堂哭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总司令,舅父,求求您撤走吧!”
孙连仲听到,却象一头暴怒的雄狮,大吼道:“软蛋!没志气。”
任凭朱仁堂怎样求叫,他置若罔闻。
李宗仁在卧室里,打开了收音机,想听一下日军前线华语广播。自从台儿庄打响后,每天这个时间都要听日军前线华语广播,觉得大有收益。
日军同盟社前线华语广播的世界新闻:
“精锐矶谷师团,已全歼鲁台儿庄李宗仁守军万余人,并全部占领台儿庄;在枣临线上的坂垣师团已取得重大战果,破了临沂,齐头猛进。两日后会师台儿庄,徐州不日即克……”
李宗仁关了收音机,冷冷一笑,品了一口云龙山名茶,觉得矶谷,坂垣尾巴过于翘上了天,高兴得太早,到时候他们想哭也哭不出。
这时,卫兵副官报告,说有一群中外记者和外国武官请求见一见李长官。
李宗仁步伐稳健,微笑着进了会客厅。
记者们迫不及待要求回答问题。
李宗仁自豪道:“明天早八点前,我军即可全歼矶谷师团。午夜,我将亲临台儿庄督战!”
这时一名作战参谋走进来,附在他耳边报告道:“汤部已到大北洛,离台儿庄只有六十里了!”
“好!”李宗仁来了情绪,激动不及。
来访者当中,有一名美国武官,摇摇头道:
“李长官,同盟社已广播,矶谷师团已全部占领台儿庄,这又怎么解释?”
李宗仁笑道:“吹牛屁的人,往往会吹死一头大象的,你相信大象能被吹死吗?”
“我对你的前途持悲观态度,中国人是用筷子和日本人的大炮打仗的……”
李宗仁宽厚地笑了,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诸位贵宾,朋友,先生、女士们!
台儿庄,我将用筷子战胜日军王牌精锐陆军——矶谷师团……我倒有些想法,请您转告罗斯福总统,日军军阀很可能对美不宣而战,企图将美国在太平洋的势力驱回到西海岸去。届时,美国必然被迫与中国站在同一战线上。我们希望向美国政府建议,乘珠江和渡印支那半岛的海口尚未被日军封锁之时,贷款给国民政府,增加中国军队的作战力量。中国有句俗语是借刀杀人,实为美国政府对日本政府最高明的策略。”
美国驻华武官听了,大摇其头:“日本人的不敢!绝对的不敢!”
武官的判断没过多久,太平洋战争暴发了。日军空军轰炸大队利用星期日休息时间,偷袭了珍珠港。
正应证了李宗仁的判断。
上将李宗仁透过这些外国人的神情,看到了世界正处在失败主义和门罗主义的氛围中。忽然感到给外国人发表申明是对牛弹琴,不想说话了,他的政治讲话,便成了抒发自己的感情。
里查本问道:“李将军,我得到最新消息,在野的丘吉尔和我们总统罗斯福正密切关注着你的台儿庄大战。丘吉尔道:‘中国军队正在为世界制造一支情绪剂,但多半是失败的情绪剂。’”
上将李宗仁奇怪地回答道:“中国有句俗话是:是骡子是马,在战场上才能分出高低。”
里查本满意地夸奖道:“李将军的回答,太精僻了……”
上将李宗仁听到有些激动,没说什么。
“长官,委员长电话!”
李宗仁告辞了来访者,走进了机要作战室。他向蒋介石汇报了台儿庄血战情况,特别是汇报了四十二集团军英勇壮烈行动!蒋介石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高兴,在电话筒里都可以听到他喘粗气的声音。
“台儿庄一定要打胜,打胜了,可以鼓舞全国军民,扫清悲观空气。全国各界,也会更加拥戴我们!”
李宗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校长,明日即可全胜!”
“那好哇,明日午后,我飞到徐州,慰劳您和前线将士!“蒋介石迫不及待地说。
上将李宗仁苦笑了,放下了电话,情不自禁地念出了一首诗:
碧血沙场,千秋功罪;
一将功成,万骨盈山。
子夜的风雪中,朱仁堂在组织敢死队。
他并不心服李长官的这项命令,在这支用血肉和生命与日军拼搏了十几天的队伍里,组织什么敢死队。他觉得李宗仁这个混蛋采取的这一措施,有点儿污篾他和四十二集团军,难道我们抗日先锋义勇队怕死?
朱仁堂点出一百名家里有兄弟的士兵出来,
“你们――”他甚至没有勇气说出“敢死队”的名称――“一百名弟兄,今天夜里偷袭矶谷炮兵营……李长官悬赏……”
朱仁堂说不出话了,一股热血冲向大脑,他不能抑制悲壮郁愤的感情。
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