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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是第一个打破寂静的人。
“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她悄悄拉着织罗胸前的衣襟,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跟他在这门口站了几百年。
“我不知道。”织罗的眉峰挑高成两座小山,两眼瞪着里头那里不说话、没动作的人“他们还要看我们看多久?”虽然气氛怪尴尬的,可是光是这样在们口呆站着,一直抱着她的织罗会累缕。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又—一扫过里头静止不动的人群。
连城看他与里头的人们,就这样互相看来看去也不是办法,她在他的怀里动了动,仰着小脸,让他停在里头人群身上的双眼移到她身上来。
“织罗,我们先进去好吗?”她提出一个可以打破僵局的建议。
“我还在纳闷这些人的反应中。”可是,他还在研究那些人的怪样。
“先进去歇歇腿,订了晚上能够休息的厢房后,你可以再继续纳闷。”她又拉拉他的衣裳,催他进门。
“说得有理。”反正他一时也想不出来,就顺着她的话,抱着她踏进大门,走向柜台。
“掌柜。”连城开口唤着手里拿着算盘,仍在发呆的掌柜。
那个掌柜像尊泥人般动也不动。
“连城,他中邪了?”织罗皱眉低头问她。
“可能是我的声音大小池没听到,你叫叫看。”她摇摇头,她的音量一向小得像猫叫,应当是不够大声。
“掌柜的!”她的声音像猫叫,而他的却像大钟。
被织罗特粗的吼声叫醒的掌柜,眨了眨眼皮,立刻站正回答。
“有!”醒了醒了,这男人的吼声把他的魂都吓回笼了。连城觉得他的音量实在很有效,又转头告诉他一件好消息。
“织罗,那些人也动了。”倒茶的开始倒茶,喝酒的开始喝酒,吃饭的人们也重新吃起冷掉的饭菜。
“等会儿,照你说的把房订好后,我再来想他们的反应。”他要一件一件事慢慢来,先打理好晚上的住处再说。
“掌柜,我们要两间厢房。”连城对着掌柜微微一笑。
“你要两间?”掌柜听着连城轻轻柔柔的声音,连骨子都快酥掉了,整个人被迷得晕陶陶的。
织罗冷冷地瞪他一眼,又用特有的音量让他清醒。
“两间,而且要上好厢房,一定得是石质或木质地板,不能有土!”他骤起一把无名火,突然觉得心中酸溜漓的,很想把这个一直看着连城的男人的眼珠挖出来。
“客倌,你说什么?”掌柜又被他吓醒,带着意外的表情重问一次。
“听不懂我的话?”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浮躁,满肚子酸意四处翻涌。
“你对厢房的吩咐我是听得懂,但是,你们要两间房?你们不是那个……”不敢得罪织罗这名魁梧的大声公,掌柜拿着巾帕,边擦冷汗边怀疑。
“是什么?”连城好奇地问。
“刚完成大婚的夫妻。”
先前怪异的景象已经让织罗满脑子疑惑,现在掌柜的这句话,把他弄得更胡涂了。
“夫妻?谁跟谁?”他记得他刚才往里头看了半天,好像没看到什么刚完成大婚的夫妻。
“你跟她。”掌柜露出僵硬的笑容,伸手指着他和他怀里的连城。
“我们?”他跟她是夫妻?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他都不知道?
“就是你们。”掌柜确定地再点头。
“织罗,可能是我身上的衣裳使他们误会了。”连城首先知道这场误会的来由,指着身上所穿的嫁裳对织罗说。
他低头看向她所穿的衣裳,也才发现她这一身新嫁娘的装扮,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且往后也不能一直穿着。
“待会儿替我弄几套她能穿的衣裳来,记在我帐上。”他马上对掌柜另行交代。
“是”
织罗突然觉得后头凉飕飕的,全身警戒的汗毛直竖。
“连城,你会不会觉得身后发冷?”他抖抖肩,把怀里的她抱正。
“发冷?你受了风寒?”她担心地望着他紧绷的脸庞,伸手碰碰他的额。
“不是风寒,是我背后的这些视线……”他抱着她转身,而后心情急速变得恶劣。
客栈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一致集中在他们俩身上,尤其是男性,他们对他的眼光更是不友善。
“他们在看什么?”对于这个景象,连城好生纳闷。
“你。”织罗声音闷闷的。
“我想应该是你才对。”她反而觉得这些目光的焦点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我有什么好看?他们是张大了眼看你这个把他们迷得团团转的美人!”他忍不住又大声,刻意让那些直盯着她瞧的男人们全听见。
“未必,也许他们是在看你这个难得一见的彪形大汉。”她认为这些人应该都是像她初见到他时一样,都被他的体形吓到了。
“他们在看你。”他在边把那些看着她那些人瞪回去时,边告诉她。
“看你。”她还是不同意他的论点。
“是看你们两个啦!”他们身后的掌柜,看他们两个谁来推去,终于忍不住直接告诉他们正确答案。
“我们两个?”他们两个一致地回头问。
“客倌,你们俩……今儿个成亲?”掌柜顺应大众目光的要求,摆着职业式的笑脸探问消息。
“不是。”他们异口同声。
“不是今儿个成亲?”掌柜楞了一下,声音渐渐放大。
“我刚刚说了不是!”织罗以为他年纪大重听,所以大声地再重申。
“那你怎么带个新娘子来投宿?”掌柜大惊小怪指着他大叫。
“怎么,没成亲就不能带新娘子来投宿?”他住客栈要带谁一起来,这家伙也要管?
“不是不能……”掌柜一脸的迷惑,一手支着下巴,两眼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掌柜,我不是他的娘子。”连城温婉地向他解释,一解他心头之惑。
“你不是?”掌柜的脸庞像是阳光乍现,但还是有些疑惑。
“喔……”他们两人的身后,客栈里所有的人,整齐地响起这个音调。
“我和他素昧平生,今日第一次相见。”她再进一步说明。
“嗯……”后头的人声音渐渐变大,还不断地频频点头。
“她想逃婚投水自尽,是我救了她。”织罗顺便把连城没说完的话,对掌柜再说完。
“噢……”那些附和的声音更高,并且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
织罗被那些古怪的声音烦死了,忍不住转身问那些人。
“你们到底在应什么声?”她和他说一句,那些人就应一声,怎么,那些人都是应声虫投胎的?
“啊?”所有人又发出这个音错愣着。
“还啊?”他横眉怒目地冷瞪那些应个不停的人群。
“客倌,我能解释他们在应什么。”掌柜拍拍织罗的肩头。
“请说。”他烦躁地向他讨教。
掌柜两手往柏里一收,挺直了背脊,有模有样地对他讲解。
“第一个‘喔’,是表示太好了,很高兴这个小美人不是你的娘子,而第二个‘嗯’,是表示他们觉得他们都还有追求小美人的机会,再来第三个‘噢’,是代表事情原来如此,至于最后一个‘啊?’只是反射性的回应,不具任何意义。”
“谢谢你详尽地解音判读。”连城感激不尽地对他点头道谢。
“哪里。”掌柜不好意思地拨着发。
“他们的喔、嗯、噢、啊,全都是因为她?”织罗的声音现在不只很闷,还莫名其妙地觉得很酸,而且酸得他觉得自己活像刚喝完一桶醋。
“没错。”掌柜说着说着,两眼又溜到达城花朵般的小脸上。
又用眼睛看着她?他忍不下去了。
“连城,你的那条红头巾呢?”他摇摇连城,口气不悦地问。
“在这里。”她将红丝巾从袖里掏出,不解地看着他像被人欠债的脸庞。
“小心,坐好。”他把她放在柜台上,仔细谨慎地把她的头巾覆住她的面容,不让她的脸蛋再度暴露在大众之下任人观赏。
“唉……”失望的叹息声,随着织罗的动作在他的身后响起。
“织罗,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脸遮起来?”她揭开头巾一角,看他很忙碌地把她的衣裙从头到脚都这好。
“你没听到那些人的叹息?”他的口气显得很恼怒。
“你也会学掌柜解者判读?”她很讶异,因为她记得他的领悟力并没有这么好,她光是向他解释她头上这条红巾的来由,就曾解释了大半天。
“会。”最后的那些声音,只要是男人,谁都听得懂。
“那……他们在叹什么气?”她不懂那些人最后一句是在“唉——”什么。
“在叹没法再看美人的气,”他按着硬绷棚的拳头转身,看着那群人眼底的惋惜。
“我又不是很美……”她习惯性地绞扭着手指,嘟着小嘴抱怨。
“你还不美?”客栈里的人们一致问向她。“叫什么?吃你们的饭!”他火爆地怒叫,把那些惊怪的人群都吓得速速拿碗扒饭。
连城又揭开头巾偷看,赫然发现所有的人,都真的听从织罗的命令在扒饭猛吃,就连店小二也赶快从容桑拿了碗饭在吃。
“掌柜的……奇怪,不见了?”他吼完了以后,回头想找掌柜,却发现柜台空空的。
“织罗,那里。”连城指着柜台角落,提示他要找的人躲去那里了。
他两掌接着柜台桌面。睨着眼看那个也被吓坏的掌柜。
“我……我在吃饭!”嘴里堆满饭粒的掌柜,被他一看,连忙拿高手里的碗。
“我没叫你吃饭,我叫的是他们!”织罗翻翻白眼,把他从角落拎回他该站的位置。
“姑娘……他都是这么凶?”掌柜可怜兮兮地转向连城求救。
“他不是在凶,他说他是天生嗓门大。”根据她对这男人半天来的认识,这个男人天生嗓门似乎就很大。
“喂!你到底要不要让我们投宿?”织罗又恶形恶状地拎着他的衣顿问。
“住……给你们住!”恶人就在眼前,他哪敢不给他们住?
“好极了,待会儿给我们分送两份晚膳,给她的房里送桶热水,我的要冷水。”他松手放开掌柜的衣顿,边吩咐边把连城抱下来。
“客倌?”掌柜很为难地对他轻唤。
“要先付帐吗?”他又把连城放回去,在怀中找着银袋。
“不是……”掌柜支支吾吾的,很怕得罪这名恶汉。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和她都很累,我们要休息。”他和她都奔波劳累了一天,没空在这里跟他聊天。
“很抱歉,如果照你刚才所说的求,假如一定要木质或石质地板的厢房,敝店只有一间。”掌柜怯怯地伸出一只手指,对他勉强地挤出笑容。
“一间?”织罗的嗓门又拉大了。
“有……有你要的石质地板。”掌柜被他吼得不由自主地往后躲。
“只有一间没关系,另一间普通的厢房就可以。”他把音量略微缩小,将拿柜一把提回柜台前要他登记住房。
“可是没有另一间普通房。”在巨大的压力下,掌柜又苦着一张脸。
“没有?”连城许然地问,坐在桌上的身子边往他们那边移。
“今儿个敝店已经客满,现今就只剩那间价钱颇高的上等石质地板厢房。”因为那间房普通人住不起,所以才会空着等有钱人来往。
“客满?这么巧?”她托着腮,对这项消息感到很意外。
“镇上近期有庆典活动,人潮到,已经都住满了。”对于连城温柔的问话,掌柜的老脸又恢复了正常。
连城只是很意外,而织罗却是很头痛。
“能不能想法子替我空出一间来?我愿意出两倍的钱。”他总不能和一个黄花大闺女同住一室,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