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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璇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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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了一声。“我没空见他,你就代我招呼吧——”粗糙的双手颤抖的供上茶茶,衣袖沾有墨汁,他才注意到如敏的存在。

他眯眼,怒道:“谁准你进来的?”

“是我。”聂元阳说道:“听朝生说,你把璇玑赶出上古园一天,我就随手在府里抓了个丫头过来暂时侍候你。”

“不必,叫她出去。”他顿了顿:“去把璇玑叫来。”

“她跟元总管出门了……”如敏语调发抖:“元总管说……说……璇玑姊既然空闲一天,那就跟他出门上书肆拿……拿什么镜子的,那是四少爷要的东西……”

“谁让夕生带她出去的?”他没好气地说:“我终年住在上古楼,聂府就当我一直不存在吗?”

“可能夕生不知道璇玑对你的意义吧。”聂阳笑道,遭来一记杀伤力十足的白眼后,仍然谈笑风生:“三哥你呢,有什么真心话老藏在心底不说,是没人知道的。夕生这人虽然对总管之职游刃有余,但对一些事情倒挺粗心的,你什么都不说,夕生当然以为她就是个丫鬟,既然是个ㄚ鬟,要怎么使唤都由他啊。”

“啊……三少爷……喜欢璇玑姊吗?”

“这里有你多话的余地吗?”

他斥道,吓得如敏立刻噤若寒蝉。

元朝生看了一眼她,只觉她抖如秋风,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脸上作了一个“

我入地狱“的表情。她了好几回口水,才说:”三少爷,璇玑姊人很好……如果您喜欢她,把她留下也就罢了,可是……

可是……如果您想欺负她……请……请饶了她吧!如敏很想……很想赶紧瞧见璇玑姊嫁人……她不小了……再晚些,府里一些好汉子都娶了妻,那就来不及了……“她的圆脸白白的,终于一睹府里闻名的阎王,让她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得鼓起勇气说,为了璇玑姊的将来。没道理得要她赔一生给这个阎王大爷啊!

聂封隐的脸色沉下来。“谁敢娶她?”瞪了一眼发笑的聂元阳。

聂元阳耸了耸肩,打开扇子轻掩,适时遮掩住一脸的笑。

“有,有……怎么会没有?璇玑姊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她懂很多事,连我这不识字的都懂了好几个字……”她急急忙忙从腰间掏出一张折叠的小笺,摊开来捧到聂封隐的面前。“这上头都是府里不错的家丁……璇玑姊待在上古园,没有办法去遇见他们,所以……所以我把那些人都画在纸上……啊!”突然纸被三少爷抢去,吓死她了!

聂封隐瞪奢那张小幅的高丽纸,右上方是一枝白梅,梅花素雅而化真。

“你是从哪里拿来的?”他怒问。

“我……我不会写他们的名字,所以照他们的样子昼的……”她知道画得很丑,但三少爷也不必这样凶,她是真不会画画啊!

“我是问你,这张笺是从哪里拿来的!”

他怒喝,吓得如敏两眼翻白,往后仰倒。

元朝生及时扶住她圆润的身躯,她的圆脸立刻注入几抹红晕,赶紧往前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璇玑姊给我的……”

“璇玑?”太过惊讶,以致他的脑子空白了下,随即向朝生说:“去把(孽世镜)拿来。”

“三哥,这笺有点眼熟。”聂元阳拿下扇子,好奇的靠过来研究:“不是书斋里贩售的吧。看起来素雅简单,没有任何香气,是粗糙了点,应该是自个儿所做的。”

聂封隐并未答话,将(孽世镜)打开,在首页摆着一张笺,有些淡黄老旧了,但纸张是高丽纸所裁,两相比对之下,所裁大小相似,笺头有枝白梅,画法一般,唯一不同是,夹于[孽世镜]首页的笺纸下盖有笑世生的印。

“啊……三少爷也有璇玑笺吗?”

“璇玑笺?”

“是啊,是我替璇玑姊做的笺所取的名字。”如敏老实说道,虽然不太清楚为何三少爷这般惊讶,不过他瞧起来并无愤怒之色。“璇玑姊跟元总管要了几张不能用的纸,当场作了几张笺给我,她说这是她自个儿做着好玩的……”

“是她亲手做的?”聂封隐喃喃道。脑海快如闪电的晃过几个画面她是个爱书人,鲜有她讨厌或者连一眼也未看的书,唯独对(孽世镜)并不热中……莫怪柳苠这般老实过头的人会这么死守承诺,因为笑世生是个女人吗?

她才二十二岁,三年前不过是十九芳华,这么的年轻,年轻到教人不敢置信这样举国闻名的一本书,会是出自她的笔下,但他就是多少相信了,比起拥有更多物证的文容郎,他的心偏袒了璇玑笺。

他早该知道才是!

撇开性别,她浑身上下的举止就是合了他对笑世生的感觉。以往没注意到,是因为始终没有想过笑世生原来是名女人——孽世镜,一本历代以来唯一以平实的白描方式,暗讽一个家族里的淫乱无道——何守生以黄金买下官职,淫他人之妻女,杀其家仆,纳回的妻妾十之八九皆抢来淫来买来,文中虽然勾勒出活色生香的情欲场面,但它难能可贵的是,在尘俗生活中勾勒出众生丑态,灵活的刻画出多种人的性格,与以往的传奇小说是完全的不同风貌。淫来的妻妾偷汉,与卖油郎私通,最后下场颇有警世作用。何府家破人亡,死的死,逃的逃,何守生之女遁入空门长伴青灯,以赎其父之罪……

他眯眼,脑海一晃而过……

“这可有趣了。倘若璇玑真是笑世生,为何不愿承认?宁见冒充者冒她的名义行拐骗之实,却不愿出来指认?”聂元阳问道。

“你,你这丫头,暂时别跟璇玑谈起今儿个的事,要让我知道这事漏出去,你就可以回老家另谋生路了。”

“奴婢……奴婢遵命!”如敏紧张的福了福身。

他们在说什么,她全听不懂啊,要如何说出去。只知道三少爷看见璇玑笺似乎很震惊,至于震惊什么,就不知道了。她还不够聪明,做不到察言观色,就算想警告璇玑姊,也无从开口啊。

未经通报的,门忽然咿呀的被推了开。

“四少爷,总算找到您了!”某个在方才如敏的画里出现的家丁急急叫道:“

十二少爷负伤回来……“

聂元阳立刻起身,笑脸已不复见。“在哪儿?谁让他出去的?”他要凶起来,可不比聂封隐逊色。

“就在府里大厅里,随行的还有元总管跟一名丫鬟……对啦,我曾经瞧过她在三少爷身边侍候,不是怀安的那一个。”

“璇玑!”聂封隐眯起凶狠的眼,咆哮道。

如敏吓了一跳,往后跃进元朝生的怀里。

※※※

破天荒的,三年不曾在聂府里出现的三少爷,一路从最偏东的上古园推出来。

沿路瞧见的家丁虽然在忙自个儿的事,也忍不住斜眼偷偷瞄了这既陌生又熟悉的主子。

未进大厅前,就听聂元巧又笑又逞强的说道:“不疼不疼!才挨了几棍,我要是受不住,就不算男子汉大丈夫……哎哟,璇玑丫头,你就不能稍为轻上一点吗?万一揉断了我的骨头,你要负责照料我一生吗?”

聂元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快步走进大厅。“元巧,你又跟谁惹事生非了?

“”四哥!“聂元巧见老鼠就变猫,见了猫就自动转为老鼠脸。”我哪有!这可不能随便赖人的。我不过是跟璇玑在书肆的街口逛,谁知道莫名其妙就有人拿匕首杀人,是不?璇玑。“他寻找站在己方的同伴,免得被四哥狠狠扁一顿。

璇玑只是轻轻应了声,垂着脸。

“是你那票狐群狗党的把戏吗?”他收起扇子,抓起聂元巧裸露的一双手臂,臂上虽无明显的伤痕瘀青,但轻轻一压就瞧见元巧痛得龇牙咧嘴的。

“才不!四哥不要瞧轻我的朋友,我才不认识那人,浑身脏兮兮,又是一身的油味,要不是我抱着璇玑闪开,现下回聂府的搞不好是两具体……唉哟,好痛!”可恶!四哥好狠,明知他怕痛的,还故意用力压他被打中的地方。

“油味?”聂封隐心神闪过。是卖油郎吗?

“三哥!元巧失声叫道,瞪着聂元阳身后的三哥!……他不是死都不肯出上古园吗?是看错了吧?

他揉了揉眼睛,再一张眼,三哥依旧坐在那儿,目光炯炯的越过他,瞪着璇玑。他悄悄的闪了闪,再闪了闪,让三哥能窥璇玑全貌。他拉拉聂元阳的衣袖,用力使了使眼神。现下他可不敢招惹三哥,他得先摆平四哥再来救璇玑。

聂元阳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也向朝生使个眼色,一块出去。

“你过来。”

璇玑依言走了上来。

她浑身湿透,昨晚才抚摸过的身子显得有些发颤。是什么原因让她颤抖成这样。。因为他的存在?还是刚历经了生死关头?

“你冷吗?”

“不……璇玑不冷。”

她白皙的脸蛋有些惊吓过度,如受惊小兔,让他……很不舒服。

“有没有受伤?”他的目光徘徊在她的身子上。

他的拳头紧握,一脸怒气。心痛、心痛,那是此时此刻唯一的感受,幸而有元巧在身旁,倘若没有……倘若没有,现下,他见到的就不是完整无缺的璇玑了。

是意外或者有人存心谋害她?心痛之感持续加温,揪住了浑身的意志。怎会如此晚才肯承认?他一向明白自己的喜好,在双腿未残之前,并非没有遇过饱读诗书的女子,但最多仅于尊重,从未有冒犯之想,唯有这个璇玑,赖着她的仰慕,硬要了她的身子,更想要她的心,却因为他双腿作祟,不敢表态。

“我没受伤,三少爷……你还好吗?”

“我好得不能再好。”他喃喃道:“推我回上古楼吧,你也得换下一身湿衣裳。”泛白的拳头打开,握住椅把。

他一向做事有计画也有远见,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不迟疑,也明白自己适合些什么,从未错过。倘若他的双腿未残,他会毫无顾忌的去得到她;倘若他的双腿未残,他会用她所仰慕的聂封隐勾引她的芳心,而非在这里妒恨那个今她仰慕的聂封隐!该死的!

现在呢?她立于危险之时,自己却无法保护她,因为他的双腿。

真心总要到最后才承认,因为差点失去!她能毫发无伤的回来,是万幸!

“外头好玩吗?”他问,语气里并无含任何的怒气或挑。“我倒挺久没有出去了。”

“啊!三少爷想外出吗?”她惊喜的问。

“也许。”他顿了顿,问道:“怎么这么高兴?今儿个不才差点被人伤了吗?

“”那是小事。“她微笑道,原先的惊慌已去了大半。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但想要多留一刻,想要瞧着他的双腿康愈,想要跟他和平共处多说说话,她愿为这些小小的奢望冒一些风险。

“小事?”他嗤了一声,只手托腮。只有她这种性情古怪的女人才会认为是小事,她究竟把她的安全置于何地?“那伤你之人,你可识得?”

“不……我不认识他。”

他的嘴角撇了撇。那就是认识了。她对于说谎很不在行,也没有多少心机,成天就着想着进汲古书斋。在她眼里,书比他还重要……他哼了一声,或者该说,在她的世界里第一顺位是书,而第二顺位……就是他了,是有点恼怒,但跟书争有什么意义?活着的人才是一切。

他几乎要怀疑,她之所以潜进聂府是为了汲古书斋。

路经府里某一处,他忽然说道:“咱们上镜桥吧。”

“镜桥?好。”她推他上桥。

桥建构在湖之上,愈到中央桥愈发拱高,在最高处有个亭。平常没人敢上来,因为元总管曾说在聂府里,这块地是属于其中一个主子的,谁也不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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