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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社曾经接过一个案子,委托者就是得罪泰迪,被整得生不如死的人。宫昱贴身保护了他一个月,三十天来,泰迪无时无刻不在他们身边放冷枪,委托者的公司被泰迪搞得差点垮掉,他的老婆、儿女也吓得纷纷离开他,那男人最后几乎一无所有。”风江缓了一下又说:“你知道吗?那趟任务是宫昱做得最辛苦的一次,后来她告诉我们,如果泰迪执意要杀人,她没把握全身而退,也许只有与他同归于尽一途。你说,这样的惩罚是不是比死还可怕?”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泰迪!晌融凭着女性直觉猜测,泰迪根本没想过要杀人。一开始也许打算给那男人些许惩罚,但真正促使他提起兴致、玩上一个月的主因,八成是本领不凡的宫昱;超A级杀手想和一流保镖比个高下。
不过这件事也给了她一个启示,她知道该如何联络泰迪了。
“别再谈这些血腥事了,我们换个话题吧!”风江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杀手的事再谈下去会有麻烦。“你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女儿一定很辛苦。”
“不会啊,有爸爸、妈妈帮我呢!”而且小司楚机灵得紧,还常常指正她,晌融觉得她这个母亲做得挺没威严的。
“放弃你的男人,绝对是个没眼光的家伙。”他像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晌融却闻到他话里探测的意味,他在怀疑她的身分了!可惜他要白费工夫,因为她的真实身分,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她佯装疲累地打个呵欠。“快天亮了耶!”
“你累了吗?”他望着她的眼里充满怜惜的光芒。她心里又开始流过一道暖烘烘的热流。“有一点。”
“要不要回房去睡一下?”
“五点多了,现在回房也睡不了多久,而且我认床。”为了不让他再继续待在这间信息室里,将她的祖宗八代全部摸透,晌融决定,现在该是拐他随她回家的时候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餐啊?”
早餐!多久没人关心他的食衣住行了……风江满心的感动,对她的怜惜更是直线上升。
“我还不饿,既然你不想回房睡,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眯会儿眼也好,别太辛苦。”
“这样碍…”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我眯一下眼好了,可不可以请你七点叫醒我了我要帮女儿整理东西。”
“没问题。”他满口应允。“等你们都弄好之后,我就随你们回家。”
“不是还有一天?你的工作都交代完了吗?”
“可以了,剩下的回来再做。”他可舍不得她因为认床而连续失眠两天。
“那就先谢谢你了,一会儿见。”目的达成,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应该的。”这句话他说得很轻,深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凝视着她娇憨的睡颜,一切真像是一场梦。
从接到“血书”开始,到隔日她找上门来……这两者之间应该有关联吧?
她是“丝芮”重生,来寻他复仇的吗?
其实只要她开口,就算要他奉上项上人头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对她的爱和愧疚实在太深了。“丝芮,我的爱,我多希望真的是你来解脱我的痛苦……”风江的气息轻柔地喷在她脸上,使她方才差点被噩梦拉走的灵魂又重新归回了原位。恍惚间,晌融有一种感觉,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唔!”朝他靠近了些,她满足地轻叹了声,无意识地缩起手脚,像是待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睡姿?以前“丝芮”不会这样睡的,“晌融”和“丝芮”之间,还是有些差异!
风江心底的疑云又加深了一层。在查清楚晌融的底细之前,他肯定得管好自己的心;毕竟对于因他而遭受意外的“丝芮”,他有这个责任与义务为她守节终生,倘若晌融真不是“丝芮”,他绝不能对她动情。
风江搬进晌融母女的住处已经三天,然而常年缺乏整理的木造二层楼房,到现在依然只有“狼狈不堪”四个字可以形容。
真不晓得她为何坚持放弃天母的高级住宅,非搬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可?
就算她的遭龚招惹出一些麻烦,引来邻居的流言又如何?
闲言闲语,不听就好了,没必要避得这么远吧?害得他这些天尽忙着换灯泡、通马桶、修篱笆、整理庭园……连最基本的保全设备都没装设好。唉,累死了!
过年,晌融把女儿哄去午睡后,在前庭找到了正与满园杂草奋战的风江。
“太阳这么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做?”她给他送上一杯冰麦茶,看到他脸都晒红了,连忙又转身冲进屋里。
“晌融?”风江一肚子狐疑。她在忙些什么?
晌融拿了一顶草帽出来。“你戴着帽子,别中暑了。”
“都立秋了,不会中暑的。”那是一顶女用草帽,看起来怪娘娘腔的,他不喜欢。“可是你的脸都晒红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红的发烫的脸颊,突然又发现这行为的暧昧,一只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丝芮……”恍惚中,他喊了那个名儿。很久以前,“她”也是如此温柔体贴地对待他。
那两个字唤醒了晌融怔忡的神智,她快速缩回手,欲盖弥彰地将手放在背后,轻咳一声。
“这是你第二次叫我‘丝芮’,我跟那个人很像吗?”对于过往,她的好奇心不比他低。
“像,简直一模一样。”他呢喃着,差点又冲动地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有哇!”为掩饰尴尬,她蹲下身去假装拔草。“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是第一次相见,但是你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彷佛记得为他做饭、递茶、送水……这些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要看着他,就会有很多过往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地溜过脑海;以前她一定很爱他,否则不会一见到他,埋在黑土里的情种就如被春风吹过,迅速成长茁壮。
如今,她几乎已经确定他就是那被她遗忘十年的爱人,同时也是女儿的父亲。
眼下只剩下一个麻烦:谁是那个推她落海的凶手?
潜意识中,她觉得凶手是她很熟悉的人,但愿不是风江……不!在她的内心里,有一处被迷雾所掩盖的地方,但那里持续传达出一个讯息:风江不是那个卑鄙小人;他的深情重义是不容怀疑的。
“你真的觉得我很熟悉?”他激动得全身发抖。有没有可能?晌融确实是“丝芮”,只是十年前那场灾祸致使她遗忘了过去?
“也许是我们的磁场频率相合吧!”虽然喜欢他,但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付出全部的信任。“我不记得以前认识你;你见过我吗?”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实告诉她,他怀疑她是他十年前“落海身亡”的妻子复生?只怕会吓跑她吧!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晌融也明白,不忍见他困扰,她主动转移话题。
“‘丝芮’……就是你说跟我很像的那个女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丝芮,她……”甜美的回忆促使他泛起一抹如痴如醉的笑容。“她是世界上最美丽、单纯、善良的天使。”
被这样一个深情重义的男人爱上,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晌融居然有点嫉妒“丝芮”。
“你很爱她?”
风江望着她,晌融问他话的神情就跟当年“丝芮”在他耳边撒娇,问他:“风,你爱不爱我?”一样,他情不自禁地点头。
“我爱你、我爱你,丝芮。”
晌融莫名地感到生气。笨男人!他在向谁说爱啊?
我不是你的丝芮,跟我说话的时候别老是丝芮、丝芮,喊个不停!晌融真想这样大声骂他。
但在理智的阻止下,她开口说出的却是:“你和丝芮是怎么认识的?”
没有人可以拒绝天使的祈求,风江也是一样。
“在T大的开学典礼上,丝芮,你忘了吗?那天我们两个人都迟到了,在校门口撞成一团,我弄脏了你的新衣服,你哭了,就在那时,我对你一见钟情……”哇!十年前就谈这种火箭式的快餐爱情,他们也够前卫了吧?她歪着头努力回想。一辆红色的跑车倏忽闪过眼帘,一名身穿白色洋装的女孩急勿勿地跑过来,彼此都被对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女孩跌倒在地,跑车的车头倏地急转,撞向学校大门——老天!这就是他说的“撞成一团”?未免太夸张了!风江望着她颔首苦思,时嗔时喜的面容,一个念头撞进脑里。她是在回忆吗?
怀想他们曾经共有过的甜蜜!
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试试她就知道了。
“你知道吗?丝芮,你好难追,我送你礼物,你嫌浪费;我天天接你上、下课,你说我不学无术;我心疼你又要读书、又兼家教,还到餐厅里当服务生,想要帮助你,你就骂我是个挥霍家产的纨裤子弟……我从没被人那样嫌弃过,你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像个废物,那一阵子,我沮丧得差点死掉。”
我真的这么坏?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晌融就是“丝芮”,但她的潜意识里就是感到深深的愧疚。
“你好可怜。”完全是不自觉地她伸出手,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别难过了,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嗯!”时光恍惚回到十年前,他就是那么自然地将脑袋倚在她肩上。“我知道你会疼我,因为你是那么的温柔、善良。”
晌融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似乎这样的亲密本是理所当然。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红霞占满了她的脸。
“才不呢!你比我说的更好上一百倍。你很聪明,每学期都拿奖学金;我喜欢吃你做的菜,你就天天帮我准备便当。刚开始我都没发觉你经济状况不好,因为你每天都笑口常开,好象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你是孤儿,半工半读,要付学费、又要生活,日子过得非常清苦;可你给我的便当里总是装满好菜,而你自己的饭盒里却只剩下一颗蛋和一些菜渣,我……”风江说着,心脏更是拧得发疼。
父母嫌弃她出身不好,配不上他,一定要他娶世家之女安佑娜,还把那女人接回家里,由着她颐指气使。他每个月回家一趟,就听得家里的佣人哭诉不绝,全是安佑娜如何欺人太甚、压榨工人的事。那个家越来越乌烟瘴气,因此他也尽可能地减少回家的次数。
但,这不是很讽刺吗?“家”,应当是处平稳、安全的避风港,不是座冰冷的宝窟。
他梦想建立的家庭是温暖而甜蜜的;这个梦,不是门当户对就可以达成,唯有具备无私、真挚的爱的“丝芮”才有办到的能力。
晌融心口闷闷的,每听他多说一句,她眼中的酸疼就更甚,不知怎地,就好想掉泪。
风江爱怜地将她搂进怀里。
接触到他温暖的胸膛,她的泪再也止不住滴了下来。
胸前的濡湿吓坏了风江。“你怎么了?”
晌融要是知道就好了!她也不懂啊,心口就是痛,好难过、好难过……他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你别哭嘛!”
“我也不想哭,可是……呜呜……它停不下来,哇……”她越哭越伤心。
最后,风江只得紧紧抱住她。“丝芮,乖,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晌融的眼泪蓦地煞住,她用力推开他。“你到底在叫谁?”
“我……”因为怀里的人儿不见得太突然,风江还是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一派呆愣。
“我叫聂晌融!”嫉妒过去的“自己”或许很莫名其妙,但没办法,她就是生气;明明待在他怀里的是她,他却满脑子“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