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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到沙漠上了。
平心而言,城市与沙漠让她选,她是宁可选择后者的。
麦达应该已返回牧场舔舐伤口了吧?他们两人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了……
车驾终于在一处庞大的产业前停住。前方有一道长长的围墙,围墙内,一座巨形双层建筑物匍匐在地面上。
电动大门缓缓开启,车子继续往内开,庭院里有许多来来去去的大汉,模样像是守卫,数目多得惊人。
酋长只是个寻常的生意人,为何需要雇用这么多警卫呢?
她的问题没有对象可以找到解答。
车子在大门前停下,几名女眷出来开门,将她扶了出来。
她的新婚夫婿也跟着跨出车外。
“纱缦,这三位是将来服侍你的仆妇,你先跟她们回房去,我稍后再去看你。”但亚说完,转身往庭院里的一条小径走去。随行的几辆礼车也缓缓朝屋后开去,除了她这个新娘,竟然没有任何人下车。
“少夫人,请跟我们一起来。”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佣面无表情地说。
纱缦的心中充满了疑窦,种种诡异的状况,让她开始警觉起来,稍稍冲淡了和麦达分离的哀伤。
她的丈夫,这一走开来,共离开了一个多星期。期间,只有她独守空闺,待在新房里。
她的新房和主屋只靠一条廊道相连结,原则上已经算偏翼了。有独立的庭院、房舍,和膳厨。
每天夜里,她凭着栏杆,仰望头上一轮明月。唯有想到麦达和她正共享月色,才能勉强填起心中的思怀。
这天夜里,望完了月,她独自回到卧室里入睡。
长天夜色千里,月亮明净如盘,房内没有捻开任何夜灯,只有月光伴着她入梦。
今晚,她睡得格外不安稳,不断梦到麦达那双伤心欲绝的深眸。
“呵……”一阵热气呵上她的颊畔。
她皱了皱鼻子,在夜梦中翻个身,继续不沉地睡着。
一双热热的手滑进薄被单底下,沿着她的娇躯往上爬。随即,一个沉重的身躯覆在她上方,张唇吻住她。
麦达,这调皮的家伙,又来侵扰她了……
她轻叹了一声,蠕动着,感受这只手在她的胸前游移……
不对!这不是麦达的味道!
她猛然张开眼,对住一双五公分之外的眼眸。眼睛的主人对她咧开嘴一笑,露出不太平整的牙齿。她没见过这张面孔,他甚至不是她的“丈夫”!
纱缦惊骇欲绝,曲膝一踢,狠狠踹向不明男子的命根子。
“啊!”不明男子惨叫一声,抱着下腹滚倒在床上。
纱缦不敢停手,发了狠抓起所有触手可及的物品往他身上丢。台灯,闹钟,花瓶,梳子,书,小手镜!
“他×的!”不明男子骂出一连串脏话。
趁着他行动力还未恢复,她赤着脚冲出阳台门,直直跑进庭院里大叫。
“救命啊!来人啊!”
她竟然足足叫了五、六分钟才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
为什么?为什么来得这样迟?院子里不是时时都有守卫吗?
“快来人啊!”她尖叫到几乎歇斯底里。
灯光大亮,一个仆妇匆匆拉着睡衣前襟奔到她身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房……房间里……”她惊魂未定,全身剧烈地颤抖。“有人想袭击我!半夜摸到我房里来,想……想……”
仆妇回头对着庭院的小墙大喊几句,某个守卫匆匆跑进屋子里,检查她的房间。
“没人!”守卫搜查了半个多小时,出来回报。
“有的,一定有的,他方才就在里面……”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缩在其中一名仆妇的怀里。
她仿佛回到童年时分,深夜目睹那些凶神恶煞在屋子里出没,脆弱的心灵充满恐惧感。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然后耸耸肩。“可能是让他跑了,我们以后会加强巡逻。”
就这样?
纱缦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他们不全宅院里好好搜查一番,不开灯照亮整个院子,不放狗咬人,只丢给她这一句官腔?
这就是米拉族人对待他们新任少夫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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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丈夫”终于在四天之后出现。
但亚应该已听说了她半夜受袭的事,然而,他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酋长想见她。
纱缦已经对这楝屋子失去安全感,这几天夜里时常睡到一半便惊醒,整夜下来,真正合眼的时间不到三个小时。仆妇依照阶级礼俗,并不敢与她太亲近,她觉得孤立无援,没有朋友,连良人都不能依靠。
当然,即使良人愿意让她依靠,她也是不愿意的。在她的心里,她的丈夫只有一个人,就是麦达!除了他之外,她再无法由内心而发地把自己交托给别人!
酋长要见她,她便去见他。顺便要和这个公公说一声,请他加派警卫防守。
“那天袭击我的人找出来了吗?”去见公公的途中,她疏远地询问丈夫。
但亚走在前方,脚步微顿了一下,甚至没有回过头。
“我不清楚,待会儿酋长会亲自向你解答。”
他为什么管自己的父亲叫“酋长”?纱缦发现这个家庭真是处处充满疑问。
两人主屋,来到酋长的书房。
她才刚进门,但亚向酋长躬身行了个礼,倒退出去。
纱缦蹙眉望着他奇怪的动作,直到他把房门带上。
“坐,纱缦。”胖胖的酋长从红木大桌后走出来,示意她到一旁的沙发上坐定。“这几天辛苦你了,听说你夜里睡得不太好。”
“有人袭击我!”她老实不客气地说。
“哦?”酋长只是挑了个眉,胖脸上仍然堆满笑容。
“但亚为什么不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谈?”她看向房门口。
“他不是但亚。”酋长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雪茄。
“什么?”
“他不是我儿子但亚。”他好心地重复一次。
“那,他是谁?”纱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员工,代替但亚出面与你相亲、结婚。”
她的脑中一团混乱。情况怎会变得如此?原来,她一直以为的新婚夫婿,从来不是正主儿?!
“你从头到尾都在作假?”
“应该说,我只是运用一点小手段,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酋长敛去脸上的笑容,淡淡说道。
“真正的但亚在哪里?”
“他去年染上异症,早就病死了。”
纱缦霍然起身。“那么,你和我、桔姬夫人的协议也都是假的了?”
他们当初的协议是,夫家不能将她带离达曼市,也不能强迫她履行夫妻义务。她和但亚结婚三年,若能培养出感情,愿意留下来继续做米拉家的媳妇,就继续留下来。否则,桔姬夫人愿意偿付他们一笔赡养费,两方分道扬镳。
“纱缦,看看你的四周,”酋长的眼中首度露出阴森的神情。“你已经落在我家的手心里。即使我不想遵守承诺,你又能奈我何?”
“你……你……”她紧捂着抽紧的胸口。
她虽然九岁开始就在街上讨生活,然而一来年纪还小,二来时间不长,往往就是听说哪里有饭吃,就浑浑噩噩跟着跑过去。后来及时被麦达救起,带回牧场里生活,环境更是单纯得没话说。
牧场上的人对她疼爱有加,麦达待她更是一片赤诚。因此,她虽然不至于蠢笨,在人际关系方面却非常的生嫩,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机巧诡诈,全然没有概念。也因为如此,桔姬夫人能这么快掌握住她的心性,大打心战策略,攻得她片甲不留。
可是,桔姬终究不是“坏人”,纱缦只是不喜欢她,却不会厌恶她。
她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有许多真正的“坏人”,她的父母就是在外面被“坏人”杀死。
然而,她从来没有正面而直接地被人使坏过,也就不知道,一个人的“坏”,可以坏到什么地步。
而今,酋长却真真实实地让她见识到人性丑恶的一面,而且秽臭得毫无保留。
她震惊地望着酋长,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且,我当然不能遵守承诺。我还期望你替米拉族生下未来的继承人呢!”酋长自顾自地接下去。
“但亚已经死去,你想要我怎么生下继承人?”她颤声说。
“如果你前几天夜里乖乖就范,现在只怕已经怀了种了。”
原来,那个夜袭的男人,是出自酋长的授意?纱缦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乱鸣。
“米拉一族的财富虽然及不上麦氏,仍然有许多旁亲枝戚觊觎着。如果但亚已经死去的消息曝光,那群毒蝎得知他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立刻会一拥而上,将我这一支踢下族长的宝座。我只有靠你来生下一个继承人,才能保住我的江山。”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你的!”她颤巍巍地起身。
“你不答应也由不得你!”酋长阴狠地说。“你尽可以放弃逃走的念头,从现在开始,你的住处会有加倍的警卫防守,连一只虫子都飞不出去。”
“我宁死都不会就范的!”她咬牙跳离他三大步。
“仆妇说,你的月事今天一早已经来了。也好,起码我可以确定,将来你若怀了孩子,不会是麦达那个浪子的野种。”酋长微微冷笑。“等你月事干净,开始排卵,每天晚上我会派一个男人去你的房里,直到你受孕为止。”
纱缦恶心得想吐出来。
“如果你敢再动手动脚,别怪我耍狠!你一定不想尝尝同时被三个男人抓住,轮流硬来的滋味吧?”
她扶住喉咙,这回,反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我早把你的底细摸清了。你根本不是什么桔姬夫人的干女儿,你只是她儿子的女仆。麦达花名在外,你跟了他这么久,不可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既然都已经开过苞了,给哪个男人压又有什么不同?”酋长撇撇嘴。“早点怀孕生子,你的苦就早点结束,否则……别怪我手段太狠辣,”
纱缦再也忍受不住,捂着唇,猛然冲出书房外,冲出主屋,冲回她的房间里,伏在垃圾筒上剧烈地呕吐。
天……这不是一个新契机的过渡期,而是一个新的梦魇。
桔姬夫人和她,究竟让她自己陷入怎样的绝境呢?
她昏沉沉地软倒在地上。反正月事未结束之前,不必担心会有人来侵犯她。
麦达……
双手紧捂着脸,她无声流泪,切切低唤他的名字。
麦达,救我……我好想见你……
快来救我
第七章
“真不知道我干嘛帮你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洛罕从嘴角缝里吐出字句来。
身后那一骑驱策到他身旁来。
“别这样说嘛,大家都是好朋友啊!”麦达涎着脸,还一面很甜蜜地勾搭老友的肩膀。“顶多我再帮你和美美的沙蜜雅介绍一对美女和俊男,如何?”
“去去去!闪到后面去!”洛罕狠狠推开他。想害别人以为他是同性恋?
若非看在麦达的心真的不在自家妹妹身上,将来硬把人嫁过去,只怕要忍受独守空闺之苦,他才不会帮麦达去救女朋友,坏自己妹妹的姻缘。
八骑健马和男儿停在铁门前,身后还有几匹载货的骆驼,和一只羊。
“有什么事?”警卫站在铁门内询问。
“我是拉塔诺的族长之子洛罕,有事一见酋长。”洛罕不卑不亢地说。
“你之前有预约吗?”
“这片沙漠上有凡事预约的拉塔诺男儿吗?”
警卫听了不禁点点头。要求一个飘流成性的民族见人还要先预约,好像太难了一点。
“你等一下,我先请示过酋长。”
铁门外的人也不烦躁,耐心等候他用对讲机通报。
米拉酋长的事业以牧产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