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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一下,我先请示过酋长。”
铁门外的人也不烦躁,耐心等候他用对讲机通报。
米拉酋长的事业以牧产为主,而性爱流浪的拉塔诺人,日日与驼马相依为命,若论起阿拉伯境内顶尖的相马师和驯马师,非他们莫属了。
只是拉塔诺人总是来来去去无定时,人事管理起来非常头痛,米拉酋长便嘱咐下去,若有拉塔诺的骑师来,也不必编制进去了,就让他们去牧场上打工一阵子即可。
不过,以往来求职的沙漠儿郎向来单枪匹马的,难得看到一行八个人同时出动,再加上对方表明身分是“族长之子”,警卫不敢怠慢,还是往主屋里通报。
“酋长请您进来。”
铁门终于打开。八骑缓缓策马入园。
来到主屋前,洛罕回头交代其他七位兄弟,“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成了。”
七个人均覆在头巾下,点点头没有应声。
拉塔诺族人就像他们胯下的阿拉伯马一样,成长于干旱的沙漠气候下,因此耐旱、健跑,体力充沛,性格极为剽悍及独立。因此七个人静站在烈日下,警卫也不觉得奇怪,迳自领着洛罕进门了。
七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心中已经吼了两百来声“×”!
妈的!这个洛罕故意整他!外头热得要死,他自己跑进屋里喝凉水、吹冷气,把他跟这些木头人晾在庭院里!
××的,此仇不报非小人!他是小人麦达!
洛罕进去了十来分钟左右,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胖嘟嘟、圆呼呼的晚中年人。
“并非我无礼,而是你来的时间委实很不凑巧。”酋长凝着两道白浓眉,跟着他走回七位兄弟的前方。“我的家中最近正好有事,几天之后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来访,实在无法立刻跟你走。不如你先回去,把婚礼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我一定会准时出席。”
“以八骑大礼亲自出来迎接贵宾,是拉塔诺人数百年来的传统,怎么可以到我这里中断呢?况且,新娘子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若我空手而归,没有把酋长带到,父亲只怕不会谅解。”
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让人听不真切,旅长不能谅解的是儿子,或者失约的贵宾。
米拉首长既然以畜牧和马场为主要事业,当然不能得罪在驯马界有重要影响力的拉塔诺族长。再说,对方派出儿子过来迎他,面子上已给他做足了,他若再推辞,这个梁子可不只是结下而已,根本在地上打桩,钉得牢牢实实了。
他沉吟了一下,迫不得已地点点头。
“不然,就请阁下和这几位弟兄在舍下盘桓数日,待我正事办完了,我们立刻出发。”
“那就多有叨扰了。”洛罕微微一笑。“我们就借府上的宅院扎个营吧!”
酋长一愣。“屋内有充足的房间和冷气……”
洛罕挥手阻止了他。“沙漠男儿只习惯躺在粗粳的沙石土地上,数着帐篷的纹理入睡,还请首长容忍我们族人小小的怪癖,只要让我们知道何处可以取水就行了。”
酋长微微一笑,这些人还真是天生贱命!连有凉凉的空气、软软的被褥都睡不惯。
“那就请一切自便。”他回头招来两个警卫。“带这几位先生到他们喜爱的地点扎营。记住,要好生招待。”
“是。”警卫应道。“请各位跟我来。”
于是,麦达替大家选了一块最光滑美丽的草坪,当着警卫心疼的眼神,开开心心地把草拔光光,拿去喂骆驼和飞飞,再把营钉敲进昂贵的植土里。
扎好了营,太阳已经滑下沙漠的尽头。
六个大小营帐很快架设好,拉塔诺族人婉拒了仆人入内吃饭的邀请,自行在厨营里生火埋灶,做起简单的煮食。
稍后,从主屋里送来一只烤羊和几盆肉,替他们加菜。麦达连忙把飞飞带开,免得它看到那只被烤得香喷喷的同伴,伤心欲绝。
“麦……艾达尔,饭煮好了,过来吃饭吧!”洛罕从厨营里探出头来,差点叫溜嘴。
“好,马上就来,你们先吃。”
这米拉首长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居然院子里装满了警卫。虽然说,越有钱的人越怕死,他也怕得太过头了一点。人家齐磊比他有钱不知多少倍,平时居家也不会安排那么多颗人头在眼前晃。
那些警卫晃着晃着,还三不五时晃到他们营区外探头探脑,分明打着“关切”之名,行“监视”之实。
麦达暗哼一声,拉着飞飞到一处树荫下咬耳朵。
“飞飞,过来!有事交代你。”
“咩……”我好饿,先让我吃饭吧?
“奇了,叫你办个事还拖拖拉拉的。”麦达在它后脑勺拍了一巴。
“咩……”惨叫。
“去找纱缦!听到没有?”他捧起羊儿的脑袋,和它四目相对。“去纱缦身边,让她知道我来了。你去比我去更容易,如果被守卫发现,你就跑回头,他们只会以为你是我们迷路的羊。”
要扮演迷路的羔羊,这一点飞飞还满拿手的。它轻咩一声,转身往营区外跑去。
转载自:浪漫一生IKENO6扫描YUNSPRING校对一旦认清了处境艰难,纱缦开始想办法自救。
她或许对人心天真了点,却不蠢笨。当她知道周围的人都不可信任后,心中反而沉定下来,要脱离危难唯有靠自己。
首先,她故意让作息变得紊乱。吃、睡、散步,都不照正常的生活规律。这可以收到两个时效——第一,让她的生理期变得不正常,排卵期测不准。
第二,让周围的人误以为她的生活作息本来就和常人不同,那么,即使她在该吃饭的时候睡觉,该睡觉的夜里醒着,旁人也会渐渐习以为常,只以为她是个怪人。而一个怪人,做任何怪事,都不会引来太大的猜疑。这是为了将来有必要夤夜脱逃时做准备。
此外,她并没有贸贸然试着逃走。
要逃,一定得逃得有把握,否则只是打草惊蛇而已。
于是,这天夜里,她睡醒了,随便吃了两口已凉掉的“早餐”,开始盘算该如何和外界传递消息。
“咩,咩。”
她躺在软榻上,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来。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绝对不够的,她必须有盟友才行。
嗯……那些仆妇当中,有一个人对她比较和善,应该冒险和那个女人串通吗?
“咩……”砰砰。
刚开始,她以为自己思念太甚,才会听见飞飞的叫声。可是,当她的落地窗被不明物体轻轻撞响时,她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幻听。
院子里真的有一只羊!
“飞飞?”她翻身坐起,杏眸圆瞪着窗外的羊脑袋。
“咩——”飞飞高兴地长嘶。
纱缦飞快冲过去,开了窗让羊儿进房里。
“飞飞!”她激动极了,整张脸埋进羊儿浓密的毛里。“飞飞,飞飞,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梦!”
“咩,咩咩。”我找了一整个晚上,才找到你。中途还差点被人发现,抓去当烤羊,呜呜呜……飞飞有满心的苦想诉。
“你是怎么来的?”纱缦稍微松开它,眸中充满期盼的水光。“难道麦达也来了?”
飞飞晃晃脖子,露出陷在浓毛里的项圈。
这是……麦达的发带!
麦达!他来了!他在这里!纱缦解下发带,紧紧贴在胸口,又哭又笑。
麦达听见她的呼唤了!
“咩……”飞飞努了她一下,转头要回去报平安。
“飞飞,你要走了吗?”她带泪的水眸中有着浓浓的失望。
呃,看着心爱的主人这么可怜兮兮的脸容,它又不是铁石心肠的羊,怎么走得掉呢?
管他的,反正麦达平时对它也不好,还是它心爱的纱缦可爱,让那家伙去焦急一个晚上好了。
飞飞心安理得地走回女主人身旁趴下。
连日来,纱缦的心情首度轻松起来。只是和麦达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就让她惶然的心充满安全感。
“嗯……天一亮就会有人来替我量体温,我该把你藏在哪里好呢?”她轻点着下已沉吟。
其实,无论把飞飞藏在哪里,它那一身羊躁味一闻就露底了。纱缦的眼光调回它身上,挑剔地抽了抽鼻子。
呃……不妙!飞飞发觉她的意图不太光明磊落。
“飞飞,我得先替你洗个澡才行!”
“咩——”救羊啊!
绣芙蓉2004年5月16日更新制作桑斯图醉了。
即使没醉在酒乡里,连日来也醉在深不见底的罪恶感里。
阿拉!他九泉之下的父母如果知道,他竟然做了不光明的事,帮酋长欺骗了一个善良的女孩,神说不定会将罪愆加诸在他的亲人身上,让他的父母身受加倍的炼狱之苦。
桑斯图猛然灌了一杯酒,希望连自己的良知都能一并醉倒。
可是,他不听酋长的话不行啊。他们家一直在米拉酋长的手下讨生活,父母去世之前,感念酋长的恩惠,不断叮咛他要做忠心耿耿的人。
再说,他人微言轻,既没有背景,又没有聪明的头脑,如果反抗了酋长,也没有地方可以逃靠,一定是死路一条。酋长不可能让知道他秘密的人逃脱出去的。
“呜……我真的不是有意假扮但亚,娶来那个可怜的新娘。我……我真的很对不起她……”他醉得一塌胡涂,瘫在旁边的酒友身上。
“乖,别难过,我知道你是个心地正直的好人,你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的。”他的新朋友艾达尔和善地拍拍他。
这些沙漠民族真是一群好人。性格豪迈,待人又直爽客气,原本他心情太郁闷,半夜来到院子里散步,却见到他们在营帐里喝酒聊天。他走过来瞧瞧,他们便热诚地邀请他一起来喝一杯。
藉酒浇愁,完全切合他的需要,于是他就加入他们了。
“嗝!”桑斯图打了个酒嗝,醉眼蒙陇。“艾达尔,我怎么觉得你好眼熟?”
“那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艾达尔笑咪咪的。“来,再喝一杯。”
“你方才说,酋长的儿子早就死去了,那他娶媳妇做什么呢?该不会是掩人耳目,其实是他自己想收着暖床吧?”洛罕问完,还不忘对艾达尔丢去一个“甜蜜”的微笑。
一只酒杯凌空飞过去,泼了他一头一脸。
“哎哟,我手滑!”艾达尔回他一个同样“甜美”的笑容。
两个男人用眼神凌迟对方。但桑斯图仍然浸湿在罪恶感里,未注意到。
“酋长早就‘不行’了。”嗝,又打了个酒嗝!“他是打算找几个心腹去睡那个新娘,弄大她的肚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处理掉她。对外就发布,他们小夫妻俩出外补度蜜月时,发生了意外,双双损命了。”
“原、来、如、此。”
桑斯图猜想自己应该听错了,才会觉得艾达尔的回应有点咬牙切齿。
“洛罕,艾达尔,你们一定要帮忙!”他突然抓往新朋友的手,激动地要求。“求求你们把这个女孩救出去!否则她若出了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洛罕正要开口应允,艾达尔手一挥,制止了他,嘴角还一撇一撇的。
“你别忘了我们是来接酋长一起去参加婚礼的,如何把新娘子带着一起走?”
桑斯图见他一副不愿多事的神色,不禁急了。
“不然,你们另外派人来接头。有任何需要我传达的地方,尽量告诉我!总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什么‘帮助我们’?是‘我们’帮助你才对吧!”
桑斯图急了起来。方才看这些沙漠汉子还很豪爽的样子,怎么一遇到事情就退缩了?
“好,就算是你们帮我!你们就救人救到底吧!”
“尽力而为罗。”艾达尔漫不经心地应着。“你方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