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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话渐进调情,阎邢二人却有点如坐针毡,浑身发热,心神不宁。却听到颜云放话锋一转,突然冷冷说道:“阮姑娘,我要再让你这天魔消魂吟说上两句,恐怕今日我颜云放就要糟糕在这里了吧?”
阮明珠眼中寒光爆闪即逝,轻笑一声,对颜云放道:“颜家公子果然有些门道,看来是奴家小看于你了……”。此刻阮明珠说话媚态全消,神态端庄;阎邢二人突然反应过来,方知道刚才已经着了阮明珠的道儿。
颜云放不置可否,却向阮明珠道:“阮姑娘,不知你对我颜某施展你的勾魂绝技,却是为何?若不能给颜某一个好的解释,恕君弥要将阮姑娘归入居心不良者之中,嘿嘿,为了自己安全,不得不斩草除根,免去后患了。”颜云放话未落音,阎仲元和邢庆嗣二人已一个把门,一个守窗,将阮明珠可能的退路全部封死。
阮明珠美目流转,望了望守在门窗处的两人严肃的脸色,不由抿嘴一笑:“公子此话吓坏奴家了。奴家哪里敢心存不良啊,冤枉啊”。她口中虽说叫着冤枉,脸上却是满脸笑容,一点也不担心害怕,手指还轻轻绕着桌上的茶杯旋转。颜云放笑了笑,招手示意阎仲元和邢庆嗣二人回到桌前,方道:“我也知道阮姑娘没有恶意,否则今日清晨也不会出手相救。不过,你是杀手出身,万一今日就有人来找你杀我,我这一自投落网,稀里糊涂,岂不冤枉?”
阮明珠呵呵一笑,轻声道:“我哪里舍得哦。别人出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要你这个俏郎君的命啊。”调笑几句,阮明珠突然肃容,直直看着颜云放道:“颜公子,我并不关心你不是王爷,也不关心你的恩恩怨怨,但是,今晨你的剑法,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是我寻找的那个人的传人,一个和我的命运纠缠在一起的人,方存孝……”
颜云放闻言悚然动容,这个名字是自己心中永远铭刻的记忆,不由直视阮明珠,眼中满是疑问的光芒。阮明珠悠悠的探了口气,站了起来,伸出手翘起长长尾指指甲,弹了一下那红烛灯焰;红烛“啪”的一声,爆出一朵灯花,倏明即逝。阮明珠怔怔的看着那忽闪的烛焰,良久,方悠悠说道:“我喜欢存孝……”
屋内其他三人都相顾愕然。他们都来自颜府,自然知道方存孝终身未娶,所以才待颜云放有若亲子,又尽心指点如阎仲元邢庆嗣等人武功,却不知道方存孝居然还有阮明珠这样一个人。不过方存孝也不过四十来岁,这阮明珠也已快三十,二人如真有什么,那也是说不清楚。
这时阮明珠依然看着那红烛出神,也不理会屋内呆若木鸡的三人,口气悠悠,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那一年,我才十六,却爱任性胡闹,杖着一点功夫天不怕地不怕,偷偷离开师父跑到淮阳城来,结果却被一个采花大盗看到,半夜用迷香将我迷倒。那采花贼将我背负到城外土地庙,正要肆虐,正好存孝送军报回淮从那里路过,一剑就刺杀了那个可恶的采花贼。当时还是半夜,存孝和我,孤男寡女,他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荒郊,可他背负军情,也不敢留下陪我。”
“正在我心里彷徨无计的时候,他突然一把将我揽住,抱到马上,带着我一起进了淮阳城,将我安排进了客栈。就在那一刻,我突然知道了什么才是我心里想要的男人……从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动作有点粗鲁,但是却是任侠仗义的真正的男人……,但是,我却不敢对他说出来……”
“后来,我回到师父身边,才知道师父教我的都是杀手功夫,而师父临死之时,则将这个画玉舫交给了我,我靠它,成为了整个江南有数的杀手和坐探,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个委托,刺杀颜之骞。”
“那晚,我偷进了颜府,却看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愿意也不应该看到的情景。我心中的大英雄真男人,却和一个俏丽的小丫环在谈笑风声,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幸福,充满了喜悦;他看着那个小丫环的眼神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可是,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他不是那样的看着我?那天下着雪,当我看到他解下自己的战袍,轻轻披在那小丫环的肩上时,我终于崩溃了,用我的银梭,在存孝的面前,杀死了他的爱人……”
“存孝的剑法太厉害了,我虽然杀死了那个小丫环,可是却没有一点招架的余力抵挡他的闪电穿云剑。只一招,那闪着寒光的剑尖就抵在了我的咽喉。那一霎那,我以为我死了,我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我说,我喜欢你……”
“存孝终于认出了我,认出了三年前在土地庙救回的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他愤怒,他悲哀,他痛苦,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开了我,让我离开;他看着那白色雪地上绽开的艳红血花,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可以原谅你,但馨儿不会……’”
“我没有去刺杀颜之骞,没有完成客户的委托。等我摆平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却知道,存孝他远远的去了凉州,去在那铁与血的战斗中,让自己忘却所有痛苦;而我,这个痛苦的始作俑者,就永远在自己的噩梦中挣扎;我甚至让自己尽力去做一个妓女,让那些快感和刺激,让自己永远忘记那远方的男人……”
“十年了,存孝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淮阳,而我,也成了淮阳艳名远播的名妓;我们之间,已经成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回来后,我只见过存孝一次,就是那一次,他对我说,其实,就在他救我的那一晚,他也喜欢上了我;但是,我和他,永远也不可能……也在那一晚,我终于是了他的女人……也在那一晚,我永远失去了他……直到他死在那庭锋的手上……”
说到这里,阮明珠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滴流而下,俏脸上满是水痕。用手中手绢轻轻擦拭了眼中泪水,阮明珠突然回头,看着颜云放,用一种平静至极的声音对颜云放道:“存孝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我为了他什么都能做。颜公子,你要为你颜家的人报仇,我也要为存孝报仇。我可以用我画玉舫的全部力量,来助你杀掉那庭锋,只要你到时候把他的首级带回,让我可以祭奠存孝;颜公子,你说可好?”
颜云放看着眼前这个强压着心中悲痛的女人,感受到的不再是一个女杀手,而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女人,不由看着阮明珠,重重的点了点头。
阮明珠淡淡的笑了一下,犹带泪珠,向着颜云放道:“既然公子同意,我就先送公子一个礼物吧。”,说着向着门外轻轻拍手,口中叫道:“进来吧……”
只闻裙摇环响,珠帘启处,颜云放抬头寻声望去,顿时目瞪口呆。只见一名高挑的白衣女子,皓衣如雪,肌肤欺霜,腮红唇润,乌眸秀眉,及腰长发上简简单单的束了一个金环,纤纤十指正按在一洞碧绿横笛,正俏立在自己面前,一双剪水秋眸凝视着自己,似有柔情千般放射,细看却又孤傲似兰。颜云放不由脱口而出:“真是雪若肌肤冰是魂,人间何处此佳人……”
整个小屋里安静无声,只听到窗外流水汩汩,远处丝竹器乐。颜云放怔怔的看着这不应人间有的妙人,呼吸停顿,良久,才听到那阮明珠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这是我阮明珠的义女,谪仙秦雨棋……”
常朋坐在楼船顶上,两只脚从栏杆缝中伸出,悬挂在壁外,不停晃荡着。左手提着一把白瓷酒壶,右手端着一只青瓷小杯,醉意微醺;身旁一碟花生米,一盘牛肉干,摇头晃脑,好不惬意。许含光则背靠着船栏,他那从不离手的大酒葫芦中早被邢庆嗣叫人灌满了上好的女儿红;将壶嘴对着自己大口,那艳红酒水如瀑布倾泻般洒入许含光口中。猛力咽下,抹去嘴角残留的酒水,许含光大呼一个“爽”字。
常朋斜眼看着许含光,笑道:“日曜,像你这般牛饮,还能品出一个什么好酒来?除了一个痛快,其他的微妙早被你牛嚼牡丹,糟蹋尽了。我看你,还是找个酒肆,打上十斤白干,那样还更能趁了你的意。”
许含光哈哈一笑:“不愧是我的发小儿啊。嘿嘿,果然了解我。这个酒对我来说,不在于好坏,在于多少。只要喝的痛快,妈的,就是那些戎人的奶酒,羌人的麦烧还是高唐的青稞酒,都是极品,哈哈。不过今天喝到这个江南有名的女儿红,还是痛快,口感温柔如水,入喉酽醇似沙,就是他妈的劲道小了点。”
常朋顺手拈起一颗花生丢入口中,摇头道:“你啊,给你好东西都不会享受,典型一个粗人。”许含光洋洋自得,不以为意。
看着远近穿梭如织的花舫,在夜色中灯火辉映,常朋突然心中一黯,长叹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不想了,喝酒吧。”说着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看着远方黑暗中的花舫发呆不语。
许含光一笑:“月明,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悲天悯人的,我看你还真应该入那个光明宗,人家和你的宗旨我看也相差不大了。”
常朋微微摇头,道:“日曜,你不明白。那光明宗出身明教,食菜事魔,不知安民收心,唯知以杀止杀,终究只能为寇,不可能成大器。我常月明何等人物,怎能屈身从贼?”
许含光讶异道:“可是,你不是答应了姓颜的一起投奔红巾吗?这……”
常朋提起手中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送到嘴边,小抿一口,方道:“日曜,我想的清楚,一则,红巾并不等于光明宗;二则,有蒋锐侠孙庭先两个故人在那,想必也不会太难为我们;三则,颜云放虽然是个世家公子,可已历经人事,不是那等纨绔子弟,对我们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喝一口酒,常朋继续道:“再说现在我们也只是和他成为朋友,却没有说定要为他卖命。嘿嘿,想我俩的名号,鬼秀才和霸王刀在这江南武林里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了,可没说一定要给别人当牛当马,就让这些红巾,先去搅乱这个世道吧。哼哼……”,说到这里,常朋停住话语,眼神中却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许含光侧头看着常朋,喷了一口酒气:“我就知道,常月明何尝是甘居人下之辈。当今世道,眼看天下将乱,妖孽横行,我等还是借此机会,好好的招揽一些人才,才是最好……”停了停,许含光道:“颜家的家将确是都是不同凡响。嘿嘿,那个阎仲元和邢庆嗣,都是知恩重义,武功高强之辈。”
常朋斜眼看许含光道:“日曜,你就不要想了。这种一心为主的人,除非颜家之人死绝,否则别想为我所用……”。顿了顿,常朋叹息一声道:“你我闯荡江湖多年,结果得到的除了这个虚名,还有无数仇家,似乎就什么都没有了。真不知道当年你我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许含光嘴叼着酒葫芦口,猛喝一口,含混道:“月明你想得太多了。大男人,永不言悔。既然选择了这条江湖路,就走下去吧。自古英雄多草莽,你担心什么?”
常朋无奈摇头:“是啊,事已至此,再谈何用。不知道颜家主仆几人谈得如何?我们俩在这船顶喝风吃月的也呆的够久了……”,说着起身,向着梯级而去。
这时,另有一艘与画玉舫相比也不逊色的巨大花舫漫游着从画玉舫旁擦身而过,常朋根本不需凝聚目力,就能将对面灯火辉煌处的每个人物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喧嚣吵闹,贵气扑面。常朋愤愤地将手中端着的残酒一饮而尽,转身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