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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城外攻城的牛角号又再次“呜呜”响起……
孙义吃力地攀上一块巨石,脚踏在一道浅浅的石缝中,两手按撑,从崖边悄悄露出头来。一蓬乳黄色的小雏菊在山风摇摆中挡在孙义的眼前。透过那杂乱的草叶花朵,孙义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座小小的木头塔楼立在五十步外的最高点,俯瞰着整个山丘顶上的这块小小狭窄的坝子。五六个身作蓝色庄丁打扮的青年或卧或坐的呆在那个小木头塔楼里,身边堆放着巨石火油和弓箭,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这唯一的通道。
看到这个情景,孙义悄悄缩回头去。即使翻上山梁,自己也会马上暴露在那些庄丁的视野之中;而要攻击对手,则必须抢过那五十步的距离。暴露在空旷之中,只能是愚蠢的行为。向下看去,沿着自己探出的岩壁石路攀援而上的不到十人,而这十人由于背着长绳铁钩和武器,此刻也累得气喘吁吁。这高达三十来丈的垂直岩壁上除了风化的岩缝和少量的茅草,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若不是靠孙义高强的内力强行在无法通行的地方用铁钎扎入,这次行动必然失败。但也正因如此,此刻的孙义纵然已经攀到山梁之处,却已是如强弩之末,那里还敢莽撞冲上抢关夺寨。
这时那塔楼里一个小伙子打个哈欠大声道:“妈的,老子今天水喝的太多了,又要去尿一次,烦人……”,说着孙义就听到草木细索的声响,显然是那人向着岩壁走来,想到这里放水。
孙义当即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那陡峭的岩壁之上。后面的几个部下显然也都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此刻他们若是被发现,只需要一块小小的石头就可以轻松的将他们全部砸到峭壁下去摔成肉酱。片刻,一股带着酸臭的溲溺淅淅沥沥地从孙义头上浇下,激烈的水柱打的那丛雏菊东倒西歪,枝散花谢。
不一会,那人站在那里打了个冷战,抖抖擞擞一阵,心满意足地向着塔楼而去。孙义猛吸一口气,身子腾跃,从那陡峭的岩壁下悄没声息的翻起,猫着腰躲在那人身后,脚步保持相同的节奏,随着那人向塔楼而去。
那青年庄丁哼着小曲,脚步轻快。这时塔楼中的一人偶然一瞥,看到随在他身后有个黑影,不由愕然站起。一时间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有人偷袭,只是一只手抬起,指向那青年的背后,愣在那里。不等他叫出声来,一把薄如柳叶的飞刀已经飘摇而至,切断了他的咽喉。顿时整个塔楼一下大乱。
孙义知道那飞刀必然是从峭壁另外一面攀上崖来的颜蜀所发,当下一声怒吼,振臂一推,那挡在他面前的那个青年庄丁一声惨叫,身子已经如断线风筝,从狭窄的山道上跌入高高的山谷,唯有惨叫余音缭绕。那塔楼上的几个庄丁都被这突发情况惊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孙义发足狂奔,腰间大刀脱鞘而出,顺手一掷,又一个庄丁头颅被削去大半,红白之物喷涂满地;两名庄丁此时方回过劲来,看着沿着山道疯狂冲来的大汉,强撑住发软的手足,扑向那高高架起的滚石。
“嗖嗖”,又是两道寒光飞过,那两个庄丁各自捂住喉咙“咯咯”倒地。其中一人的尸身在那滚石上一磕,那滚石晃了一晃,撑住滚石的支架哗啦啦散开,那千斤巨石隆隆沿着山道势不可挡的滚了下去。
孙义此刻已经抢到塔楼之前,看到那巨石突然落下,大骇之中,身子凌空后退,但那里能比得过那巨石滚动之势,那黑影直朝他当头压落。孙义惊叫一声,闭目待死,却突觉腰间一紧,一道红绸已将他拦腰拉住,掷向崖外。孙义只来得及看到那巨石紧贴着自己鼻尖碌碌滚过,身子已经一紧,下跌的身形已经被那红绸紧紧拉住,悬挂在峭壁边上。那巨石呼啸着,从孙义头顶飞过,滚到孙义方才藏身的那面绝壁,只听一连串惨叫响起,随在孙义身后的部下中有好几人被那巨石所带,跌下崖去。
待得那巨石跌到崖下的轰隆声传来,孙义才回过神来,定睛看去,却见到看到颜蜀跌坐在那里,俏脸青紫,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手中还握着半截红绸。正是她方才见情势危急,从峭壁另一面突然出手,将孙义拉出自己身边脱离险境。但情急下用力过猛,此刻却是全身气血翻涌,心中恶心不止。
此刻整个崖上只有孙颜二人。还活着两个李家庄庄丁顾忌颜蜀飞刀厉害,不敢起身射箭,更不敢冒险去敲响高挂在塔楼木梁下的大钟,只是拼命将身边的火油沿着山梁泼下;那油迹一路蜿蜒,油光渍渍,转眼就流到颜蜀所坐之处。颜蜀拼命聚力站起,脚下方寸之地却早已被火油包围。
只见一道亮光突闪,一朵被点着的火绒从塔楼里抛了出来,莆一落地,火苗“轰”一声就翻腾而起,迅速沿着那火油向着颜蜀吞噬而去。颜蜀脸色顿时惨白无光,摇着头尖叫着向后挣扎退去。
孙义猛然翻上山梁,两手逮住衣服下摆猛力一撕,上衣顿时裂成两片。就着这两片衣服,孙义两手连绞,两片布片立刻被结成一股。只见孙义快步踏上,挡在颜蜀之前,手握衣服结成的粗绳两端,不避那翻腾而来的烟火,俯身紧绷着布绳沿着山梁将那流淌而下的火油阻住,那火油立刻汇聚成一小摊,马上又向着山梁两侧流下,将干草灌木统统点燃;不一会那火油就将衣物浸满,燃成一堆,不过此时火油由于大部被孙义导至崖下,也已失去刚才的威猛。孙义一抹被火焰炙烤得满是水泡和汗水的脸,大吼一声,右脚一挑,已将那燃着的衣服猛力踢向那木质塔楼。只见那火球在那塔楼壁上一弹,滚落下来,呼呼喷射的火焰已将那干燥的木头点燃。两个幸存的庄丁大叫着从塔楼里窜出,身上发上溅上火星,开始疯狂燃烧。
看到那塔楼燃成了一个火炬,孙义顺势一跃而起,伸手习惯性地伸手到腰间拔刀,却抓了一个空,方想起方才已将腰刀掷出杀敌。突然只觉手上一阵剧痛,一层肉皮由于他伸手的动作,鲜血淋漓的从手上脱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立时让孙义眼前一黑,冷汗潺潺而下。
颜蜀这时已经缓过劲来,随手一挥,两把柳叶飞刀将还在山梁上不停惨叫的庄丁射下崖去。款款走近孙义,看到他那黑红相杂,血肉模糊的双手,颜蜀心中不禁一阵心痛,本是心性坚强见惯血光的这个女子,眼中也娑娑掉下泪来。顺手将还握在手中的半截红绸慢慢展开,轻柔的拉过孙义,将那红绸慢慢包裹在孙义被火烧坏的两只手上,喉中语音已近哽咽:“诚正,你怎么这么傻啊?”
孙义脖子一偏,不看颜蜀含泪的眼,口中道:“大家都是红巾一脉,你不用谢我。再说,方才也是你救了我一命,大家扯平了。”
颜蜀身子一颤:“诚正,难道你心中就真的从没有有过我吗?”。孙义闭嘴不发一言,脸上肌肉剧烈抖动着,也不知是因为手上剧痛还是心中激动。颜蜀叹息一声,将那红绸结好,回身向着已经燃烧倒塌的那塔楼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顿下,大声道:“姓孙的,你实话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和石亨石子通是结拜兄弟,你是否会接受我?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孙义眼中精光一闪,看着颜蜀,口中绝然道:“颜头领,我心中就从来没有过你。哼,想我孙义,好歹也是曾有过功名的读书人,虽说落草为寇,但是要让我真心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中豪杰,恕我孙义办不到。”说着,大步越过颜蜀,走到山颠之上,顺手用裹在红绸中的手将那沾满血浆的腰刀捡起。
颜蜀被孙义这直白的话说得一愣,旋即脸色哀婉起来,方才因为心疼孙义而流下的眼泪,此刻更是抑止不住竟如泉涌。孙义站在还依然冒着浓烟的塔楼处,眼中看到颜蜀这么一个不让须眉的女子竟然哭得如同一个小孩,那瘦削的双肩无声的抽动,心中不禁一酸,向着颜蜀方向走了两步,终于止住。
这个时候,山下的杀伐声又隐隐传了上来。红巾攻打李家庄的战斗又再次展开了。孙义深吸了一口气,对颜蜀道:“颜头领,你去放绳接应后面的人,我到前面探探”。说着绕到塔楼废墟之后,向着那通往李家庄的山道走去。
颜蜀抹了一把泪水,恨恨看着孙义,猛一顿足,抽出一把飞刀,沿着自己的手腕连割三刀,鲜血飞出,剧痛袭上,颜蜀一皱眉,心里的那份软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下紧咬银牙,走到崖边,将开始带到崖上的绳索放下。俯身看着那似深不可测的悬崖和悬崖边的那丛雏菊,颜蜀心中却只觉得飘飘荡荡,再无着落。
几名部下顺着她放下的绳索飞快的爬到崖上,颜蜀猛然站起,看着山边流云不尽,散落的长发在被熏黑的脸畔飘动,高挑的身形在山风猎猎中显得那么飒爽不羁。突然,从前方传来孙义的大叫,颜蜀猛然警醒,带着已到崖上的几人赶了过去;身后,是源源不绝攀附而上的后续部队。
绕过倒塌的塔楼,却看到孙义站在山道尽头,张狂的大笑。山道那里则拥挤着十来名庄丁,脸上都是惊骇欲绝的表情。领头的一个胖子握着根狼牙棒,看到不断从山梁上涌出的红巾军,脸上肥肉抖动,口中不停念叨道:“二公子居然说中了,二公子居然说中了……”
孙义傲然站在那山道端头,占尽地利的他此刻那里还将这十来名红巾看在眼中,仰天狂笑道:“快滚回去吧,不要污了我的手。回去告诉你们的李见秀,就说我河山孙义已经破了他的这个十万大军还的天险,哈哈哈哈。”
颜蜀看着惊慌退去的李家庄丁,又看着狂傲长笑的孙义,心中一动,眼光愈发的柔和,越发的沉醉……
山风阵阵,情丝轻系……
“完了,全完了……”。李见秀一剑刺死一名逼上来的红巾小头目,眼中已经看到那山头燃烧起的熊熊火焰,不禁心中哀叹起来。从山头冒出的滚滚浓烟是那么醒目,所有还在李家庄寨墙上厮杀的双方都看得是清清楚楚。李家庄庄丁的士气立刻低落的如同腊月寒霜;而攻城的红巾则迸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发了疯般迎着矢石向李家庄发动了至今最为猛烈的一次进攻。
“轰”,又是一架云梯搭在了寨墙之上,一名披甲士兵狂吼着翻身跃过箭垛,扑了进来。李见秀手中长剑迅递而出,从那立足未稳的士兵胸甲之间的缝隙一刺而入;那士兵怒眼圆睁,咆哮一声,合身向李见秀猛扑过来;李见秀手中长剑乃是凡品,被这士兵用力一压,“咔嗒”一声,剑尖就此折断,而断裂的剑刃又再次透过那士兵甲胄刺入。看着近在眼前这个垂死者痛苦的面容和渐渐黯然熄灭的眼神,李见秀心中突然一软,一时间竟然不能把剑柄从那士兵身子之中拔出。
又是连续几名红巾扑了进来,其中一名军官,四肢修长,容色清减,李见秀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以前曾以一方豪强身份到庄拜访过的郭家堡二堡主郭士悟,不由一怔,旋即想起此人已投红巾。郭士悟奋力剁倒两名李家庄丁,虎目过处,已看清被那垂死的士兵缠住的李见秀,不由狞笑一声道:“李二公子,你好啊……”。说着毫不犹豫,随着话语,手中长刀毫不花巧地向着李见秀拦腰狠狠平削而去。
李见秀眼神一凛,松开剑柄,两掌发力,已将那垂死的士兵向郭士悟推了过去。那郭士悟却刀势不减,一刀之下,那士兵惨嚎一声,被拦腰断为两截,肠腑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