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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锐侠猛然抬头:“我已经很努力去学做一个真正的统领,我用心去学习指挥作战,我尽力去平衡各方关系,我尝试去了解每个部下,我真心去关心所有士卒。我真心想让红巾壮大,真心想要让这个不平的世界能变成一个适应我们这样的穷人弃民生活的世界,我真心想要不顾一切的战斗,可是,我不愿意把自己束缚在这么一个天天劳心费力的位置上。我好累,我想酣畅淋漓的打仗,我想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我想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李见秀咧咧嘴,笑了起来,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全是冰冷的寒光:“还谈什么替天行道,连一点苦累都受不了。上阵杀敌,对,血肉横飞,笑看生死,是大英雄大豪杰的梦想。我也赞同你。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是什么人,你是云冈数万红巾的首领,你手中掌握着多少人的生命。你能轻易的死吗?你要是一般的战士,随便你怎么样,大家最多痛哭一场,清明时节拜祭拜祭。可你是将,是这一方红巾的统领,你的性命现在并不是你一人所有。你死了,整个红巾怎么办?一盘散沙,一败涂地。数万人啊,你……”
蒋锐侠怔在那里,不知所措。李见秀看到这样,语气渐渐缓和下来,慢慢道:“所谓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将帅之怒,血流成河;天子之怒,血满天下。公义,你记住,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若在其位,则必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无论日后你是否将这个位置交卸,至少现在,你不能只作这种鲁莽的傻事。记住,公义,善将将者,不以其将予敌;善为将者,不以其身予敌。日后你冲动之前,一定要问问自己,我是关系全军存亡的统领,现在必须我上阵杀敌么?我也不指望这话一定能止住你的鲁莽,唯望你能自重半分,不轻涉险地就好……”
蒋锐侠看着李见秀,喉头滚动数下,终于斩钉截铁的道:“谨遵教诲……”不管李见秀是从什么出发关心自己,但他对自己安危的关切还是深深打动蒋锐侠的心。想到这里,蒋锐侠还是强撑起身子向李见秀行了一礼。
李见秀看到蒋锐侠似乎终于有所动,心中怒火稍熄,淡淡点了点头,口中道:“你好自为之了。今日这些话本轮不到我来说,不过既然我应了你做军师,总还是要担待一些。你不用心中介怀。”说完就欲转身离去。
“嶷贤……”,蒋锐侠立刻出声招呼。李见秀停下脚步,看到蒋锐侠欲言又止,喉中尴尬的吞咽着口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心中略思,冲蒋锐侠道:“你终于想起要关心关心自己的部下了?”蒋锐侠嘿嘿傻笑一下,问道:“那日麂子坡我已经自度无望,嘿嘿……”
李见秀面上又浮现出那种深邃的痛苦,旋即被压抑下去。只听他平静地声音似乎在叙述一个平淡无关的故事一般:“你记不住了?记不住了也好。若不是当日祭月来的迅速,挑飞你手中那支箭,而堇露在你后脑上重重敲了一下,恐怕你已经把你自己杀死了吧?红巾恐怕也就群龙无首了。堂堂红巾大头领,还要靠两个小丫头片子救命,我看你以后还充什么英雄好汉……”
“是那两个小丫头?我是说当时眼前一黑,还以为死了就是这个样子呢……”,看到李见秀露出一副看到白痴的表情,蒋锐侠知趣的打住不说,转而继续问道,“那高宠他们呢?”
听提到高宠,李见秀不由现出一副佩服之色,赞道:“真不愧是龙王的亲传弟子,那四个小子简直就不是人。公义,你算是捡到宝贝了。他们四个在上千敌骑中来回冲杀,竟然没有折损一人,还杀死精锐官兵不下百人。嘿嘿,若不是他们四人拚死保护,恐怕你也等不到我带人杀到了。不过那领兵的官兵将领甚是厉害,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一见我们杀到,不顾被高宠他们缠住的部下转身就走;事后在我军撤回宁阳的途中,又三次掩杀,陈英起畏答儿都负了伤;若不是梅文隽带人接应,嘿嘿,我看我们都难全身而退。”说到这里,李见秀露出钦佩之色,看向天空,自语道:“高寓霞,高寓霞,以前怎么从没有听说个这么一号人物阿?恩,看他用兵如神,指挥自如,一代名将也不过如此。红巾麻烦了……”
蒋锐侠别别嘴,不服气道:“名将又如何?章亮基好大的名头,还不是被我们一战而胜。我看他也就是个倚多为胜的人罢了。”李见秀斜眼看着蒋锐侠,不屑道:“倚多为胜?他能在我军远多于他的战场上总是以多打少,那就是本事。不知道某人明知道有陷阱还要往里跳,难道这才是名将么?”
蒋锐侠微黑的脸上难得的飞红,顾左言道:“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宁阳了吧?”李见秀点点头,“不错。毕竟现在宁阳府中缺粮少衣,官兵又随时可能再次猬集,留在宁阳没有任何意义。当日赶回宁阳,汇合了梅文隽,符彦澜和凤无畏三营人马,我们就连夜离开了宁阳。”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日头,掐算了一下,又道:“嗯,最多还有二十里地,我们就应该赶到殷家渡了。最好今天日落之前,全军能渡过淮水河,睡个安稳觉……”
这时,前方有人大声叫着“李军师……”。李见秀抬头,看到当前开路头裹白布的陈英起正陪着一人赶了过来。李见秀口中低低道了声奇怪,随口对躺在大车上无法看到动静的蒋锐侠讲解道:“是公寻和正诚。想必正诚得到我们的消息前来迎接了。恩,还有一个同正诚一起来的大汉是谁?怎么被绑着?奸细么?怎么公寻那么激动?这个家伙,和你一样都是个莽夫,不过至少他比你好,他还能听命令……”
蒋锐侠也不敢去反驳,支起身子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突然喃喃自语道:“不对啊,那和被绑的家伙,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啊?难道是许家的日曜不成?”随着他自言自语,那三人越发走的近了。只听陈英起隔着老远就愤怒的对李见秀大声道:“军师,这个家伙,自称是公义的朋友,却又在这里造谣生事。哼,公义醒了没有?让他看看,若着家伙是他旧识便罢,若不是,我立刻生剐了他。”
那大汉闷哼一声,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似乎想将身上被捆的部位轻松一下。看到陈英起向李见秀打招呼,那大汉却也知趣,自介道:“小子姓许名含光,云山县燕停镇人,和蒋锐侠是自小兄弟。不过早年出山闯荡江湖,落下个匪号叫作霸王刀……”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惊喜的叫了起来:“真的是你许家傻大个子?”许含光面色顿时激动,身子突然一动,只听“啪啪”连响,那捆缚着许含光的粗大绳索顿时寸寸俱断。他正欲合身抢上,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突然栏在许含光的面前。许含光抬头,看到那俊秀书生满面警惕,手中宝剑青光如练,自知莽撞,不由立刻止住脚步。倒是陈英起一声欢呼,冲了上来,翻身跳上大车,将蒋锐侠扶着坐了起来,口中连连问候。蒋锐侠心中感念,也是不迭回答。
不理陈蒋二人嘀咕,李见秀定睛看着许含光,冷声道:“你找我家统领何事?若是来投奔,且待公义伤好再叙不迟。”
许含光静默在原地,任由孙义在背后出手制住自己,只是目光看着蒋锐侠。蒋锐侠与陈英起扯上数句,想起正事,立刻示意陈英起将自己扶着面向许含光。仔细端详一阵,蒋锐侠挥挥手,示意孙义收回腰刀,方开口道:“日曜,我记得当年你是和月明一起出山,闯荡江湖。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来找我?月明兄呢?”
许含光面上现出犹豫痛苦之色,心中挣扎半晌,方缓缓道:“蒋家的箭、许家的刀、孙家小子瞎胡闹,遇到常家的算盘,嘿嘿,都吓得叫……当日我们这些人都是何等风光,大家一起又是何等快活。可如今,我却不得不和常朋分道扬镳,各走各道了……”
蒋锐侠一惊,忙出声问道:“为什么?你和月明之间,就算是亲兄弟可能都比不上你们间的亲密,怎么会?”
许含光惨然一笑,突然一把撕开上衣,只见一条血迹斑斑的布条从左肩拉到右肋。迎着蒋锐侠不解的目光,许含光笑声如此酸楚:“这就是兄弟留给我的纪念。他投靠了官兵,想要阻我报信,想要杀我立功。嘿嘿,嘿嘿,这就是兄弟,兄弟啊……”
看许含光笑的癫狂,了解他和常朋之谊的蒋锐侠却也心中惨然,不由该如何劝解,不由随口说道道:“或许,月明兄是心中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或许你应该和常大哥好好的沟通沟通。”
许含光哈哈道:“不得已而为之?哈哈,公义,若是你的兄弟如此背叛你,你又如何?也能如此想的开么?”蒋锐侠凛然道:“不会,绝对不会。我蒋锐侠的兄弟,绝对不会行着寡廉鲜耻之事……”
听蒋锐侠如此说法,许含光面现讥嘲之色,淡淡道:“颜云放已经把庐州府献给了官兵……”
他话未落音,躺坐在大车上的蒋锐侠猛然跳了起来,翻身下车,双手按住许含光的双肩,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许含光毫不示弱的回瞪着蒋锐侠的双眼,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颜云放反叛,献了庐州城……”
浑身伤口骤然崩裂,殷红献血激射飚飞,但那响起的声音却是充满信心无比肯定:“我相信君弥,他是我的兄弟,绝不会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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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滚出去……都给我滚……”随着数声暴跳的怒吼,阎仲元狼狈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随后几个装满菜肴米饭的碗盏也疾飞出来,在大门被猛烈甩上的同时清脆的破裂成一片狼藉。阎仲元站起身,苦笑一下,将沾满油汤的外衣脱下,向站在门外同样满面尴尬的邢庆嗣崔蔚波等颜府家将们大摇其头。
邢庆嗣面带忧色,瞟了一眼紧闭的门扉,压低声音道:“公子真的一点都不吃么?这样怎么行?这可如何是好?”身旁矮他一头的崔蔚波也是神色黯淡:“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就是铁人也受不了,何况公子这样的金贵之躯?”
身材粗壮神色彪悍的贺拨月冽紧皱眉头,口气中却是责备:“公子爷这样还不是被你们逼的,现在你们还在这里说三道四。”阎仲元脸色顿时涨红,回头怒目瞪视着贺拨月洌,口中声音竟然因为气急而带上了尖利之音:“我们逼的?我们是为公子爷好。颜家在大夏可是军旅世家,大夏贵胄,怎们能混迹在草寇之中?公子爷顾念情分,不愿大义灭亲,当然要我等这些下人替他解忧排难。难道你就愿意公子爷终日厮混在这些毫无前途的流民山贼之中?”贺拨月洌撇撇嘴,淡淡道:“我是胡人,不懂你们夏人所为的天命,也不知道什么是世家,我只知道,在草原上,只要你是我的朋友,我就绝不会背叛你……”阎仲元哈哈一笑,揶揄道:“胡人都是狼性,残忍好杀,好勇斗狠。哼,几千年来,草原上什么时候少了背叛少了卑鄙?”贺拨月洌被他一急,也是红脸大怒,闷哼一声就要发作;而他身边的长的白净绝无丝毫戎人气质浑似夏人的燕兰性安挥手挡住激动的贺拨月洌,向着阎仲元细声细气的道:“上位者鄙,为了权势无所无不用其极,忠扬兄不会不知道你们夏人数千年那些内乱攻伐了吧?戎胡之人,性子直率,即使要叛,也是在明面上,看不得那些夏人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