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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被陆宝宝这么一开解,眉宇之间果然舒展了些,他赞同道:“有道理,所以我现在特别愿意做好事。百善孝为先,自打我爸去世后,我特别能体谅我妈,只要她不是让我干坏事,我都尽量满足她要求。”
陆宝宝深谙王家各人的脾气,对王伟这话自然有点不信,揭发道:“你以前好像没那么听老太太的话呀。”
王伟辩解道:“你也知道,我妈那人比较固执,还爱把自己的想法加到别人头上,所以以前只要她一唠叨,我就不愿意听。我这人不是晚熟嘛。”
陆宝宝嘻嘻笑道:“老太太是个有本事的,研究员,核物理学家,多牛叉呀!年轻时又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自然是要有点个性的。”
两人又谈了会儿生意上的事情,陆宝宝心情很好,一杯接着一杯,直喝得粉面含春,还不住劝王伟道:“这酒不错,你怎么喝那么少?不行不行,咱俩得走一个!”
王伟见她已经差不多了,提醒道:“宝宝,这酒后劲足。”
陆宝宝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咕哝道:“可不是吗?真有点上头了。这才晚上8点多呢,我就喝高了,不像话!”
王伟笑道:“今天你也累坏了,一大早就出门赶飞机。喝点酒正好回房早点休息。”
两人结账起身,陆宝宝步子已经有点飘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都不要了,倒还记得抓住自己的小包。王伟瞧她的情形不对,赶紧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外套,一面伸出胳膊给她,陆宝宝就势抱住。王伟有点不好意思,跟站在一边殷勤服务的服务员打招呼说:“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喝高了。”
服务员是个很会说话的人,笑道:“这酒是好喝,高兴就该多喝点。”
陆宝宝双手抱住王伟一条胳膊,半靠在王伟肩膀上,高兴地对服务员说:“说得太对了!这就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陆宝宝还要发挥,王伟赶紧带她走人。两人一走出餐厅,陆宝宝就侧脸在王伟耳边轻声娇笑一下道:“好!生活真美好呀!酒足饭饱还有美男的胳膊抱。”
王伟笑道:“我看你心里明白得很,别借酒蒙脸占我便宜了。”
两人走进电梯,门“叮”的一声合上了。杜拉拉从一根巨大的大堂柱后面闪出身子,大堂里灯火辉煌,她脸上却没点血色。这会儿她似乎明白了为啥邱杰克拦着不让她来,起先对邱杰克的那股蛮劲随之被掏空了。拉拉呆站了一会儿,终于黯然离去。
王伟把陆宝宝送到房门口,陆宝宝说:“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就“嘭”的一声合上了门。王伟笑了笑,转身开自己的房门。他插好钥匙牌,随手掏出手机来,这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邱杰克打来的。王伟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这分开也不过两个小时,王伟连忙拨回去,邱杰克一接电话就抱怨:“急死我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王伟解释说:“我设置了静音,起先一直跟陆宝宝在吃饭,没注意到你电话。有啥急事儿?”
邱杰克说:“你跟陆宝宝离开公司的时候,杜拉拉看到你开车了,她找你去了!”
王伟吓一跳,声音一下就高起来:“什么?你怎么不通知我一下?”
邱杰克叫苦道:“哥哥,你不接电话呀。我本来想过去当面和你说,可我就知道陆宝宝一准在你边上,我能说啥?我怕她听了不高兴呀!”
王伟不高兴地说:“胡说啥?陆宝宝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拉拉知道我住哪个酒店吗?”
邱杰克辩解道:“我是和她打马虎眼呀,可杜拉拉又不笨,你会住哪些地方她心里比我还有数,当我面她就发狠一家一家酒店总机打过去查,查不到三家就给她查出来了。”
王伟急了,顾不上再埋怨邱杰克,打断他道:“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邱杰克说:“我刚拨过她手机,估计是看到你俩进了电梯,她就只好走了。”
王伟马上说:“行了,我知道了。回头再打给你!”
邱杰克连忙嘱咐道:“哎,王伟!你可小心处理,别让陆宝宝生气呀!”
王伟不理他,直接挂了电话,拔出房间钥匙就下楼。
王伟先在大堂里找了一圈没有收获,他马上快跑几步奔出大堂门口。早春的晚上,时有时无地飘着毛毛雨,风一吹,正是春寒料峭,王伟却急得冒汗了。他在大堂前面酒店的广场兜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只好又回到大堂门口的台阶上,心有不甘地向夜幕中张望着。起先跑得急了,这会子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化作了一道道白雾。
过了一会儿,门童过来问他:“先生要叫车吗?”王伟摆了摆手,退回几步无奈地准备回大堂。
他一转身,一下愣住了,杜拉拉正站在他侧面的台阶边上,在黑夜里像一个冻柿子那样看着他。王伟跑上几步叫道:“拉拉!”拉拉站在那里,微微地笑了,王伟听到她轻声回叫自己:“王伟。”
王伟下意识地想去拉她的手,还是克制地停住了,一时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王伟说:“进去吧,外面太冷。”
进了大堂,王伟本想带拉拉去大堂吧,但晚上8点来钟,大堂里来往的客人还不少,王伟怕拉拉不方便,想邀请她去自己房间,又怕她不肯,不由有些踌躇,最后还是问道:“这儿人不少,要不,上我房间坐会儿,方便不?”
拉拉也觉得大堂里有些不便,怕遇见熟人,但说到马上去王伟房间,她心理上似乎又一下适应不过来,毕竟两人已经一年多没有相处了,有些陌生起来,这种陌生让拉拉猛然面对王伟的时候,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况且,拉拉心里还有个很大的折磨,她不知道起先和王伟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什么来头,而这两人的亲密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事实了,这令她一下想起夏红曾说过的“一年多时间能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弄不好王伟连儿子都有了。”
拉拉担心那女的要是也正在王伟房里,自己岂不是连装傻都没余地了。可要是说不去吧,别回头王伟又不知所踪了,拉拉没胆量再玩矫情。
她犹豫了一下用建议的口气说:“要不,我先回去了。你明天还在广州吧?看你方便,咱们明天另约个地儿。”
王伟一听拉拉要走,一下急了,但又不能勉强拉拉,只得说:“我送你。”
拉拉说:“外面在下雨,我就这儿打个的吧。”
王伟说:“我开着公司的车,就停在大堂边上,我送你。”
拉拉含笑嗯了一声。
王伟想起邱杰克说的拉拉傍晚看到自己开车就赶来酒店了,忙问:“对了,你吃了吗?”
拉拉说:“吃过了,就在大堂西餐厅吃的。”
王伟听了一愣,奇怪地问道:“你早看到我了?怎么不叫我?”
他这一问,拉拉心里委屈起来,她忍着眼泪专心迈步,不吭声。王伟见了心疼起来,忙一把拉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拉拉把眼睛转向另一个方向,低声说了句:“没事儿,快走吧。”王伟只得不问了。
两人一起走到停车的地方,拉拉一看,拍了一下手,笑了:“是辆新车吧?迈腾!真漂亮!”
王伟问她:“你喜欢迈腾?”
拉拉一面绑安全带一面说:“太喜欢了!我过年前刚去过梅花园那边的一汽大众4S店,他们有辆迈腾在做促销,就你这个颜色,好漂亮!可惜是手动档的,没戏——让我开手动档我可没信心。”
王伟好奇地问:“你学会开车了?”
说到开车,拉拉来劲了,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卖弄起来:“驾照是拿到了,可是不敢上路,最近正实习呢。我的技术非常臭,师傅看我不是一般的不顺眼,反正,我也看他不顺眼,他骂我,我就阴阳怪气地顶他,气得他发昏。”
王伟一听,立马有了主意,等车行到靠近天河北体育东路口的时候,他提议道:“我带你去珠江边练练车,怎么样?”
拉拉一听高兴坏了:“真的呀?”
王伟见她挺愿意,心里比她还高兴,车马上就左转上了体育东,一路向珠江边驶去。
珠江边有点黑魃魃的,路上别说行人了,连车辆也十分稀少。王伟把车在路边停下,两人下车换了座位。王伟先帮着拉拉调整好驾驶座椅的位置,拉拉得意洋洋地挂上档,就要把车拉出去,王伟连忙提醒道:“哎,记得先打转向灯,这样人家后面的车就知道你要变道出来了。”
拉拉知道自己又违规了,不好意思的讪笑一声:“你比我那个师傅态度好多了。”
拉拉练了一阵,王伟看她确实操作不太规范,担心地说:“拉拉,广广州车不少,你还是得再多练练,别着急上路。”
拉拉正在兴头上,兴致勃勃地嗯嗯着,在一个转弯处,她脚下油门不松,还忽然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动作太大,车身整个猛地偏离了方向,她顿时吓呆了,手足无措不做任何动作任由车冲出去,王伟一看不妙,马上俯身过去拉过方向盘把车打回来,一面高声叫她踩刹车,拉拉猛地一踩,刹车尖叫了一声,车在路当中歪歪斜斜地停了下来。
拉拉吓得目瞪口呆,王伟起先也被拉拉的冒失着实吓了一跳,这时候倒笑了:“傻孩子,够笨的!”
拉拉一下趴到方向盘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一哭,就把两人隔着肚皮打的哑谜都捅破了,王伟难过地搂过拉拉,拉拉哭着用右手推他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欺负人呀。”
王伟不放手,心疼地说:“是我不好。”拉拉不说话,王伟也不说话,拿下巴轻轻地蹭着拉拉的头发。江风在寒夜里呜呜地叫着飞着,两人沉默相拥。王伟不由想起陆宝宝那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心中百感交集。
好一会儿,王伟才说:“拉拉,我爸得了肺癌。”
拉拉大吃一惊,“啊”了一声,从王伟怀里直起身子问道:“啥时候发现的?”
王伟难过地说:“就在我离开DB前发现的,拖了一年多,去年11月去世了。”
拉拉没想到这一年时,王伟承受了这么多。一想到在王伟承受父亲重病和失去工作的双重压力的日子,自己不但没有给他任何安慰和帮助,反而使了那么多的小性子,让他难上加难,拉拉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感到非常抱歉,半晌只说了个:“真对不起。”
王伟看出拉拉的心思,宽慰她说:“不关你的事,你不是啥也不知道嘛。现在都过去了。”
有人在后面嘟嘟猛按汽车喇叭,拉拉一下慌了神,王伟说:“别慌!挂前进档,往右打方向盘!轻轻打!好,拉正!”在王伟的指挥下,拉拉手忙脚乱地慢慢把车拉回自己的道上,后面那位超过去的时候,放下车窗玻璃,操着一口广式普通话很不满意地说:“让一让嘛,先生!一辆车要占几条道呀?!”
等人家过去了,拉拉把车在路边停下,两人相对傻笑起来。王伟说:“还练吗?”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拉拉非常舍不得和王伟这就分手,又不好意思提议两人晚上一起,想了想,绕着圈子说:“不练咱干吗呢?”
王伟说:“我想我们一起回酒店,又怕你不肯。”
拉拉听了没言语,酒店里面有个人是她心里揣着的谜,有心向王伟问个明白,又觉得自己过去对王伟不够好,还没好好补偿他就马上问来问去,姿态上就不能体现一个惭愧者的诚意。
拉拉这边转着念头,王伟已经敏感到了,马上问她:“拉拉你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