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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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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以免误会。查十一月四日大总统命令,曾声明此举系为挽救国家之危亡,减轻国民之痛苦起见,并将详细情形布告国民;盖以议员多数而为构成内乱之举,系属变出非常,不特议院法未规定处理明文,即各国亦无此先例,大总统于危急存亡之秋,为拯溺救焚之计,是非心迹,昭然天壤,事关国家治乱,何能执常例以相绳!所以令下之日,据东南各省都督、民政长来电,均谓市民欢呼,额手相庆。议员张其密等所称举国惶骇,人心骚动,系属危言耸听,殊乖实情。且现已由内务总长核定调查候补当选人划一办法,令行各省依法办理;议员郑毓怡等所称对于民国是否有国会之必要,尤属因误滋疑。总之,前奉大总统命令,业已郑重声明,务使我庄严神圣之国会,不再为助长内乱者所挟持,以期巩固真正之共和,宣达真正之民意等因。各议员果能深体此意,怀疑之点,当然释然。除函答参议院议长外,相应函请贵议长转达贵院现有各议员查照可也。

五十八、黎元洪北上入瓮
黎元洪自张振武案后,已经身不由己,非跟袁走不可了。二次革命时,黎更是一面倒向袁,袁知道黎爱戴高帽子,曾亲笔写“民国柱石”四个大字制匾送黎。袁和国民党决裂后,又亲书“中华民国副总统府”八个字,制成宽五寸、长四尺八寸的长匾,派专使送到武昌来,挂在都督府门外,黎乃对袁由怀疑心理而变为心悦诚服的心理。迭次通电,如:“先选举总统”电,“解散国会”电,还有最肉麻的是:“请叙袁克定赞助共和功”一电,这是一通拍马屁的电报,想不到竟碰了一鼻子灰。袁复以:“酬庸之典,以待有功。儿辈何人,乃蒙齿及!鄙人勉服国务,乃为救民,岂有荣施,及于家属。若援奚午举子之例,并无谢玄破秦之功,损智益愚,大人所戒,庸材薄殖,何德何能?俟其阅历稍深,或堪造就,为公奔走,待诸将来,幸勿复言,以重吾过。”
黎虽然对袁死心塌地归顺,可是袁却不放心把这位“民国柱石”摆在湖北都督的位子上,早在袁接收南京临时政府时,就发表过以黎为参谋总长的命令,其用意是想以这个位高而无实权的位子来交换湖北都督职位。二次革命时,袁在对南方用兵过程中,一忽儿要黎兼领江西都督,一忽儿要黎兼领湖南都督,其目的都是在绕着圈子要把黎调出湖北来。
袁为什么对于像黎这样一面倒的人还要下毒手呢?理由很简单,黎不是北洋嫡系,又是一个已有群众基础和人望的社会偶像。他是湖北人,又在湖北带兵,武昌首义又是他为领导人,在湖北已有相当雄厚的力量,像这样的人,无论如何奴颜婢膝,袁也不会对之信任的,所以他千方百计要把黎从湖北都督的位子赶下来。而黎元洪呢?他虽是一个出名的好好先生,可是在生存的基本问题上却非常精明,他也用千方百计来应付袁,总之是死皮赖脸,决不肯离开湖北。
在对南方用兵时,袁本有一个企图,是借军事理由,派段芝贵率兵入鄂,这是“假途灭虢”的故计。可是黎这时一面倒向袁 ,袁无法借口,因此在国民党兵败后,袁便不止一次用“久仰、渴慕”等甜言蜜语引诱黎北上和他见面,黎则推三阻四,想尽理由来婉拒北上。黎知道袁决不敢对湖北用兵,因为这样做会使天下人为之寒心,所以他敢向袁打太极拳。
袁终于忍耐不了黎的推拖,他认为事机已经成熟,非解决湖北问题不可,于是在民国2年12月8日,借词要公待商,密电召黎入京,同时特派段祺瑞到汉口劝驾,段祺瑞也是8日这天到达汉口。黎当然知道段是袁的第一号心腹大将,派这样一位角色来请驾,是绝对不简单的。段催促得很急迫,要求黎立即动身。黎知道问题很严重,如果不北上是不可能了,乃邀集左右,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决定派都督府参谋长金永炎代理都督,自己抱着入虎穴的心情决定入京。
段祺瑞在湖北只和黎元洪匆匆一面,就替黎预备好到北京去的专车,12月9日当面催促黎动身,黎只得仓促就道。当他一上了火车,袁葫芦里卖的药就弄明白了,原来他派第一号大将段祺瑞出马,是负有押解黎即日北上,和阻止黎重返湖北的双重任务。因为黎在湖北已有基础,是以副总统的崇高地位兼任湖北都督,要调动他,显然不是儿戏。段祺瑞在清末地位比黎高,又是袁系中第一号人物,用段接替黎显得既郑重又严重,自国民党失败后,袁对黎已经不计较投鼠忌器,也不怕把黎逼上梁山,因为黎已经无山可上了。
12月10日,黎正在北上途中,北京发布了总统命令:派段祺瑞权代湖北都督,派周自齐代理陆军总长。
黎的专车到了北京,袁派自己所乘的金漆朱轮马车到车站迎接,这辆马车在14个月前曾用以迎接革命领袖孙中山先生。黎所受到的热烈而隆重的欢迎,也不下于欢迎孙中山。
袁同时手令规定黎副总统月俸1万元,办公费2万元。这和前一年袁授孙中山为全国铁路督办时的月俸3万元,是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这儿抄录几则有关的电报——
2年12月9日黎元洪上袁世凯电二则:
黎上袁并致各机关电:元洪忝厕戎行,材薄任重,属沧海横流之会,当中原板荡之秋。溯自阳夏媾和,及平赣宁肇变,荆山欲崩,汉水几沸。幸赖我大总统当机斡运,先事绸缪,奠民国于无疆,投元凶于有昊。元洪得依余荫,幸保虚声,未尝不啜茗怀波,茹禾念露,燕云楚树,道阻且长,虽颜色未亲,而神魂久向。只以周旋鞭弭,鞅掌军书,亲从汜水之师,致后涂山之会,盲骑莫适,瞽笑为劳,天命更新,楚氛幸靖。风前退鷁,弥坚向路之心;浪后颓鱼,愈切登门之念。谨于本月九号亲戒行装,面聆迪诲,本府一切事宜,应恳大总统派员代理,俾专责成。专此缕陈,并行通告。
元洪业经起行,本府一切事宜除先行呈请大总统派员代理外,应暂交参谋长金永炎代拆代行。谨俟后命。
黎致段祺瑞电:元洪自鄂频行,过劳远送,至感厚意。兹于本日早七点钟到京,即入觐大总统。面谕代理一节,已有命令暂兼等因。自维治鄂两年,深愧无状,得公替我,知免愆尤,闻命之余,敢为全鄂军民额手称庆!特电驰贺,兼致谢忱,即维垂察。元洪现住小蓬莱,并以奉闻。
段复黎电:在鄂奉教,优礼逾恒,极感盛意。接读真电,敬谂旌旆帜莅都,至为庆慰。过承奖借,愧弗克当。瑞以菲材,随公之后,虽暂承乏,敢不兢兢勉守成规,冀免陨越,尚乞随时箴诫,是所盼祷。
黎致鄂省各机关人员电:本副总统因公入京,于本月初九日自鄂起程,十一日早抵京。追维在鄂两年,同舟共济,诸赖匡襄。此次行期匆促,不及言辞,深怀歉仄。现在鄂都督事已奉大总统令任命段总长兼领。段总长威信素著,忧国为怀,必能造福地方,维持秩序。尚赖诸君子各尽职务,相与有成,本副总统有厚望焉。贱躯安好,知念并闻。
黎上袁书:窃元洪屡觐钧颜,仰承优遇,恩逾于骨肉,礼渥于上宾,推心则山雪皆融,握手则池冰为泮。驰惶摩措,诚服无涯,伏念元洪忝列戎行,欣逢鼎运,属官吏推选之众,承军民拥戴之殷。王陵之率义兵,坚辞未获,刘表之居重镇,勉力难胜。洎乎宣布共和,混一区夏,蒙大总统俯仍旧贯,悉予真除。良以成规久圯,新制未颁,不得不沿袭名称,维持现状。元洪亦以神州多难,乱党环生,念瓜代之未来,顾豆分而不忍。思欲以一拳之石,暂砥狂澜。方寸之才,权撑圯厦。所幸仰承伟略,乞助雄师,风浪不惊,星河底定。获托威灵之庇,免贻陨越之羞。盖非常之变,非大力不能戡平;无妄之荣,实初心所不及料也。夫列侯据地,周室所以陵迟;诸镇拥兵,唐宗于焉驰废。六朝玉步,蜕于功人;五代干戈,胎自骄将。偶昧保身之哲,遂丛误国之愆。灾黎填于壑而罔闻,敌国入于宫而不恤。远稽往乘,近览横海,国体虽更,乱源则一,未尝不哀其顽梗,惨莫惩嗟。前者赣水弄兵,钟山窃位,三边酬诸异族,六省订为同盟。元洪当对垒之冲,亦尚尽同舟之谊。乃罪言勿纳,忠告罔闻,哀此苦心,竟逢战祸,久欲奉还职权,借资表率。只以兵端甫启,选典未行,暂忍负乘致寇之嫌,勉图抛杖观成之计。孤怀耿耿,不敢告人,前路茫茫,但蕲救国。今者列强承认,庶政更新,洗武库而偃兵,敞文园而弼教,际四海困穷之会,急起犹迟;念两年患难之场,回思尚悸,论全局则须筹一统,论个人则愿乞余年。倘仍恃宠长留,更或陈情不获,中流重任,岂忍施于久乏之身,当日苦衷,亦难曝诸无穆之口,此尤元洪所冰渊自惧,寝馈难安者也。伏乞大总统矜其愚悃,假以闲时,将所领湖北都督一职明令免去。元洪追随钧座,长听教言,汲湖水以澡心,撷山云而炼性。幸得此身健在,皆属解衣推食之恩;倘遇边事偶生,敢忘擐甲执兵之报。伏居待命,无任屏营。谨呈等因。
袁复黎书:来牍阅悉,成功不居,上德若谷,事符往籍,益叹渊衷。溯自清德既衰,皇纲解纽,武昌首义,薄海风从。国体既更,嘉言益著。调停之术力竭再三,危苦之词书陈累万。痛洪水猛兽之祸,为千钧一发之防。国纪民彝,赖以不坠。赣宁之乱,坐镇上游,匕鬯不惊,指挥若定。吕梁既济,重思作楫之勋。虞渊弗沈,追论撝戈之照。凡所规划,动系安危,伟业丰功,彪炳寰宇。时局粗定,得至京师,昕夕握谭,快倾心膈。褒鄂英姿,获瞻便坐,逖琨同志,永矢毕生。每念在莒之艰,辄有微管之叹。楚国宝善,遂见斯人。迭据面请免去湖北都督一职,情词恳挚,出于至诚,未允施行,复有此牍,语重心长,虑远思深,志不可移,重违其意,虽元老壮猷,未尽南服经营之用,而贤者久役,亦非国民酬报之心。勉遂谦怀,姑如所请。国基初定,经纬万端,相与有成,期我益友。嗣后凡大计所关,务望遇事指陈,以匡不尽。昔张江陵恒言吾神游九塞,一日二三。每思兹语,辄为敬服。前型具在,愿共勉之!此复。
这两封信,全是言不由衷,假得可笑。辞卸湖北都督的黎被安置在瀛台下榻,这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因为这个地方正是慈禧幽禁光绪的地方。
黎到北京后,立刻便有袁、黎联姻的传说,事实上这不是传说而是真的,袁不待婚礼举行就赶着喊黎亲家。据说两家讨论婚嫁时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因为双方都想做男家。害得奉命做媒人的汤化龙忙得两头吃夹棍,最后让步的是黎,袁把第七和第十子的生辰八字(均九岁),和两人在校中的成绩单给黎看,要黎挑一个,黎征求太太意见。黎太太问:“这两个孩子哪个是大太太生的?哪个是姨太太生的?”黎告以都是姨太太生的,黎太太立即变色说:“那不成,我家女儿都是我所生的,不能嫁给姨太太生的儿子。”黎这时已是身在秦庭,事事不能不迁就,因此又苦苦哀求太太,才算把这亲事搞定。袁的九子克玖和黎的次女绍芳说好婚姻,订婚时,黎赠女婿礼帽一顶,大礼服一袭;袁赠儿媳金手饰数件。这幕婚姻是十足的政治联姻。后来黎家女儿做了袁家媳妇后备受虐待,气成了神经病,终身不愈。是个悲剧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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