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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福咬牙切齿。他真的是起了杀心,就算方才听到有人传他的谣言。也没这么愤怒。那两人都是朝中重臣,李越侯还是故越国公李常杰的亲弟弟:“要是城破,他们还有活路?越国公怎么有这么蠢地兄弟?!”
他的手直抖,他想杀,但那个‘杀’字留在唇齿间,始终说不出来。他处置有异心的宗室,是忠君之举,朝中议论也会赞许于他,但要是把刀口转到朝中重臣身上,他还没那么大的权威。恨恨得叹了一口气:“把他俩请到政事堂来,还有其他相公、都知,都一起请来。我要好好劝一劝。国难当头,现在当同心同德,共履时艰,容不得他们的私心。”说罢,李崇福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后堂走去。他从没感觉这么累过,城中诸臣诸将,所有的人都各有私心,举目望去,就只有他一人把国事担在身上。一月来,劳心劳力,整个人都快要垮下去了。
“太傅!”见李崇福说了一半就走,那官员连忙叫道。
李崇福停步回头:“还有何事?”
“新兵都征召了,但领兵的将佐还没定下。而且配属地兵器甲胄也没有,究竟如何处置,还请太傅示下!”
“兵部库中呢?!”李崇福急问。
“没有!”那人摇头,“兵部库中的军械,甚至不及帐中数目的一成。长枪只有些损坏的,刀剑也是锈得居多,甲胄却是一件都没有。”
“是吗?”李崇福精疲力尽,连发怒的力气都没了。李乾德前日征召全国军,那些部族、溪洞来的蛮兵,大半都没带兵械。这也是常有地事,要他们卖命出征,当然要把他们的兵械配齐——这也是那些溪洞、部族首领们常玩的一点狡狯——为了把他们装备上,把库中存货都用上了。李崇福摇头叹气,如果没有南征之事,凭着一堆库存,还能勉强把缺额应付过去,但上万件兵械一去,兵库里面的窟窿全都这么暴露出来了。
“太傅,怎么办?”那人惶惶然的问道。
“去各班直军库中找找,应该还有些没带走的!”李崇福叹着,“等会儿,我再问问高太尉、李越侯他们,城中百十个文武大臣,每家里总会备着几具,某拼了这张老脸去向他们借!”
李崇福挥退了那个征兵的官员,转身正要进后堂休息。这时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不待人传唤,就猛地冲了政事堂院落,“太傅!”他大喊着,直喘着气:“来……来了!”
李崇福皱眉:“什么来了”
“王旗……敌军……不对!”他摇头:“是打着王旗的敌军船队来了!”
“什么?!”李崇福惊道。他不顾疲累,忙赶着出了宫门,来到北门城上。
升龙府与清化府不同。南桑河在交趾境内不过百多里,起不到运输的地作用。所以清化府并不在河边,而是扼守在联结南北地交通要道上。但富良江却是交趾的中枢水路,东西富庶之地都给江水连在了一起,而且又是天堑,如同宋国地大河、大江,所以升龙府就建在江岸边。站在城上,一眼就能看见江中地动静。
此时。城头上观者如堵,不论兵将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支占据了半幅江面地船队。一艘艘张着巨帆的战船,在江水上缓缓驶来。原本看见东海商船就已经觉得大得难以想象,但现在这些横行江面的战船,与那些艘商船比起来,根本就是一座小山。
其中一艘战船尤为巨大,船身高耸,桅杆挺拔。比其他船只还要大上近倍,那几艘被夺走的东海商船,跟在其后,就像一群雏鸭与天鹅在一起。在那艘巨舟的船头,张着一面丈许宽的大旗,尽管看不清旗面上的纹饰。但从颜色、式样上,李崇福仍能看出,那正是交趾国地黄龙王旗。最后的一点侥幸之心也终于消失,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看来大王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几艘战船缓缓靠近港口,那本是为接待东海商船特意扩建的,现在却正好能够同时容纳五艘战船。原本守在港中的有两百名士兵,不过前日东海车船来攻,几炮毁掉了港边官衙半边围墙之后,守兵一下溃散。不顾李崇福的严令。纷纷逃入升龙府城中。不仅是守兵,港口的居民也弃家而逃。不敢在这危险之地多留半日。
那列战船打横贴着岸边,紧靠着空无一人的码头,船身一侧露出了一排黑洞。突然,一蓬白烟从头到尾依序从洞中喷出,笼罩了整艘战船,下一刻,这几日来,升龙府中地军民已经熟悉的雷鸣般的巨响,便接连不断地传入了城头上人们的耳中。
五艘战船上的二十八门火炮接连发射,一阵排炮,把港内的建筑打得支离破碎,瓦砾横飞。比起车船和野战营上配给地轻型炮,龙王号为首的战船上的配属重炮,虽然口径相同,但炮管更粗重,能够承受的火药也更多,炮弹的射程也多了近半。不过毕竟是通过舷窗发射,炮口仰角最多五度。实际射程也就不到两百步,不像是各地军寨中的同型火炮,能够以高射角发射炮弹,最大射程甚至能达到两里以上。
不过升龙府的港口也不算大,绝大部分建筑都在射程之内,三轮炮后,所有的民宅官衙都一起倒塌,烟尘漫天而起,砖石坍了满地。“二郎,港中看起来没有交趾兵设伏,现在已经可以登陆了。”龙王号上,赵文朗声说道。
赵瑜微微颔首,虽然因故绕了一个大圈,不过最终还是按计划杀到了升龙府城下,“那就让第四营快点下船罢。第一营只费了一天就攻进了清化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超过陆贾的记录。”
“我想应该可以。现在的升龙府中,兵力不会太多,人心又不稳,比起清华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不能一鼓而下,那就是营官指挥上地问题了。”
第四营接到号令,下船登岸,临时配属其下地千多名水兵也跟着下船,比起清化府外的小港,交趾都城外地港口设施要齐备许多,而且不论栈桥还是码头,都是配合着东海海船地结构来建造——其建造蓝图,本就出于东海之手——士卒们下船的速度,军械物资的卸载,都要快上数倍。
不过一个时辰,两千士卒就已经在港中的空地上整队。几十匹战马、挽马早从底舱赶出,正按着顺序从踏板上一步步被牵下。一个多月来。这些马匹先是在海上颠簸了半月,接着又是在清化府城经历战事,到了此时,已经病死了三分之一。而现在下船的这些,其中有不少还是夜袭乾德大营时,顺手牵羊拿到地。也勉强把第四营缺损的骑兵和运力给补充上。
马匹运下,第四营配属的几队骑兵。便立刻跳上战马,挥鞭而去。开始绕着升龙府城侦查。而火炮和马车的零件已搬运上岸,正在一边组装。此时,两千军卒已经整队完毕,便在鼓点和战旗的指挥下依次向升龙府北门推进。
“让第一营也准备下船!”赵瑜说着便向舷梯走去。第四营的两千人可以破城,但压制全城,人数并不充足,第一营也得一起上阵。
“二郎。李乾德呢?是不是要他一起带上?”赵文追上来问道。他还记得赵瑜曾经说过,要当着交趾王的面把升龙府烧掉。
“让他在船上看就行了!”赵瑜道。这几日,交趾国王和他地一批大臣被关在龙王号的舱中,用好酒好肉养着,而黎伯玉被赶到另一艘船上——赵瑜不愿交趾王出什么意外,至少在回到台湾前都得好端端地活着。
赵瑜、赵文下船,除了龙王号,其余四艘战船便随即离港。而另外四艘海船立刻补充了上来,那是载着第一营的船只。第四营的马车、火炮这时已经组装完毕,军用资材正往车上搬运,而六门炮车就跟在赵瑜的马后,先一步往第四营的阵地驶去。
港口离升龙府实在很近,两里多路转眼即至。当赵瑜和炮队抵达时。第四营的阵地正在升龙府的北门外展开。两千人排出横列阵形,前枪后弩,抵近至离北门不到半里地地方,隔着架在壕河上一座石桥与城上的交趾军对峙。
东海军挺立不动,而城头上却在向下抛射,不过射下的箭矢虽多,但射程却远远不及,尽管有几支弩箭,勉强射到了阵中——那也许是从被杀害东海商队手上抢来的神臂弓——但相隔近两百步,就算是五石重的强弩也没了杀伤力。
而战阵之后。提前抵达的炮队成员。还在布置着炮兵阵地。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工兵铲在掌中挥舞,置放炮车的圆形阵地很快成型。六架炮车推入其中。前后两道交错着成扇形排列,炮口正对着不远处地交趾北门。
派出去的游骑已有部分飞奔而回,从他们口中,赵瑜得知,升龙府城的四门紧闭,摆出了坚守不出的样子。赵瑜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我多虑了,刚才我还担心着城中派出象队反击。当时炮队还没有到位,要是让那些畜生冲击军阵,怎么着都会有些损伤。”
“想来是李乾德把兵都带走了,就算城中有胆量出城野战,也没有多少能动用的军力。”赵文指着西北面道:“西北面二十里外,其实还有座太平城,与升龙府成犄角之势,若是正常情况下,如果有攻打升龙府,他们应该会派兵来援,不过现在看这样子,也是来不了了。李乾德一败,把交趾能动用的兵力都葬送了,省了我们多少事。”
赵瑜回头看看北面,隔着江岸还有近万交趾军正赶来在观战,他们是被东海舰队堵截在富良江北岸地援军,那也是交趾国仅有的一点机动兵力,不过他们也只能望江兴叹了。“让舰队把他们赶远点,没必要让他们在旁边看热闹。”赵瑜说道。在视线范围内有友军出现,说不定还能给城中带来一点安慰,但这是赵瑜所不愿看到的。
一个亲兵接了命令,跳上马奔回港口,赵瑜又回头看向城中。那些只能在战场外打酱油的杂兵,用火炮赶走就是,不需要多做关心。
“大当家!”一名有着个紫棠色国字脸的中年军官大步走了过来,他是东海军野战第四营的都指挥使张帆。他在赵瑜面前抱拳行礼:“我营已经准备完毕,是否可以立刻攻城,还请大当家示下。”
“陆贾前日攻清化城的时候,难道有回来问我怎么攻的吗?”赵瑜正色反问,他这几年一直都在培养手下将领的独立作战能力,他可不希望东海军的将领们都成了一些应声虫:“你自己看着办。攻城一事我已交给你了,一切都由你处分。我只要你攻入城中,具体事务我不管!”
张帆被训得一愣,回过神来,紫棠色方脸顿时涨得血红,他顿足大喝一声:“末将明白!就请大当家,文头领看看我第四营地本事!”
他大踏步地离开。赵瑜、赵文看着他走到炮兵阵地中,唤来炮队都头,嘱咐着什么。
“看来好像是要用火炮直接攻城。”赵文说着,“他是不是不想学陆贾那样用火药炸开城门?”
“应该是顾忌着城门前的石桥罢。”赵瑜揣测着,“那座石桥也不知坚固与否,如果用火药开门,说不定会把桥也一起震垮。交趾人地造桥技术,肯定不及大宋,不能太指望。”
赵瑜两人还在猜想着,第四营的火炮已经开火了。轰轰两声鸣响,两颗炮弹冲出炮膛,划着弧线飞向城墙。夹着撕开空气的呼啸,两个铁球一颗撞向了城门旁城墙,把薄薄的城砖一下击碎,露出了内里的夯土。而另一颗则落到了石桥上,把半边栏杆砸进了河里。
“一弹近失!”观测手高声喊着。而张帆却在大吼:“小心点,别把桥给毁了。”
两炮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