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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漫长的珞途已让她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裴略轻咬下唇,便将疲惫的身子挺直,不许自己在踏上士轩国的第一天就让人笑话。
在红绡的隔绝中,她对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无从得知,但方才喜婆在轿外那声脱口而出的惊喊声,已让她察觉不对,等地进了大堂后,更是印证了它的直觉,原本喧闹慌乱的大堂,在她一出现时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发生了什么事吗?裴略微磨着眉,极力捺下额角逐渐泛开的抽痛。
“怎么办?周丞相还没找到皇上吗?”方才跑去找周肯彦的其中一名小太监压低了音量,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真希望皇上赶快出现,否则再等下去,夌岚的使者就要起疑了。”
哪有婚礼在即还我不到新郎倌的?这摆明了让新娘下不了台嘛~“给我闭嘴!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乱嚼舌根,我就把你们的舌头统统拉出来剪了。”冷不防地,敬事房总管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以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音量下着恐吓,两个小太监立即襟若寒蝉。
喜婆在裴珞身旁来回行走,频频探头看向堂外的天色,深恐误了吉时。方才进了士轩宫中,听到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吏面有难色地说,他们皇上还没准备好时,就算是她这见多识广的老经验也不禁失声惊喊;要不是顾虑到轿中的公主,她早就冲着那个官吏开骂了。
她可从没见过哪场皇室大婚有延迟的情形发生啊!不来城门迎接也就算了,居然连新娘都送到坛前站定了,新郎倌却都还没现身。喜婆不住地拿着手中红帕拭汗,正想抓过一旁干着急的礼部质问时,堂外忽地传道:“皇上驾到。”一波接一波的音浪连绵不绝,由远而近。
随着众人跪伏,一抹俊逸的月牙白身影飘然而入,跟随后头的是神色尴尬、手捧着婚服的随从,隔了一会儿才狂奔而至约,目二向斯文尔雅的丞相周青彦,此时他身上的官服已布满尘埃,梳齐的官髻散乱。
阎旁若无人地走至裴珞身旁,对那穿戴凤冠霞破的身影淡淡地扫了一眼,转头扬声道:“大礼开始。”
“皇上,您还没换上婚服啊!”周青彦扶着摇摇欲坠的官髻,急忙提醒。
“皇旨上只说完成大婚,并没有规定要遵守繁文褥节。”阎聿冷笑,手一挥,沉声道:“还不快开始?”
闻言,同青彦神色惨白。他们将皇上逼上了大堂,而皇上却将怒气完全还诸在无辜的公主身上,如果qi書網…奇书再僵持下去,只会议状况更难堪、更加不可收拾。他连忙伸手阻下了还待发言的礼部,将官髻扶正,站上祭坛的平台,清了清喉咙朗声道:“奉天承运……”
才刚刚开口,立刻就被当场打断。
“我说过省去那些繁文缛节,这样还不够清楚吗?”阎聿唇畔噙笑,然而微玻呀闹凶迫欢呐讶唤衣丁!爸苯影萏谩!
堂中人纷纷到抽一口冷气,开始不安地交投接耳。这种违逆礼俗的事怎能见容?非仅服仪不整,就连基本的理法都废了,这悖天而成的婚礼,会受到诅咒的……
“皇上!”周青彦惶恐低喊。皇上这么做不就当着众人的面前表明了对夌岚的轻视吗?对皇上那双凛冽的眼,周青彦知道如果他不照做,皇上真的会当场拂袖而去,只好握紧了拳,强迫自己朗声诵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红绡的阻碍让裴珞无法看见阎聿的面容,只有那几句简短有力的命令词汇给了她最初的印象。这就是她的夫君吗?一个威势狂霸、不受世俗居限的傲佞男子?一只大手突然攫握了她的手,没有心理准备的裴珞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那牢牢的箝握让她没能挣脱。
低垂视线由红绡的下方看去,他的掌指大而修长,如此轻易地就将她的纤手覆握……
突然裴珞心头起了一阵轻颤,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感觉。心慌间,只能任由他带领她对外叩拜天地,对祭坛叩拜先皇,对方似乎不耐她的迟缓,那双大手干脆扳过她的肩,催促她完成了夫妻交拜的礼式。
周青彦看得摇头连连,在背后打了手势,手持七彩羽扇的宫仆们得到指令,立刻走到两人身后列队,准备将两人送入新房。
见一切准备妥当,同肯彦才深吸了口气喊道:“礼成!送入……”末竟的宣辞,全让阎聿突来的举动给完全打散。
听到礼成二字,阎聿立刻长袖一卷,在毫无预警的状况下将红缃迅速拂落,绣有金龙银凤的红缃漫扬半空,随后轻缓飘落。
皇上居然当众除去红绡,将皇后的面容呈现在众人之前?大堂上惊呼声及抽气声此起彼落,一半是因阎聿的举动引起,另一半是夌岚公主夺人神目的美貌所发出的赞叹。
突见光明让裴珞反射性地抬头,忘了上轿前喜婆说着新嫁娘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低头的再三叮咛。臻首一仰,直接迎上的日二双狂放冰冷的眼,这突来的变化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俊的人?即使是身着平常锦袍,那卓尔超群的王者气焰却张狂得让人无法直视。裴珞征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半晌移不开视线。是经过怎么样的历练,才能将这张俊美的容貌揉进了冷惊的气息?
阎聿本拟将红绡一除,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去,不意那张绝尘柔媚的面容却不经意地撞入他的心坎,虽只一瞬间他已回复淡然的神色,但那片刻迷离的失神却是他所不曾有过的。
剎那间,他居然感到后悔,后悔自己亲手将她的美展示在众人面前……阎聿定定心神,将那怪异的感觉驱出脑海,他逗留太久了,违背了他原来的打算。压下心头那抹莫名的感觉,阎聿一甩袖,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大堂。
一旁的喜婆从一开始就给吓傻了,直至红绡落地,才猛然回神。这怎么成?新房都还没进,红绡就给除了,甚至没用碧玉秤杆挑起,根本不台常礼啊!矮胖的喜婆急忙扑抓起红绡,手忙脚乱地为高她一个头的裴珞覆上。
“皇上!”周肯彦急喊,提步追出。但年迈的他哪里及得上健步如飞的阎聿?
才追到门口,就只能望着空无一人的长廊发愣。
被喜婆慌乱覆上的红缃,在一阵微风吹拂下,又悄然落地。
没有理会喜婆又紧张地拾起红绡在她身旁跳脚,裴珞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夫,紧盯着阎聿离去的方向,连喜婆遮挡了都不自觉,依然专注地、像是看得见他身影似地凝望着。
空白光影的晕眩漫上眼帘,恍懈间她仿佛可以看到那抹月牙色的身影出现眼前,娇柔的身子晃了晃,伴随着喜婆的惊吓,裴珞身子软软倾倒,艳红的嫁衣与雪白的容包形成强烈的对比。
“公主晕倒了,快来人吶!”四周的人手忙脚乱地群拥而至,将裴珞倒下的地方围成一个小圆圈,连一方空隙都不留。
周青彦急忙奔回,排开水泄不通的人群,扯开了喉咙大喊。“让让啊,让让啊,快叫御医!”
从此之后,他是我的天,我的依托,我的夫君──是沈入黑甜乡前的唯一意识,裴珞在心中许下了承诺,对他,也对自己。在他卷起了她的红绡时,他已成了她的天地。
嘈杂间没人发觉,那羽睫轻覆的雪白容颜上,隐隐擒着一抹坚定。
第三章
“她醒了没?让我进去瞧瞧,让开啊!”清脆的童音带着强势的霸道。
“不行吶,公主,皇后在婚礼上晕过去,需要静养的。”压低的宫女嗓音夹杂着婉转与为难。
一阵喧闹声传进了耳里,原本轻闭着眼的裴珞,下意识地蹙起了眉,迷离的星眸眨了几下,看着这陌生的摆设,神智还处于乍醒的紊乱,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裴瑶再度闭上了眼,想将纷杂的思绪厘清。
对了,她已经到了士轩,甚至拜过堂了。忆起下午那日让众人手足无措的婚礼,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双冰冷的眼眸,一双属于她夫君的眸子,深烙在她的心坎。
裴珞轻轻张开了眼,倏地一张粉嫩的童脸跃入眼帘!将她吓得轻抽了口气。
“这不是醒了吗?还不让我进来看她!”
一个身着宫装的矫俏娃儿跃下了床榻,不悦地皱鼻。
“公主,皇后是被你吵醒的。”站在后方的少女无奈道,将小公主拉退数多。
“皇后,您觉得怎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另一名女少摇摇头,挂起垂放的床幛,俯身将裴珞枎起,拿过一个背靠蛰在她的腰际。“婢女叫做雀喜,是女官派来服侍皇后您的。”
“我睡了多久?”一坐起身裴珞才发觉,房内点着烛火,天色已完全昏暗。
“三、四个时辰了。”雀喜应道,端过桌上的茶盏,双手捧上。“太医说您会昏倒是因为路途疲累的关系,多喝些参汤补补身子就没事了。”
盛情难却,即使不喜参汤的味道,裴珞还是接过啜钦了几口。
“你就是那个夌岚国派来的护身符啊!”小公主挣脱了少女的手,钻到榻前跪坐,手支在榻上撑着下颔,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瞧她,一脸好奇。
“公主!”少女惊喊,冲上前一把捂住小公主的嘴,不住地欠身赔罪。“皇后请息怒,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公主你居然咬我!”突然间听到大喊一声,少女捧着手又跳又嚷的。
“谁教你蒙着我的嘴?咬你,算便宜你了,依你这以下犯上的罪条,把你打入天牢都可以!你这可恶的丫头片子,臭翠玉!”小公主插着腰,忿忿不平地威吓着,但是那稚嫩的嗓音将话里的胁迫感降到了最低,根本没人甩她。
“周丞相说过的,如果公主做错事,奴婢是可以无视公主身分予以适当教导的,不然咱们找周丞相评评理去,看谁对、谁错?”翠玉轻哼了声,双手环胸,一副有恃无恐。
“我又没说错,她明明就是护身符嘛!”小公主不服地大嚷,圆短的手指直指向裴珞。
“公主!”翠玉挫败地惊嚷,想要故计重施时,一见小公主将嘴巴张得老大,原本伸出去的手立刻又收了回来。虽然小公主正值擙牙期,牙齿少了几颗,可咬起人来还是挻痛的。翠玉心念一转,顺手拿起桌上碟子里的小糕点,迅速塞进小公主嘴里。
“你们在做什么?公主年幼无知,连翠玉你也跟着没大没小了起来?皇后在看吶!”
见她俩越闹越不象话,雀喜板起脸,低沉一喝,原本闹得不可开交约两人立即垂首敛目,乖乖地站在一旁。
“没关系,我不介蒠。”裴珞温柔笑笑,摇了摇头。小公主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可爱得紧,她们主仆问的门嘴、斗法也让她看得兴味盎然。
“我就说吧!”见无罪开遥В骷泵谥械母獾阊氏拢沧巫蔚卦咀窖兀┳判寤ㄐ男〗判眨蛔〉鼗伟』蔚摹!拔沂茄峙z纯,今年七岁。”
“打蛇随棍上。”翠玉不悦地低声嘀咕,端着茶盏走了出去。
雀喜偷偷瞄了阎舲纯一垠,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公主没听见,否刵杂免又是一场唇枪舌剑。
“周丞相说女孩子不能拋头露面,所以不让我参加大婚。好可惜啊,听说皇兄把全部的人都吓傻了,刺激的很呢!”阎舲纯嘟嘴,天真地说着。语音方落就听到明显的抽气声自身后传来。“雀喜,你喉咙不舒服啊?喘这么大声。”不满说话被人打断,阎舲纯回头嘀咕。
“皇后您别理她!”见小公主这么欺善压弱的,雀喜忍不住开口伸张正义。是他们士轩国辱人在先,没派出使者请罪就已经很过分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