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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过来、聚过来!”运粮地军官呼道。奈何陈不弃地人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兵贵神速,陈不弃一提马缰,胯下的河曲良马一纵而过,从一辆车上越过,将那名军官直接踩倒在地,死于非命。
“杀!”陈不弃大吼一声,当先率着人马,如同一根箭矢勇往直前,一路上民夫们纷纷跳入道边的沟壑之中,然后四散各自逃命去了。押粮的军队人数太少,被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给冲得七零八落,一个照面就惨死当场,少量见得快的也丢盔卸甲,纷纷逃命去了。
“来人,给我将粮食全烧了!”陈不弃命道。
军士们找来引火的枯树败草,很快,一股股浓烟升了起来,近万石粮食不久就化为灰烬,烧不尽的也被推入河中喂了鱼虾。贺兰军欢呼着。那位被死尸压着的老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瞧着围上来地贺兰军,还未明白怎么回事,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全军撤离!”陈不弃却未管战场之上未能逃掉的民夫,下了撤退的命令。贺兰军来去如风,袭击各地少量的军马,附近城镇白天都不敢开城门,百姓都遁入山林避祸,正在河中府的刘黑马很快就得知这一消息。
刘黑马大伤脑筋。自从与贺兰国王对上阵来,他就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强硬的对手。他忘了自己是主动找上贺兰军的,从他得知贺兰军已杀了蒙古可汗,仍自卖力为蒙古人征战,就决定了他成了赵诚一定要削弱或者歼灭地汉军。
杀鸡给猴子看。刘黑马不是鸡,人如其名,却是一匹货真价实地黑马,他的实力是汉军中最强地一位。用敲山震虎来形容他,可能更恰当一些。刘黑马有些犹豫了,临阵不决这是兵家大忌,他不是不知道的,可是从他南下时,就得知辽辽蒲鲜官奴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辽东土皇帝,趁蒙古实力大损,在辽东击败了汉军王荣祖,并将蒙古征高丽的将军撒里塔赶出了辽东。离自己最近的太原府郝和尚拔都,以境内流寇猖獗为由拒绝出兵。
陈不弃这支偏军,人数虽少,却让刘黑马不得不放弃渡河南下的打算,自己留守河中府,派手下田雄去清剿,以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此时,在潼关,赵诚的大军已经停驻了十多日,这十多日以来就是不停地进行土木作业。潼关内的守军见贺兰军不来攻打,终于派出一支骑兵前来试探。
贺兰军雄立当前,兵甲林立,赵诚站在高坡注视着前方。
贺兰军没有攻克险关的利器,但防守却是有余,与其说潼关堵住了贺兰军的去路,不如说是贺兰军堵住了潼关东出的路线。
李守贤的一千骑军首先面临的是数道宽阔的沟壕,远远看上去那就是深渊,就是骑兵的坟墓。壕沟之间有两道仅容两匹马并排通行的驰道,却放置着拒马与绊马索,李守贤军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战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深沟中,被沟中尖刺的木桩杀死,偶尔有冲过来的,也被守在对面的贺兰军弓箭手一一点名。
战马在嘶叫,士卒被利箭射中时的惨叫声,却未能抵挡双方的勇敢之心。李守贤见这样太吃亏,立即鸣金收兵,在战场上丢下两百具尸体。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九请命道,“末将愿尾随敌兵杀去。”
“哈哈!”赵诚大笑,“不必了。”
秦九回头望去,见敌兵已经飞快地缩了回去,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国主,宋将军为何还不动手?”秦九问道。
“秦将军稍安勿躁。李守贤与奥屯世英并非庸碌之辈,都是久经沙场之将,岂能轻易地就被击败。他们士气尚高,我军万不得已,不与其硬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伺立在侧的耶律楚材道,“但他们属于客军,心里还惦记着家乡。料想陈不弃将军已经在北边动起手来,到那时他们军心浮动,我军再动手不迟。”
“战事若是打起来,末将请求充当先锋!”秦九向前一步奏道。秦九身为中军统军之人,因职责所在,只是在官山打过一场激烈的大战,其余大小战事均未有机会施展,他是个不喜欢安稳之人,全身的力气正无处发散。
赵诚正准备点头,身边诸将校纷纷请战,群情鼎沸。在众人的眼里,潼关已经是贺兰军囊中之物,更是自己获取功名的好机会。
“你们天天吃肉,老子喝点汤不行吗?”秦九心中气恼。因为激奋,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张士达、西壁辉、铁义这些小字辈不敢跟他抢,但是萧不离等人却是不肯承让。
赵诚对士气十分满意,有些飘飘然。
郭德海却在赵诚身边低声劝道:“末将听说过有常胜之军,却未曾听说过有永久不败之军。骄兵必败啊!”
第五卷 中原路
第五十章 河东烽火㈠
在宋平与李守贤等人委以虚蛇之时,在陈不弃正在河中府与刘黑马的大军捉迷藏的时候,郭侃正皱着眉头。
郭侃发现计划永远只是计划,容易沦为纸上谈兵。计划与实际总是有诸多不相称的地方,郭侃不想做赵括。
平阳府地处汾水两岸,是非常富庶之地,地狭人稠,商贾甚众。郭侃率小部虽然成功抵达乌岭山,面对人口众多城高池深的平阳府治所在地…………晋州,却没有把握占领,更无法守住。
“郭校尉,我们下一步该如何?”都尉丁老大问道。
沙州回鹘人丁老大升职了,他们这两百人,有的曾在野孤岭拼死力战,有的在汴梁西与速不台的军队硬抗过,都属于那些建制被打烂的部曲,然后被重组在一起的。能从硬仗中活下来的,自然都是军中最重要的财产,陈不弃对郭侃此行的有些不放心,就让这些最勇敢的两营人马供他调遣指挥。
郭侃用千里眼远眺着山下,他面色微红,似乎在掩饰自己的一丝尴尬,不想被手下勇士们发现自己眼下的尴尬。无功而返,郭侃是不甘心的,但他更不愿意浪费手下勇士们的性命。
如果他自命不凡,拼命硬干,那他就不值得赵诚对他特别的关注。如果他有勇无谋,陈不弃也不会同意让他率小部深入敌境。
老幺成了郭侃的传令兵,他靠近郭侃的身边,低声说道:“校尉大人,您虽是新加入我们的。若有了决断,哪怕是刀山火海,我等自不敢抗命。”
这一路上郭侃事必亲躬,试图与手下打成一片,又一边维护自己为上位者的权威。努力在下属面前表现出自己既沉稳又亲近的作风,不让手下小瞧了自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郭侃毕竟太年轻,尽管他比老幺年纪大得多。老幺体贴入微。打消郭侃的顾虑,让郭侃大胆地去决断。
郭侃回头看了看老幺,重重地点了点头,左右都尉与什长们都聚拢了过来。
“我们放弃平阳府。”郭侃道。
“什么?放弃平阳府?”有人讶道,“那我们不是白来了这一趟?”
“闭嘴,听郭校尉说完,再说你的高见。”丁老大给了那人一个爆栗。
“晋州城高池深,我本是打算是化装潜入城中。从里面拿下此城。现在看来,我等既使拿下该城,恐怕也无法守住,反被敌军瓮中捉鳖。”郭侃道,“我们既然走了这么远地路,不妨再走远点。”
众人盯着地图看,丁老大道:“难道郭校尉准备舍晋州城。去攻洪洞县。”
“不,攻而不占!”郭侃却道。
丁老大瞄了一眼脸有得色的郭侃,不打击郭侃的积极性,等着他自圆其说。
“洪洞县我们两营人马可以一攻,听说此县多富户。料想我军突袭,当地百姓必惊慌失措,收拾细软纷纷逃难去。”郭侃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在各地张贴布告,谎称平阳府已被我贺兰军所占,让百姓官绅恐慌。”
“可是这跟平阳府不是一样吗?料敌军必会来围攻的。”老幺疑道。
“所以我们才攻而不占,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百姓不知我们地虚实。才好让我们乱中取栗。兵荒马乱。官匪不分,我们可以扮作逃难的百姓。顺汾水向北,最好能拿下阳凉南关。”郭侃的手在地图上一比划,“在那里我们可以支撑一些时日,只等我大军北援,既使还守不住,我们也算是完成了袭扰的任务。”
郭侃扫了一圈众位手下,面有期待之色。
“这仗打得巧,我老丁赞成!”丁一拍大腿,高声说道,“咱要干,就干别人没想得到的。”
“干,就这么干!”众人也都赞成。
郭侃见手下都赞成,心中大喜,冲众人一抱拳道:“承蒙诸位赞成,郭某多谢了。”
郭侃交待了计划,众人都分头休息与准备去了。老幺这时才对郭侃说道:“这仗如此打法,太有些天马行空了,若是换成他人领军,恐怕不会有如此想法。”他这话既像是夸奖,又像是有些戏谑的意思。
丁老大及大多数人只是觉得此战能显出自己的本事,而郭侃却是有更多的想法。阳凉南关原属汾州灵石县,现隶平阳府霍州,在汾西县东三十里。汾水从太原府南下,北起介休,中经灵石,南至霍州,被称为“百里雀鼠谷(今灵石峡)”,是被大山东西包夹汾水从中贯穿地咽喉地带。亘古以来,这里就是连接晋中与晋南的交通要道和兵家必争之地,李唐太原起兵,也是经此南下经略关中。
“秦王李世民可以在此大败隋将宋老生,我郭侃却要打出自己的名号来。”郭侃握紧了拳头。
首要的目标却是洪洞县,这是平阳府晋州城北的一个富县。平阳一道甲天下,是金国境内最发达之地。当地不仅利用汾水灌溉,更在田间地头打井汲水,从而保证农业的发达。而洪洞县不光富裕,而且家置书楼,人畜文库,是个难得的人文宝地。所以蒙古人在占领平阳府后,因为此地地重要性,将李守贤从辽东调来任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
只是今天,整个平阳府成了兵力空虚之地,尤其是洪洞这个县级地方,李守贤自带一万人马奔赴潼关,留下的兵马也大部分被兵出河中府的陈不弃所吸引南下。
如果说陈不弃是赵诚向非主战场外派出的一支奇兵,那么郭侃就是陈不弃奇兵中的奇兵。
清晨,霍山下汾水边地洪洞县的居民从睡梦中醒来。县城的大门在晨光中徐徐打开,天色尚早,暗淡无光。数个兵丁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瞅了一眼城外地世界。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声,兵丁们侧耳倾听,只当是错觉。就在他们一愣神地一刹那。一位穿着银亮铠甲的骑兵披着晨曦迎面奔来。
那骑兵手中一晃,一支黑点由小及大扑了过来,站在最外面的兵丁惨叫倒下,利箭破空的声响却比箭本身慢了一步。那骑兵并不停下。又一支利箭飞来,射倒另一位,高速奔驰下竟两发全中。正是郭侃。他弃弓举枪,奔入城门内,顺便又挑翻了第三位兵丁。
太阳在山巅上露出小脸,立刻将万道光芒投了下来,投射在郭侃年轻英挺地背上,一身亮甲闪着灿烂地光彩。郭侃手持铁枪指着一位侥幸未被杀掉地兵丁。枪尖紧贴着喉咙,那兵丁不得不努力往墙壁上缩着,因为恐惧而尿了裤子。
“你们有多人?”丁老大赶上去将刀架在那兵丁脖子上。
“大爷,饶命啊、饶命啊!”兵丁满脸恐惧。
“快回话,否则我砍了你!”丁老大眦着双目,他那迥异于汉人的面目更加狰狞。
“只有一个百人队……还有一些……衙役。”兵丁道。
“在哪?”丁老大追问道。
“北城门口,那个……寺庙……外面地院子中。”兵丁支吾道。
郭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