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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渐以修之。实太平之基。此乃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国主威福之致。亦天地神明阴所祐也。宜访名儒。循旧礼。尊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气。顺时序之行。使神享民依。德极于幽明。天下赖一人之庆。”
“哦。王学士所言甚是。”赵诚点头道。耶律楚材瞧了瞧赵诚神色。便知赵诚对元、王推崇孔孟之道其实很不以为然。赵诚可以包容文人所持之论。但却有自己地看法。
“从之兄高论。令耶律折服。”耶律楚材帮衬道。“国主不如下诏。以孔子五十一世孙元措袭封衍圣公。”
“准!”赵诚点头表示同意。
“耶律大人谬赞了,此乃刑州刘秉忠所言。”王若虚道,“此人是年轻一辈中极有抱负之人,才学一流,可堪大用。”
“真定李冶李仁卿曾对孤言,世非无材,但恐用之不尽耳。孤每每想起李仁卿之金玉良言,便知孤其实差得太远。”赵诚却道,“孤求贤若渴,今河南方下,各州县皆需治世之材,只是总有贤士不甘为孤所用,莫之奈何?”
赵诚的话让在场的遗老遗少们觉得很尴尬,王、元二人千方百计地聚集名士,那中条书院一大批遗老们每年都培养不少学生,其实也就是为大秦国准备的,说明他们对赵诚其实是相当佩服和尊敬。文人们的这种心态,其实是很矛盾的,既想保持自己的所谓名节,也想赢得新朝的尊重与认可。
元好问道见赵诚的目光盯着自己,只得道:“但凡新朝建立,旧朝灭亡,总会给旧朝修史,以史为鉴也。今金源氏已亡,听闻大军破汴时,宋人取金银女子,唯有国主不忘收集金主起居实录、敕令、典籍,令我等折服。元某愿以布衣之身参与修金国史。”
“裕之这是搪塞孤吗?”赵诚闻言微有怒意。
耶律楚材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说道:“修史本就是一件费心费力之事,需有贤士主持,计较方法得失,窥得门径,方可修好前朝史书。元裕之乃旧朝人,又熟悉金源氏典故制度,有他参与,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赵诚点头道:“准!”
元好问这才稍松了一口气。郭德海道:“吾王就要登基为帝,以往国家草创,诸事从简。今吾王将为九五之尊,囊有四海,家国天下,帝业已成,不称帝不足以安天下之心,凡典章、礼乐、法度、纲常,诸如此类,一切皆需隆重循礼,以为定制,不知诸位大贤有何高论?”
“我等愿参赞计划,尽卑微之力。”王若虚、元好问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得回道,心说自己这回“名节”难保了。
赵诚见王、元二人服软,心情舒畅了不少,捡起刚才的话题:“方才说到人才,今时辈之中,可堪一用者有哪些啊?”
“国主,
院中诸教授,皆是大贤!”史秉直道,“老臣听人说)'山,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国主不如命人拟诏,命中条书院诸贤入朝为官。”
“史卿所言极是,孤早有此心。”赵诚道。
“国主一向求贤若渴,浑源刘氏兄弟,陕西杨奂,姚枢、商挺、李、宋子贞、张德辉等皆为国主所用。在野者,仍有云中赵壁、威州刘肃、真定高鸣、济南杜仁杰,时辈有刘秉忠、许衡、张文谦、郝经等,皆是上上之选。”元好问道。
“好,就依裕之所荐,可召诸人来洛阳,孤要当面问对。”赵诚命道,“择其材质而用,必不会令裕之失望。”
赵诚不得不佩服,这元好问交游极广,士林之中稍有名望的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真正是往来无白丁。就这一点来说,还真没有一个人可以与元好问相比的,凡是元好问推荐的,总不会太差|Qī…shu…ωang|。他只是很不理解,这元好问一方面自己不愿入仕,一方面却是极力向自己引荐人才。
“遵旨!”耶律楚材喜道。
“王翰林有何可以教孤?”赵诚又问王。这翰林当然是金国的翰林,赵诚口中称呼起来,十分自然。
“不敢、不敢!”王连忙道,“常言道,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今国主灭金源氏,大河东西上下皆为王土,若能够兴农桑、修水利、举贤材、清吏治,并予民休息,它日必可创太平盛世。”
这王鄂面对这个场合,有些灰头灰脸。元好问在秦国居住多年,金国亡国本就是在他预料之中,可王刚刚经历过蔡州惨烈的保卫战和皇帝自尽的场面,在这里臣不像臣,犯人不像犯人,倒似个客人,在赵诚面前抬不起头来。
“孤如今身边没有人伺候笔墨,起草诏书敕令,李昶又远在中兴府,王翰林不如就留在孤身边如何?”赵诚冲着王伸长了脖子探询道,态度极是诚恳。
“这个……”王想拒绝,何进却道:“我朝中书令王从之,与王翰林乃同窗故旧,莫非是王翰林以为我当朝第一重臣不配与王翰林同朝为官?”
“不、不!”王连连摆手道。
“那就是吾王之德,不足以让王翰林为臣喽?”何进步步紧逼。
这是激将法,王当然不敢说赵诚德行不够,他正在想个理由,赵诚却道:“王翰林不反对,那便是默认了。郭德海,卿亲自出马,给王翰林在洛阳城中找一处清静雅致的宅子住下,在找几个僮仆,每月钱谷不可少了,万万不可马虎。”
“是!”郭德海连忙应道。
在王还未反应过来,这事情就成了定局,再反对已经迟了。赵诚得胜似地举杯道:
“诸位满饮!”
“谢国主!”众人答道。王这次算是长见识了。
宴会的时间持续得稍久了一点,耶律楚材便觉精力不济,勉强撑着。赵诚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命人将耶律楚材搀扶着送出,他关切的目光将耶律楚材送出了很远。
殿堂中一时寂静了下来,众人都能体会到赵诚此时的心意。
“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赵诚道。
众人纷纷告退,留下赵诚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殿堂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洛阳城夜晚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城内的百姓已经入睡,只有一队又一队军士在城内巡逻。这座城池曾经的战火已经熄灭了一年有余,但每到夜阑人静的时候,又会显出这座城池的破败与曾经的惶恐不安。
元好问等人在一队军士的引导下往自己暂居的寓所走着,一股复杂的情感萦绕在他们的心头。就在他们还沉浸在满腹心思之中,数匹战马从远方迎面奔来,铁蹄践踏着城内坚实的街道,那蹄音在空旷的街上回荡着。
“停下,为何纵马?”远远就有巡逻的军官喝问道。
“快停下,不然放箭了!”也有人怒道。
“襄阳大捷、襄阳大捷!”那马背上的骑者大声回答,高挑着竹竿,并未稍放慢脚步。那是表示大捷的露布,非大胜不可用这种方式报捷。
“襄阳就这样被攻破了?”元好问喃喃问道,他感到不可思议,文人们无人回答。
整座洛阳城从宁静中苏醒过来,城内城外大大小小的军官们纷纷来觐见赵诚,当面表示祝贺。
赵诚将襄汉经略使史天泽的军报展示给诸位心腹们阅览,对着史秉直大笑道:“令郎又为孤立下一大功,孤必有重赏!”
“这并不算什么,能饮马西子湖畔,那才叫大功!”史秉直故意说道,脸上却是很得意。
众人会心大笑。
襄阳可以说是铜墙铁壁,然而从来没有一座雄城可以抵挡得住从内部的溃败,襄阳也是如此。七月初八,襄阳宋国守军内乱,这些内乱的军士本是金国的残兵,史嵩之将他们安置在襄阳城中,称为镇北军,却不能一碗水端平,这些金兵在襄阳城中倍受歧视,屡屡被勒令冲在第一线卖命,他们终于发生发动了兵乱。史天泽抓住机会不计代价地猛攻一夜,其中的惨烈代价不可以言表,终于拿下了襄阳。宋军主帅史嵩之也在兵乱之中丢掉性命,襄阳内堆积如山的物资全部落入秦军之手。
襄阳被攻克的消息,令赵诚心情大悦,正如何进所说:“襄汉已在我手,如扼敌咽喉,宋军两淮与四川防线将首尾难顾,我军饮马大江亦不过易事耳!”
“命史天泽就地转为防守,不得冒进!”赵诚命道,“再让他将有功之人趣名奏来,孤要重赏!”
“是!”
“来人,速上酒来,孤与诸位痛饮,不醉不归!”赵诚甩开膀子,又高声说道。
“不醉不归!”众人齐声喝道,殿堂中洋溢欢声笑语,襄阳之捷可以说是忠诚的将士们献给赵诚登基为帝最好的贺礼。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九十七章 朝天子㈣
律楚材奏曰,洛阳有龙势:
从嵩山而来,过峡石而北,变作冈,龙入首后,分一支结北邙山托于后。山虽不高,蜿蜒而长顿。起首阳山,远映下首,至巩县而至于黄河之中。嵩山起抽中干,起皇陵山,分出一支至黑石关为水口,中扩为堂局,而四山紧拱,前峰秀峙,伊洛涧,汇于前龙之右界水也。稠桑弘农,好阳诸涧,乃左界水,流入黄河,绕于北邙之后。洛河悠扬,至巩县而与黄河合,一大聚会也。
泰安十二年末,耶律楚材之子翰林侍讲、权洛阳府尹耶律铸在洛阳南郊筑社稷坛。社为土地,稷为五谷,国之根本也。
社坛上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分别用青色、红色、白色、黑色、黄色,五种颜色的土壤覆盖,即所谓“五色土”,寓意一统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
泰安十三年正月乙亥,自中书令王敬诚及其以下诸省官民耆老博儒毕会洛阳,刘翼、元好问、王若虚、王、麻革、李昶、赵壁、张德辉、李冶、高鸣、王磐、徐世隆、宋子贞、张文谦等皆参与议创新仪,编曰《皇秦纂修杂录》,制《通礼》。凡事物名数,支分派引,珠贯棋布,井然有序,以奉秦王赵诚即皇帝位。太师梁文献耕具九、健牛九、白马九,祝以辟土养民之意。枢密使何进以良马九队,队九匹,马有别色,并介冑弓矢矛剑奉上。
春二月十三,遣何进、高智耀郊祭。礼成,赵诚即皇帝位,于新宫奉天殿中设各类位次,拜词曰:
“惟我中国自宋室南迁势衰,帝命女真于辽入中国为天下主,百有余年也,今运亦终。蒙古入河北、河东、山东,然亦为臣所败,今已逐走西去。其余天下人民土地,臣与宋主划襄淮而治。帝赐英贤王敬诚、何进、耶律楚材、高智耀、吴礼等为臣之辅,定群雄,息民于田野。臣下皆曰:恐民无主,必俗推尊,臣不敢辞。是于今年二月望日,臣于洛阳之阳,设坛备仪,昭告上帝皇祇。如臣可为民主,告祭之日,伏望帝祗来临,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如臣不可,至日当烈风异景,使臣知之。”
在上天的面前,皇帝也不过是臣子,正所谓:君权天授也。
说来来巧,此前一直是阴雨不断,从十四日那一天开始天气转好,当真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百官都说这是好兆头。赵诚及他的后妃、诸子女,乘九辆辂车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驶往南郊的祭坛。暂时充任禁军统领的郭侃精心准备了仪卫队,军士们个个精神抖擞,一路上彩旗飞扬,将赵诚迎入祭坛。
天子车驾停了下来,赵诚从车上跳下,文武百官及数万军士齐齐跪拜,无数灯光将黑夜驱散,天下尽臣服他的脚下。赵诚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坚定有力地步伐,登上了祭坛,群臣臣服在他的脚下。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礼毕。文武百官就洛阳百姓在中书令王敬诚地带领下。跪于道边。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