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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心死,岂堪旧情?
丁原越是想忘记这一切,抛开所有与姬雪雁有关的记忆,可心中伊人的倩影,却越是占据住他的思绪。
一颗滚烫的泪珠,忽然无声无息的从丁原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迅速的冷透,融入黑雾里。
丁原茫然环顾着四周,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知为何,想到死时,丁原并未感到一丝的恐惧和惊慌,或许死了反是一种解脱。但曾听人说起,人死后会遗忘前生所有的记忆,自己却为何记得如此清晰?
丁原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终于开始考虑眼前的处境。
他先尝试着催动丹田内的真气,片刻后得到了微弱的回应,居然不及平日的一成。这自然是强行驱动平乱诀的结果,能够保住元神不散,已属幸运,其它的也只有一步步来。
他惟恐加剧伤势,不敢乱动,徐徐伸手想取出剩下的两枚冰莲朱丹。
平日简单之极的动作,现在对丁原而言,艰难如登天一般,手臂每稍稍延伸一点,势必都会牵动起难以忍受的痛楚。他咬牙硬是挺住,额头上渗出一颗颗冷汗,和着未干的血丝模糊了面容。
几乎花了两炷香的工夫,丁原才摸到了冰莲朱丹。
他颤抖着右手,将一枚朱丹纳入干涸如火的嘴中,立时化成清凉甜润的玉液琼浆,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丁原的精神一震,直觉得从没有品尝过这般甜美沁脾的滋味。
丹田一热,升起一团暖流,缓缓散遍全身,令疼痛减轻了不少,反多出一种清凉的感觉,宛如浸泡在泉水里。
丁原禁不住再发出一记低低呻吟,这次却是夹杂着舒畅与痛苦。他知朱丹药力已行,不敢怠慢,艰辛的盘膝坐起,进入浑然忘我的静修中。
枯涸的经脉里,逐渐重新注入汩汩真气,沿着周天循环生生不息的流转,丹田也慢慢积聚起真元,尽管微弱,却足以令丁原感到欣喜。
黑雾弥漫里,浑无日月光阴,又不晓得过了多久,丁原再次睁开双眼,但仍只能看见三丈左右的距离。身上的伤势虽然得到好转,可近乎撕心裂肺的阵痛依然不住袭来,几可将他完全吞没。
丁原勉力站起身子,发觉脚下软软全不着力,却偏又沉不下去。
他心中一奇,低头打量,只见自己正立在一团黑色雾光上,就如一片树叶漂浮在水面一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竟然不下沉。
他试着瞑目催动灵觉搜索,哪料刚扩展到方圆三丈外,便开始遇到一股莫名的阻力,那黑雾仿佛蕴藏着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即便灵觉也无从伸展,简直像迎头撞在一堵软绵绵的墙壁上。
丁原的疑惑更深,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他想了想,提气朝着上方飞升,可没起来十丈,就感到真气不支汗流浃背。
丁原不想逞强,以免触动伤势得不偿失,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炼气休养。
就这么循环往复多次,丁原早已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向上飞起多高,又耗费了多少日夜,伤势却在缓慢的复原中。就这么上飞一段、休养一段,若换了一般人,也许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可丁原自有一股天生的狠劲,硬是不肯放弃。
令他惊讶的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居然听不到一点其它的声音,四周寂静得连风声都成了他能够听见的最可爱声响。幸亏多年的清修,不然依着幼年时的性子,只这一点就把他给憋疯了。
除了搜索跋涉、疗伤运功,丁原想得最多的,还是姬雪雁。云_霄_阁
但奇怪的是,他对姬别天、姬榄等人的仇恨,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刻骨铭心,甚至觉得在眼前的死寂世界里,即便是有淡嗔这个老道姑,在旁边对着自己说上几句话,也是很好的。
这日,丁原竭尽全力,再向上飞升了数十丈,脚下黑雾开始渐渐稀薄,但头顶上仍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仰头向天,思量道:“虽然没有晨昏变化无法计算时日,但总该已有半个多月,上升的距离更是不只三百丈。可周围依旧除了雾还是雾,半点也看不出端倪。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别说人影,就连鬼影也不见一个?纵然是地狱,也该有牛头马面、大小鬼役才对!”
他埋头又想道:“先是娘亲离开了我,然后是雪儿也背弃了我,老道士、曾山他们都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现在连老天也抛弃了我,把我一个人关在这比地狱更黑暗寂寥的鬼地方,连仇人都不见一个!”
丁原越想越激动,埋藏多日的郁闷愤怒、悲苦不平一古脑翻腾起来,突然朝着缥缈跌宕的黑雾深处厉声叫道:“什么天道冥冥,什么人心如镜,全是骗人的谎话!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不得出头?我有何罪,心又何辜,为何没有人敢出来回答?”
激动的吼声震动回荡,丁原气血翻腾,双目赤红,他意犹未尽,猛抽出雪原仙剑指向天空,大声叫道:“狗屁老天,狗屁上苍!你若有眼,你就睁大眼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为什么雪儿要离开我,为什么娘亲只是我的养母,为什么那些伪君子打着你的旗号欺世盗名,却不受惩罚?
你眼睛睁不开么,你死了么,或者你害怕见我?难道你也如这滚滚浊世一般同流合污,却把我遗弃在这阴冷冥间!”
他似乎是要把满腔的怨忿尽数吐出,雪原仙剑闪烁着青色的光华,在半空里照亮一线光明。可这光华着实太微弱了些,很快便迷失于漫漫黑暗中。
丁原猛吐出一口热血,他顾不得擦拭,哈哈冷笑道:“狗屁老天,你听见了吗?不要像乌龟一样蜷缩在甲壳里,有种让我瞧瞧你的真面!你不敢出来?那便让我用手中仙剑砸碎这地,捅破这天,好叫所有人知道,你是个虚伪卑鄙的懦夫!”
忽然耳中响起刺耳的笑声道:“叫吧,叫吧,喊破了嗓子,看有谁会理你!”
丁原一怔,仗剑四望,口中低喝道:“是谁在笑我?”
远处黑雾中闪现一点光亮,那声音冷笑道:“吼什么,扰了老子的好梦。”说着话那光点渐渐变大,现出一道青色身影。
丁原却是一楞,原来眼前来人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个如光似雾的元神!
这人身材颇是高大,面容桀骜威猛,狮鼻阔口,乱团团长发散到肩膀上,一副睥睨天下的嚣张气概。元神如此,可想真人昔年是何等气势风范。
丁原在黑雾中飘荡多日,终于见着一个会开口的人。
尽管对方面色不善,且是元神所化,可他心中依然掠过一阵欣喜。毕竟,在这个鬼地方原来不止关着自己一个人,还有同病相怜者。
他听对方说话不客气,也毫不示弱道:“我叫我的,关你何事。若不想听,尽管把耳朵塞住就是!”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老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见这里有了不是自己的声音,虽然比鬼哭狼嚎好不了多少,可也舍不得塞住耳朵!”
丁原对此当然深有同感,不禁对那人生起些许好感,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惆怅、一点激愤,冷笑道:“老子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第入章深渊
那人厉笑良久,直震得丁原耳膜发麻,才徐徐停下道:“娃娃,看你年纪轻轻,不知听说过老子昔日的威名没有?当年雄踞南荒、纵横天陆的魔道十大高手之一,冥轮老祖年旃便是老夫!”
丁原大吃一惊,上下打量对方道:“阁下便是八十多年前大闹翠霞山的年旃?”
这一说反把年旃弄得一楞,问道:“你是说老夫当年闯上翠霞山,争夺半卷《天道》,竟已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
丁原哼道:“丁某犯不着骗你,信不信全由阁下。”
年旃呆呆伫立半晌,蓦然长发抖动,仰头哈哈大笑道:“八十多年,老夫竟在这暗无天日的潜龙渊中,被幽禁了八十多年!好你一个翠霞派,好你一个《天道》,竟让老子像孤魂野鬼一般漂泊了八十多年!”
面前的光影不停振动,雄浑高亢的笑声来回震荡,丁原静静望着年旃,心头却同样掀起了滔天巨浪。
潜龙渊,这里竟然就是老道士所说的潜龙渊,昔日幽禁年旃、封印百鬼的所在。
可不知道,自己却为何会掉进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除了年旃,再看不到其它的元神魂魄?
他等着年旃笑够,才问道:“老鬼头,这里可是潜龙渊?”
年旃对丁原的称呼甚是不满,哼道:“娃娃,你最好尊称老子一声‘老祖’,不然把老子惹火,一样抽筋剥皮叫你生不如死!”
他警告完了,才回答道:“不错,这里正是潜龙渊,你没听刚才老子说吗?”
丁原心底一沉,暗道:“老道士曾经说过,潜龙渊顶有翠霞派的伏魔大阵镇守,连年旃都不得脱出,这下却把我也一并关在里面啦。”但又想到这里终究不是阴间,自己没有死,已比最坏的设想好出许多。
丁原张目四望,疑惑道:“为何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听说还关着许多孤魂野鬼,和本门历代兵解的先人元神么?”
年旃目中凶光乍现,沉声道:“你是翠霞派弟子,师父却又是谁?”
丁原当然晓得年旃与翠霞派可谓不共戴天,但他怎会怕了这个,昂然道:“不错,我便是翠霞派弟子,淡言老道士的门下。”
年旃眼中的杀意渐渐转浓,丁原手握雪原仙剑暗自戒备,打算一旦有变,就藉四周弥漫的黑雾逸走,年旃的元神也未必能追寻得上。
谁料年旃僵立片刻,眼中凶光却又缓缓淡去,低声一叹道:“罢了,老子都快忘记跟人说话是什么滋味,便多留你几天。什么时候老子腻味了,再杀你也不迟!”
丁原冷笑道:“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还难说得很,丁某再不济,也不会任你宰割。”
年旃嘿嘿道:“你这脾气,倒跟那淡言真人有几分相像,当日他分明不是老子的对手,却拼死抵抗不肯退走,老子对他的骨气还是颇为佩服。”
丁原听年旃居然称赞老道士,不禁对他又多了些许好感,至少觉得这号称十大魔道高手之一的老魔头,并不虚伪。
他微微一笑道:“不要拍老道士的马屁,你还没说为什么这里只剩下阁下一人?”
年旃一怒,破口骂了几句,丁原也不理会,他这才悻悻道:“每隔一阵子,这潜龙渊底就会突然冒起一团血雾,直冲到伏魔大阵才被压住。
“在潜龙渊里的元神也好,孤魂野鬼也罢,只要一遇见这团血雾,就会被摄走,连残渣都不留丁点。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一两百回这么折腾下来,潜龙渊里自然就只剩下老子一个还硬撑着了。”
丁原奇怪道:“竟有此事?那血雾究竟藏着什么蹊跷,居然这么厉害?”
年旃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好几次老子也想沉到潜龙渊底去查探一番,可没下到一千丈,就给黑雾顶住,无论如何也不能更进一步。
“老子便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在潜龙渊中浮沉多年,元神虽因汲取了黑雾中的阴煞氤氲不致幻灭,可也比死好不了多少。”
丁原深吸一口寒气,依照年旃说法,这潜龙渊端可称作深不可测。自己原先以为,这里不过是幽禁年旃和诸多恶魄之地,如今看来,恐非如此简单,却不晓得翠霞派的人是否知情?
他不由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设法冲破伏魔大阵,逃出生天?”
年旃“呸”道:“你当老子不想?可莫说那狗屁的伏魔大阵老子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