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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椋在青苗中的威信已经高到了极端,只要她一句话,就算天塌下来苗人也不当回事。说话时妖女舞姿不停,越来越多的黑暗从夜空中被剥离,一层层把炽烈火柱染得渐渐黑暗……
二娘被吸入地面的瞬间舒臂抱住了小蚩毛纠,另一只手在自己的眉心一划,几滴鲜血激溅,张开嘴刚要说话,突然涌进了无数泥土,把她的声音死死塞住,二娘这时候脸色才真正变得仓皇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不小心中了巫术陷阱,施蛊破巫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法术和苗不交的‘陷地’天差地别!
‘地陷’是青苗的杀法,骆家百足虫的首领就是被突然爆出的泥浆吞没,但是泥浆其实是一种化土为泥、喜食人骨的恶蛊所为,同时发动的时候,下面必须埋伏好施巫的杀手,如果是这种巫术,刚才二娘的几滴眉心血足以破除。
但是眼下,身边土化成虚空,旋即又变回泥土,威力比着自己的巫术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即便是二娘这样的高手也乱了方寸,一手紧紧抱住小蚩毛纠,另一只手疯狂的挖着身边无尽的泥土。
胸肺里传来了巨大的压力,好像随时会爆碎开,眼前一片血红,耳朵里都是轰轰的心跳巨响,就在二娘渐渐坚持不住,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的时候,突然脚腕上猛的一紧,一只手钢钳般牢牢扼住了自己!
这个时候,慕慕正坐在山腰的一块大石头上,眨着大眼睛对水镜抱怨:“和尚啊,无聊死了。”红色裤脚下露出短短一截白玉般的小腿,正在荡来荡去,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二十章 … 仇人
稽非的飞剑如电,清越的长吟中向着苗寨激射,猛地一道更加炫灿、赤火般的飞鸿从苗寨中咆哮而起,在半空里稳稳截住了稽非的飞剑,清脆的交击声乍起,老道闷哼了一声,一抹苍白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一个长相饱满、富贵气逼人的少妇笑吟吟的从火坛后绕了出来,伸手轻轻在妖女蚩椋的脸上捏了一把,柔声笑道:“安心施法,别的全都交给我。”说完,迈开细碎的脚步,步子并不大,却只在一两步中就走到了苗寨门口。
红色的飞鸿是一只浑身滴火的小鸟,只有喜鹊大小,在挡下飞剑之后,轻巧的在少妇身旁盘旋着。
少妇身后还跟着一个失去双臂的黄衣人,正一脸怨毒的盯着稽非老道。
不说不做兄弟和几个青苗现在顾不得苗寨,都围在陷入温乐阳和二娘的地方疯狂的挖着土。
稽非老道心里一点也不敢怠慢,那个黄衣人一双胳膊就是被自己跟和尚削掉的,当时他们正在峨眉山的无名山坡上和温乐阳胡搅蛮缠,猝然发现有人正在施展山棺邪术,旋即暴起出手重创了黄衣小子。
黄衣人施展邪术之前自己跟和尚就同时发现了,少妇施展邪术自己却一点没察觉。少妇的功力明显比着黄衣人高出了不少。
稽非把飞剑引回自己身边,心里偷偷念叨了句:老天保佑,幸亏第一个陷的不是我。随即眯着眼睛沉声问:“山棺邪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少妇咯咯一笑,充满同情的扫了一眼忙碌挖地的青苗们,摇头叹气:“白费力气,我的法术岂是你们……”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一阵急促的敲打声,从地下擂鼓般密集的响起,旋即啵的一声,二娘抱着小蚩毛纠被‘喷’了出来。
喷出来的地方距离他们陷下去的地方相距极远!
稽非老道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大笑趁着少妇脸色微变的时候,一引飞剑,嘴里大喝:“疾!”小剑舒展剑华凌天飞射!滴火的小鸟也再度咆哮,一飞冲天,和飞剑缠斗在一起。
温乐阳从峨眉山上下来之后,最大的收益就是对灵觉的掌控比着原来要娴熟的多,刚才空气中的一震,就是美貌少妇施展山棺邪术时的前兆,随后温乐阳就感觉到身旁的地面开始流转成漩涡。
按照苌狸的教导,温乐阳一钻进漩涡就发动错拳,疯狂的擂击着身边的土地破法!
山棺邪术真正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人一旦陷入之后,立刻会随着土壤中形成的暗流四处飘荡,根本辨不清方向,二娘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自己乱挖的方向根本正好相反,只会让自己越埋越深!
温乐阳以错拳破法,迅速毁去深埋在底下四处流窜的泥土暗流,旋即以灵识找到二娘和小蚩毛纠,把他们救出。
二娘一俟脱困,立刻镇静了下来,远远指着苗寨高声叱喝:“杀妖女!”
跟着,又是啵的一声,温乐阳也破土而出,,双目赤红荡着沉重的势子,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熊闪电般冲向珠光宝气的少妇!
山棺邪术,峨眉山上十七条同族性命,终于有了着落!
稽非老道嘴里念念有词,手舞足蹈的指挥着飞剑和火雀打得不亦乐呼。
小剑是遥控的,人家火雀是自动火力全程无人职守,少妇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几个暴露行踪的高手,脸上又挂起了轻蔑的微笑,双手一分正要施法杀人,猛地一股让她无法呼吸的劲风扑面而来,刚刚还距离她百步之遥的温乐阳,在片刻间就已经闪电般逾距而来,四肢大张向着自己抱来!
少妇的眼中煞气一闪,叱呵一声,不仅没躲反而一跃而起,妩媚妖娆的张开柔若无骨的双臂,在半空里和温乐阳轻轻一抱!
看似温柔的一抱,好像久别的姐弟在异地重逢。姐姐温柔委婉,弟弟血气方刚,任何不知情的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扬起嘴角划出一抹善意和感动的微笑……
一蓬血雾冲天而起!
温乐阳的错拳瞬间如狂风暴雨般,无数击重击如水银泻地,几乎没有任何间隔的向着少妇柔软滑腻的身体种种擂击!
少妇多年修天的元气也刹那迸发,荡漾着厚重磅礴的元神之力,向着温乐阳蜂拥攻去!
温乐阳只觉得身体就像被几座大山围在中间狠狠疾了一下,浑身上下气脉贲张,鲜血都被巨大的压力一下子挤到了头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从半空中一个跟头摔在了地面上。
少妇的脸上踉跄而退,脸上涌起一层重重的嫣红,随即褪去、片刻后又复涌起,反复了几次之后才恢复正常,啐骂:“怎么这么邪门!”
她藏在人世里专心修炼多年,修为已经颇高,元神之力迸发,就算是个真铁人也能挤成剃须刀片,全没想到和这个看上去只是平常人的傻小子硬拼了一下子之后,先是被错拳打的心神大乱,居然破了自己护体的真元,内脏都受了轻伤,随后身上剧毒涌动,要不是她修为惊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腐尸。
少妇略带颤抖的长吸了口气,勉强把内伤压下去再次把目光望向几个青苗和不说不做兄弟,没想到眼前一花,她以为必死的温乐阳又诈尸般的跳起来,目眦尽裂满脸狰狞的再度把她抱在怀里……
老道跟火雀周旋,温乐阳像个色狼似的玩命抱着少妇不撒手。
大长老蚩水裂这边,看到二娘和大龙根脱险,脸色先是一缓,随即一抹焦急又浮现在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大龙根死前所言,蚩椋的邪术能够随时杀死青苗中的任何一人!
刹那之后,那缕焦急的目光已经变成决绝的神色,蚩水裂对着身边的青苗大喝:“站稳,送我上去!”跟着脚步轻健,先是轻轻一纵,在半空里双脚狠狠在手下人的肩膀上一踩,就像一只矫健的鹞子翻身冲天而起,同时双手连击,发出了金石相交的清脆响声,淡蓝色的命火倏然闪现在他身旁!
老头子人在半空,鹰隼般淬厉的目光死死盯住火坛上的妖女蚩椋,桀桀的怪笑着:“妖女,还认得我不,老头子回来索命了!”
蚩椋不理,依旧无声的舞着,舞姿柔美而妩媚。
一声尖锐中布满裂璺的啼啸,大长老蚩水裂左手双指如钩,狠狠扣进自己的眼睛,右手撮指成凿,一锥扎进自己的心胸,炽烈的血花在半空中喷溅而起,老迈的身体一挺,在半空里就已经送命。
就在老青苗殉命的瞬间,半空中的尸体被月光投射地面的影子突然活了起来,沿着地面划出一条黑色的长带,带着悉悉索索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闪电般划向苗寨,方向直指火坛上的蚩椋!
大长老死前剜目掏心,自断生路,布下以命换命的巫术‘影子斜’,化血成影,眼中做所见之人必杀,心中所想之人必杀!
为的是四个儿子的血海深仇,为的是给二娘和小蚩毛纠争取一点时间。
行踪败露,刚刚从煞地里逃出来的几个青苗偷袭不成,只剩下死路一条,大长老最后做的就是为二娘和真正的大龙根争取一点时间,无论他们是拼命还是逃命!
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二十一章 … 巫战
二娘蚩茴悲呼了一声,一边狂奔着一边伸手指着不远处妖娆起舞的三娘,对小蚩毛纠恨声说:“大龙根、大长老的仇人,近在眼前!”
小蚩毛纠答应了一声,捏紧小小的拳头,在急速的奔跑中,一下一下用力的擂击着自己胸口,终于哇的一声,仰天喷出了一口鲜血,和着鲜血一起喷出的,还有一颗银白色的蜡丸,小蚩毛纠伸手抄住蜡丸,在鲜血之间奋力捏碎!
天空里一声淬厉的长啸呼应而起,呼啦呼啦的振翅声由远而近,铺天盖地的乌鸦从七娘山上呱呱的飞起,转眼汇聚成黑色的巨流,向着苗寨扑涌而去!
只有目力精强的高手才能看得出,每一只鸦子的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赤目冬鸦!
小蚩毛纠是大龙根唯一的子嗣,如果没有妖女蚩椋的出现,在成年之后就会继承父位,身份不同于一般的青苗,按照传统在出生的时候,族里的几位长老消耗了极大的巫力,联手在他身上种下了戾蛊‘鸦头绕’,以蛊夺鸦,嗜血亡命。
七娘山千万年里也没有人打扰,气候和外面也迥然相异,这里的乌鸦性情凶悍,个头比着鹰隼都不小,在戾蛊的催动下倾巢而出,气势惊天!
二娘双目喷火,苗不交的女子从来就不会哭,狂声大笑着赞了小蚩毛纠一句:“好娃,不忘二娘为你死一场!”旋即开始手舞足蹈,她的命火倏地出现在身侧,二娘双手一撮,无数雪白色的纸片凭空出现,齐刷刷扎进命火了,吱吱的响声旋即大作,纸片痛苦的在幽绿色的命火中挣扎了一下,霍然,光明大作!
命火荡漾起一道璀璨的光华,在撕裂皮革般的闷响中轰然炸碎成千万道刺目的火花,每一道火花中都包裹着烧成灰烬的纸片。二娘目光沥血,左手在右腕上一划,随即挥臂横泼,血泉喷涌。
二娘的本命蛊,‘金血蛰’!
嗡!
仿佛蛰进心里的蜂鸣,每一朵火花在激染血浆之后突然振翅而起,变成一头头拳头大小的金色巨蜂,向着苗寨怒啸而去!
其他几个青苗也拼了性命,各自唤起自己的命火,施展拿手巫术,不过他们唤出的巫蛊,比着紧贴地皮的‘影子斜’、比着漫天而降的‘鸦头绕’、比着遍野急飞的‘金血蛰’,无论气势还是威力都小了太多。
二娘和蚩水裂,都是苗不交里最顶尖的高手,修为仅略逊当初的大龙根一线,小蚩毛纠身上种的戾蛊更是威力惊天。
几年里蒙受奇冤、九死一生深仇未报,这次死里逃生从煞地里逃出来,匿踪潜行终于接近了日夜诅咒的仇人,转眼间情势突变,先是暴露了行迹生死须臾,旋即大长老在半空里悍然发动绝命巫术,彻底撩起了所有幸存青苗的杀性!
什么报仇、什么洗冤、什么挽救同族,所有的一切都被血染双目的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