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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混账,从哪里来的?!”顾云筝冷声质问。
徐默面无表情地给沈燕西引荐:“这是我家夫人。”
“你家夫人?”沈燕西狐疑地审视着顾云筝,只听说老四娶了个武痴,可没听说他娶了个瘫子,这么想着,已问道,“腿怎么了?伤了还是——”
顾云筝却是目光一瞬,“问你话呢?谁准你带着野狗跑到霍府来撒野的?”
沈燕西有点儿懵了,“我?我是老四请来的。”之后才忍不住驳斥,“你怎么说话呢?老四见了我还要喊一声二哥呢!”
顾云筝寸步不让,“他是他我是我。少说废话,带着你那条野狗给我滚出去!迟一刻我就把你们两个扒了皮!”用她的肥肥练掐架的,不管是人还是狗,她都容不得。
沈燕西被气得来回踱步。若是和老四的夫人争吵,实在是不像样子;若是不反唇相讥,又实在是被气得够呛。咬了咬牙,他也只得忍下,甩手就走,边走边唤来贴身小厮,将自己的大黄狗带走。
徐默高声提醒道:“二爷,您还是别带着狗去找侯爷为妙,否则,它可真就活到头了。”
“还用你说?!”沈燕西粗声粗气回了一句。他当然没离开霍府,转去书房找霍天北了。
到了书房,沈燕西不容小厮通禀就闯了进去。
霍天北一皱眉,“满身狗毛的味道!滚出去!”
沈燕西知道霍天北这些年还没从幼年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闻言自觉地坐到离书案最远的椅子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霍天北听得眉宇舒展开来,笑了笑,回了一个字:“该!”
“你这叫什么话?”沈燕西站起身来,“就算我的狗不懂事,你夫人把我一通挖苦就对了?你也不管管她?”
霍天北继续伏案忙碌,轻描淡写地回一句:“惧内,管不了。”
“……”不论这话是真是假,都让沈燕西觉得好笑至极,忍了半晌,还是哈哈大笑。
霍天北充耳未闻,“你养的那些东西别带进来,跟我过还是跟它们过,你自己选。”
“可你夫人不就养了条小狗么?”
“惧内,管不了她。”霍天北把说过的话强调一遍,抬眼笑看沈燕西一眼,“你,我可不怕。”
沈燕西陷入了挣扎,好半晌才道:“好吧,我把那些狗都留在原来的宅子里就是了。看这样子,它们跟过来也是受罪。”
“没别的事就带着你那畜生滚回去,把自己清理干净再来。”
沈燕西气闷地道:“它叫金子!”
“什么?”
“我说我那条狗,叫金子。”沈燕西不能忍受心爱的狗被人称为野狗或畜生。
霍天北抬眼凝视沈燕西片刻,唇角微扬,“好。你,金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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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小憩时,霍天北先问起熠航去了何处。
顾云筝告诉他:“在云凝房里,她与熠航比我更近一些,想来也就更投缘。”
“本来你也不是特别喜欢孩子的人。”
霍天北看得出,她对什么人、物都是一样,不愿付出感情似已成本能,这样的人天性冷漠,你不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绝对不肯先善待别人。
顾云筝不置一词,问起别的,“高程和琥珀呢?”
“两个人已结为夫妇,我把一间铺子交给他们打理了,是亏是赚都是他们的产业。每月得了闲,他们可以见见熠航。”
“难怪他们对你特别尊敬。”顾云筝释然。
霍天北转而说起肥肥的事,“至于么?为了肥肥把二哥气得晕头转向的,上次对熠航也是如此。我也没觉得你多喜欢肥肥。”
“我喜不喜欢都是一样,不许谁欺负。看重的人欺负肥肥也不行,那又不是光彩的行径。”
“人呢?”
“也一样,喜不喜欢都是一样,我的就不许别人碰。”
霍天北失笑,“这话让多情的男人听了,怕是想跳井自杀了。”
顾云筝也忍不住笑了,“你受得了我这样么?”
“没什么受不了,只是律人之前要先律己。”霍天北委婉地提醒。
“那还用你说?”顾云筝叹息一声,“水性杨花的名声可不是谁都敢背上的。”
随即,她说起了云凝,“我是无计可施了,只能盼着她舍不得离开熠航,可是从心里就不敢指望她会为熠航留下。”
霍天北又何尝不失落,“原本我打算找到她之后,让她抚养熠航。如今若是不能改变她心意,我们抚养也好。”
“等等看吧,万一我能如愿呢。”顾云筝说的很没底气。
下午,沈燕西和郁江南搬了进来,前者拉着后者来见了见顾云筝。
沈燕西怕这位牙尖嘴利的夫人记仇,在衣食起居上刁难自己,打着哈哈道了歉。
郁江南与顾云筝本就见过,且无过节,自然是从容地寒暄。
所以,顾云筝对沈燕西爱理不理的,对郁江南则是温和有礼。
说一两句话就变一次脸,也不嫌累!沈燕西没好气地腹诽着。
顾云筝则觉得沈燕西在四兄弟中间应该是最幼稚的——虚长了年岁,却不见城府。
接下来的三天,霍天北因着顾云筝的提醒,加强了府中防卫,到了夜间尤甚,以防祁连城命手下将云凝悄无声息地带走。人既然找到了,就不能让她再离开眼界。
顾云筝则命下人将空置的一些宅院收拾得纤尘不染,每日精心打理。日后再有人住进来,也不需忙乱。
徐默跟顾云筝提了两次,说有人在府外徘徊,应该是祁连城的手下。
顾云筝知道自己跟霍天北有失厚道,不仅变相地将云凝扣了下来,还切断了云凝与祁连城之间的联络。可不如此又能怎样?云凝委身于昏君的想法,她觉得还是能免则免,实在是怕云凝还没到京城就已丧命。
到了第三日的黄昏,云凝哄了熠航一整日后,命杨柳将熠航送回正房。
杨柳见到顾云筝,恭敬行礼后道:“我家小姐命我问夫人一声,侯爷何时出手帮她?”
“去问侯爷吧。”顾云筝想也没想,就把这难题丢给了霍天北。
杨柳称是,转去书房问霍天北。
霍天北只说再等等。
当晚,顾云筝不放心,怕云凝心急之下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却见云凝安安静静的,眉宇间丝毫烦躁也无,这才略略放心。
云凝心情不错的样子,和顾云筝说了半晌熠航的大事小情。
顾云筝这才发现,自己对小孩子应是天性就不是特别喜欢,根本做不到像云凝那样事无巨细地关心熠航。她有些惭愧,由衷地道:“其实我和侯爷真不适合抚养熠航。侯爷只会一味的宠溺,而我对孩子又是粗枝大叶,没你那份细致。”
“是么?”云凝笑了笑,“那也没法子。我又能把他教成什么样呢?自幼不曾习武,也不能让他成材。”
“可以给他找个名师啊。”
云凝仍是笑,“觉得熠航是烫手山芋,急于扔给我?”
“你抚养他再好不过了。”顾云筝算是苦口婆心了,“我和侯爷也不会不帮你的。”
云凝不接话。
顾云筝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坐了片刻便告辞回房。
转过天来,顾云筝一早更衣的时候,偷偷揭开了棉纱看了看,见伤口已经结疤,即将痊愈,也就将轮椅丢在一旁,如常走动。
霍天北见了,对她没个好脸色,她只好笑着保证不会施力牵扯到伤口。
云凝如常让杨柳把熠航接到了闲月阁。她是真的从骨子里疼爱熠航,熠航不论是因为能感受到那份疼爱,还是因为血脉同宗,都已从心底开始喜欢并依赖云凝。
熠航跟云凝太亲近,随之发生的自然是与顾云筝有了点疏离。顾云筝并不在意这些,巴不得姑侄两个腻在一起打都打不散。
没想到的是,午后,这两个人出了事——
芙蓉前来通禀:云凝与熠航、杨柳不见了。
正在床上闲谈的顾云筝与霍天北听了,俱是神色一凛,慌忙下地穿戴整齐。
霍天北扬声唤徐默:“召集半数护卫,在府中各处寻找,他们不可能离开侯府。”
“是!”
顾云筝穿戴完毕,忙不迭唤上芙蓉去往闲月阁,边走边道:“告诉我他们三个这几天都去过哪儿。人找不到的话,你也别想活了!”
芙蓉称是,神色却很是平静。
顾云筝这才意识到,芙蓉和杨柳一样,是祁连城的手下,哪里会受这种威胁。到了闲月阁,霍天北也已赶了过来,两人将院中下人唤到面前,逐一询问云凝与熠航、杨柳这两日去过府中何处。
下人们细细回想,众口一辞:云凝、熠航还有杨柳去过湖边、菊园、听风阁,除此之外,只留在闲月阁里。
听到云凝去过听风阁的时候,霍天北脸色微变,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顾云筝吩咐人将芙蓉看管起来,以防她再趁机闹出什么事,随即才疾步追上霍天北。
“听风阁不就是老侯爷平日常过去看书赏花之处么?”这两日,她没少询问徐默府中诸事,这一点就是徐默告诉她的。
“你倒是看得起他。”霍天北冷笑,“那地下是太夫人藏匿金银财宝之处。他死之前,什么都没给我留,只告诉了我这件事。”
“……”顾云筝啼笑皆非,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什么都别说。
“最要命的是,初进里面,有不少陷阱。”霍天北语声一沉,“熠航因此丧命的话……”
他饶不了太夫人,也饶不了祁连城。太夫人种下了凶险的因,云凝今日行径与祁连城多少也有关系。
顾云筝则在检讨自己的大意之处——明知道芙蓉、杨柳绝非等闲之辈,就该将她们及早命人监视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今日这种事发生了。
步入闲月阁,霍天北直奔西稍间,在黑漆书架上寻到一个暗格,手势翻转,书桌下的地面发出声响。
顾云筝讶然挑眉,她原以为书架会自动移开的。走到书桌前,蹲□细看,见那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地道入口,上方的台阶几乎是垂直的。
霍天北打开了火折子,看向她,“你……”
顾云筝很温柔也很诚恳地告诉他:“不让我去,我就把你关在下面。”
霍天北没想到自己在这时候还会被她引得失笑,“小心些,跟着我。”
顾云筝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下石阶,越往下,石阶越宽阔平滑。
霍天北一面走,一面将石壁上的长明灯点燃。走到石阶尽头时,他向后伸出手。
顾云筝把手交给他,由他引着往前走去。
太夫人命人设下的陷阱不算太巧妙,多数都是用诱饵或是掩盖的方法——地上铺着一层草席,有些地方踩上去就会落入陷阱,有些地方则是丢了些金银珠宝在上面,对于明白些机关暗道的人来说是太简单,对于寻常人尤其贪财的人来说,这样的埋伏已足够。
向前走了一段路,空间越来越宽阔,气氛越来越森冷。
霍天北要移到墙壁前点燃长明灯的时候,昏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低笑,随即,一个火折子点燃,照亮了云凝与熠航的脸。
霍天北没受影响,拉着顾云筝到了墙壁前,点燃长明灯。
“天北爹爹……”熠航一张小脸儿已被吓得惨白,那一把nai声nai气的小声音都在发颤。
“云凝!”顾云筝要被气疯了,“你作死也不是这么个法子!把孩子吓坏可怎么办?!”
霍天北带着她走向云凝所在的位置。
云凝妩媚一笑,手中火折子向下,“你们可要看清楚下面是什么地方。”
语声落地,杨柳将近处的长明灯一一点燃。
顾云筝看清云凝所在的位置,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你、你疯了不成?!”
云凝站在一个偌大的陷阱边缘,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