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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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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不屑地摇了摇头,“与你说话,我总是想到四个字——对牛弹琴。怎么就不想想,蒋晨东暗中算计霍天北,筹谋多年才能了解一些事情而已。如今霍天北必然已经发觉,此地又不再是西域,蒋晨东怎么还能有可乘之机?”

“可你是蒋晨东的人!”付双成恨声提醒着他这一点,“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顾衡把这话忽略,取出随身携带的酒壶,惬意饮酒。

付双成被他这态度激怒了,话愈发恶毒:“原来只当你是他养在身边的一条恶犬,如今看来,你连恶犬都不如!哪里有一点点良心?!”

顾衡目光一沉,之后又是笑,“激怒我对你有何好处?是不是想在死之前去妓院过几日?”

付双成立时噤声,眼神、脸色变幻不定。

顾衡说起了顾云筝:“霍天北亲自率领手下搜寻你的下落,意味着的必然是霍夫人已经痊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语声顿了顿,怅然一笑,“早就跟你说过这般下场,可你不信,一意孤行。如今感觉如何?想给心上人的大礼成了你的梦魇,想证明给他看你多厉害,最后却变成了个笑话——到最后,你不过是个祭品,激化他们兄弟两个矛盾的祭品。”

话虽然不好听,说的却是事实。付双成忽然被空前的沮丧击中,没心思再反唇相讥。相反,她平静下来,回想着整件事。

她要挟顾衡务必找到顾云筝的软肋,并帮她利用起来。他在初时就说不可行,却也没尽力规劝,很快对她说起了云笛之事。在这之后,才有了她与他将顾云筝劫持到了薄暮岛的后文。

到此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以至于要用性命为代价。

她蠢,她偏执,到此时她承认,可是顾衡呢?为何不曾尽力规劝她?她也并非一句逆耳的话都听不得。

思及此,付双成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自寻死路,却不曾尽力阻拦,反而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要挟顾云筝的把柄——为何?你真不在意蒋晨东会追究你的过错么?”

顾衡却道:“过错?我有何过错?谁证明是我帮你劫持了霍夫人?我的心腹么?那些通缉我与你的告示么?你放心,有句话叫做欺上瞒下,这些年来我已做的游刃有余,不会被你连累受到责难。来日见到蒋晨东,我能够自圆其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付双成这才知道,她一心算计别人的时候,落入了顾衡的陷阱。

顾衡喝了一口酒,继续道:“你已不久于人世,有些事我也不妨对你说清楚。我已受够了你动辄威胁,颐指气使,你想死,我当然乐见其成。除去我的心腹,对此事知情的或被霍天北杀掉、俘虏,或已被我除掉,能向蒋晨东告状的只你一个了。”

付双成周身被寒意浸透,仿佛置身冰窖。

顾衡站起身来,当着付双成的面取出一小包药粉,倒在她手边的茶水中,端起来轻轻摇晃。

付双成脸色煞白,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语毕慌忙起身要逃,却在此时发现,出口多了两个人。

“请她把这杯水喝下,随后挑断她手筋、脚筋,记得包扎、止血。”顾衡放下水杯,缓步向外,经过付双成身边时低语一句,“你让我恶心,恶心了太久。”

**

灯油耗尽,暗室陷入死亡一般的漆黑寂静。

付双成蜷缩在床上,双手双脚疼得钻心,血腥气令人作呕。

泪水不断地滚落。

那杯水服下之后,她再也不能言语。

顾衡是如此残忍,要让她落入霍天北手中,要让她再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任何消息。

她心中除了对顾衡深入骨髓的憎恨,便是对蒋晨东的思念。

细细回想,她与蒋晨东快乐时少烦恼时多。

初相识的时候,她是骄矜的大小姐,他是落魄的世家子。她自小就有些孤僻,与家人也无话可说;还有些任性,常出门去茶楼戏园子,被人视为离经叛道。

很久一段时间内,她的生活一片空白,谁都不能在她心里留下印迹。

只有蒋晨东,轻易便能将她激怒,也总是轻易被她激怒。没有一次不是不欢而散,却足以让他们记住彼此。

知道他的身份后,她一面尽可能地冷嘲热讽,一面又觉得他无辜。祖辈的事,与他有何关系?

他是那种落魄也难掩傲气的人,无声地告诉世人,他终会重新出人头地。她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一点。

其实两个人都是孤僻、偏执、自负的人,看到对方,有时候一如看到另一个自己。兴许就是因此,才开始了长达数年的纠缠。

他经商之后,每年都会抽时间去见见她。初时待她就像对待冤家一样,恨不得时时处处给她添堵。家人做主,要给她定亲的时候,他从中作梗,使得亲事泡汤,三次都如此。就是这样,她拖到如今也不能出嫁。

恨他么?不恨,反而感激。自心底是觉着那三名男子还不如她,若是嫁了,定然不能甘愿。

后来家道中落,她随祖母到了西域,谋得一份平宁。他时不时地捉弄也照顾她,惹得祖母百般忌惮,将她托付给霍天北。他随着搬了进去,是在那段时日里,每一此争执、对峙的过程中,情意滋长。

她到如今也不知蒋晨东因何纠缠自己,不确定他是出自真情实意。就如很多人对他们的看法一样,她也知道,自己性情中有着诸多劣性,对于男人来说,真不是好的选择。在意识到这些的时候,为时已晚,已对他动了情,身心都给了他。

他命专人照顾她,给她大笔的银两,唯独不肯言及情意,让她处于被动的位置,每日里猜来猜去。

有一段日子,她打定主意随遇而安,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她就等着;他只是出于坏心捉弄她,她也认了。

如果没有一件事的发生,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更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一切恶果皆因顾衡而起,这样的人必是居心叵测,可蒋晨东恐怕无从意识到。

多想告诉蒋晨东,可她已经做不到了。

她只能在绝望中等待,希冀着蒋晨东来救自己,或者是,等死。

**

顾云筝伤愈后,随军队启程上路,要去何处也无人告诉她。她被安排在一辆马车上,行走在队伍中间。

她不时看看外面,试图寻找一个熟悉的人。到了夜间,看到徐默的身影,她出声唤他。

徐默笑嘻嘻地到了马车旁边,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顾云筝问道:“侯爷呢?”

徐默指了指队伍前方,“就在前面。”

“我去找他,行不行?”

徐默迟疑地道:“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那你让他来见见我,行不行?”

徐默很是为难,“这个……小人怕是请不动侯爷。”

顾云筝蹙了蹙眉,下了马车,吩咐徐默:“下马。”

徐默知道她用意,犹豫片刻跳下马来,笑道:“这匹马脚力不错,性子也温驯。”

顾云筝上马赶到队伍前方,展目看到霍天北策马独行,将众人甩下了一大截。隐隐地感觉到他在生气,不知道是在气谁。

顾云筝赶到霍天北前方,扬起鞭子示意他停下。

霍天北停下来,却也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顾云筝道:“气我你就说出来,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我知道是我的错,走之前心绪紊乱,连句话都没给你留下。”

霍天北望着她,缓缓一笑,“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不必。”顾云筝坦言道,“是我变成了你的负担,给你惹了很多麻烦……”

霍天北颔首,“你的确是。”

顾云筝怅然一笑,语声平和:“你我之间是非太多,风波也太多,终究是不能如寻常夫妻一样平静度日,这已是定局。”他的避而不见,让她觉得,他想放弃她了。

霍天北沉默。

顾云筝微笑,试探地问道:“你怎么想的?是不是想与我尽早别过?”

霍天北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让人看不出情绪。

顾云筝仍是笑,“我已是坠入云里雾里,能不能给我句明白话?”

霍天北往回返,“回车上去说话。”

“嗯。”顾云筝问了一句,“这是要去何处?”

“戟城,之后返京。”

两人到了马车上,顾云筝细细打量他,“你瘦了。”

霍天北自然无从察觉,“有么?”

顾云筝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子茬,“也不修边幅了。”

霍天北轻笑,“没人管我了,自然顾不上这些。”

顾云筝语声清浅:“你这么多天不见我,是不是想把我这个祸胚丢掉?”

霍天北将她揽到怀里,语声缓慢:“这些天不见你,是因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顾云筝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困顿地看着他。

霍天北对上她视线,目光怅然。

一场风波,他与她都有过失。

她无从明白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的万般恼火。

也许早在燕袭通过蒋晨东被他所用的时候,他就该对蒋晨东生出戒备,可他没有,始终顾念着那些年的兄弟情分。也正是他的兄弟,在他身边培养了一股强大的势力,而他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没有她,没有付双成的偏激行事,他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察觉埋伏在身边的这些蒋晨东的手下。所以换个角度来看待此事的话,他要感谢她。

霍天北将这些心绪告诉了她,语声分外缓慢,很有些吃力。若不是她以为他要放弃,是真不想道出这些。

顾云筝展臂环住他肩颈,笑了,眼中却闪烁出泪光,“你没必要这么想,更没必要因为这些就不见我啊。”

霍天北掐了掐她愈发纤细的腰肢,“不过是几日不见,你就胡思乱想,该打。”

顾云筝笑着附和:“是该打。”

“日后不许说这种话。”

“嗯,那你以后也不许不理我、不见我。”

“好。”

顾云筝更深地依偎到他怀里,深深呼吸,感受着他的气息,“恍如隔世。霍天北,我想你了。”

“我也是。”霍天北托起她的脸,双唇落下。

唇舌间的战栗迅速抵达心尖,心里数日来充斥的纷杂情绪终于可以放下一时,唯剩喜悦。

晚间安营扎寨,歇下时,顾云筝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递给霍天北,“大夫说长期用着,可以去掉背上的疤痕,你帮我一下。”

霍天北点头接过。

顾云筝褪掉上衣,趴在软榻上。

霍天北道:“其实留着也无妨,我不也有很多伤疤?”

顾云筝笑道:“你是男人,当然不在意。可我不行,那么多疤,想想就知道有多难看。”

“我不觉得。”

“我受不了。”

霍天北也就由着她,将药膏细细抹在每一处疤痕上,在这过程中,与她细细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每件事。

顾云筝意外连连。没想到祁连城、燕袭会出手帮忙寻找她,没想到霍天北用熠航为把柄留下了云笛。她问道:“云笛在队伍中么?”

“在队伍后面。”

顾云筝欣喜不已,“我以后可以见他么?”

“自然。”

顾云筝缓缓呼出一口气,笑意更浓,末了才问:“付双成呢?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她了?”

霍天北将药瓶盖上盖子,放到一旁,之后笑着覆在她身上,“你猜猜看。”

顾云筝因他这举动又气又笑,“你别胡闹,把药蹭掉不就白忙了?再说你也还没涂完呢。”

“我是才想到,不该急着抹药。”他拨开她耳边的发丝,唇凑过去撩拨她耳垂。

顾云筝呼吸频率乱掉,勉力翻身面对着他。

他一面褪掉彼此衣物一面问道:“行么?”

顾云筝失笑,“我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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