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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南疆,必是要去投奔萧让。“是什么人劫杀你们?”她问。
“是蒲家人。他们做过什么,谁都清楚,自然就害怕云家后人找他们寻仇。外人说云家满门抄斩,可他们却知道四奶奶母子二人在出事前就离开了京城,一直命人寻找。”
蒲家人做贼心虚,由此推断,怕是也曾极力寻找萧让、云笛。他们倒是将云家的人划分的很清楚,知道谁能帮他们——例如云凝,也知道云家长房、三房的人迟早会向他们讨个说法。
顾云筝指节轻叩桌面,“如果有机会给蒲家一点儿颜色,你会帮我么?”
高程抬头望向顾云筝,随即颔首,“自然。”
顾云筝知道他的疑惑,微笑,“熠航如今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受过那么大的委屈,我怎能坐视不理?”
高程没说话,眼中却闪过感激。顾云筝的话,他虽然心存疑虑,却没办法不相信。霍天北也好,她也好,似乎与云家有着什么渊源,对熠航的呵护,就是祁连城也挑不出错,若非如此,祁连城才不会安静下来,任由霍天北抚养熠航。可那渊源是什么,就是他无从想到的了。
顾云筝端了茶。表面上看,霍家与蒲家并无牵连,可是没关系,没有交集的机会,她就制造机会。
外面的事需得仔细思忖,府中的事也要安排妥当,她吩咐堇竹:“你去知会大夫人,日后太夫人、二夫人房里的事,全由她做主,相关管事、仆妇你也一并吩咐下去。”
堇竹称是而去。
二夫人这几日总想要见顾云筝,她已不便相见。她给过二夫人机会,二夫人却一直没有表示,充其量是个和稀泥的。太夫人先前的举动,二夫人应该是知晓一些的,却不曾告知她,更不曾在关键的时候站到她这一边。
她也明白,二夫人的处境很为难,真正的前怕狼后怕虎,理解,却不能同情。
于她,二夫人只是个不太安分的妯娌,之于大夫人,就是夫君、儿子消亡的帮凶。
二夫人做过什么事,就要付出代价。
至于她与太夫人、二夫人之间的是非,比起霍天北、大夫人,都算不得什么,全不需凑热闹报复回去,冷眼旁观就是了。
这日下午,蒋晨东、沈燕西、郁江南三人结伴来到霍府拜见陆骞。
郁江南与陆骞闲话几句,就到了正房,找顾云筝询问霍天北的动向,问道:“他可将贺冲留在府中了?”
顾云筝回道:“留下贺冲了,这次只带了徐默和一些护卫。”
“那就好。先生那边的动静,不能每个人看着。自然,这些弟妹就不需管了。”
“嗯,我明白。”顾云筝笑笑地看着他,“可将琴谱、工尺谱送给舅母了?”
郁江南奇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就是知道,我还知道你为了这两样东西,居然跑去了别影楼。”
郁江南很是尴尬,摸了摸鼻尖,又干咳一声,“这件事,你别告诉嫣儿。她是一是一二是二的性情。”随即还是奇怪,“我去别影楼的事你都知道?”
“别影楼又不是隐秘之地,你进进出出的,还不许人凑巧看见?”顾云筝劝道,“心意实在是难得,但是以后别这样了,你也知道,嫣儿看待事情是泾渭分明,她若听说了,心里总是会不快。”
“记下了。”郁江南正色保证,“当时没想那么多,听说别影楼里的人手中有孤本琴谱,想也没想就过去了,日后不会了。”
这男子无非是与章嫣一样,一心求得章夫人心绪舒畅,到底还是在呵护着章嫣。顾云筝现在想想,其实挺高兴的,自然也就不再打趣他,将熠航唤来给他请安。
郁江南笑着与熠航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他都记住了那些药材。
熠航如数家珍地报给他听。
郁江南与顾云筝俱是暗自称奇,没想到,霍天北擅长的,熠航也是真的用心学了。若非生性喜欢这些,是做不到的。
肥肥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到了顾云筝面前,摇着毛茸茸的尾巴。
顾云筝就拍拍身侧位置,肥肥立刻跳上去,挨着她趴下。霍天北不在府中,最高兴的应该就是肥肥了。
闲话一阵子,郁江南起身道辞。
黄昏时,青帷小油车等在院门口。顾云筝与堇竹换了男装,带上熠航出门。院中的仆妇看到,俱是忍不住笑了。
垂花门外,燕袭、高程和二十名随从已等在马车旁。顾云筝等三人上了马车,径自去往浣香楼。
到了浣香楼,汪鸣珂亲自将顾云筝、熠航引到二楼的雅间。
顾云筝一面走一面打量,见酒楼内布置得十分雅致,悬挂的画作、彩绣门帘都绘着云南精致,一些小摆件儿也都是从云南当地添购送回来的。还不到用饭的时辰,大堂内已坐了不少食客,桌上摆的菜肴羹汤颜色喜人、香味浓郁。
她满意的笑了。
到了雅间,跑堂的奉上菜谱,顾云筝与熠航商量着点了几道云南名菜:竹荪汽锅鸡、青椒松茸、干巴菌炒鸡蛋、清蒸鸡枞、火烧猪肉、大救驾,末了又要了一壶陈年梨花白,唤了堇竹一起落座,笑道:“我们今日喝两杯。”
堇竹啼笑皆非,心说侯爷这一走,您倒像是出了笼的小鸟,过得有滋有味的,却也爽快称是。
席间,吃着干巴菌炒鸡蛋的时候,顾云筝对两人道:“这种菌只在七八月才有,别看它其貌不扬,味道可是鲜香得很,多吃一些。”
熠航与堇竹各自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发出满足的叹息,“真的很好吃。”
熠航更是道:“以前都不知道,菌类做成菜这么好吃。”
堇竹则道:“五少爷跟着夫人,这口福是一定能常有。”在她眼里,顾云筝是个挑嘴的夫人,平日在府中用饭,哪道菜做得不合口,碰也不碰,遇到合口的便能连续吃几日,还会打赏厨子,细细询问是怎么做的。
顾云筝在想的却是别的,这菌要从云南加急现送到京城,要价再高,也抵不上花去的人力物力。这恐怕是燕袭的手笔,汪鸣珂别说没有那个财力,便是有,也懒得做这种费心力的事。但是如今就凭着一道菜,就能让一些食客在这段时间时常光顾,总要顺带着点些别的菜肴,这样算来,还是稳赚不亏。
喝了几杯酒,顾云筝让堇竹陪着熠航,出门询问汪鸣珂在何处,伙计已得了吩咐,笑着说此刻便能带她前去。
她颔首,正要前去的时候,燕袭走过来,低声道:“方才蒲家三少爷、兴安伯府七爷、姚家大爷去了别影楼。”
顾云筝顿住脚步,眼中闪过讥诮之色。这三个人聚到了一处,细想想,着实有趣。物理类聚,臭味相投?她想到了当初云太夫人还想把她许配给兴安伯府七爷呢。该有多憎恶她,才有了那心思。
思忖片刻,她道:“等会儿我去别影楼看看,你分出人手,陪堇竹送五少爷回府。高程也随我前去。”
“是。”
顾云筝随着伙计去了后院见汪鸣珂,问了问酒楼开张以来的情形,知道还好,便放下心来。
汪鸣珂说起一事:“姚祥这两日找过方大人两次,要借五万两银子。他是皇上心腹,方大人已有些招架不住了,可这银子若是借出去,便是有去无回……”
姚祥哪里是借,分明是要明抢五万两银子。顾云筝目光转冷,“再周旋些时日,姚祥做的又不是占理的事,不敢太嚣张的。过些日子,他应该就没心情打家劫舍了。”
汪鸣珂半信半疑,不知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饭后,顾云筝叮嘱堇竹几句,让她送熠航回府,自己则去了别影楼。
别影楼位于柳荫胡同最里侧的位置,原本只是个三进闲置的院落,如今门上高挂着大红灯笼。
燕袭引路之下,顾云筝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后花园的那栋三层楼。楼一层的门楣上写着别影楼三字,这座楼才是真正的别影楼所在,十余位女子每日在这里迎来送往。
上楼时,顾云筝问道:“那三个人,今日找谁作陪?”
燕袭回道:“清君姑娘。”
顾云筝挑眉。其实不论是哪个女子,她都觉得是被那三人辱没了,“你去安排,让清君陪着我。”
“……”燕袭点头之余,失笑不已。这才明白,敢情她是来找茬的。
上楼时,恰逢兴安伯七爷杨明方、蒲家三少爷蒲志成下楼。
杨明方正大声道:“装作雅人又是何苦来?我们还是再挑两个酒量好的,畅饮一番才是正理。”
蒲志成笑着颔首,“最要紧的,是给姚兄腾出时间与佳人说会儿话。”
若是蒲家与姚家的婚事不变,姚家大爷与蒲志成是郎舅,眼下倒好,两个人结伴来寻欢作乐了……燕袭觉得好笑。
顾云筝看向两人,目光透着慑人的寒。
杨明方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敛目打量她。
身材中等的少年,眉眼清丽,肤色比一般女子还要白皙细致。这样的人物,若是能收到身边……他暧昧的笑了,擦肩而过时,抬手以折扇拦住顾云筝,“你是哪家的少爷?”
蒲志成坏笑道:“你这厮,小倌楼里不知多少个眼巴巴等着你的,却在这儿起了歪心思。”随即却又对顾云筝道,“难得你能入杨七爷的眼,说说吧,哪家的人?陪我二人喝几杯怎样?放心,我们不会委屈你的。”
顾云筝抬手,以手中折扇打开了横在自己面前的那把折扇,不屑一笑,径自向上走。
“呦,还是个脾气大的。”杨明方不依不饶,抬手便去握顾云筝的手,“爷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太柔顺的我还真不待见。”
那只不怀好意的手趋近,顾云筝心底的厌恶更重,飞快侧身,扬起折扇,重重地敲在杨明方的手腕上。
杨明方吃痛,脸色骤变,扬声唤随从:“给我把他拿下!”
燕袭不等吩咐,抬脚将蒲志成踹下楼梯,又顺手将杨明方猛力一拽,让他随着蒲志成滚下楼梯。
顾云筝道:“拉出去,狠狠地打!”
燕袭对等在楼下的高程等人打个手势,吩咐下去,转而引着顾云筝上楼,步入一个雅间。
顾云筝真怀疑兴安伯杨家喜男风是不是辈辈相传的。兴安伯世子因为喜男风被萧让打得丢了半条命,可这杨明方并不引以为鉴。原本没打算对那家人怎样的,杨明方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她了。
燕袭离开了一阵子。在这里,他在外人眼中的老鸨面前,是别影楼的老板,凡事都听他安排。
顾云筝慢慢喝酒,等燕袭回来后,道:“明日你去醉仙楼一趟,让掌柜的告诉醉仙楼的老板,说我明晚带着熠航过去用饭。另外,今日这件事,蒲家、杨家不会罢休,必会尾随着我们,不要阻拦。”
燕袭问道:“您的意思是,要将此事闹大?”
顾云筝颔首一笑。她是要将这件事闹大,不能如愿的话,还会继续找茬,把事态演变成蒲家、杨家、姚家这三家与霍家的矛盾。没人能想到她的真实身份,多半会以为她是霍天北的座上宾或下人,事情闹大了,三家人少不得到府中要个说法,以霍天北的性情,说法是不会给,反而会顺手收拾他们。
她注定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胚,注定要一再利用霍天北的权势、性情。
清君款步走进门来,盈盈施礼,目光清灵似水,语声若出谷黄莺:“见过顾公子。”
顾云筝指一指珍珠帘后的古琴,“弹几个曲子给我听。”
“弹哪几首?”
“随意。”
清君称是,转去古琴前落座,少顷,室内响起悠扬的琴声。
顾云筝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座椅,示意燕袭落座,又指一指闲置的一个酒杯。
燕袭笑着落座,斟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