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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跪在殿阶上的官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就发生在面前。沉默了好久,才有一个人起身喊道:“董卓老贼死了!我大汉得救啦!”
哗……所有的大臣都欢呼着蹦了起来,这会儿也管不了汉官的威仪了,将手中笏板抛向天空,连朝服都扯了,相互拥抱而泣,声震未央宫大殿。吕布手刃董卓志得意满,面带微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躲着从天而降的牙笏来到殿阶前,单膝跪倒,朗声道:“在下回禀王公,首恶已除!”此次刺杀行动的三位谋划者司徒王允、司隶校尉黄琬、仆射士孙瑞已经站到了殿门前。
王允长出了一口气,刻板的脸上却未显出丝毫松懈,只道:“骑都尉吕布,你诛贼有功,朝廷晋封你为奋武将军、假节、仪同三司,加温侯,以后你与我们共议朝政!”
刹那间,吕布惊呆了。他虽然两易其主、费尽心思往上爬,但从没设想过,自己能升到假节的位置上。吕布被突如其来的荣誉打懵了,几乎已经忘却,此次刺杀背后有着见不得人的动机。
吕布身为董卓的义子,自然可以随时进入董卓的府邸,天长日久竟然把董卓的小妾勾搭到了床上。偷情的快感和对董卓的忌惮,两种情感同时煎熬着吕布,这使得他对董卓日渐疏远,俗话说“赌近偷,淫近杀”,疏远变成恐惧,恐惧再变成愤恨。
董卓不太明白,为什么吕布对他日渐傲慢起来了呢?或许赏赐几个美女就可以安稳吕布的心,但董卓却错误地把他这种不安表现看成了居功自傲。绝对强势的董卓绝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挺腰杆,要以严厉的态度把他的气焰压制下去。董卓愈加严厉苛刻地对待吕布,有一次甚至险些用戟投向吕布,这更增加了吕布的恐慌。就在这个时候,王允突然以一个并州同乡的姿态出现在吕布眼前,一个刺杀计划应运而生……
事情虽然干得很漂亮,但王允对于这个“弑父”之人给予这么高的赏赐,士孙瑞、黄琬都感到有些诧异,但他们没有说话,抛下沾沾自喜的吕布,随王允进殿面君。此刻大殿里也颇为热闹,太尉马日磾、司空淳于嘉、左中郎将蔡邕等老臣皆已在君前道贺。王允赶紧跪倒在地:“臣等为诛逆臣,假言主上染疾,有失人臣之义,实在是罪过。”
历经磨难的孩子成熟得早,刘协即便在此刻,依然端端正正保持着天子尊严,这与十二岁的年纪颇为不符。他缓缓抬手,用稚气的声音安抚道:“王公有功无过,不必多礼。朕命你总录尚书之事,处置当前之势。其他列位大臣之功以后再议。”
“谢陛下。”
司隶校尉黄琬又奏道:“臣请捉拿董贼同党治罪。”
“今首逆已除,余者酌情而论。朕年纪尚小,还赖诸位爱卿共预朝政安定大局……”说到这儿刘协揉了揉脑袋,露出一丝稚气,“就这样吧,散朝。”言罢离位起身,任黄门侍郎低身搀扶着他回转后宫,走到后殿门口时才终于抑制不住小孩子的天性,蹦蹦跳跳甩着袖子去了。
几位老臣恭送皇帝回宫,等他走了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欣慰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在他们看来,皇帝虽小但聪颖非凡,只要董卓一死就可以恢复旧日山河,皇帝的诏书名正言顺地传达到关东,天下就能够简简单单地安定下来。
突然,左中郎将蔡邕叹息了一声:“董卓本来可为良将,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可惜了……”
此言一出可惹了祸,王允刀子一般的眼光马上扫了过来。蔡邕当年因宦官王甫陷害被流放朔方,后逢大赦,不愿再为官便逃亡回家。董卓专政后,硬是逼他进京为官。他入朝后颇受其礼遇,三日之间,周历三台,现在官至左中郎将。今天蔡邕见董卓顷刻丧命,虽然恨他作恶无数,但还是感念他对自己的礼遇,故而不知不觉感叹了一声。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错了,赶紧趋身谢罪道:“下官曾受董卓恩惠,因此无意中叹息一语。”
“无意?”王允刻板的面孔微微抽动,“董卓国之大贼,几倾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忿,而怀其私遇,以忘大节!今天诛有罪,而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
“在下不敢,王公明鉴。”蔡邕知道事情闹大了,赶紧跪倒磕头。
王允不容他多说:“来人啦,把他关进天牢,来日按董卓同党一并处死。”殿内外的武士早就受命与王允讨贼,此刻闻听命令,毫不犹豫就扯住蔡邕往外拖。
蔡邕一边挣扎一边喊嚷:“王公且慢!邕受贼恩惠死不足惜,然东观之史未成。但乞黥首刖足,容在下续成国史以报皇恩。”他在东观与马日磾等人续写《东观汉纪》,董卓火烧洛阳迁都之事,蔡邕对军兵说破了嘴唇才把东观中未完成的书稿带了过来。现在王允要杀他,他所想到的唯一遗憾就是国史。
王允充耳不闻,像一座铁人般立在那里,眼看武士拖走蔡邕,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太尉马日磾年龄最长,早就看着不公,颤抖着白胡子劝解道:“子师,你又何必如此偏激呢。蔡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况且他忠孝素著,而所犯不过是失言小过,诛之岂不有失朝廷人望?”
“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神器不固,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德,复使吾党蒙其讪议。”王允言罢望了一眼马日磾,七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手杖,失望地看着他,王允连忙抢步上前亲手搀住,叹了口气道,“马公息怒,您老且听我一言。我何尝不知蔡伯喈才华横溢当世少有,但下令杀之实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马日磾悻悻推开他的手,“难道你怕他在国史中说你的坏话吗?”
“唉……我王允岂是惧怕讪谤之人?”王允拱手道,“自丧乱以来,人伦大易忠孝不存,节义耿介衰而浮华谄媚盛。蔡伯喈逃官避世,此乃无信;出仕董卓,此乃无节;卓死哀叹,此又无识。今杀一蔡邕以正世人风气,不可恃才而附奸党,此亦为矫枉过正之意。”
虽然听了他这一番解释,马日磾还是叹息不已,转身拄着拐杖笃笃而去。
这时吕布兴奋地蹿了进来:“启禀王公,徐荣与胡轸谒阙投诚。”
“好!”王允这才露出点笑模样,“只要他们不率部闹事,准许他二人进入长安,官职暂且不更。”
“但是樊稠一部跑了。”吕布又补充道。
“跑了?”王允的眉毛又挑了起来,“这些凉州人为虎作伥也就罢了,如今董贼已死他们还要闹下去,其心当诛!”
淳于嘉就站在王允身边,此人年龄不小资历平平,本是无缘三公的,却因为是凉州籍贯而硬被董卓拉出来充了司空。
刚才眼睁睁瞧着蔡邕被拖出去,这会儿又见他们口口声声商议处置老家来的将领,淳于嘉吓得赶紧避嫌,慌慌张张向王允作揖道:“老朽目睹董卓受戮甚觉畅快,然年迈体衰颇感疲乏了,恳请退下安歇,此间事务多多偏劳王公处置。”
“天子已退,淳于公请自便吧。”王允对他倒是很客气。淳于嘉如闻大赦,匆匆忙忙出殿而去。
待他出去,王允又严肃起来:“凉州诸部的问题暂且不要议了。”
吕布见他变色,生恐他一气之下再逼反凉州诸部,赶紧建议道:“王公,今京兆、弘农尚有牛辅、张济、董越等部,不如赦免其罪以安其心。”
“他们本来无罪又谈何赦免?”王允出言惊人,“此辈无罪,从其主耳。今若因其恶逆而特赦之,反使其自疑,非安定之道也,大可不必言赦!”
他究竟是真的认为他们无罪,还是想全部铲除他们?吕布心里没底了,试探道:“倘若凉州部造反,如何处置?”
“倒也不难,到时候叫徐荣、胡轸领兵敌对,叫这些凉州人自相残杀吧。”王允捻髯冷笑,“其实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他们遣散兵马,各自还乡,咱们先请关东诸公前来,以后再处置他们。”
连杀人不眨眼的吕布都不禁打了个寒战:王子师心机忒狠了!
士孙瑞觉得王允这些决定都太偏激了,毫无回转的余地,在一旁建议道:“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则必人人自危。现有凉州名将皇甫嵩在朝,可拜他为车骑将军,就近统领凉州之众,使留驻陕县的董卓旧部安定下来,再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
“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为我等一心。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甚不可也。”王允对吕布道,“奉先,你去办吧,先接管了徐荣、胡轸的兵马再说。”
“诺。”吕布领命而去。
士孙瑞见王允如此刚愎自用,不循权宜之计,心中颇感不快,但还是软言提醒道:“你不请自定给了吕布这么大的官,这个人可靠吗?”
吕布此番刺杀董卓其实并非为了天下大义,而是因为他私通董卓小妾险些被杀才心怀怨恨。前番为了功名富贵手刃旧主丁原,这一次又杀了自己义父,这样的居心实在是不能叫人放心。
王允点点头道:“我也知吕布不能深信,但关中未稳,还需靠他手中的并州军对抗凉州军呢?等关东诸君到了,再作理会吧。”说着王允走到殿门口,眼望着欢呼雀跃的百官。
士孙瑞忧心忡忡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咱们这边,而是关东的情况。皇威堕丧人伦失常,他们真的还肯来西京勤王吗?朝廷恐怕早已经被他们遗忘了吧。”
王允心里也知道轻重,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为了向关东诸君表示坦诚,他不惜放弃招安凉州部,置长安于险地。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究竟能不能使大家承认这个破败的朝廷呢?他面向东方望眼欲穿,盼着袁绍、袁术、刘表、曹操他们快快前来……
【天赐良机】
就在长安君臣憧憬着关东诸君来共商国是的时候,大汉王朝的东部发生了什么王允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公孙瓒与袁术结盟后,在迎击青州黄巾的战争中收获颇丰,那些黄巾军掠夺的财物转而落到了他手中,更在黄河岸边俘获七万之众,大部分都充入到他的军队中,既而杀过黄河占领了青州的大部分地区。在中原豫州,周面对孙坚进攻渐渐不支,只得放弃豫州,逃亡扬州依附兄长。而先前的激战中,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却死在了周的流矢之下,这一事件给了公孙瓒讨伐袁绍的口实。
袁绍顿时陷入了空前的压力,一方面公孙瓒已经扩张到了青州对其形成包围之势;另一方面南路的豫州失手,袁术随时都可能杀到他身后,而兖州的第二道屏障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还有冀州境内的黑山军、黄巾军,以及那位董卓任命的冀州牧壶寿还在时不时地骚扰他。
公孙越死后,为了缓解各方面的压力,袁绍不得不向公孙瓒低头,将原先的大本营渤海郡让与了公孙瓒的另一个弟弟公孙范。
哪知公孙范得到渤海郡以后,马上翻脸,向兄长建议立刻攻打袁绍。公孙瓒狂性大发,竟私自任命部下严纲为冀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发布檄文扣给袁绍“造为乱根”、“背上不忠”、“不仁不孝”、“矫命诏恩”等十大罪状,率兵向南挑衅。
幸好当时袁术调回孙坚,令他攻打荆州刘表扫除后患,使得袁绍暂时解除了后顾之忧。于是,袁绍硬着头皮与公孙瓒在广宗县东北的界桥对战,双方互有胜负,死亡数目过万……
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