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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浣慢慢道:“圣教是很想让媗妹妹加入的,可我觉得,你确实不适合。”
杜小曼没回答,心不由得跳得快起来。
夕浣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袋,放在桌上:“这是盘缠,我身上只剩下这么多了。寅时开城门,但你一个人,离开恐引人注意。等天亮后,我送你出城门。”
杜小曼一时怔住。
难道夕浣是朝廷的卧底?不像。
为什么不像,她说不上来。可就是不像。
夕浣看穿了影帝和她的小把戏,想要结果掉她?也不像。
刚才的那番话,杜小曼直觉,她是真心的。
她是真心想放她走。
为什么?
杜小曼问:“你不走?”
夕浣道:“还有些事没办完,我还要再待一段时间。”
杜小曼盯着那袋钱,问:“你为什么要放我?我一直觉得,你们既然把我带回去,就不会想我离开。”
夕浣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个心死了的女人,没必要待在圣教。”
杜小曼再问:“那么,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圣教的意思?”
夕浣沉默片刻后道:“我觉得月神会赞同我的做法。”
杜小曼再看了看那袋钱,人的直觉是种很奇怪的东西,你不知道它为什么而生,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依据,可它能在一瞬间控制你的大脑,让你做出连自己都惊讶的事情。
杜小曼望向夕浣,脱口道:“嗯,我是暂时不想加入。但我觉得,现在朝廷正在对付圣教,多留不太安全,还是明天一早赶紧走吧。出了城后,你们随便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杜小曼不是个圣母,她知道月圣门杀过很多人,恐怕夕浣手上的人命就有不少条。
在杭州时,宁景徽如何处置月圣门的人,她也亲眼见过。
她们现在的行踪,必定全部在朝廷的掌控之内。
不论夕浣现在要她走,是真心放她,还是考验,或者是别的目的。夕浣打算放她一马,她不能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夕浣进陷阱。
即便可能夕浣已经知道些什么,可能根本不用她救。
夕浣再看看她,亦沉默,片刻后点头:“好。”
杜小曼又到床上去躺了一会儿,房间里沉默着,走廊上时而有人声脚步声,都很正常,平安地到了寅时。
夕浣到隔壁房间唤了那个车夫,下楼退了房。
杜小曼下意识地四下观察,客栈中人来人往,各个看起来都挺平常。
马车很平安地出了城门,行了不久,突然停住了。
杜小曼一愣:“我就在这里下车?”
夕浣微微皱眉,掀开车帘:“阿全,怎么回……”
她的声音止住。
马车正在一片荒野中,前方密密麻麻,全是手执兵刃弓弩的官兵。
夕浣挑开车帘,从容下了马车,嫣然一笑。
“我等一行不过三人,居然劳动如斯阵仗,着实惶恐。”
她这么笑着,袖中突然飞出数点寒芒,那车夫抽出一把钢刀,向着兵卒扑了过去。
杜小曼还坐在车中,眼睁睁看着兵卒们格开暗器,将夕浣和那车夫围住。
突然之间,林间传来尖锐的啸声。
杜小曼的头顶一声巨响,身体腾空而起。
刀光,飞箭,血。
杜小曼只觉得头晕眼花,几个颠簸起落,脚踏实地。她踉跄一下,恢复神智,挟着她的两双手松开,向着前方一抱拳,无声地退下。
杜小曼定定地看着眼前。
她眼前站着的人,是宁景徽。
宁景徽垂目看着她,面无表情,目光里也没有温度。
他只看了杜小曼一眼,便转开了视线,踱到一旁,负手而立。
远处的打斗声源源传来,好像和这里不是一个世界。
杜小曼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左右看了看,这里只有她和宁景徽,没有别人,没有影帝。
宁景徽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一尊塑像。
许久许久之后,打斗声渐渐停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匆匆行来:“相爷,逃了一人。”
杜小曼心里一跳。
宁景徽转过身:“可擒有活口?”
那侍卫瞥了一眼杜小曼,垂首道:“没有,与郡主同车的妖女逃了。来救她的那些妖女尽数了结,属下本想擒住活口,但邪教妖孽随身都带了毒药。”
宁景徽再问:“折损多少人?”
侍卫道:“十一名兄弟殉职,邪教亡六人。”
宁景徽沉默地抬了抬手,侍卫退下。
宁景徽又转过身,再次望着杜小曼,淡淡开口:“十一人。此城之中的暗桩,茶楼、布店……两年有余,方才天衣无缝。如今走脱一人,了结六名邪教爪牙,这般结果,王爷可还满意?”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缓缓抬眼望向旁侧。
从空地的树后,变戏法般绕出一人。
“宁景徽,此事责任并不在她,别打其他算盘。”
杜小曼看向了来人。
来人当然是秦兰璪。
影帝此刻很正常,紫袍玉冠,贵气的装备一上身,整个人瞧着就不一样了,很是闪亮。
但那拂动的衣袂,总让杜小曼想起“玉儿”身上抖动的肥肉。
一时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宁景徽神色不变:“臣未敢有任何盘算,殿下心中定自有主张。”
秦兰璪的脸是板着的。
他一步步走来,气氛便像一根绷紧的弦,更紧,愈紧,带着一丝丝的颤。杜小曼对古代礼仪所知不多,但也明白,此时此刻,宁景徽不跪不拜,直视秦兰璪,乃是极大的不敬。
位高的皇叔和权重的右相之间,正有暗流涌动,小火花噼里啪啦地闪烁着。
秦兰璪走了过来,宁景徽身形不动,目光一丝不移,秦兰璪的目光却越过了他,直接看向了杜小曼。
他几步便与宁景徽擦身而过,抓住杜小曼的手臂。
杜小曼真的不想在这个难以形容的场景里掺和,但她打了个踉跄,就被拖着走了。
走就走吧,要是她这个时候喊着“我不走,我才不跟你走!”跟秦兰璪撕扯,那场景就更无语了。
走出很远,她回头瞧了一眼,宁景徽还在原地站着,杜小曼已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一瞬间,她仍感到宁景徽锋利的视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间,空地,一辆马车。
一群侍卫守在车边,为首的正是弘统领,望着被拖着的杜小曼,难以形容的表情一闪而过,便低头行礼。
秦兰璪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扯着杜小曼到了车边,屏退左右,揪着杜小曼上了车,车帘放下,杜小曼的右胳膊总算获得了自由。
她在座椅上坐下,看看秦兰璪。秦兰璪没坐,低头看着她。
这个情形应该说点什么。但是杜小曼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就把头让给他来开。
秦兰璪和她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片刻,方才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了,脸色一变,竟露出时骗子的经典笑容:“掌柜的,让白麓山庄撵出来了?”
杜小曼斟酌了一下词句,端起仪态,温声道:“裕王殿下,民女既然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殿下再用这种态度说话,恐怕不妥……民女惶恐得紧哪。”
秦兰璪的表情也跟着那个“哪”字的尾音抽了一下,点点头:“在月圣门待了这些时日,竟很像个女人了。”
杜小曼假笑:“谢谢殿下夸奖,民女更惶恐。”
秦兰璪微微敛去些笑意:“白麓山庄为何会撵你?谢况弈必然不会,是谢家长辈?”
杜小曼耸耸肩:“不能说是撵吧,毕竟我是做客的,总不能一直赖着不走。想走了,就离开了呗。”
秦兰璪颔首:“哦,你怎么又会同月圣门混在一处?”
杜小曼道:“加入圣教,为天下女子谋福利,这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秦兰璪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沉声道:“杜小曼!”
杜小曼吃了一惊,秦兰璪的脸好像一个烤糊了的锅底:“此事开不得玩笑,你可知道,就凭你方才这句话,宁景徽能立刻将你……”
杜小曼挑眉:“砍了?”
砍吧砍吧!姐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秦兰璪扯了扯嘴角:“砍倒一时半刻不会。也就是一间没窗的屋子,你进去待着,吃喝拉撒全在里面,有人看门,宁景徽时常让人和你谈谈心,聊聊月圣门的事,你这辈子别想再看见天了罢了。”
杜小曼哦了一声:“能点菜么?”
秦兰璪思索一下:“说不定能。”
杜小曼道:“那还好啊。”
秦兰璪盯着她,一言不发,片刻之后,突然道:“蹲宁景徽的小黑牢,做裕王妃,你选哪个?”
杜小曼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秦兰璪松开握在她手腕上的爪,靠到车厢壁上:“包吃,包住,衣服随便穿,有人使唤,有人看门,你还能到处跑跑。”顿了一下,补充,“当然能点菜,想吃几个点几个,随便点。”
杜小曼直勾勾望着他,一时无语。
时骗子,啊不,秦影帝,疯了么?
她干脆地说:“当然两个都不选!”
秦兰璪脸色又一变,把笑一收:“你得选一个。如今时局,国政朝事,样样皆有转圜周旋余地,唯独牵扯月圣门,朝廷即便不会擒拿,也会暗中察之。月圣门恐怕也舍不得放你吧。我一早和你说过,要洗脱嫌疑,只有一个方法,你得倾心于一个男子,嫁了。”唇角一挑,又叹了口气,“你倒是喜欢谢况弈,但他此时娶不了你,只剩下我了。”
杜小曼木然许久,才呵呵僵笑两声:“谢谢殿下抬爱。给我这个好机会。可我是慕王夫人,已婚妇女。”
秦兰璪微微眯起眼:“你是杜小曼,不是唐晋媗。”
杜小曼正色:“对,但全天下人都觉得,我是唐晋媗,不是杜小曼。”
秦兰璪的表情莫测:“即便你是唐晋媗,亦能和离。”
和离?那是什么?
秦兰璪低头看她茫然的表情,双眉微扬:“你不知道?本朝有律,婚不合,可和离。嫁慕云潇,唐晋媗封不了妃,只能称夫人,但唐郡主名下封邑多于他,还带给慕云潇一个仪宾之衔,每年朝廷要因此发给他二百石岁禄。因此缘故,唐晋媗可单独提出和离之请。”
也就是说,唐晋媗其实是可以和慕云潇离婚的?
杜小曼又一次凌乱了。
那唐晋媗……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宁可自杀,也不跟慕渣男离婚?
难道她……杜小曼倒抽了一口冷气,死都不离,那答案貌似只有一个——
唐、晋、媗、爱、慕、云、潇!
杜小曼抱住了头。
不可能!慕渣男除了脸之外,全是渣渣,唐晋媗怎么会爱上了他?看上了他哪里?
爱脸?
据说唐晋媗是她杜小曼的上辈子啊,她上辈子居然爱着慕云潇。
太惊悚了!这绝不可能!
秦兰璪幽幽地说:“你这么不想跟慕云潇和离么?”
杜小曼猛抬头:“离!绝对离!肯定得离!要是能公告天下我休他那就最好了!”
秦兰璪又幽幽地说:“你并非唐晋媗,为何如此亢奋?”
杜小曼噎了一下,清清喉咙:“对,我不是唐晋媗,可我曾经是唐晋媗的替身。慕云潇那个人渣那么对唐晋媗,即便我是个替身也看不过去!总之,这事挺复杂了……”
这都是真话,爱信不信吧。
秦兰璪的表情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只道:“哦,听你这么一说,是纠葛颇多。”
杜小曼摊手:“现在确实蛮尴尬,我要是以唐晋媗的身份和慕云潇离婚吧,不是我的事儿。要是不和离吧,都以为我是唐晋媗……”
秦兰璪又笑眯眯地伸出爪,搭在她的手腕上:“无需苦恼,无需在意旁人。有我呢。旁枝末节暂且不论,你是选宁景徽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