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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那里一种,一种先进的传信工具。就是等着他给我传信,其实我知道他一向早睡,不太可能给我传信。有一天晚上,他真的给我传了一条……一封信,只是说他睡不着,问我在干吗。我抱着那封信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只是跟他走在一起,他拉一下我的手,我就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算不和他在一起,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我都觉得好幸福……”
秦兰璪坐着不动听她说完这一大串,眼中折射的月光清凉如水:“看来你是真爱他。心里一直爱他,再没有别人了?”
杜小曼摇头:“不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但我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我知道,真爱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目光,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举动……”
秦兰璪斜斜靠在凉椅上:“这不尽然。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哪个人都不会与另一个人完全相同。对心爱之人的举止,又怎能一样?”
“虽然不会完全一样,但总有共性。真喜欢和假喜欢,能看得出来。”杜小曼叹了口气,“所以,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娶我。”
月光下,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容,更看不清表情。
只听秦兰璪道:“原来你是这样想。好吧。”他伸手,“再来一局。”
一、二、三!
布VS剪刀。
杜小曼输。秦兰璪含笑看她灌下那杯茶,开口道:“眼下,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杜小曼干脆地说:“谁都没有。”
“真的?”秦兰璪挑眉,“不是谢况弈?”
“这都能算三个问题了!”杜小曼翻个白眼,“不过算了,我不计较,当补充回答了。当然不是。谢况弈和箬儿挺配的。”
“倘若没有孤于箬儿呢?”
“……”
秦兰璪立刻一笑:“你不必回答。”
杜小曼悻悻地握拳:“再猜一局?”
秦兰璪跟着握拳:“当然。”
剪刀VS石头
杜小曼又输。
她灌下一杯茶,把茶杯往桌上一搁:“问吧。”
“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找我?”
终于又问到了。
杜小曼道:“昨天晚上,我在星棋亭那边看了一段歌舞表演。里面的一段曲子,很像我在月圣门里听到的。所以我猜测,你的别苑里可能有月圣门,想提醒你一下。”
秦兰璪将她面前的茶杯斟满:“此事你不用担心,更别往里掺和。就算真有月圣门,宁景徽在这里,侍卫无数,她们若敢轻举妄动,等同于送死。你只记得,这事与你无关,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你也只当没发生过。”
这是暗示她要把真相,也当作没看到过?
杜小曼真想当没看到过,什么都不知道。
她几乎要脱口问,为什么。
假如下一局她赢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
她能想到答案。
一个年轻的女子,嫁给垂死的太上皇,怀孕时丧夫,没有名分,孩子是皇子,却在幼年时处处被防备。
他到底如何一步步艰辛地长大,她想象不到。
所以,一切顺理成章。
本来她已经接近真相了。可后来被误导上了弯路,因为秦兰璪是裕王。
所以,她被引到了一个思维上的盲区——裕王,不可能是月圣门的教主。
其实,为什么裕王不可能同时又是教主?
月圣门,一个都是怨妇的门派,怎能如此壮大,甚至里面还有官员,还有倒戈的官府武装。为什么要劳动右相亲自处理。
还有秦兰璪和宁景徽之间那暗潮涌动的关系。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秦兰璪想用月圣门达到怎样的目的?答案昭然若揭。
杜小曼却不愿意再深想下去了。
这里面,水太深。
“掌柜的。”秦兰璪在她眼前晃晃拳头,“最后一局?”
杜小曼点头:“好!”
一、二、三,出!
石头VS……布。
秦兰璪笑嘻嘻的:“我今晚的运气真不错。”
杜小曼怀疑,其实他的运气可以一直这么好。连第一局,本来也应该是他赢。
秦兰璪故作犹豫:“哎呀,问什么好呢?”蓦然正色,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杜小曼干巴巴地说:“世界和平。”
秦兰璪嗤道:“假得可以。”把她喝空的茶杯加满,“再罚一杯,得说实话。”
杜小曼端起那杯茶。
其实世界和平真的是她的愿望。
世界和平了,大人物们你们别瞎闹了,她这种小炮灰就不用被牵连了。
当然,这不是她最大的愿望。
她最大的愿望是……
她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她想回家!
那个她永远回不去的家,回不了的现代。
要么再退一步,别再过这种任人摆布的日子了也行。
大仙打赌的棋子,被月圣门拎来拎去,不得不厚着脸皮倚靠谢况弈,又被白麓山庄扫地出门,再被宁景徽抓,跟着云山雾罩的影帝。什么阴谋、朝政、改朝换代,衬托得她连蚂蚁都比不上,随随便便一只手就能捏死。
算来算去,也就开酒楼那段日子幸福一点。曹师傅胜福他们,好像家人一样,就算绿琉是卧底,她和碧璃那时也像杜小曼的家人一样。
因为那时候,她自己赚钱养自己,活得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人不能靠任何人,得掌握自己的人生。
当她仰仗谢况弈的时候,白麓山庄想赶就可以赶她。她跟着秦兰璪,裕王府的侍女,看似对她恭敬客气,可和以前绿琉碧璃对她,是不同的。她们听着裕王府的命令对待她,不会管她杜小曼真的想怎么样。若不是因为裕王,她们看都不会看杜小曼一眼。
靠着别人活,就得永远被别人掌控。
端谁的碗,伏谁的管。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杜小曼喝光了茶,放下茶杯,郑重地开口:“我……”
秦兰璪突然打断她的话:“我可能知道你目前最想要什么。不如来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他起身,抓住杜小曼的手臂:“跟我来。”
杜小曼被扯进屋,秦兰璪反手合上了房门,利落地上了门闩。
杜小曼的小心脏不禁扑通扑通跳快了:“你,做什么?”
秦兰璪将手指按到她唇上:“嘘——”跟着忽然猛地抱住她,一挥衣袖,屋内灯烛尽数熄灭。
杜小曼的鼻子撞到他肩上,秦兰璪身上的熏香味直蹿入肺,几根头发戳进杜小曼的鼻孔,杜小曼的心进了嗓子眼。
好在就在灯烛熄灭的瞬间,秦兰璪松开了她。杜小曼暗暗吐了口气,揉揉刚刚被秦兰璪的头发弄得想打喷嚏的鼻子。
安心,安心……
没什么的。
秦兰璪拉着杜小曼走到柜子边不知道摸到了墙上的什么东西,一转一拉,墙上转开一扇门,是和栖晴轩差不多的暗室。
秦兰璪走进暗室,却只拿了样什么东西,就又走了出来。合上暗室,再走到墙角,掀起一块地面,把刚才拿出的东西插进地中,一旋,刚才旋开的那扇暗门旁边,竟又滑开了一扇小门,只容一个人侧着身子入内。
秦兰璪放好地板,再度抓起杜小曼的手带她闪入了小门。
小门合拢,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根火折子,点亮,从墙上拿下一根火把点着。
火把上噼啪轻响,点燃的木头和油的气息混合着秦兰璪身上的香味。话说,他身上还真香啊……以前从没这么香过。难道是刚刚和部下们接上头,仪态尽现了?
不对,香味之中,有别的味道。
方才匆匆一抱,她光顾着惊了,未曾留意。但现在,火一点起,周遭热气上升,更加馥郁的香味中……带着……隐隐的腥味。
酒楼刚开时,杜小曼曾经到厨房打过下手,她很熟悉这种味道。
是血的味道。
新鲜的,血的味道。
秦兰璪的声音突然响起:“想什么呢?”
杜小曼一惊,立刻道:“我在想,你真的很爷们,纯爷们,太爷们了!”
“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好话?”秦兰璪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阴森?“好像,你当时想和我说什么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
杜小曼赶紧打岔:“你多心了!我是真心的!”
秦兰璪倒没有继续追究:“哦,我还以为,你正猜我是不是要把你拉去卖了。”
“怎么会?”杜小曼又真诚地道,“你肯定不是的。卖我何必那么费事呢。再说,我也卖不上价钱。”
秦兰璪轻笑出声。
路程不短,走了大约一刻钟多一点,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秦兰璪熄灭火折,打开了门。
初秋夜晚清凉的空气冲淡了熏香的味道,那一丝血腥也弥散消失。
月色澄明。
秦兰璪忽然道:“我给你的那块玉佩,你还戴着么?”
啊?那个……〖TXT小说下载:。。〗
秦兰璪看杜小曼手忙脚乱作势翻衣服,轻叹了一口气:“你更衣时丢在一旁,下人帮你收在妆匣里,就一直没戴。现在我这里。”
杜小曼汗颜:“对不起,我……”
秦兰璪道:“看来你一直不喜欢戴它。玉择主,有缘才会喜欢,它终究与你无缘,勉强不得。我就不再给你了。”
杜小曼默默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隐藏的涵义么?
难道暗示以后月圣门不会再找她了。
秦兰璪低头望着她的双眼:“方才你问我,为何想娶你,然后不等我说,就说一大堆,还说你知道答案,知道我一定要说谎。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一定会说谎,一定讲的不是真话?”
杜小曼一时愣怔。
“咳——”
一声咳嗽,突兀地乱入。杜小曼一回头,看见了熟人。
正靠着一棵树站着的,谢况弈。
“婆婆妈妈的,好了没有?”
夜色里看不见表情,但谢少主他身上那股“老子很不耐烦”的气息,十万八千里外都能感受到。
杜小曼又当机了。
她看看谢况弈,转头再看看秦兰璪。
秦兰璪用好像谈天气一样的口气说:“谢少庄主数日前就一直尾随,只是护卫太多,未曾靠近。今日我若不送你出来,只怕他也会硬闯。”
秦兰璪牵着杜小曼,走到谢况弈面前。
“谢少庄主倘若进了别苑,你绝对会跟他走,他还会稍带毁点别苑里的东西。与其费这番周章,还不如我送你出来。”
秦兰璪松开了杜小曼的手腕,突然握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猜你想说的答案,猜对了没有?”
杜小曼还未来得及反应,秦兰璪懒懒一笑,将她往谢况弈那边一推。
杜小曼一个踉跄,谢况弈扣住她的手臂,简洁地吐出一个字:“走。”
杜小曼却仍不由自主看向秦兰璪,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此时,她视线范围边缘处,似乎亮了起来。
火!是火!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别苑在着火!
杜小曼的心狂跳起来。
这样的火光,她是第三次见了。
第一次在杭州,第二次在桃花岛,每一回都是天翻地覆,血雨腥风。
她身体腾空而起,落上了一匹马的马背。她下意识挣扎转头,谢况弈一抖缰绳,骏马撒开四蹄,以闪电般的速度急驰。
秦兰璪独自站在原地,熏紫的衣袂在风中轻扬,背后是半天火光,夜幕与湖水染成混杂着金色的血红。
有一群人,正向他走去。
为首的人,依稀是每次大火燃起时,必要闪亮上场的……宁景徽……
马匹拐过一个弯道,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天上的火光。
第五卷 漂泊秋风中
荒野,树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