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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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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蠢透了。老艄公竟被她蠢笑了:“小姑娘……”

一个官差突然开口:“你们两人,未带行李?”

杜小曼道:“哦……我们轻装上路。”

那官差道:“可有文牒?”

杜小曼掏出文牒,弯腰递过去,艄公接过转交官差,那官差打开看了片刻,抬眼,竟做了个默认她们上来吧的动作。

杜小曼以为自己眼睛坏掉了,她当机立断扯着碧璃跳上舢板。

小舢板剧烈晃动,杜小曼一个没站稳,狼狈地与碧璃一起跌坐在船内,差点一头撞到船弦上。

那三个官差向旁边避让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艄公道:“两位姑娘,就坐着吧,坐稳了,要开船了。”

后生解开缆绳,船离水面,居然真的前进了!

杜小曼目瞪口呆,她感到码头上,旁边的大船小船上,有无数道呆滞的目光扎在她身上。

过得片刻,各种喧闹声起。

“那俩小娘们怎么能上船?”

“格老子,怎么弄的这个?”

“那俩女子非凡类!”

“凭什么我等就走不得!”

……

杜小曼头有点晕,碧璃偷偷扯她袖子,杜小曼与她对望一眼,目光虚浮地摇头,示意自己不明白。

她很想问,但她不会真蠢到问出口,官爷,为什么让我们上来?

啪嗒,她的文牒被那官差丢到她脚边。

杜小曼赶紧捡起来揣好,她总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她的这本文牒有关系。

杜小曼的思绪跟着小船摇晃……

涡县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日在桃花岛的旧事又浮上杜小曼心头。

那个造反的姜知府,带的就是蓝衣兵,和现在控制涡县的兵卒制服一样。被宁景徽的红衣兵镇压。

那么,现在涡县……

难道说,秦兰璪在着手准备某件大事……比如,争夺天下?

小舢板顺流而下,傍晚到了一处码头。

码头还没有涡县的大,看岸上情形,也不算繁华,是个小城,或者小镇。

杜小曼一声不吭,船靠岸,她就上岸,胡乱掏了一把钱塞给老艄公做船资。老艄公也不多说,笑眯眯收了。

三个官差径直离去,碧璃跟着杜小曼站在码头上,左右张望,愣愣地一脸不敢相信:“郡主,我们这就算逃出来了?”

杜小曼小声道:“人多耳杂,你就喊我姐姐就行。我们不是逃出来,是官方认证,正大光明出来了!”

碧璃还是一脸梦游的表情,杜小曼四下打量:“我们赶紧问问能不能倒一趟船,从这里再去别的地方,就别留宿了。”

她拉着碧璃在码头询问,得知此地叫果子镇,算是涡县附近的一个中转站一样的地方。不在主河道上,不如涡县那般繁华,离涡县有半天水路,所以大部分船如果在涡县泊不了,就干脆连夜行船,赶到下一座主河道上的城沙桥县去,转来这里的很少,大部分是行不了夜路的小船。所以杜小曼和碧璃搭不到晚上的船。

杜小曼很是郁闷,只好和碧璃到镇子里去寻客栈,果子镇真的是颗小果子,统共就五条街,南街、北街、东街、西街、中街。

码头对着的这条是南街,杜小曼与碧璃顺着南街走到与中街交接的路口,找到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摊子吃饭。刚要坐下,却见三匹快马从中街的一座大门驰出,马上的三个人,依稀是与她们同船的那三个官差,朝着东北方而去。

吃罢了饭,杜小曼寻了一家小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客房设施还不错,起码床铺干净,也有热水沐浴。

夜风入室,窗外夜色沉寂,星子稀疏,灯火零落,杜小曼手臂微寒,关好窗上床睡下,碧璃熄了灯烛。

杜小曼在床上躺着,慢慢调匀呼吸,尚未入睡,窗哒的一声,清凉的夜风再度渗入。

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和夜风一起地飘进屋内,杜小曼翻身坐起,那影子道:“妹妹真是越来越镇定了。”

杜小曼站起身:“放过她,我和你走。”

影子道:“我们从不会为难任何一个姐妹,为何妹妹总不信呢。”

杜小曼沉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仙姑带我去别处吧。”

影子道:“也罢,妹妹请。”让开一步,杜小曼走到窗边,影子带着她,轻盈地跃下二楼。

楼下是一条小巷,黑黑寂寂,一辆马车就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杜小曼上了车,影子轻声道:“妹妹,对不住了。”

杜小曼后颈一疼,随即陷入完全的黑暗。

晃,全身在晃,这是杜小曼醒来的第一反应。

眼前的景物也在晃,她以为自己是晕劲没过,听说经常被打晕,会有后遗症,容易变成脑瘫什么的。

窗边的月苋推开了窗扇,转过身,水气入鼻,水声入耳,杜小曼看到了苍茫的水面,她不是在犯晕眩后遗症,她在一艘船上。

月苋叹了口气:“妹妹,我们似乎有很多话需要聊,我却又不知道,该和你聊什么。”

杜小曼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贵教一直非要拉我加入。人各有志,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月苋道:“妹妹身遭不幸,我们是很想让你成为我们的姐妹。当然,我也不避讳地说,在圣教眼中,众人平等,从无高下,但身份高的女子,加入圣教,对我教在俗世中普救众生,是有帮助。不过,我们真的没有非要拉你加入,入我教,只凭自愿,从无强迫。”

杜小曼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你们一直盯着我,为什么月苋仙姑还来找我,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月苋弯起眼:“我们并未盯着唐郡主你,是有人通报我教,让我们去那里找你。我再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把你卖给了我们,你真的不知道么?”

杜小曼心里一凉,月苋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同情:“妹妹说的对,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妹妹既被这个世间所负,不想入我圣教,倒也罢了,为何又要做那宁景徽的棋子,毁我圣教?”

杜小曼一愣,道:“我没做这种事。你们跟朝廷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个路人。”

月苋点点头:“我知道妹妹真的是不知情的,你还是蒙在鼓里不自知,你以为自己是路人,其实早已是棋子。你知道,我为何在这里么?”

杜小曼不说话。

月苋笑一笑:“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假意投诚我圣教,她传信给教里,告知了你的位置,而且,你知道她说了什么,才能让我亲自来?”

杜小曼问:“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月苋慢慢道:“她说,你是宁景徽想要安插进我教的奸细,宁景徽安排她介绍你入我教,但她不敢欺瞒,供出了你的底细。”

杜小曼的脑中一片混乱,她下意识问:“什么?”

月苋又笑了:“唐郡主,你是真不明白?一直以来,都有人做局,步步引你入我圣教。可你始终不肯,如今此计,不过借刀杀人。他们知我圣教对奸细叛徒,素来无情。想来你既然不能活用,也能中点死用罢了。”

镇江的街头,人来人往。

杜小曼站在街上,看着熙攘人潮,竟有种苍茫世间,我何去何从的迷惘。

她找了间茶楼,坐在靠窗的位置,两眼发直地喝。

她听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信息量太大,她得慢慢消化。

这个故事是说,有那么一个替月行道,为不幸女子出头的月圣门,因为势力越来越大,不被朝廷所容。恰在朝中,有一个野心勃勃,少年入仕的男子宁景徽,为做出政绩,向上攀爬,便拿月圣门开刀。

他培养了一群女子,或在外活动,以月圣门名义,行不义之事,抹黑圣教,或伺机打入月圣门内部。

而唐晋媗,就是被宁景徽选中的人。

宁景徽一直想查到月圣门圣姑的身份,月圣门的前几代圣姑都出身不俗,所以宁景徽觉得,出身高贵,年轻且婚姻不幸的女子,符合这个条件。

于是,他相中了唐晋媗。

唐晋媗身边的女婢,绿琉和碧璃,都是朝廷栽培,又打入月圣门内部的人,唐郡主婚姻不幸,身为琉璃使的绿琉趁机向月圣门举荐她。

“我圣教并不知琉璃使是朝廷细作,听她禀报,正打算开导郡主时,郡主突然逃婚,更令我们对郡主刮目相看。天下女子,不幸者多喏喏忍耐,似郡主这般的,少之又少,如斯果敢,正是我教所需。”

于是杜小曼到了杭州后,月圣门的人就频频出现,明里暗里观察她。

“但郡主多与男子牵扯,似乎对世上男人并未死心,尤其白麓山庄的谢况弈。白麓山庄,素来与我月圣门不合。且若郡主能另觅好姻缘,亦是一桩美事。”

这时,宁景徽与朝廷中人亦出现在杭州,引起了月圣门的警惕。月圣门便没有立刻招揽杜小曼。

“但,后来我们查得,谢况弈有未婚妻。郡主与他只会是又一场镜花水月,不忍郡主再被男子所负,便初劝郡主入。教中本命琉璃使姐妹劝说,但琉璃使推脱曰,若郡主乍发现身边人是圣教中人,以为一直被圣教监视,会对圣教心存芥蒂,不如另由旁人劝说,所以才由芹姐姐亲自相见。”

这次相见,还有个目的,就是验证唐晋媗是否是朝廷安排下的棋子,月芹出言相邀,杜小曼婉转回绝,又经种种查探,月圣门觉得,她决不可能是朝廷的人。

但就在这时,月圣门的杭州坛口却被宁景徽查到,宁景徽血洗圣教。

“我等也是那时,初次怀疑,教中出了细作。”

即便如此,月圣门却没有放弃劝唐晋媗加入圣教的行动。

“郡主说,每次我们的人都会恰好出现,是我们一直在盯着你。其实,我们也一直奇怪,为何郡主每次恰刚好,都会出现在圣教中人的眼前。而郡主表现,又实在不像细作。都是朝廷有意为之,先将不知情的郡主逼入我教,再令你做细作罢了。不知郡主有无发现,你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些无妄之祸。”

譬如,酒楼的常客朱员外莫名暴毙?

譬如,郑九娘?“还有郡主之母对郡主下毒,都是朝廷引我圣教出手救人之计。也算月神护佑我教罢,可惜宁景徽漏算了谢况弈。”

几次杜小曼倒霉,在月圣门即将出手相救时,谢况弈都抢了先。

“此次郑九娘一案,与朱员外手法一致,但眼见白麓山庄又要相救,宁景徽便抢先一步,将郡主救出,送到我们眼前来。”

原来救她出牢的,秦兰璪的人,是宁景徽。

走出那座茅屋,不管往哪,都只能拐上一条路,通往那个码头,然后到涡县,然后遇到碧璃。

“郡主难道不曾怀疑么?为何你一路走来,无人敢阻拦,尤其出涡县时?因为你的文牒上,有朝廷的花押,官府的人识得此记,故而无人敢拦。”

而碧璃,就在涡县等着她。

“就算这些都说得通,她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是奸细,让你们杀了我?”

“朝廷并不知道我们已识得琉璃使是细作,夕浣与郡主在一起时遇袭,总得找一人出来顶责。且郡主性情,不像能为朝廷所用。留你,或你真进了圣教,或漂泊市井,丢朝廷颜面。你若被我圣教所除,还能逼一个人彻底对付我圣教,何乐而不为?郡主无意加入圣教,圣教更无意强求,但你记得,我们永远视郡主为好姐妹。郡主若想出海避世,千万小心,镇江不宜久留,朝廷耳目众多。”

……

茶喝光了,杜小曼又要了一壶。

她实在头晕,她想不明白。

这个故事,看似对上了,有些地方,却很牵强,而且,很多疑问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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