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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让我的直属旅团加构我们出发阵地的防御工事,以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或许,宫本秀最后一条命令才是他下达的众多命令中最为正确的一条。
寒冬 第三十四章 结束在山花烂漫时
当子弹如同一只苍蝇撞上自己身体的时候,黄义达只是感觉胸口一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并没有随之而来。可是当热血从破口喷涌而出的时候,他发现全身的力量正在急速消失,他很想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然而他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一个个部位了。脚下坚实的土地不知何时变成了软软的棉花,脚似乎在这团棉花中越陷越深。
腿、手、口、耳,最后眼睛都开始背叛自己,黄义达诧异的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许多士兵围了上来,嘴里都在大声喊着什么,黄义达知道他们在叫自己大帅,可是自己却什么听不到。曾经被呐喊与枪炮声所充斥的战场此时变得一片沉寂,整个世界第一次变得如此的平静,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安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扰。
忽然间,黄义达仿佛又听见了那种忧伤的曲调,就是两个多小时前那些日本人口里吟唱的日本民谣,那种委婉低沉让人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家乡的亲人。那个时候,防线外围的夹击战即将结束,那里的战场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只有偶尔的枪声不时划破这种寂静。他策马立于战场中央,看着自己的士兵将最后一群穿着黄色军装的士兵包围在一块小小的区域内。
层层叠叠的围着数百名德、中联军士兵围着这十几个弹尽粮绝的日本兵,日本人腰带上的子弹盒空空如也,不少人步枪上的刺刀已经折断。这是日军第一批进攻部队中仅剩的人了,然而他们并没有投降的打算。德、中联军的士兵并没有急着逼上去,而是在相隔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德军的几个机枪手在一旁将两挺“火鸟”轻机枪架好,伴随着清脆的喀嚓声,机枪的子弹已经上膛了。
那十几个日本士兵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们哼起了低沉的日本民谣,那种伤感的曲调在战场上空婉转回荡,令许多失去战友和兄弟的士兵不禁黯然泪下。
哒哒哒哒……
德军的机枪响起,悲伤的歌声嘎然而知。
往事一幕幕如同幻灯片一样开始在黄义达脑海中放映,记忆中儿时伙伴模糊的脸庞在此时却变得清晰无比,逝去的亲人似乎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曾经令他骄傲或悲伤的事情此时都已平淡无奇。他,一个山东地方军阀,用刺刀与德国人合伙灭了4个师团6万多日军,接着在野战中重创了山本师团,最后还攻入了包围青岛的日军大营。
和纳尔逊一样,黄义达也倒在了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
纳尔逊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骄傲,也是为世界所尊敬的一个人,可是他黄义达呢?他取得了中国百年以来对外敌战果最大的一场胜利,但是又有多少人会记住他?这些德国人会,那些日本人会,可是自己的国人呢?
黄义达忽然发觉自己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洞察着这个世界,响马军获胜了,可他们的胜利并不能代表这个民族的复兴,他们不是正规的政府军队,他们身上寄托的只是亿万中国人民对日寇的仇恨。在这场战役结束之后,国人只会在茶余饭后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日本军队自名治维新以来遭受的最大规模的一次败仗,而围歼他们的,是德国远东特遣军和中国山东的一支军阀武装。德国军队实在是厉害啊!可是那支军阀武装为什么要帮助德国人呢?众多小市民、商人和政客都会不假思索的回答:有钱能使鬼推磨呗!
小狗子那张憨厚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湿润,黄义达好想安慰他,可惜自己的手已经没有半点力气,身体像是掉入一个冰窟一般,这个秋天明明到处是和煦的阳光,却被长白山的冬天还要冷。
“老子戎马一生,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没想到却死在这里!”黄义达很想发出一如既往粗旷的声音,嘴唇轻轻的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看着联军的士兵们不断冲进日本人最后的营地,他忽然觉得自己死得很值。不仅为受苦受难的中国百姓报了仇,也赢得了另外一群侵略者的尊敬,虽然这种尊敬透着淡淡的无奈。
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失去所有的知觉,但是大脑还在拼命的运转着,就连黄义达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维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最好永不停止,那么终究有一天,他能够看到所有的侵略军都带着崇敬的目光离开这片土地。
之前那场近身刺刀战打的实在是痛快,黄义达觉得自己的士兵个个都是好样的,在日军和德军这两支代表亚欧最强陆军实力的军队面前,中国人用行动证明了这个民族的实力。如果每个中国士兵都像这些勇士一样,侵略者怎么敢踏上这片土地,可惜在这个时代,人们关心自己的利益多余国家,各支军队互相倾轧多余抗敌,一个人的死如何能够唤醒这么多愚昧的灵魂。
黄义达又想起德军防线下面的战斗结束后,他的心情如同这秋风一样清爽,那种策马傲视战场的豪迈,那种冷看无数敌人尸体的高傲,那种面对万千同伴死伤的黯然,自己的心境似乎升华了不止一个等级,可惜自己身上刚刚出现这一点点伟人气质的时候,死神却嫉妒的瞄上了自己。
当千树大佐临时指挥的山本师团出现在联军士兵们的视野里时,联军士兵都开始集合。根据双方指挥官的安排,德军士兵居前,黄义达的士兵居后。
即便是在这种野外遭遇战中,黄义达也依旧和他的士兵们呆在最前线,而阿伦斯中校则站在防御阵地上远远观望着。这是两军指挥官性格使然,也是两个民族迥然不同的战斗风格。作为拥有这种习惯的指挥官,黄义达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然而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尽管拥有非常勇敢和强悍的部队,但黄义达对德军的武器装备还是有种深深的羡慕。虽然德军战前秘密储存的航空炸弹已经用尽,而飞行燃油也所剩无几,但鉴于这场战斗几乎算是最后的战役,因此德军飞机毫不吝啬的再度飞临战场。在巡视了一遍整个战场之后,德军飞行员们将军火工厂自治的土炸弹扔到山本师团的士兵头上,日本士兵依旧无助的四散躲避,少量的机枪子弹有气无力的从日军队列中升起。在来回扫射了几遍之后,德军飞机开始在日军头顶盘旋,将噪音和压抑留给这些日本人。
在德军飞机的干扰下,山本师团花了十几分钟才重新整好队,虽然头顶嗡嗡的声音令他们心烦意乱,但日本士兵们还是迈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前进。
黄义达默默的看着前方开来的日军士兵,对方的人数仅有1万5千人左右,而自己这边还有3万多中国士兵和4千多名德军士兵。放在平时,若是日本人没有重炮支援,自己的士兵完全可以轻松草歼他们。可是现在,自己这几万士兵经过一场苦战之后战斗力在短时间内已经大大下降,而作为一支复仇之师,那个师团的日本兵看起来不仅精神抖擞,气势也比往常更具压迫感。在战斗开始之后,黄义达第一次为战斗的结果感到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如果进行近身搏斗,恐怕自己的部队占不到多少便宜,即使能够取胜,伤亡也肯定不小。
对于黄义达和他的士兵们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与德国军队肩并肩作战,之前夹击日军时双方的相互配合并不多。此时,德军选择了站在队列最前方,给黄义达和中国士兵们一种非常独特的安全感。
德国军官们有序的喊出一个个口令,德军士兵们看起来非常镇定,速射炮、迫击炮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十几门速射炮和三十余门迫击炮放置在德军步兵队列后方,上百挺轻重机枪整齐的摆放在德军队列前方。一挺由三角架支撑着的重机枪后面蹲着三名德军士兵,而由弹链供弹的轻机枪则趴放在地上,两个德军士兵卧于它后方。从机枪和火炮旁边一个个箱子来看,德军的弹药还是非常充足的。
对面的日军师团算是轻装前进,只有少量骑兵保护着他们的两翼,而马匹拉着的二十多门步兵炮和炮兵们紧紧跟在步兵后面。这些日军步兵还未进入射程,后方的日军炮兵阵地就开始向联军这边倾泻炮弹。
刚开始的时候黄义达的部队有些乱,不过看到德军士兵们在地上挖出一个个简易的单人士兵掩体时,中国士兵们也学着用这种最便捷的方式保护自己。单人士兵掩体实际上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小土堆,而士兵则卧于这个土堆后面,一种野外遭遇战时非常迅速而又能够尽量躲避对方子弹和炮弹的作战方式。
在日本步兵逼上来之前,联军伤亡并不多,唯有德军的一些速射炮和重机枪在炮击中遭到损毁。日军炮兵阵地上的炮火停歇之后,日军步兵的野战炮开始发威,德军炮兵毫不示弱的进行了还击。
日军士兵开始呈散兵队形向前突进,而在德军队列最前方,轻重机枪都在不计成本的倾泻着一串串子弹带,相比之下日本人是在不计生命的向前突击。日军士兵按照他们的作战教条,两队士兵交替掩护前进,不过他们步枪射出的子弹在德军机枪面前显得实在太过单薄。双方炮弹你来我往,炒豆子般的机枪声更是不绝于耳。
在稳稳的打了半个小时防守之后,联军成功的降低了日军人数和士气,当千树大佐决定就地展开防御的时候,联军开始进攻了。
在德军机枪的掩护下,中德步兵迅速向日军队列逼进,而德军士兵采用的则是轻机枪和迫击炮近距离支援步兵战术,这种战术要比日军的步枪掩护步枪更为先进一些,在实战上的效果也明显优于对方。黄义达对这种战术印象很深刻,他原本打算在这次战斗结束后找德国人要一些轻机枪和迫击炮,这样自己部队的战斗力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下次再碰到什么王大帅李大帅一定可以轻松草歼他们。
在德军士兵后面,大批中国士兵也躬着腰前进着。在人数占优的联军面前,山本师团开始后撤,最后与宫本直属旅团在出发阵地会合后共同组织防御。
当联军士兵尾随山本师团来到这里的时候,真正艰苦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个阵地不仅有战壕等防御工事,同时也集中了日军绝大部分的机枪火力,宫本的直属旅团更是以逸待劳。
在德军速射炮还没有运来之前,黄义达的部队向那个阵地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这也是联军第一次遭遇日军密集的机枪火力,勇敢的山东汉子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最终却一排排倒在日本人的机枪子弹下。
黄义达记得那时自己说了这一生最后一句脏话:“他姥姥的!这些日本鬼子居然把机枪都藏在这里了!”
在日军这条防线后面,炮兵阵地和日军大营已经一览无遗,这一切都让黄义达感觉心痒手痒脚痒,但他不愿意再拿自己士兵的生命去填日本人的机枪子弹。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沉住气等待德军炮兵的支援。
联军士兵就地与防线上的日军对射了大约一刻钟之后,德军的炮兵部队终于赶来了。速射炮和迫击炮集中轰击了日军防线其中一段,在炮火的掩护下,联军士兵冒着枪林弹雨发起大规模冲锋。
黄义达觉得这个场面虽然不是自己所见过最宏大的,但绝对是最为壮观的,或许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场景:穿着各式服装的黄、白、黑三色人种